第11章
晏斯時腳步一頓。
她的眼里只有他一個人。
然而他似乎誰的也沒接,撥開了人群,悶頭就走了。
尺碼是加大號的185。
好像第一個撞線的是她本人一樣。
仿佛只一個眨眼,就到了終點。
在落下的陰影,夏漓近距離地與他對視,背光的緣故,那雙眼睛比平日看起來要深,像棲著暮色的湖泊。
這通道就在廣播站的下方。
她不想因此成為焦點。
他沿著跑道邊沿,一路無視了混進(jìn)田賽場上打算跟他搭訕的人,往體育場和教學(xué)區(qū)之間的通道走來。
最終說:“……沒事,可能有點冷�!�
迫切地需要緩一緩。
“我回教室拿校服�!�
片刻,有輕緩的腳步聲靠近。
她將校服外套拉起,抱緊了雙膝,將腹部緊緊地壓向校服內(nèi)兜著的熱水袋。
她在臺階上坐下,抱著熱水袋和晏斯時的外套。
身旁肖宇龍和林清曉他們說了什么,夏漓沒仔細(xì)聽。
晏斯時點點頭。
夏漓上樓梯回到了廣播站。
夏漓心臟砰砰亂跳。
“……你不回教室么?”
這一刻,竟有死而無憾的心情。
停在了她的跟前。
復(fù)雜的情緒涌上來,好像堵住得她聽不清自己說話的聲音了,“……謝謝……我怎么還給你�!�
身旁有人經(jīng)過,而那些說笑打鬧聲顯得那么遠(yuǎn)。
夏漓有點怕破壞這一霎的安靜,再說話時聲音都放輕:“你回教室?”
發(fā)令槍響的瞬間,夏漓趕緊站起身,向跑道眺去。
一方面因為心臟急跳,一方面腹部疼痛難當(dāng)。
通道里灌入穿堂風(fēng),墻根處青草瑟瑟。
“百米決賽�!�
男子百米預(yù)賽之后,是女子百米預(yù)賽。
“那喝水嗎?”她很自然地將水瓶遞過去。
沒有給自己更多猶豫的時間,她從一旁的紙箱子里撈了瓶礦泉水,掏出校服里的熱水袋丟在一旁,飛快朝通往下方通道的臺階跑去。
她怔怔的,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折返。
不知道多久,聽見廣播里播報男子百米決賽檢錄通知。
她沒穿那外套,只是疊好了抱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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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她會變成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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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喜歡一個人,就應(yīng)該為其變得更好。有時候我想,其實變壞也不錯。」
——雪莉酒實驗室《經(jīng)過夢的第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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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風(fēng)更大了,橘紅透明的夕陽光,照在身上只有一股清蕭的寒意。
怕晚上下雨,器材設(shè)備都要搬回廣播臺保存。
夏漓背著書包,和唯一的男播音員一塊兒抬起了調(diào)音臺,另外幾個臺里的成員則分別拿上了麥克風(fēng)、監(jiān)聽耳機(jī)、聲卡等其他設(shè)備。
調(diào)音臺倒是不重,就怕磕碰,臺階不算寬敞,兩人一前一后,下得小心翼翼。
在通道前方,恰好碰見了跟勞動委員勾肩搭背往教室走的肖宇龍。
肖宇龍熱情地迎上來,“要抬哪兒去?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搬比較放心。”夏漓笑說。
“那我?guī)湍隳冒桑惆粗χ氐��!?br />
沒給夏漓拒絕的機(jī)會,肖宇龍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書包帶子。
怕拉拽失手摔了器材,夏漓只好騰出手卸了書包,“謝謝。”
肖宇龍接過,“嚯,裝啥了這么重——幫你帶回教室?”
“能幫忙送到廣播臺嗎?我等下要先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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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委員拿胳膊撞了肖宇龍一下,擠眉弄眼道:“不去食堂啦?”
“你餓你先去吃,又不差這一會兒�!�
雖這樣說,勞動委員還是沒丟下肖宇龍一個人。
兩人跟在夏漓身旁,肖宇龍邊走邊問:“你關(guān)注七班今天的比賽成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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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宇龍?zhí)裘�,“我投鉛球投了個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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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讓我沒法接啊。”肖宇龍撓了撓頭。
廣播臺位于校園東北角鐘樓的三樓。
器材歸位,夏漓接回自己的背包,向肖宇龍道謝。
肖宇龍環(huán)顧四周,“你們平常就是在這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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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下回要想點歌,直接來這兒找你,你給開個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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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廣播臺一周五天,五檔欄目,分別是新聞播報、美文鑒賞、文娛資訊、影音書推薦和青春絮語。
每次節(jié)目之間,會穿插播放學(xué)生點播的歌曲和寄語。鐘樓一樓有個信箱,就是點歌專用的。
這一環(huán)節(jié)十分喜聞樂見,所有平日無法宣之于口的隱晦心思,都能藉由歌曲表達(dá)出來。
肖宇龍離開之后,夏漓簡單檢查器材狀況,鎖好門,離開廣播臺。
辦運動會的晚自習(xí),都改成了自習(xí),班主任幾乎不來巡查,基本等于默許大家可以稍微放松。
夏漓先回了趟公寓換衛(wèi)生巾,順便把重得要死的熱水袋放回去。
回學(xué)校經(jīng)過二十班,往里看了一眼。
她原本還在糾結(jié)要怎么喊晏斯時出來,當(dāng)眾還衣服會不會引人圍觀。
沒想到晏斯時并不在教室里。
躊躇片刻,正準(zhǔn)備走,看見“黑框眼鏡”王琛走了出來,她迎過去問到:“請問下晏斯時在嗎?”
王琛推了下眼鏡,看她,臉上現(xiàn)出真誠的疑惑“……我們是不是見過?”
“……一起在聚福餐館吃過晚飯的�!�
“哦哦�!蓖蹊↑c頭,仿佛是想起來了,“他不在,已經(jīng)回去了�!�
夏漓下意識:“回哪?北城嗎?”
“回北城干啥?”王琛比她還震驚,“他跟你說了要回北城?”
“不是不是,我瞎說的……”夏漓總覺得和王琛交流起來好像有點困難,哪里的弦沒搭上的感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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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02難得輕松的晚自習(xí)結(jié)束,夏漓回到公寓,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將外套洗了再還給晏斯時。
翻了翻水洗標(biāo),可以機(jī)洗。
下水前掏口袋,掏出來兩樣?xùn)|西。
一樣是耳機(jī),另一樣,是一枚銀色的打火機(jī)。
打火機(jī)這種東西,似乎不該屬于晏斯時。
將其翻開,滑動小砂輪,一朵瑩藍(lán)色火苗噴出。
這確實是一枚打火機(jī),而不是U盤或者其他。
臨睡前,夏漓去洗衣機(jī)里撈出已經(jīng)脫了水的白色運動外套,晾曬在陽臺上。
夜里風(fēng)大,到明天應(yīng)該就干透了。
第二天,所有比賽接連決出成績。
最后一場接力賽,各班像是比拼氣勢似的,把“加油”喊得山呼海嘯,似乎都快蓋過了播音員念廣播稿的嘶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