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哪有！”

    “你們是不是在曖昧啊。”

    “那就更沒有了�！�

    “晏斯時什么性格的人，昨天為了你興師動眾。你不知道多少人跑過來問我什么情況�！�

    “……大家是不是有點(diǎn)太閑了�！�

    徐寧不再打趣，認(rèn)真分析道：“我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過你寫的那‘回憶錄’，客觀說高中時候他對你就挺特殊的。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沒對歐陽婧和陶詩悅做過吧？陶詩悅跟她還更熟呢�！�

    “……是嗎？”

    “你現(xiàn)在對他什么感覺？”

    夏漓卻似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

    她端過杯子喝了口水，牙齒輕磕著玻璃杯邊沿，陷入思索。

    過年那一陣，夏漓有個大學(xué)室友找她聊天，同她分享了一件無語的事：

    初中時特別迷戀班里的一個男孩，黑黑凈凈，個子高高，陽光又帥氣，成績雖然一般，但籃球打得好極了。那時候少說年級三分之一的女生都喜歡他。過年期間初中同學(xué)聚會，十年后再次見到那男生，簡直幻滅——不過二十五六歲，已然胖了一大圈，臉也發(fā)腮了，黑胖黑胖形容毫不偏頗。他只讀了當(dāng)?shù)匾粋�很一般的大專，如今在做什么她已沒心思打聽，只覺得他言行舉止變得好粗俗猥瑣，類似“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風(fēng)流是正常的，都要到二十七八歲才能穩(wěn)定下來”，“找老婆還是不能太看顏值，得找賢惠顧家、孝敬公婆的”……明顯冒犯女性、大男子主義的言論張口就來。

    YAN：不客氣。

    Sherry：十二點(diǎn)半，中庭的那個咖啡座碰頭？

    對話界面里，倒是晏斯時又發(fā)來一條新消息。

    夏漓手指在九宮格鍵盤上敲下一個“我”字，又刪掉。

    散會后宋嶠安單獨(dú)又稱贊了一番她的工作，說部門年度旅游定在了六月，問她有沒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

    三月中，晴好天氣初見端倪。

    片刻，忽覺有一陣熟悉的清冷氣息略過鼻息。

    便是一瞬沉默。

    園區(qū)四面都是辦公樓，還真不確定晏斯時會從哪個方向過來。

    他片刻走神是因為想到了前天晚上。

    對話暫時停頓。

    她不想自己變成這樣的人。

    夏漓輕敲鍵盤的動作停下，摸過手機(jī)，點(diǎn)開晏斯時的微信。

    夏漓說“不是”。

    夏漓轉(zhuǎn)頭看去，是自園區(qū)大門口方向過來的宋嶠安。

    宋嶠安倒也不氣餒，夏漓的性格他很了解，“那為了犒勞你出差辛苦，晚上我單獨(dú)請你吃飯？”

    晏斯時就在她身后，近得只離咫尺。

    YAN：好。

    晏斯時幾乎是秒回的。

    眼下再見夏漓，難免有兩分不自在。

    話沒說完，被不遠(yuǎn)驟然響起的聲音打斷：“夏漓！”

    “……好吧�！�

    她有種很不自然的心情。

    “吃外賣快一點(diǎn)，還能有時間午休一會兒�！�

    “或許是你看手機(jī)太投入沒注意�！标趟箷r目光略過她身旁桌子上的兩只袋子，“中午就吃外賣？”

    “那我就聽大部分人的意見�！�

    “……都要去嗎？”

    “部長組織的，你說呢？”

    “……”

    夏漓笑說：“這種事情還是行政決定吧，我都可以，我聽安排。”

    ……可她總不能問他吧。

    “去哪兒？”夏漓瞬間有些苦臉。

    Sherry：中午有時間嗎？

    但晏斯時看著她，話語倒是沒怎么猶豫：“今天晚上……”

    這里保潔做得不到位，椅子和桌子常常落滿枯葉和沙塵，久而久之就成了擺設(shè)。

    一頂帽子直接落下，輕輕蓋在她頭頂。

    宋嶠安說：“那好吧，我先上去了。”

    宋嶠安暫且不為難她了。

    也就不敢挾著過去那份磅礴的心事，義無返顧投入他曲折的山川。

    夏漓奉行的職場生存原則之一是，下班以后同事就是陌生人，非必要絕不聯(lián)系，更會謹(jǐn)慎與同事交朋友。至于團(tuán)建這樣的事，能逃就逃。

    YAN：可以。

    Sherry：麻煩你下樓把帽子給我可以嗎？

    她最最怕的不是沒有結(jié)果，是她會忍不住反復(fù)衡量自己的付出，如餓久之人遇到食物必要報復(fù)性暴飲暴食那般，急著為自己過去漫長的單戀討一份“公道”。

    宋嶠安大步走過來，很隨意打了聲招呼，笑問：“你們一起吃中飯回來的？”

    晏斯時冷漠回視。

    咖色風(fēng)衣內(nèi)搭白色襯衫，軟而不失筋骨的料子，叫他高峻的身形撐得孤松玉立。

    “……你走路怎么沒聲音？”她笑問，抬手拿下了頭頂?shù)拿弊�，又不動聲色地退一步。在他的氣息里，她�?br />
    有種無法呼吸之感。

    當(dāng)下她只能說：

    Sherry：能麻煩你周一帶去給我嗎？

    “下班了只想馬上回家睡覺怎么辦？時差還沒倒過來。”夏漓笑盈盈的，再度四兩撥千斤地婉拒了他的邀請，“下次吧�！�

    那外賣差不多12點(diǎn)10分送到樓下。

    “您先回去吧，我再跟我同學(xué)說兩句話。”

    她下樓去拿了外賣，順便去星巴克買了杯冰咖啡，而后走去中庭的咖啡座那兒等人。

    夏漓拿起星巴克的紙袋遞給他，“這個是請你的。前天真是麻煩你了。”

    邀請被截胡。他難得目光里兩分戾氣，卻也是極難捕捉的，似薄薄的刃，只有寒芒一閃而逝。

    晏斯時平靜說：“……忘了�！�

    周一上班，上午例行晨會。

    Sherry：嗯。

    太復(fù)雜的心情。

    結(jié)束對話，她忍不住去分辨，自己有沒有因為又將跟晏斯時見面，而對周一的厭惡感減輕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大家一般不會在這兒歇息，更多是像她這樣，當(dāng)個“接頭”的地點(diǎn)。

    像是一種身不由己，她總會不斷去挖掘昨晚那段丟失的記憶，試圖回憶起來：究竟是背的，還是抱的？

    晏斯時伸手接過。

    “SO3。新開的一個餐酒吧�！�

    是之后冷靜下來，才自感逾距和唐突。

    “……我不知道�！�

    夏漓對此次活動做了個總結(jié)。

    YAN：好。

    YAN：有。

    待宋嶠安走后，夏漓問晏斯時：“你剛剛想說什么？”

    最后室友下結(jié)論：死掉的白月光才是完美的白月光。

    宋嶠安抬腕看一眼AppleWatch，“回辦公室？”

    也就更能懂得，如晏斯時這樣優(yōu)秀、自律、謙遜又懂得尊重女性的男人有多難得。

    她簡直有種五雷轟頂?shù)男那椤?br />
    徐寧吃過飯，回自己房間趕稿子。

    晏斯時肯定知道。

    她倏然轉(zhuǎn)身，一瞬屏息。

    Sherry：抱歉昨晚喝醉失禮了。謝謝你送我回家。

    夏漓算著時間，點(diǎn)了份外賣。

    夏漓回工位上，登陸桌面版微信，點(diǎn)開了和晏斯時的對話框。

    YAN：你的帽子落在我車上了。

    宋嶠安沒多問，告訴夏漓道：“剛接到的通知，今晚跟設(shè)計部門有個聯(lián)誼團(tuán)建。”

    工作群里有新消息，夏漓低頭回復(fù)。

    一時間暗潮涌動的硝煙味，只有當(dāng)事的兩人自己察覺。

    宋嶠安聞言，轉(zhuǎn)過目光，打量晏斯時。

    YAN：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