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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看表情不像放棄了,反倒像下了什么決心�!痹片帗u了搖頭,“這個人真的很厲害,我要喜歡上他了�!�

    “哦?前兩天還說喜歡我,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嗎?”楚天秋苦笑了一下,“我還真是猜不透你�!�

    “愛豆的心思你別猜。”云瑤聳了聳肩,“期待下次與齊夏見面的日子嘍�!�

    二人從大門口離去,破敗的校園再次恢復(fù)了沉寂。

    而那名叫做金元勛的少年也重新站在了門口,再次謹慎的望著四周,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齊夏找到一面碎裂的墻,坐下休息了半個小時,然后重新站起身來,沿著馬路向前走去。

    經(jīng)過這一次和楚天秋的間接會面,他越發(fā)的清楚這個鬼地方的「規(guī)則」了。

    情況恐怕比他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

    現(xiàn)在他只剩最后一個念頭,那就是到城市的邊緣看一看。

    如果還有什么能夠逃離這里的方法,一定會在邊緣處。

    第89章

    奇怪的原住民

    齊夏怎么也沒想到,他沿著馬路整整走了一天,一直到太陽墜入了地平線,他都沒有看到這座城市的邊緣。

    正常人每小時的步行速度可以達到五公里,但齊夏測算了一下,以自已的身體狀態(tài),每小時的行進速度只在三公里左右。

    今天一天他已經(jīng)走了七個多小時,大約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現(xiàn)在只感覺頭暈?zāi)垦�,雙腿都在不斷的發(fā)抖,能夠繼續(xù)向前走,幾乎都靠著雙腿的慣性。

    “只希望我能晚點死……”

    又走了十幾分鐘,齊夏確實有些走不動了,他找了一間破舊的建筑物走了進去,天將入夜,若是在室外會碰到那些詭異的「蟲子」,雖然暫且不知道那些蟲子究竟有什么危險,但他還是選擇提前規(guī)避這些不必要的麻煩。

    齊夏用李警官的打火機點燃了一個火堆,然后將「天堂口」的地圖拿了出來,翻到背面,用手指頭沾著自已的血液,大體的記錄了一下之前走過的路程。

    這座城市比他想象中的要龐大太多了。

    本以為沿著道路走下去,至少會來到像野外一樣的地方,可沒想到身邊的建筑物逐漸高大了起來,仿佛自已正在從郊區(qū)走向市中心。

    “普通城市的直徑很少會超過五十公里……”齊夏一邊用自已的鮮血畫著圖,一邊盤算著什么,“理論上明天下午之前就會到達城市邊緣,到時候一切就會見分曉�!�

    想到這里,他靠近火堆,找了一個還算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身上的血跡已經(jīng)全都干涸了,散發(fā)著難聞的鐵銹味。

    昨夜林檎用火把給他處理了傷口,雖然血止住了,但被燒傷的地方既痛又癢,讓他整夜都難以入眠。

    天亮之后,齊夏拖著已經(jīng)接近報廢的身體爬了起來。

    一夜的休息并沒有讓他恢復(fù)任何的體力,他現(xiàn)在整個人都已經(jīng)透支了。

    沒有水源、沒有食物也沒有藥品。

    齊夏甚至有些羨慕韓一墨,可以死的那么干脆。

    他從房間里找了幾張還算干凈的廢紙,撕成碎片之后咽了下去。

    若是肚子里什么都沒有,怕是見不到城市的邊緣了。

    迎著朝陽,齊夏再次出發(fā)。

    他離最初的廣場已經(jīng)很遠了,這里聽不到「鐘聲」,也很少會看到「生肖」。

    可隨著他的不斷深入,城市中的原住民也漸漸多了起來。

    這里仿佛就像一座真正的城市一樣,只不過街上的人大多都是行尸走肉,他們沒有表情,沒有攻擊性也不與其他人交流,只是漫無目的的徘徊在街上。

    齊夏有那么一瞬間,感覺自已和這街上的行尸走肉一樣。

    他們的動作,神態(tài),表情甚至走路的速度都沒有任何區(qū)別。

    這是多么的諷刺?

    難道這些人也曾經(jīng)被人扎了一刀,然后目標明確的走向城市邊緣嗎?

    隨著太陽越來越高,齊夏感覺自已的狀態(tài)不太對。

    他摸了摸自已的額頭和脖子,貌似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燙了。

    看來用火燒傷口還是太冒險了,就算能暫時止住止血,也避免不了傷口的感染和發(fā)燒。

    齊夏感覺自已越走眼皮越重,整個人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栽到地上,這一次若是倒了下去,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又過去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齊夏在路邊緩緩的停下了腳步。

    他一步都走不動了。

    此時他把手搭在路旁的一輛老舊出租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真是可惜啊……”齊夏眺望了一下遠處的道路,明明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只可惜自已要倒在這里了,看來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依然見不到這里的最終秘密。

    齊夏扶著老舊出租車,懊惱的低下頭,剛想原地坐下的時候,卻忽然發(fā)現(xiàn)車里有人。

    那人不像是一具尸體,反而是一個正在眨眼的女人。

    “「原住民」嗎……”

    齊夏看了看僵硬的地面,又看了看車子里的軟座椅,露出了一絲苦笑。

    如果真的要死在這里的話,他至少要選擇一個柔軟的位置。

    想到此處,齊夏鬼使神差的打開車門,直接坐到了副駕駛。

    車上很香,是印象中女生的車。

    不知算不算好消息,齊夏在最后關(guān)頭可以擺脫那股彌漫整座城市的惡臭了。

    “以前我從未想過汽車的座椅會這么舒服……”齊夏喃喃自語的說道,“這下可以安心死了�!�

    “請問去哪?”身旁的女人淡淡開口問道。

    “去哪?”齊夏苦笑著搖搖頭,“我現(xiàn)在還能去哪?”

    他用手拍著自已的大腿,慢慢的念著歌詞:“開,往城市邊緣開,把車窗都搖下來,用速度換一點痛快……”

    “城市邊緣嗎?”女人思索了一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您給我指路吧�!�

    話罷,女人就按下了車內(nèi)的計價顯示器,然后扭動了一下鑰匙。

    和齊夏預(yù)料之中一樣,車子傳來老舊的聲音,沒有發(fā)動。

    女人并未放棄,連續(xù)扭動了好幾次鑰匙,終于在五次用力的扭下車鑰匙之后,整個車子都顫抖了起來。

    齊夏一愣,扭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女人,她看起來果然不像是「原住民」,至少她的面色紅潤,體型也很勻稱,難道是個「良人」?

    一個有著自已汽車的「良人」……

    “您系一下安全帶,出發(fā)了�!迸松焓謷煲粨跗鸩�,松離合給油門一氣呵成。

    齊夏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來安全帶,卻發(fā)現(xiàn)手邊只有一根松緊繩,上面的金屬卡扣已經(jīng)銹爛了。

    他來不及思考這些,只能試圖跟女人搭話:“你……你是……出租車司機?”

    “客人您真會開玩笑�!迸藫u了搖頭,然后從二擋掛到三擋,“我不是司機難道還是偷車的?”

    見到眼前的女人溝通順暢、對答如流,甚至還能開個小玩笑,齊夏更是不理解了。

    精神這么正常的女人,明顯不是「原住民」,那她就應(yīng)該是「參與者」,可是「參與者」為什么會開出租車?

    “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很不正常嗎?”齊夏指了指窗外的景象,試圖搞清楚眼前這個長相平庸的女人的立場。

    “是嗎?”女人聽后望了一眼窗外,淡淡的說道,“是有些不正常,陰天了。”

    齊夏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眼前的女人依然是「原住民」,可她好像是剛剛才轉(zhuǎn)變成「原住民」的,目前思維還比較清晰。

    “你叫什么名字?”齊夏又問道。

    女人沒說話,指了指齊夏面前的位置,那里掛著女人的從業(yè)資格證,上面有女人的照片和姓名。

    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許流年。

    第19章

    不瞑目

    “許……流年�!饼R夏微微點了點頭,“很有詩意�!�

    “好聽吧?”許流年微微一笑,仍然目視前方的開著車,“我還以為這個名字會讓我成為大明星呢,結(jié)果最后開了出租車,哈哈�!�

    齊夏跟著她有氣無力的嗤笑了幾聲,可下一秒,他的面色卻陰冷下來。

    “許流年,你在跟我開什么玩笑?”

    “怎么了?”

    齊夏伸出毫無血色的手,指著面前的出租車從業(yè)資格證。

    “這上面的照片……確實是你�!�

    “是啊,這是我的車,所以掛著我的從業(yè)資格證,有什么問題嗎?”許流年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

    “別跟我裝傻……”齊夏猛然咳嗽了幾聲,然后深呼一口氣說道,“這里掛著你的從業(yè)資格證,說明這輛車真的屬于你……那你是誰?這座城市里為什么有一輛車屬于你?”

    “我聽不懂�!痹S流年搖搖頭,“客人,你平時都和別人這么聊天嗎?”

    “「參與者」怎么可能帶著一輛車被抓來這里?!”齊夏感覺自已的世界觀都要炸裂了。

    雖然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談起「世界觀」有些可笑,可面前的女人的存在確實超出了齊夏的理解范圍。

    他本以為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原住民」都是先前的「參與者」,他們在這里待了太久的時間,所以瘋魔了、迷失了。

    可眼前居然還有許流年這種人物……

    她的行為很怪異,可是她的思維卻很清醒。

    她在這座城市中有屬于自已的財產(chǎn)。

    “我確實聽不懂�!痹S流年搖搖頭,“客人你要是存心找麻煩的話,還是趁早下車吧。”

    齊夏用力的甩了甩頭,讓自已盡量的保持清醒,也希望通過這種方法來確保眼前看到的東西不是幻覺。

    “許流年……”他叫道。

    “又怎么了?”眼前的女人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客氣,語氣當中充斥著不耐煩。

    “你開出租車,一天能拉幾個客人?”齊夏話風一轉(zhuǎn),聊起了家常。

    “我……”聽到這句話后,許流年明顯愣了愣,好像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一樣,思忖了半天才開口說道,“你好像是我今天的第一個客人……”

    “那你一周能拉幾個客人呢?”齊夏又問。

    許流年感覺自已腦海中有一塊隱藏許久的黑暗地帶,正在被眼前男人的一個個問題慢慢撕開。

    在遇到這個男人之前,她感覺自已一切都好。

    可遇到這個男人,僅僅聽到了幾個問題之后,她腦海中的痛苦回憶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傾灑而出。

    “我好像……一周都沒有拉過客人……”她的神情開始恍惚起來,眼球不斷的轉(zhuǎn)動,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齊夏發(fā)覺自已的問題正在動搖對方,于是繼續(xù)追問道:

    “這一周你都吃什么?喝什么?收車之后又去哪里?”

    “我……我……”許流年的表情漸漸慌亂,整個人正處在崩潰的邊緣,“我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沒有客人的時候,我就一直停在路邊……”

    “你在路邊……停了多久?”齊夏雖然語氣平淡,可是整個人卻汗毛豎起,生怕聽到什么詭異的答案。

    一陣巨大的摩擦聲響起,許流年將車子狠狠的剎停在了路中央。

    她嘴唇顫抖著看著前方,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那眼里有感情,跟街上的行尸走肉完全不同。

    “我在路邊停了兩年�。。�!”她失聲吼叫出來,隨后嚎啕大哭,“天啊……我這是怎么了?!”

    “兩……”齊夏喉嚨微動,咽了下口水,“你不吃不喝不睡,在路邊停了兩年?”

    她伸出自已的雙手看了看,這才明白過來。

    “是這輛車……當我在城市里見到這輛車的時候,整個人就像著魔了一樣……”

    “這輛車有什么古怪嗎?”齊夏問道。

    “我怎么可能在這里見到這輛車……我根本就不……”許流年猛然回過頭,這才發(fā)現(xiàn)齊夏那沾滿血跡的衣服,“你受傷了?”

    “沒事……”齊夏搖搖頭,“這傷不要緊……你現(xiàn)在清醒了嗎?”

    許流年雙手顫抖的查看著齊夏的傷勢,這才發(fā)現(xiàn)傷口表面已經(jīng)被人粗暴的處理過,整片血肉被高溫燙爛,雖然止住了血,但是燒傷痕跡非常重。

    “你受了這么重的傷……若不趕緊找到藥品的話……”說完她就哽咽了一下,“我差點忘了,這里根本不可能有藥品……”

    “是的,這里根本不具備讓我們生存下去的條件�!饼R夏失落的望著遠方,“許流年,我活不久了,你最后能幫我個忙嗎?”

    “你、你說�!�

    “繼續(xù)往前開�!饼R夏說道,“我想逃出這里,想要看看這座城市的邊緣�!�

    許流年有些悲傷的看了看齊夏,知道他現(xiàn)在能保持清醒基本上算是個奇跡了。

    “好,我?guī)闳コ鞘羞吘�,你要撐住。�?br />
    她再次掛上了檔,顫顫巍巍的將車子重新啟動。

    齊夏將頭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漸漸倒退的風景。

    他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感覺喉嚨中有什么東西正壓著自已的氣管,呼吸極為困難。

    生命即將進入倒計時的時候,齊夏看到的不是走馬燈,而是那些破敗的、飛速后退的高樓。

    記得那一天,自已也是坐上一輛出租車,義無反顧的奔往另一座城市。

    他本以為再次回到家鄉(xiāng)的時候,自已和余念安就可以過上好日子。

    可沒想到……

    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許流年將車子開得飛快,齊夏用力的咬著自已的舌頭來讓意識保持清醒。

    沒多久的功夫,他的嘴里就含滿了鮮血,隨后打開車窗,將一大口血水吐了出去。

    “你、你沒事吧?”許流年著急的問道。

    “沒事。”齊夏擦了擦嘴,輕聲說道,“我現(xiàn)在感覺很好,不需要為「活著」發(fā)愁,這些天從未感覺如此放松過�!�

    二人在沉默中飛速前進,車子又開了將近半個小時。

    “喂……你還活著嗎?”許流年降低了車速,伸出右手不斷的搖晃齊夏,“我們到達城市的邊緣了,你要怎么逃出去?”

    齊夏用盡全身力氣回過頭睜開眼,努力的看著前方,幾秒之后,他的瞳孔漸漸放大了。

    眼前正是一個高速公路收費口,上面的指示牌已經(jīng)銹跡斑斑,分辨不出字跡了。

    順著高速公路的收費口看去,一條條寬闊的公路向前鋪陳著。

    道路四通八達,綿延不絕。

    很遠很遠的地方,更是有其他的高樓若隱若現(xiàn)。

    “原來這里根本沒有邊緣……”齊夏嘴唇微微一動,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擊垮了。

    「人羊」曾經(jīng)的話語在齊夏耳邊緩緩響起:“我們比「宗教」恢弘的多,我們有一個世界!”

    是啊,如果這里根本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個世界的話,要怎么逃出去?

    “我們接下來去哪?”

    許流年回頭看向齊夏,卻發(fā)現(xiàn)他毫無生機的躺在了座位上。

    他的眼神帶著一絲不解、一絲怨恨、一絲不甘,甚至到死都沒有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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