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怎么都可以……”齊夏顫抖著說道，“就算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吃苦瓜，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咽下去�！�

    “你好奇怪呀！”余念安笑道，“喜歡吃就喜歡吃，不喜歡吃就不喜歡吃，為什么要強(qiáng)迫自已呀？”

    “我……”齊夏剛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附近的墻壁上爬滿了裂痕。

    無數(shù)記憶碎片閃過他的腦海，讓他感覺有些恍惚。

    自已的家里……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多的裂痕？

    等一下……自已的房間一直都是破敗的嗎？

    “我……”齊夏好幾次欲言又止，想要告訴余念安自已覺得怪怪的，可他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奇怪。

    此時他的大腦好似被無數(shù)烏云纏繞著，無論想要思考什么事，最終都只能通向一片迷霧。

    “乖啦�！庇嗄畎草p聲說道，“你先出去坐著，一會兒我就來�！�

    齊夏如同人偶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走出了房間，在單人餐桌旁邊坐下。

    空氣里的味道很奇怪，家里仿佛有什么東西死了，并且放置了很久。

    “是時候打掃一下屋子了……”齊夏摸了摸眼前的桌子，發(fā)現(xiàn)上面竟然有滿滿的一層灰塵。

    這里的墻壁開裂了，桌子和窗戶玻璃上滿是灰塵，看來自已平時太過懶惰了，連衛(wèi)生都沒有清理。

    沒多會兒的功夫，廚房傳來了打火灶關(guān)閉的聲音，接著是排油煙機(jī)關(guān)閉的聲音，余念安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炒雞蛋從中走出。

    “夏！讓你飽飽口福！”余念安壞笑一聲，“剛才炒雞蛋的時候不小心把鹽罐掉進(jìn)鍋里了……嘿嘿嘿……”

    看到盤子端到自已的眼前，齊夏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這次見到余念安……好像和以往見到她有些不同？

    余念安將一雙快要腐朽斷裂的筷子遞到齊夏手中。

    齊夏接過之后，夾了一塊顫顫巍巍的炒雞蛋送到自已的嘴里。

    很咸。

    但他卻依然細(xì)細(xì)地品嘗了一下，隨后咽到了肚中。

    太過香甜的東西從來都不是生活，難以下咽卻有著難以割舍的感情，這才是生活。

    “安……你不吃嗎？”

    “我在減肥呀。”余念安笑道，“不過這東西這么難吃……我估計我也不會吃的……嘿嘿。”

    齊夏聽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盤子端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著。

    炒雞蛋里放了太多的鹽，有一些甚至還沒有炒散，吃在嘴里咸苦至極，伴隨著吱嘎吱嘎的響聲跌入胃里，這并不像是一道菜肴，可這是對的。

    她做不出和自已心目中一模一樣地味道，只有這樣才是對的。

    余念安的廚藝哪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齊夏一邊吃著這一盤咸苦的炒雞蛋，一邊將淚水灌滿了雙眼，這是自已想象中生活的味道。

    無論咽下去的東西有多么苦澀，身旁一直都有余念安。

    就算二人在一起的日子不富裕也不自在，但至少是快樂的。

    他們就算只是在吃一盤沙土，或許也會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可為什么……為什么這樣的生活永遠(yuǎn)都是奢望？

    心中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齊夏微微一愣，隨后轉(zhuǎn)頭望向了余念安。

    等一等，余念安就在自已的身邊，這種想法怎么會是奢望呢？

    齊夏放下盤筷，伸手擦了擦嘴，目光一直都沒有從余念安身上離開過。

    “呃……”余念安笑了一下，“夏，是不是太難吃了？第一次看你吃我做的東西吃到哭……我保證以后絕對不……”

    “安。”齊夏打斷道，“你快樂嗎？”

    “我？”余念安稍微一頓，“我為什么不快樂�。俊�

    “你想要和我永遠(yuǎn)在一起嗎？”

    “當(dāng)然啦！”余念安笑道，“我們不是已經(jīng)計劃好將來了嗎？以后你就去找一個體面點(diǎn)的工作，你那么聰明，肯定沒有問題噠！我每天給你擦亮皮鞋，打好領(lǐng)帶，然后做好了飯菜等你回家呀！”

    “是嗎……”齊夏的聲音再度哽咽了起來。

    “雖然現(xiàn)在我們什么都沒有，但我們可以一樣一樣的添置呀！第一個月先買一臺微波爐，這樣我的夏就不用總是吃冷飯了。第二個月買個掃地機(jī)器人，我就可以偷偷懶，嘿嘿！第三個月我們換個大冰箱……”

    余念安說著說著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夏，將來我們這個溫馨的小家，會布滿各種各樣的家具，我有空了就買點(diǎn)裝飾品布置一下家里，你可不能嫌我亂花錢呀……”

    “可若是我醒了呢……？”

    齊夏的淚水在一瞬間奪眶而出。

    “什么……？”

    “安，若我醒了該怎么辦？”齊夏痛苦地抓住自已的頭發(fā)，“你會站在那里等我嗎……？”

    第530章

    顛覆

    余念安被齊夏的樣子嚇壞了。

    “啊……？”

    “你會站在那片充滿了血腥味道的土地上等我嗎？！”齊夏哀嚎道，“你會在那人間煉獄之中等我嗎？！你會在堆積起來的尸山旁邊等我嗎？！我如何才能從那里逃回來？！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見到你？！”

    “夏……你……”她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不知該說些什么。

    “安……你還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齊夏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濃烈地心痛感如同把把尖刀插進(jìn)了他的心中，“我要醒了！我很快就要醒了！！我想聽你講話……你能不能多跟我講話？無論說什么都好……我現(xiàn)在只想要和你待在一起……因?yàn)槲乙槐犻_眼便是人間煉獄！”

    “可我就在這里呀……”余念安的眼睛也變得有些發(fā)紅，“夏，忽然之間這是怎么了？你這樣我有點(diǎn)害怕……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我輸了！我要輸了！”齊夏失神地大吼道，“安！他們把你搶走了！我原以為可以逃出地獄回來和你過上像以前一樣的生活……可我錯了，我現(xiàn)在拼盡全力才能夢到你一面……為了這一面我已經(jīng)在地獄當(dāng)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可我馬上就要相信了！！”

    “相信……什么？”

    “我馬上就要相信你根本不存在了！”齊夏渾身都在發(fā)抖，他伸手抓住了余念安的胳膊，“所有的答案都通向了這一條路��！你告訴我該怎么辦？！”

    齊夏眼神當(dāng)中透露出的是信念完全崩潰的神色，他似乎對所有的事情都絕望了。

    “我……不存在？”余念安流著眼淚笑了一下，“夏，你知道嗎？這世上的道路有許多條……”

    「轟隆」�。�

    齊夏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他扭頭看了看窗外。

    外面的天空正在開裂，灑下點(diǎn)點(diǎn)星光。

    他還未來得及說點(diǎn)什么，忽然皺起了眉頭。

    他發(fā)現(xiàn)余念安今天說的話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樣。

    這一段自已聽了無數(shù)次的話，居然多了一個字。

    “安……什么叫……這世上的「道」路有許多條？”齊夏嘴唇顫抖著問道，“以前說的……不是「路」嗎？”

    “夏，你知道嗎？”余念安的雙眼漸漸變的無神起來，嘴中只剩下一句話，“這世上的道路有許多條，而每……”

    齊夏感覺到有些恐懼，他趕忙放開了抓住余念安的手，猛然后退了幾步。

    “對了，你知道嗎？”另一個聲音在齊夏耳邊響起，竟是個從沒聽過的男聲。

    他趕忙四周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附近根本沒有人，這間空蕩蕩的小屋之中只有自已和余念安。

    齊夏又扭頭看了看窗外，那窗外的裂縫越變越大，而天上的太陽也在此時收縮了起來。

    “什么……什么東西？！”齊夏甩了甩自已的腦袋，感覺一切都開始變得混亂不堪了。

    “夏，你知道嗎？”

    “對了，你知道嗎？”

    一男一女的聲音同時在他耳畔響起，讓齊夏身上的汗毛根根豎立，似乎有什么久遠(yuǎn)的東西正在被喚醒。

    “這世上的道路有許多條……”

    “道法三千六百門……”

    那兩個融合在一起的聲音不斷地沖撞著齊夏的大腦，讓他完全不能思考，而天空之上的裂縫不斷變大，在瞬間回蕩起天崩地裂的聲音。

    “而每個人都有自已的那條……”

    “而人人各執(zhí)一苗根……”

    同時聽到這兩句話的齊夏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度恐怖的東西，感覺自已從頭到腳都在變得寒冷無比，可他根本不知道這股恐怖感從何而來，只知道這感覺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在自已的周身一直盤旋。

    是誰？

    他在說什么？

    “夏，你知道嗎？這世上的道路有許多條，而每個人都有自已的那條�！�

    “對了，你知道嗎？道法三千六百門，而人人各執(zhí)一苗根�！�

    齊夏不斷地向后退著，直到自已撞在了房門上。眼前的余念安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人類的氣色，只是像復(fù)讀機(jī)一樣的念叨著這句話。

    而她每念叨一次，齊夏的耳旁就會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一起出現(xiàn)。

    這兩道聲音像是兩道魔咒，在自已的大腦之中不斷地盤旋。

    “什么「道法三千六百門」……？”齊夏感覺有些難以理解，“你是誰？！”

    無數(shù)記憶片段正在齊夏的大腦之中瘋狂沖撞。

    人龍的聲音此刻在齊夏的耳邊回蕩：“只要你們能收集到三千六百顆「道」……”

    白虎蒼老的聲音接著響起：“「道」是什么東西……？三千六百顆？原來如此……原來他還記得主人的話……”

    道法三千六百門，人人各執(zhí)一苗根。

    我要你們?nèi)ナ占�三千六百顆「道」。

    這世上的路有很多條。

    齊夏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逃。

    如果繼續(xù)待在這里，自已真的會瘋掉。

    他渾身發(fā)抖的回頭打開了房門，發(fā)現(xiàn)外面是一條冗長的走廊，而走廊兩旁全都是木門。

    “夏……”

    “對了……”

    “這世上的路有許多條……”

    “道法三千六百門……”

    別說了……

    齊夏在心中不斷的叫喊著：“別說了……別再說了……”

    “而每個人都有自已的那條路�！�

    “而人人各執(zhí)一苗根�！�

    他在走廊之中不斷地向前奔跑，只感覺自已腳下廢舊的木地板吱嘎作響，兩側(cè)的房門也在此時一一打開。

    “都別說了……”齊夏顫抖著喊出聲來，“你們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每個人都有自已的那條路……”

    “而人人各執(zhí)一苗根……”

    “閉嘴！！”

    齊夏大叫著想要捂住自已的耳朵，可他卻猛然摸到自已耳旁滿滿的毛發(fā)。

    “什么……？”

    他慢慢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已的長滿白毛的雙手，再一次感覺大腦傳來了一陣頓塞。

    “我是……”

    “白羊哥哥……”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齊夏慢慢咽了下口水，然后非常緩慢的回過身。

    只見一個已經(jīng)腐爛發(fā)黑的干尸站在自已的身后，她的手中還拿著幾顆道。

    “白羊哥哥……”那個干尸慢慢的將手舉到齊夏面前。

    齊夏看到這具干尸并沒有覺得恐怖，只感覺有一股深沉的愧疚之感如同火車般撞擊了自已的內(nèi)心。

    “鼠……？”他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下一秒，干尸已經(jīng)看不清楚的五官扭動了一下，隨后一張像是嘴一樣的東西慢慢張開。

    “白羊哥哥，你果然沒有騙我。”干尸不斷的笑著，“下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管我變成了什么樣子，你果然會認(rèn)出我呢……”

    第531章

    叫醒我

    齊夏只感覺自已的淚水一直都在往下流，如果這是一個噩夢，為什么噩夢還不醒？

    “鼠……你……”齊夏的瞳孔微微震顫了一下。

    他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眼前的孩子時，曾信誓旦旦地說出“這一次，我要賭命”。

    那一次賭命勝利之后，頭痛至極。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好想伸出手撫摸一下干尸的面龐，可那干尸卻像嚇壞了一樣地往后退了一步。

    兩側(cè)的房門不斷的打開，一個個「生肖」從中走出，他們紛紛給齊夏點(diǎn)頭行禮，隨后向著走廊更深處走去。

    遠(yuǎn)處天崩地裂的聲音繼續(xù)傳來，夾雜著無數(shù)「生肖」踩踏在木質(zhì)地板上的腳步聲，齊夏只感覺自已的頭腦一片混亂，似乎正有無數(shù)段人生的記憶在朝著自已聚攏。

    “我要回家……”齊夏終于回過神，顫顫巍巍地念叨著，“我要回到我的房間……這里不屬于我……”

    他往前走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已來時的門已經(jīng)不見了。

    現(xiàn)在自已的正面和背面全部都是深邃無比的走廊，沒有一側(cè)能夠望得到邊際。

    “白羊哥哥……”齊夏聽到身后的干尸再度叫了自已一聲，他回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已的背后空無一人。

    “白羊哥哥……”

    無論齊夏如何轉(zhuǎn)身，那聲音一直都在自已的身后。

    仿佛她正懸浮在自已后背的不遠(yuǎn)處跟隨著自已的行動，無論如何都無法見到她。

    “別叫我了……”齊夏崩潰地說道，“對不起……鼠……真的對不起……”

    “白羊哥哥……”

    “白羊哥哥……”

    齊夏慢慢閉上眼睛，捂住了自已的雙耳。

    為什么這個夢還不醒？

    再繼續(xù)下去的話自已真的要徹底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干尸的聲音似乎完全消失了，這空蕩蕩的走廊上只能聽得到齊夏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伴隨著昏暗的燈光，在這里顯得格外靜謐。

    “白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