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這也太難了……”江若雪說道，“這樣想來……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人和他賭命了吧？”
“說實(shí)話……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游戲當(dāng)中「彩券」是唯一能夠和白羊「賭命」的環(huán)節(jié)了�！�
“只有「彩券」？”
“對�！蔽尹c(diǎn)點(diǎn)頭說道，“如果真的牽扯到「賭命」，白羊的「博彩」肯定不行……因?yàn)樗斄π酆�，甚至可以每一局都同時押「勝」、「負(fù)」、「平」三種可能，這樣他就不存在「輸」的情況……而「錢莊」更是沒有「賭命」的空間，因?yàn)椤稿X莊」連勝負(fù)都評判不出來�！�
“原來如此……只有「彩券」能夠賭命，但仔細(xì)想想就可以知道……這里不會有人對白羊出手的。”
江若雪說得沒錯，白羊的高明之處在于，人們會為了白羊的游戲，而去讓其他的「生肖」輸、贏或是死，但絕不會讓白羊死。
首先白羊每天都會「開獎」，一旦白羊死亡，則游戲不成立，「開獎」也會泡湯，對于那些不明真相的「參與者」來說，他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就算真的有人當(dāng)眾跟白羊說出賭命，也有可能被其他的「參與者」們毆打致死。
畢竟參與者之間的自相殘殺根本不在上層的管轄范圍，「賭命對手」死亡，白羊可不戰(zhàn)而勝。
而到了后期，當(dāng)白羊手中握有大量的「財富」時，那些「富人」為了保護(hù)自已的財產(chǎn)也不會允許有人和白羊賭命。而這些「富人」通常都是些亡命徒、資深「回響者」、或是中型組織，他們對付一般的「參與者」綽綽有余，并且會成為白羊最忠誠的保鏢。
正如我和張強(qiáng)當(dāng)年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一樣，這里的「道」如果藏匿起來，會被某些「盜賊」偷走，當(dāng)聰明人長期發(fā)現(xiàn)這個情況時，會自然而然地將「道」帶來白羊這里，這就是銷售學(xué)當(dāng)中所說的——抓住客戶「痛點(diǎn)」。
對于想儲存「道」的人來說，就算會有百分之十的虧損的可能，也比全部丟失來的劃算。
更何況……如果眼光毒辣，還有百分之十的漲幅。
正當(dāng)我思索著白羊的游戲出神時，江若雪卻在一旁叫了叫我。
“知春……”
“怎么……？”我問道。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之前和白羊相處時，有和他說過我是「因果」嗎？”
“沒有�！蔽一卮鸬�，“我從未說過你的事情，因?yàn)樗雌饋韺ζ渌魏稳硕紱]有興趣�！�
“那你真的不要再和他接觸了……”江若雪面色凝重地說道，“這個人太可怕了……”
“是嗎……”
“這說明這場游戲真的是在聽到「因果」之后「臨時」想到的……這是什么概念？”江若雪說道，“這個游戲在沒有「因果」的時候漏洞百出，可現(xiàn)在……它甚至比很多「地級生肖」考慮了好幾年的游戲都要可怕……白羊只需要每天坐在房間里，就會有人主動送「道」，主動送「命」，所有人都開開心心的為他而死、為他奔波……”
江若雪扭頭看向我，隨后啞聲問道：“他和「天龍」有什么區(qū)別？”
是的……江若雪恐怕忘了，白羊最終的目的就是取代「天龍」，所以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合理的。
江若雪說完之后深呼吸了幾次，隨后又說道：“更加讓人擔(dān)心的是……他甚至能夠通過自已的游戲場地，快速鎖定強(qiáng)者……比如哪幾位「生肖」會常勝，又比如哪些「參與者」總是能夠賭對……”
第887章
相反的路
“你想說什么？”我問道。
“知春，你替他做事，幫他的忙……他會不會有朝一日也把你當(dāng)做棋子？不……或者說你早就已經(jīng)是了……我擔(dān)心你有一天會被他替換掉……因?yàn)樗倳业礁鼜?qiáng)大的人。我建議還是趁早遠(yuǎn)離他，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你現(xiàn)在的處境很危險�！�
江若雪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種多么微妙的感覺？
我越知道白羊的強(qiáng)大時，我就越是對他著迷。
那種危險的、興奮的感覺……
那種「不夠強(qiáng)大就會被拋棄」的絕望感……
那種想要奮起直追，跟上他腳步的緊張感……
那種隨時都有可能會死，也隨時有可能變強(qiáng)大的期待感……
那種一盯著他的雙眼，我就會渾身發(fā)寒的恐懼感……
這些感覺通通令我著迷。
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沒錯，只要我跟白羊接觸，就一定會變得更強(qiáng)。
白羊是一把巨大的、威力無比的、能夠劈開天地的雙刃劍。
他即是我選定的「主」。
“知春……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若雪在一旁問道，“不要再跟著白羊了�！�
“不……”我搖搖頭，“若雪，只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yīng)你�！�
“什么？”江若雪的眼神微微跳動了一下。
“我不能答應(yīng)你，我會繼續(xù)幫助白羊�！蔽艺f道，“直到幫出一個結(jié)果。”
“你……！”江若雪看起來有些著急，再加上虛弱的面色，一時之間氣色顯得格外蒼白，“知春……你到底怎么了？我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懂嗎……？白羊和天龍根本就是一類人……你跟著他太危險了！”
“我知道很危險……但這也是我選定的路�！蔽艺f道，“若雪……你就別管我了�！�
“你……你……”江若雪看起來非常生氣，她扶著木板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你以為我想管你嗎……”
看著她的樣子我非常心疼……江若雪對我有大恩。
照理來說無論什么樣的請求我都會答應(yīng)，就算她現(xiàn)在讓我自盡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死掉。
但我沒有辦法脫離白羊。
不僅是我，連整個「極道」都沒有辦法脫離白羊。
我做不到江若雪那么隨性，我也沒有辦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知道要向著自已想要的東西努力。
「終焉之地」真的不能這樣繼續(xù)下去了……這里怨氣滔天、血染大道，所有人都在這里慢慢腐爛。
他們從肉體到精神都在腐爛……必須有人改變這里。
現(xiàn)在我放棄白羊的話，只能夠讓自已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開心一些，但也僅此為止了。
這里依然會有沖天的怨氣，也會有無數(shù)人輪回不止，大家依然在腐爛。
我不能只看眼前，我需要看得更遠(yuǎn)。
我也希望解放所有人。
“氣死我了……你真的氣死我了……”
江若雪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別碰我�！苯粞┱Z氣異常冰冷地說道。
“若雪……你別這樣……”
“你選吧……”她平穩(wěn)了呼吸之后對我說道，“燕知春，如果我不管你，你就真的死了！你到底選我還是選白羊？要是你準(zhǔn)備繼續(xù)幫白羊做事，我絕不多說，現(xiàn)在就走�！�
我從未見過江若雪這種眼神……她對我真的很失望。
“若雪……”我聽后咽了下口水，“能不能不要說這種話……？你不僅是我在「終焉之地」最重要的人、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此生唯一一個能夠交心的人……你對我非常重要……”
“你還知道嗎……？”江若雪皺著眉頭對我說道，“你還知道我是可以交心的人嗎？”
她緩緩?fù)白咧瑴I水也在眼中打轉(zhuǎn)。
“燕知春……咱倆認(rèn)識這么多年……我有向你索取過任何的東西嗎？”
不知道為何，我的腦海中只能記得江若雪第一次出現(xiàn)時，她告訴我因?yàn)樗牢覀內(nèi)蘸髸呛门笥�，所以從一開始就像對待好朋友那樣對待我。
她說到做到了，我卻讓她失望了。
“我什么都不要！你要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墒侨粞挥邪籽虿庞心芰夥潘腥耍 蔽艺f道，“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人會有這種手段了……你難道甘心在這里輪回嗎……”
“我不聽那些！”江若雪說道，“什么「解放這里」，什么「局中局」，什么「高明手段」……那些都和我有關(guān)系嗎？！”
“若雪……”
“我只要你能活著！我要你能記得我！我要你記得在「終焉之地」發(fā)生的一切！我不希望有朝一日見到你時，你重新變得內(nèi)心封閉、冰冷無比！也不希望在某一天忽然發(fā)現(xiàn)你成了原住民或是一具腐爛的尸體！”
“對不起……”我的頭深深地低著，心如刀割，“對不起……”
我只會說對不起。
為什么沒有任何一本書上寫了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我本來就不會與人溝通……這種情況我到底該怎么處理……？
究竟什么效應(yīng)和法則才能在這個時候生效……誰能來幫幫我？
我真的很難過……我想要和白羊一起改變這里，我想要解放所有人，也想要江若雪開心起來。
“那只白羊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他會是什么好人嗎？”江若雪又問道，“為什么你這么傻？他一個人算計了「生肖」、「參與者」，更是算計了你和我！他會是什么好人嗎？！”
“若雪……對不起……你能不能先別生氣……”我聲音顫抖地說道，“雖然白羊使了很多手段……但他的出發(fā)點(diǎn)不是為了算計別人……若雪你……”
話一說完，我的淚水便奪眶而出。
雖然我正在和江若雪說話，但我知道我要失去她了。
我用大拇指的指甲狠狠地捏著手指上的紋身，或許這是支撐我的最后一點(diǎn)力量了。
“燕知春，你要繼續(xù)幫白羊，是吧？”江若雪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和我的手掌一樣冰冷。
“好……好……”她茫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伸手擦了擦眼角，“我說過……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合得來就相處……合不來轉(zhuǎn)身就走……燕知春，我們就這樣吧……”
那一天我說了此生最多的話。
但我依然沒有留住江若雪。
第888章
走出悲傷
其實(shí)我理解江若雪的做法。
若是有一天她真的發(fā)現(xiàn)我橫尸街頭或是失去記憶……那估計是對她來說最接受不了的事情。
恐怕在她有記憶的時間里，都會為了這件事難過。
這觸發(fā)了她自已的保護(hù)機(jī)制，所以對她來說長痛不如短痛，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是的……我理解她的……
從「人性學(xué)」的角度分析……我理解的……趨利避害才是人之常情……
雖然我用學(xué)到的知識可以分析出眼前的情況，可我心如刀絞。
我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里都渾渾噩噩，可我哭不出來。
我不知道自已是太過悲傷了，還是根本沒有那么悲傷。
總之我流不出眼淚……我只是感覺自已的靈魂被抽走了一部分。
這種空蕩蕩的無力感，讓我不能哭也不能笑，只是麻木的活著。
就算在現(xiàn)實(shí)世界之中被人孤立的時候，我從未有過這種感受。
那些日子里，白羊的游戲果然如我所料，迅速吸引了大量的「參與者」，一躍成為這片區(qū)域最活躍的游戲，并且在第七天時就有人中了六十六顆「道」的彩券大獎。
用一顆「道」換六十六顆「道」，放眼整個「終焉之地」都不會有這樣的游戲了。
「極樂錢莊」一傳十，十傳百，獨(dú)特的玩法和極具吸引力的「錢莊」機(jī)制，讓大量的強(qiáng)者帶著大量的「道」慕名而來。
每當(dāng)我上午去找白羊，就會看到許多人被白羊用兩顆「道」雇傭，主動替他發(fā)放「彩券」。
若正好是第十天去找他，便會看到大量的「參與者」拿著紙筆，對著顯示屏上一輪的「總評」分析這一次的局勢。
他們?nèi)缤瑯O具經(jīng)驗(yàn)的老手一樣對著屏幕指點(diǎn)江山，他們甚至能夠分析出「生肖」的人物性格和他們最近的心情，字里行間都透露著自已有多么精明，眼光有多么獨(dú)到，對整個大盤的分析有多么透徹。
可是真正聰明的人根本不會參與這個游戲。
白羊作為幕后推手卻幾乎不露面，每一次來找他時，他都在銀行的辦公室里看書。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生肖」，他晉升成為「地級」之后反而比「人級」更加悠閑。
他每天坐在這里收取著數(shù)量龐大的「道」，還有那動不動就消散的幾條人命，這種態(tài)度讓我感覺到迷惘。
雖然我還是會每天都跟他講話，我們會探討各種事情，可我越來越心不在焉了。
此時我才終于知道……我心中的悲傷太過龐大了。
江若雪的離開讓我受了很重的心傷，可我從一開始就不愿意把自已的傷口展示出來。
所以我誰都沒有說。
為了不讓其他人發(fā)覺，我甚至連哭和笑都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可我走路時會顫抖，我講話時會沙啞，我發(fā)呆時會沉默。
我真的好難過。
此刻我腦海中唯一思考的，就是如何「走出悲傷」。
說來也好笑……我居然恰好知道一個能夠讓人走出悲傷的組織。
雖然那個組織看起來非常奇怪，那個組織的主持人也很另類，但我真的想要去加入那個「互助會」。
現(xiàn)在我也理解那些「病急亂投醫(yī)」的人是什么心理了。
可當(dāng)我來到地蛇的場地門口，卻已經(jīng)不想進(jìn)去了。
因?yàn)槲乙谎劬涂吹搅说厣邞覓煸陂T口的繩子。
江若雪的聲音此時忽然在我記憶中響起：“覺得難過的話，你可以去死呀！”
是的……說不定死了就能好一些。
我學(xué)著地蛇的樣子，將繩子慢慢套到我的脖頸上，隨后雙腳放松，讓整個人被繩子拉住。
巨大的壓迫感瞬間奪走了我的呼吸，我只感覺自已的整個頭顱都在充血。
我的眼球和舌頭都控制不住的向外突出，幾秒之后眼前就漆黑一片了。
我所有的五感都在逐漸遠(yuǎn)離我……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就在我即將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將我托了起來，隨后那雙手解開了繩子，將我抱到地上放平了。
“天殺的臭丫頭……干什么��？！”
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讓我分不清現(xiàn)在是不是在做夢。
“你好端端的在我門口吊死干什么啊？！多不吉利呀！”那人又說道，“我今天還得接客呢！”
大概一分鐘之后我恢復(fù)了視力，逐漸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是一張冰冷而惶恐的蛇臉。
是的，只有睜開眼看到怪物，我才知道自已不是在做夢。
“地蛇……？”
“你不是那個三過「互助會」而不入的臭丫頭嗎？”白蛇問道，“怎么每次出現(xiàn)都讓我嚇一跳�。俊�
不知道為什么，在白蛇將我放下來之后，我心中的難過之情終于到達(dá)了頂峰。
我躺在地上，用胳膊肘擋住自已的臉，隨后眼淚止不住地掉。
“哎喲……”地蛇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姐妹，你……你有話好說啊……你這是怎么了？”
我也想說點(diǎn)什么，可是那悲傷之情止不住地擴(kuò)散，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蛇則在我眼前手足無措。
他伸手拍了拍我，試圖安慰我的情緒，可不知道為什么，他越是拍我，我越難過。
我記得我不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