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嚴(yán)熙的腳步一頓，轉(zhuǎn)頭回望她，眼里分不清是憤怒還是驚訝。

    “這將軍府主母，我當(dāng)不起�！�

    楚瑤聲音平靜而喑啞：“嚴(yán)熙，我們和離吧�！�

    嚴(yán)熙頭一回這樣認(rèn)真地看她，試圖在她眼中找到一點說謊的痕跡。

    可她沒有，她眼神執(zhí)拗又倔強(qiáng)，一字一句，無比認(rèn)真。

    嚴(yán)熙怒極反笑：“做夢！你生是我的人，就算是死，也只能葬在嚴(yán)家！楚瑤，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這兒！”

    嚴(yán)熙的聲音無比陰森，說完不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楚瑤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云杉心疼地上前將她扶起來：“夫人你快起來，地上涼，您還懷著孩子呢�！�

    楚瑤卻只是滿臉憐惜撫摸云杉磕破的頭，輕輕擦拭。

    “云杉，你說人心真的就這么輕易變了嗎？”

    她望向大門，喃喃自語：“爹、娘，女兒好想你們……”

    那日后，楚瑤再沒見過嚴(yán)熙。

    嚴(yán)熙倒是派了很多侍衛(wèi)守著這偌大的將軍府，確切來說是楚瑤的西廂院。

    為她看診的太醫(yī)，不再是林濟(jì)生，而是劉太醫(yī)。

    她肚子里的孩子，本來是她求之不得的。

    可現(xiàn)在，她如果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也只會讓這個孩子和她一起受苦。

    嚴(yán)熙不愛他，還要將他抱養(yǎng)給別人。

    裴清竺那么恨她，又怎么可能對她的孩子好？

    她注定不能看著他長大，只能讓他在這世界上孤零零受苦……

    楚瑤摸著小腹的位置，紅了眼：“孩子，是娘親不好，沒有辦法留住你�！�

    她伸手拿起桌上那碗黑黢黢的湯藥，捧到眼前，手卻不受控制的在發(fā)抖。

    門口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剛聽見有人喊將軍，院門就被人猛地推開，灌進(jìn)一陣涼風(fēng)。

    楚瑤回頭，就見嚴(yán)熙出現(xiàn)在門口，臉色冷厲陰沉。

    “楚瑤！你想干什么！”

    第九章

    手里的湯藥顏色渾濁，苦澀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楚瑤看了一眼面色慌張的劉太醫(yī)，心中明了。

    她沒有辯駁的必要，只極為輕淡的開口：“墮胎藥�！�

    嚴(yán)熙雙拳緊握，額角青筋暴起：“楚瑤，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連生下我的孩子都不愿意，你又騙我？”

    楚瑤聽著，如今心里荒蕪一片，只剩了疲憊與厭倦。

    她癡癡一笑，聽著極為心酸：“原來，你知道我愛了你這么多年�！�

    “可是你呢？先變心的人難道不是你嗎？嚴(yán)熙，我也會累的�！�

    “就算現(xiàn)在裴清竺的孩子沒了，將來你身邊也會有無數(shù)個女人爭先恐后的涌上來，有的是人想給你生！唯獨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他......”

    “砰——！”

    話還沒說完，嚴(yán)熙猛地踹翻了房間里的椅子，打斷了她的話。

    他伸手拍掉楚瑤手中的藥碗，湯藥撒了一地，碎瓷片在地上摔得稀碎。

    “楚瑤，我告訴你！你既然要騙我，就乖乖騙我一輩子，少一天都不行！”

    嚴(yán)熙臉色鐵青，明明來時積壓的怒意，在這一刻突然化為惶恐。

    楚瑤明明就站在這兒，這一刻卻像要消失一般。

    她明明就被他困在這院子里，卻怎么感覺她下一刻就會要離開他。

    嚴(yán)熙深深看了一眼楚瑤，她消瘦了不少，眉目間再也找不到記憶中的張揚(yáng)與高傲。

    她像一只木偶，安靜地坐在那里，不說一句話，也不看他。

    他心里悶得發(fā)慌，張了張嘴，語氣終于放軟了幾分：“陛下派我去賑災(zāi)，孩子出生之前，我會回來。”

    楚瑤依舊靜靜坐在那里，靜如木雕，視他如無物。

    嚴(yán)熙忽然覺得氣氛壓抑得讓他幾乎難以喘息，不再說什么，沉著臉離開了西廂院。

    也許，這就是命。

    從春天到夏天，又生生熬到秋天。

    楚瑤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嚴(yán)熙在外六月有余，終于傳來回朝的消息。

    楚瑤躺在床上，從窗戶看了一眼天上南飛的鳥兒，端起藥喝了下去。

    沒多久，她肚子開始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