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那是因為它一開始就知道，當(dāng)它沒有辦法再等待的時候，它還可以藏到海水里，島嶼永遠(yuǎn)有一條退路，但是這只鳥沒有�！�
說完這番話后，兩人都是長久的沉默。
最后是止安將手中的畫筆朝調(diào)色盤的方向一扔，結(jié)束了這個奇怪的僵局，她將那幅即將完成的畫從畫架上取了下來。紀(jì)廷正覺得奇怪，就看見她雙手一交錯，然后畫紙在她手上被撕裂成了兩片，接著是四片。
第六章飛鳥和島嶼（4）
“你這是干什么�！彼挥煞终f出手阻攔，哪里還來得及，“畫得好好的干嘛要撕了？”
止安側(cè)身躲避著他的阻攔，將撕成碎片的畫紙往腳邊的紙簍里一扔，笑著說道：“我畫的東西，想撕就撕，你管不著�！�
他不理會她，心痛地在紙簍里搜尋那幅畫的碎片，她拉了他一把，“別找了，讓我看看你原先手里拿著的是什么�！�
紀(jì)廷向來溫和的表情結(jié)了層霜，把劉季林硬塞給他的雜志和影碟統(tǒng)統(tǒng)塞到止安手里，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他的碎片收集。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止安翻看著他塞過來的雜志，嗤笑道，然后再打開那個裝著許多碟片的袋子，“哈哈，周星星全集，這個比較對我的胃口。別撿了，傻瓜，這幅本來就畫得不好，走，跟我去看《大話西游》�！�
這時紀(jì)廷已經(jīng)基本上將畫的碎片全部整理了出來，他從止安手里要回一本雜志，然后把碎片全部夾在書頁里，被止安拉著去到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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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1）
止安將那幾張周星星全集單獨(dú)抽了出來，看了看，說道：“好像是盜版碟哦，想不到你也會看這個�！�
紀(jì)廷坐在她家客廳的沙發(fā)上，這才想起剛才一怒之下塞給她的雜志里邊，有不少是劉季林這家伙的“私人珍藏”，里邊的內(nèi)容相當(dāng)不堪，他非要塞給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是“正常男性的教科書”，讓他一定要拿回去好好揣摩，說不定還有驚喜。紀(jì)廷懶得跟他推來搡去，就照單全收地拿了回來。
想到止安剛才翻看了一番雜志的內(nèi)容，他不禁有幾分羞慚，不知道她會怎么樣想他。
“這些都不是我的，是劉季林非要給我的�！闭f出這話他又后悔了，這種事情有什么好解釋的，無非越描越黑罷了。
好在止安的注意力也沒放在他的話上，她按開了客廳的電視，將其中一張碟塞進(jìn)了影碟機(jī)，然后重重地坐在他身邊的沙發(fā)上，“為了應(yīng)付那該死的高考，這段時間都快郁悶死了，正好笑一下，解解悶�！�
電視上，影碟的短暫片頭過去之后，影片正式開始，一開始走出來的卻不是周星星的孫大圣，而是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一對現(xiàn)代人裝扮的男女，還操著一口聽不懂的倭話。
止安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現(xiàn)代版的《大話西游》？”
紀(jì)廷也莫名其妙，影片里那對男女進(jìn)行了幾秒鐘的簡單對話，然后便開始轉(zhuǎn)戰(zhàn)到房間里最為醒目的那張大床上，迅速地相互脫著對方的衣裳。
紀(jì)廷目瞪口呆，他開始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這肯定是劉季林偷梁換柱干的好事，原來這才是那家伙說的“驚喜”。他暗暗咬牙在心里咒罵了一聲，立刻起身想要在她面前亡羊補(bǔ)牢地關(guān)閉電視。
止安卻是幸災(zāi)樂禍地說了聲：“啊哦！原來這就是你這個乖孩子平時的精神糧食�！彼浦沽怂P(guān)電視的動作，搶下他手里的遙控器，笑得無比小人得志，“獨(dú)樂樂不若眾樂樂，就準(zhǔn)你一個人拿回家偷偷看？”
“這不是我的，是劉季林給我的，我不知道里邊是這個，真的！”他憋紅了一張臉，認(rèn)真地解釋，惹來止安更加不懷好意的笑。
“你老實坐著別動，讓我看看這放的都是什么，要不然我就連人帶贓的拿去給紀(jì)叔叔看�！�
他無奈，局促無比地坐在沙發(fā)上，就算避開了電視屏幕，也避不開里面?zhèn)鱽淼脑絹碓郊贝黉N魂的呻吟喘息聲。
止安沒有再理他，專心地“觀摩”著影片，他此刻也完全沒有了語言，沉默的客廳里只剩下了電視里肉搏的畫面和不斷傳來的淫聲浪語。紀(jì)廷眼觀鼻鼻觀心，試圖置身于那撩人的情境之外，然而那樣細(xì)微而綿密的呻吟聲卻不放過他，無孔不入地鉆入他的耳朵和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越想平心靜氣就越感覺到莫可名狀的燥熱。
見止安沒有再出聲，他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電視畫面，那些身體器官的特寫讓他更感覺到面紅心跳。他想，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居然會在顧家的客廳看這樣齷齪的東西，身邊居然還有止安，他親妹妹一樣的女孩子，更讓他鄙視自己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會感覺到自己身體深處不受控制的戰(zhàn)栗。他感覺到了她的呼吸聲，她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都在他腦海里無比放大，先前他都沒有注意到，今天天氣熱，她穿一件白色的無袖T恤，露出了整個手臂和脖子到鎖骨的一截肌膚，蜜色的皮膚光滑而具彈性，透著年輕嬌嫩的光澤，下半身則是一條牛仔褲，包裹著她修長的腿……他覺得自己衣服都貼在了背后，黏得無比難受。
真的不能再繼續(xù)看下去了，他起身就要去按滅電源，止安眼明手快地將他身子往回一按，“急什么，挺有意思的，我還沒有看完呢�！�
她的手不分輕重地按在他的大腿上，紀(jì)廷吸了口氣，立刻跌坐回沙發(fā)，揮開了她的手。他稍顯激烈的動作引來了止安的注意力，她的視線從屏幕上收了回來，看向他，然后慢慢地落在他身上某一個位置，驚訝地微瞇著眼睛，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紀(jì)廷當(dāng)然比她更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他在她的眼神下無地自容，寧可立刻就死去，這樣的身體反應(yīng)讓他覺得自己跟禽獸沒有區(qū)別。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幾步走到電視機(jī)前，用力地想要去關(guān)閉電視機(jī)，手伸出去后，幾次都沒有準(zhǔn)確地落在電視右下方的電源小按鈕上，心急如焚之下索性一把扯掉了后面的電源插座。
第七章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2）
止安端坐在沙發(fā)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的動作，“急了？這有什么，我又不是傻瓜，是男人都會有反應(yīng)，這我知道�！�
紀(jì)廷不敢走近她，在離她最遠(yuǎn)的地方坐下，有意無意地拿過茶幾上的一張報紙，攤開翻了翻，然后平放在膝蓋上，深呼吸了幾下，才想起她剛才說的話。她話語里隱隱透露出來的意思讓他感到不快，她說她知道，是男人都會有反應(yīng)。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究竟有什么、還有什么途徑可以得知這些，難道，曾經(jīng)也有過別的男人有這樣的反應(yīng)落到她眼里？這樣的認(rèn)知讓他心里猶如被一條毒蛇蜿蜒地爬過，留下黏滑劇毒的丑陋痕跡。
止安不知道他的想法，她走到他的面前，用兩根手指慢慢從他腿上拈起那張報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的報紙放反了�！彼裏o比平靜地指出。
他卻不理會這個，貌似淡淡地問道：“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廢話，我眼睛看到，明明標(biāo)題在下面�！�
“我問你怎么知道是男人就會有反應(yīng)，你見過多少個男人？”他慣來柔和的嗓音也有著微微的變調(diào)。
“你管不著！”止安愣了一下，蠻橫地說道。
“一個好女孩就不應(yīng)該在一個男人面前面不改色地看這種東西�！彼婵灼届o，卻緊緊咬著牙根。
她的手用力從他的鉗制中掙脫出來，迎面就想給他一下，手剛到他面前又猶豫了，最后落在他臉上的時候只剩輕輕一拂。他順勢咬住她的手指，“告訴我，還有誰？”
他說話的時候，將她纖細(xì)的手指微含在唇邊，止安的手在他唇際微微顫抖，都說十指連心，那曖昧的潮濕就一直從她的指尖蔓延進(jìn)她的心里。
像是懲罰她的緘默，他的牙齒沒有留情，重重給了她一下。止安吃痛，嘶地吸了口氣，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偏著頭，臉上是天真的魅惑，“紀(jì)廷，你憑什么問我這個？”
她像是無心的一句話無情地澆滅紀(jì)廷本能的沖動，他輕輕松開咬住的牙，感覺到她指尖的撤離，剛才的一切如同一場夢，“就憑我關(guān)心你，你跟止怡一樣，都是我的妹妹�！�
止安將還留著他牙印的手指無意識地蹭著自己的唇，笑得無比燦爛，她說：“你知道嗎，紀(jì)廷，我看不起你�！�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這樣的話語，紀(jì)廷也不例外�？伤皇谴瓜卵劬�，“止安，我是個無趣的人，我玩不起你的游戲。”
止安冷笑，無比譏諷：“你既然玩不起，就干脆走遠(yuǎn)一點(diǎn)，又何必管我跟誰玩？別拿哥哥妹妹那套來唬我，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是止怡。”
“剛才的事情我有錯，可是，你……”
“我怎么樣，我想干嘛就干嘛，至少不會跟你一樣虛偽�！彼话丫酒鹚ド系膱蠹�，在手心揉成一團(tuán)，“我最煩你這種人，明明心里想得不得了，還要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一輩子都是這樣，我都替你覺得累�！�
他看著她將報紙扔到一邊，無比輕蔑地斜視著他，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止安見他依舊沉默，搖了搖頭，半蹲在他膝前，雙手置于他的膝上，無比認(rèn)真的直視他的眼睛，“真的，紀(jì)廷，你到底累不累，你這樣地壓抑自己，從來沒辦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終于抬眼看著她，原本就白皙的臉上平靜得仿佛有玉色的光。
她不肯放過他，把自己的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就算誰都說你是個乖孩子，說你是個正人君子又怎么樣，你摸摸你自己的心，問問它究竟在想什么？你連自己的欲望都不敢承認(rèn)，這樣算什么男人？”
他沉默地咬著自己的下唇，胸口在她的手下重重起伏。她卻笑了，“難怪劉季林非要給你看這個，你的好朋友都可憐你，你到底是不想、不敢，還是……不行？”
他的意志是一根柔韌透明的游絲，他將它無限拉伸，讓它可以覆蓋著自己，為他抵抗那承受不了的誘惑，卻忘了當(dāng)它拉伸到極致的時候，就會變得薄且脆弱，她輕輕一戳，便碎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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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3）
止安看著他瞳孔的顏色在加深，知道自己總算成功地刺激到他，于是笑笑，心滿意足地起身。
她還沒有完全站起來，就被他大力地一把拽了回來，跌坐在他的腿上，然后嘴唇感到強(qiáng)烈的疼痛，她雙手托住他的臉，頭努力后仰，成功地將自己從他的唇上撤離了片刻，喘息著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腥味，然后報復(fù)似的咬了回去。
紀(jì)廷任她像只小獸一樣在他腿上廝磨扭動，一只手插入她的短發(fā)里，另一只手搜尋著他曾經(jīng)體會過的溫暖和柔軟，那里有困擾了他多年的秘密。嘴唇卻脫離了她，重重地停留在她的鎖骨周圍，啃咬吸吮著，毫不留情，直到看到她微微皺起了眉，才貼著她的肌膚，喃喃地說道：“我說過，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敝拱材７轮膭幼�，將他帶給她的疼痛全部交還給他。兩人糾纏在小小的單人沙發(fā)上，最初不顧一切的撕咬慢慢地緩和了下來，變成了充滿情欲味道的探尋，止安還是保持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勢，上衣卻被他推到了胸口的上方，在最后那一刻，紀(jì)廷心想，他什么都不管了，豁出去了也好，只要有她，他只想要她。他貼著她的臉說，“止安，你是我命里的魔星�！彼猿缘匦Γ凰�(wěn)住不安分的身體，就在他挺身進(jìn)入前的那一刻，她雙手用力一推，將自己從他身上掙脫下來，一邊往下拉著自己的衣服，一邊看著雙眼迷蒙無助，猶未從欲望中抽離出來的他，笑著說：“你不是說，我就像你的妹妹嗎，原來你就是這樣關(guān)心你的妹妹，紀(jì)廷哥哥。”
很長的時間里，紀(jì)廷都只是怔怔地看著止安，像在半夢半醒的邊緣，茫然而無措，直到他眼里的霧氣散去，他才沉默著起身，背對她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物，直到開門離去，從頭到尾他一言不發(fā)。
他離開后，止安一直坐在空了的畫架前，大半個小時后，顧維楨和止怡回到了家。
止怡一回家就跑到書房，搬張凳子坐到止安的身邊，“咦，我出去時看到的那幅畫呢？”她問。
止安漫不經(jīng)心地玩著畫筆，“不滿意，撕了，扔了�！�
“怎么扔了？”止怡睜大眼睛，“多漂亮呀，我還指望你把它當(dāng)做今年的生日禮物送給我呢，我也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打算明天晚上再給你�！�
止安這才想起，明天是她們姐妹的生日，每年這個時候都正逢暑假，爸媽都是要為她們慶祝的。
“不要緊，那幅畫不適合你，改天我再給你畫幅更好的，給你補(bǔ)上�！彼龑χ光f。
“剛才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干嘛？”
止安笑了笑，“沒干嘛。對了，剛才不是說給你聯(lián)系一下投檔的事情嗎，怎么樣了？”
“我也不知道，唉，都怪我不爭氣，成績不好，才要爸爸媽媽那么操心，早知道就應(yīng)該多下點(diǎn)工夫了�！敝光⒕镏秸f。
“你也下了工夫，不過就是不知道用在哪里，原本他們不是還讓那個誰給你輔導(dǎo)來著，哪知道越輔導(dǎo)成績就越退步，看來是找錯了人�！敝拱残χ馈�
止怡輕輕捶了捶妹妹的肩膀，“你也笑我……”她托著腮微微出神，“其實爸爸媽媽不需要為我的前程操那么多心，我這人沒什么志向，就想簡簡單單地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生活，就像魚活在水里，只要有水就足夠了�！�
止安半開玩笑，“要知道，如果水干涸了，魚是會死的�！笨粗光鶈渭兊难劬镆驗樗脑捇\上了一絲輕愁，她又笑，“真傻，水又怎么會干涸呢？”
止怡不知道想什么出神，隔了一會，她才幽幽地說：“止安，明天我們就十八歲了，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币娭拱膊皇呛芨信d趣的樣子，她有點(diǎn)委屈，“怎么，你不想聽我的秘密？”
止安把畫具一一收好，說：“你只有一個秘密，而且從來就不是秘密�！�
止怡的臉紅了，“你說……他怎么樣？”
“我哪知道他怎么樣，這個問題你問自己最清楚。”止安失笑。
第七章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4）
止怡潔白的牙齒輕咬著自己的唇，這個小動作在止安看來如此的眼熟，然后她聽見止怡說：“我覺得，他什么都好，聰明、懂事、溫柔、理性，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好了……”
止安勾起嘴角一笑，她輕輕舔了舔唇上細(xì)小的傷口，感覺到了疼痛，“是呀，他真是個溫柔的人�！�
“止安，明天生日我想請他來，我想……”她羞得不好意思說出下面的話，但是又不愿意憋在心里，便附在止安的耳邊，偷偷說出她的心事。
止安面無表情地聽她說完，粲然一笑：“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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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生日的秘密（1）
次日是兩姐妹的生日，恰逢周末，本來汪帆醫(yī)務(wù)室那邊需要值班，她也跟人換了班，在廚房里忙碌了一整天，做了一桌女兒喜歡的菜，顧維楨也推掉了應(yīng)酬，用他們的話來說是：吾家有女初長成，再也沒有別的事情比女兒的十八歲生日更重要的了。
本來是打算一家人好好吃頓飯的，止怡磨著顧維楨，非要把紀(jì)叔叔一家請過來。聽說是止怡止安的生日，紀(jì)培文一家自然也高高興興備好禮物來了顧家。
等到晚飯時間，大家已經(jīng)坐到餐桌上，左等右等也不見止安的蹤影，聽止怡說，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計是到謝教授那里。
幾個人談笑地坐等了近二十分鐘，還不見止安回來，顧維楨略微不滿，“這孩子真是野慣了，都不知道回家了。”
汪帆歉意地看了紀(jì)培文一家?guī)籽郏÷晢栒煞�，“要不我們先吃飯，邊吃邊等？要不菜也涼了�！鳖櫨S楨猶豫，止怡搖頭，“不行，今天也是止安的生日，壽星還沒到，我們怎么能先吃？”見大人們不語，她站了起來，“要不這樣，爸爸媽媽，你們跟紀(jì)叔叔徐阿姨先坐一下，我知道謝教授家住哪里，我去把止安叫回來�！�
“你坐下吧，這又是何苦，想回來的時候她自然會回來�！鳖櫨S楨說道。
汪帆笑了笑，“讓止怡去吧。”
止怡走到門口，又走了回來，“那個……紀(jì)廷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紀(jì)廷像是有些吃驚，他沒有說話。止怡在一邊微微局促地看著他。
“紀(jì)廷？”紀(jì)培文見兒子有些奇怪，叫了他一聲，“止怡還在等你呢�！�
“……好的�！彼χ酒饋恚白甙�，止怡�！�
謝斯年的住所在東校區(qū)，那里的幾棟教工宿舍相對僻靜，學(xué)校特意按照他的要求，給他配了間帶前后小院的平房。
從顧家和紀(jì)家所在的西校園步行到東校園，估計要十五分鐘左右的路程，止怡和紀(jì)廷選擇了最近的一條小路。兩人匆匆地走著，止怡低著頭想著自己的心事，也沒有留意到紀(jì)廷今天特別的沉默。
眼看就要拐出他們現(xiàn)在走的這條小徑，往前繞個彎，穿過一個門就是東校園，謝斯年的住所就在那個門后不遠(yuǎn)。
“紀(jì)廷哥哥……”止怡忽然叫了紀(jì)廷一聲。
“嗯？”紀(jì)廷停下腳步。
她的手吃力地絞著自己裙子上的衣帶，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她今天穿了條淺綠色碎花的棉布裙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像是夏日池塘里的一株新荷，有淡淡清涼的芬芳。
他微笑看著她，“怎么了，止怡？”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用微若蚊吟的聲音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我……”
她后面的話太過于小聲，紀(jì)廷一時沒有聽清，于是走近了她一步，“止怡，你剛才說什么？”
止怡不答，忽然抬起頭，踮著腳尖，飛快地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這些動作來得太快，完全出乎紀(jì)廷的意料，他吃了一驚，無意識地偏了偏臉，她柔軟濕潤的唇落在他的腮邊。
她吻到他后，退了一步，赤紅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亮得出奇。紀(jì)廷慢慢用手撫上她剛才接觸過的地方，清癯的臉上卻是異樣的白，他說：“止怡……”
止怡雙手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別說，什么都別說，求你……”
紀(jì)廷也短暫地閉上眼睛，仿佛聽到冥冥中有悲憫的嘆息，他再睜開眼時，止怡盈盈的眼波停留在他的臉上。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找到止安我們就回去�！�
她一路也不再跟他說話，偶爾抬頭迎上他的眼睛，便對他柔柔一笑。
剛走過東校園的門，走進(jìn)教工宿舍區(qū)，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謝斯年雜草叢生的院子里那扇小門被打開，走出來那個高挑窈窕的身影不是止安又是誰。
止安斜背著畫具，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也跟著走了出來，他們兩人站在草地里對望交談，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么，可這本來就像幅和諧的圖畫。
第八章生日的秘密（2）
不知道為什么，紀(jì)廷放慢了腳步，側(cè)面對著他們這個方向的兩人仿佛結(jié)束了談話，止安一反常態(tài)地低著頭，那個男人張開手把她緊緊抱在懷里，然后抬起她的臉，親吻她的額頭。
止怡也感到驚訝萬分，她認(rèn)得那個男人的背影，正是藝術(shù)系風(fēng)頭正健的謝斯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求證似的望了紀(jì)廷一眼，才發(fā)現(xiàn)紀(jì)廷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下了腳步，泥塑一樣，面容冷淡地看著前面的方向。
止安和謝斯年結(jié)束了那個擁抱，仰起頭來，不經(jīng)意地，這才看到在等待她的兩人。她低聲對謝斯年說了幾句話，謝斯年則朝著紀(jì)廷他們的方向望了一眼，紀(jì)廷看清楚了，那個男人有一張輪廓很深的面容，并不像人們印象中的藝術(shù)家那樣落拓而頹廢，而是顯得英俊而陰鷙，同時還有著跟止安何其相似的仿佛目空一切的驕傲。
紀(jì)廷無從得知謝斯年隨后低頭跟止安說的是什么，隨后只看見謝斯年走回小屋，當(dāng)著他和止怡的面關(guān)上了門。
止安背著畫架朝他們走過來，她打量了他們幾眼，看到了止怡臉上似有還無的紅潮和紀(jì)廷的木然，她笑了笑，說了聲，“走吧，回去吧�！�
她快步走在前面，止怡不好意思，小跑地追上她，挽著她的手，朝她嬌憨地笑，止安抿嘴，目光了然。紀(jì)廷走在她們的后面，正對著夕陽沉下去的方向，等到那輪紅色沒入了山后面的地平線，黑夜就會來臨。
回到顧家，止安對著紀(jì)培文夫婦笑了笑，回房間放了畫具，再細(xì)細(xì)洗了手，這才坐到桌上來，這時大家都已就位，汪帆笑了笑，說道：“大家先喝湯，我煲了一整天的雷公根燉老鴨，清熱去火�！闭f著就給大家盛湯。
顧維楨看了若無其事的止安一眼，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忍住，他對止安說道：“你還知道回來，我們和你紀(jì)叔叔一家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嗎？還非得要人去請你嗎？”
止安喝了口湯，無所謂地說道：“你們大可以先吃，何必等我？”
“你這是什么話，今天是什么日子？真不知道你鬼混到哪里？”她的態(tài)度激怒了父親，顧維楨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止怡嚇得縮了一下，止安卻像什么都沒有聽見一樣安心喝湯。
“爸，別說那么難聽，止安不過是到謝教授家里學(xué)畫，一時忘了時間�！敝光剡^神來之后忙為妹妹開解。
顧維楨朝止怡擺了擺手，“止怡，你別為她說話�！彼謱χ拱舱f道，“我問你，你就真的在謝斯年家學(xué)得那么認(rèn)真？”
止安抬起頭，“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什么？”顧維楨嘆了口氣，“你好好學(xué)畫也就罷了，可是你聽見學(xué)校里的其他人怎么說嗎？謝斯年的名聲本來就一塌糊涂，你一個女孩子老跟他在一起像什么樣子。”
止安譏笑：“我管別人怎么說？思想齷齪的人才會把所有的人想得齷齪�！�
“你不怕別人怎么說，可是我們還要臉，說出去別人只會說我顧家沒有家教。”顧維楨怒道。
紀(jì)培文忙說：“維楨，別跟孩子說這種話，我相信止安是一心一意學(xué)畫的�！�
沒想到止安放下手中的湯匙，冷笑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家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有辦法，誰叫你們會生不會養(yǎng)？”
“你說什么？！”顧維楨拍案而起。
“維楨，算了，今天是孩子的生日。”汪帆拉住他。
止安騰地站了起來，“什么算了，今天是誰的生日？虧你說得面不改色�！�
汪帆慣來矜持自若的臉色頓時劇變，“你胡說什么？！”
止安靠回身后的高背餐椅，“我說什么你們心里有數(shù)！”
“你……”汪帆精致的臉色漫無血色，“你簡直……你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有臉頂嘴，你看你自己脖子上是什么東西？”
話一出口，幾乎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止安裸露在空氣中的脖子，健康平滑的皮膚上，赫然點(diǎn)綴著幾點(diǎn)紫紅的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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