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喝吧,來到這就不礙事了,一會那些役頭辦完交接文書便有當?shù)氐难靡郯涯銈兯蜕仙饺ァ!眲⒄窟呎f著又把一塊餅掰了一半給他自己嚼著另一半。
少年只遲疑了一會便全部接過,第一時間卻不是自己先吃喝而是喂給病中的父親�!暗�,有水了,你喝一些。”
那男子看樣子像是發(fā)燒了,已是病得有些糊涂,兒子喂來水他便迷迷糊糊的喝著。
劉湛倚在囚車邊上�!拔梗衣犝f這次發(fā)來了皇親國戚就是你們嗎?”
誰能想到會有人這樣直接的問?少年直接愣了。
“逆子,只一會沒拘著你又在惹事!”這時劉學淵毫不留情的揪著劉湛一只耳朵往回拽。
“哎哎!爹!疼疼疼!”
“縣衙之前也由你胡亂打聽犯人身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劉學淵在他后腦勺上又呼了一巴掌。
劉湛叫屈。“我就隨口一說罷了,再說了,爹,難道你就不好奇?”
劉學淵瞪了兒子一眼,看起來不想搭理這笨兒子卻將自己碗里一塊還沒動的肘子肉夾到他碗里。
“快些吃,再不回去就趕不上晚飯了,你娘又該擔心�!�
劉湛看到碗里的大肉啥委屈都沒有了大口大口的吃得滿嘴流油。
第11章
劉學淵劉湛父子二人回到天蒼村正好是傍晚,村里家家戶戶炊煙裊裊。
田間地頭三三兩兩的漢子扛著農(nóng)具回家,見了劉學淵都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云中書院從不把來旁聽的孩童趕走,只要來了都讓到后面聽課,因而村人都十分感謝劉學淵,見了面也是恭敬的稱一聲劉院長。
父子二人到家時趙氏跟李氏正忙著張羅晚飯,從縣城回家的路早就把那碗面條消化完了,劉湛此時又饑腸轆轆的等開飯。
只是等到擺了飯卻不見劉學淵,此時天都黑透了,等了一會還等不到人,老太太便做主先開飯,又讓趙氏給劉學淵留了飯菜熱在鍋里。
飯后劉湛收了殘羹剩飯到后院喂旺財,那只小狼崽子已經(jīng)長得膘肥體壯,光吃剩飯自然長不了那么好,還得靠劉湛每日帶它上山去任由它自己獵野味吃。
待劉湛喂了旺財回房一開門卻嚇了一跳。
劉學淵先他一步說:“湛兒,你來得正好,快去請村里的張大夫,就說是你弟弟生病了切莫聲張。”
劉湛沒有多說立即出了門。
好家伙!他爹居然不聲不響的把人接回家里,他就說自己肯定沒看錯,那父子果然就是被發(fā)配的皇親國戚!
“夫人,麻煩你去燒些熱水�!眲⒄恳怀鲩T劉學淵又拜托自己的妻子。
“哎,好,我順便去取一套你跟湛兒的衣裳來給他們換上。”趙氏忙答應。
“如此正好,謝謝夫人。”
床上的男子掙扎著要起身感謝,劉學淵又將他摻了回去�!八涡�,快躺下,你身上的傷要緊�!�
不一會劉湛就回來了。
作為村醫(yī)張大夫見多了新發(fā)來的犯人,一看便知是受了刑,早就見怪不怪,先是把了脈,后又查看了病人雙腿的傷。
“發(fā)熱好辦,兩服藥下去便能退了,只是這腿傷……”張大夫搖了搖頭�!八∥抑毖�,這是受過刑吧?”
宋宜均慘然的點頭�!拔抑@腿是沒治了�!�
一旁,宋鳳林倔強的咬牙忍著淚水但還是忍不住哽咽。
他的族人有一大半都在牢里受刑而死,僥幸活下來的也都被判了斬立決,如果不是身為仁帝皇后的姑母以死威逼宣帝,他們父子二人也不可能活下來。
有一些話不能當著外人說,劉學淵長嘆一口氣對張大夫道:“勞煩張大夫先為宋兄治傷止痛�!�
張大夫雖被稱為大夫,實則只是個赤腳村醫(yī),給人瞧病用的也是祖上傳下來的土方子,劉湛方才就仔細瞧過宋宜均的雙腿,不用摸骨都看得出來是粉碎性骨折,張大夫至多是用土方子給宋宜均止疼,接骨是不可能的,這腿是必廢無疑。
劉學淵給張大夫付了幾十個銅板的藥費,張大夫是個聰明人也不多留,叮囑一些要注意的事便離開了。
這時趙氏讓劉湛去廚房提來兩桶熱水,她回房取來兩套衣服。
“說來失禮,因不知有客人來訪晚飯沒有準備,我炒了些臘肉和蔬菜煮了一鍋稀飯,兩位客人就著小菜吃將就一頓罷�!�
“嫂子客氣了,宋某感激不盡�!彼我蒜x說罷就要作揖行大禮。
劉學淵忙道:“宋兄不必多禮,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萬事改日再相商,宋兄且好生休息,保重身體要緊�!�
劉學淵沒再多說招呼上妻兒回房,這一晚劉湛則到庫房對付一晚,不過他沒急著去睡而是跟著劉學淵進屋。
趙氏又去廚房取來留給劉學淵的飯菜,劉學淵坐在炕上吃,劉湛抱著淙兒玩,趙氏取來針線繼續(xù)給小兒子做衣裳。
“爹,那兩位真的是皇親國戚?”劉湛好奇心滿滿的問。
劉學淵點頭感慨道:“正是仁帝的國丈安國公宋芳成的二公子宋宜均,還有宋宜均的長子宋鳳林。”
“爹,安國公得罪當今皇帝了?”劉湛抱著淙兒逗玩,捏著他的小肥手。
劉學淵說:“具體原因我并沒有細問,八九不離十是因為圣上的遷怒,當年你爺爺向先帝直言不宜早立皇太弟因而被圣上清算,其實還有一人也阻撓過此事,那便是國丈安國公,只因安國公勢大圣上不好立即向其發(fā)作罷了�!�
若說宣帝最恨誰當數(shù)這安國公宋氏,仁帝的皇后乃宋氏嫡女,宋氏在仁帝一朝可謂是權傾朝野,當時還只是親王的宣帝一直備受宋氏打壓。
劉氏與宋氏同為先帝舊臣寵臣,劉氏受到宣帝清算宋氏又怎會幸免。
把懷里的淙兒換了個姿勢,劉湛嗤笑�!盎实劭烧嬗洺穑腔笙群笄逅阌羞^節(jié)的大臣,就連國丈都讓整得家破人亡�!�
劉學淵邊吃邊道:“當年□□在諸皇子中甄選太子就曾說過,宣帝的性格剛烈果急,無論是模樣還是性情都與□□自己極為相似�!�
至于最后□□為什么沒有立宣帝為太子,世家私下里卻流傳著一個說法,說是大云寺的國師給諸皇子批命,宣帝是商紂王的命格,因此□□才改立長子。
怎想仁帝壯年暴斃沒留下一點血脈,最終帝位還是由宣帝繼承。
劉學淵又道:“我聽宋兄說,宣帝登基之后寵信周氏,宋氏覆滅正是周氏借宣帝之手鏟除宋氏以圖取而代之�!�
說罷劉學淵搖了搖頭不想多說,一朝天子一朝臣說的就是宋氏和劉氏。
“娘!淙兒尿我身上了!”這時劉湛突然跳起來哇哇大叫,被高高舉著的小胖墩還樂得呵呵直笑。
趙氏忙接過小兒子�!巴蝗粊砹丝腿私o忙忘了,往日這個時辰得給淙兒把尿,你快去換身衣裳吧�!�
劉湛無奈道:“好,我回去睡了�!�
劉湛這一覺一夜無夢,天方蒙蒙亮院子里便有了動靜,起早的趙氏和李氏正在給全家人做早飯,還有隔壁云中書院聘請的廚娘張嬸子聞嬸子兩人也在忙著為學子做早飯。
劉湛也醒了,劉家在天蒼村安頓下來之后他便恢復了軍人作息,天方亮便起床先繞村跑上一圈再回來用早飯。
晨跑回來進門,劉湛像往常每一天那樣先到劉家后面的小溪洗臉擦身,為了方便取水,去年劉家哥三人給小溪用石頭磊了個取水井,劉湛脫了上衣這溪水冰涼透心澆在身上當真痛快。
忽然身后有些動靜,劉湛摸了一把臉抬頭。
只見一名與他身量相仿的少年提著水桶有些尷尬的站在那,然后劉湛一口氣提在了嗓子眼。
眼前少年鳳眼明眸,端方俊秀,即便穿著粗布衣裳也沒有掩蓋那通身的書卷氣。
模樣好,氣質也好!
劉湛愣了,良久才反應過來�!澳闳∷�?桶給我,我?guī)湍愦��!?br />
宋鳳林避過劉湛的手說�!安挥脛跓�,我可以……”
劉湛卻一把奪過來。“沒事,我來吧。”利落的打了一桶水上來又問�!澳愕眯┝藛幔俊�
“昨夜用了藥高熱退了些……”
宋鳳林想接過水桶,劉湛把衣服往身上一披就提起水桶往回走。
“高熱能下去便無礙了,我娘在做早飯,一會我給你送些過來�!眲⒄堪阉疤岬椒块T口,因想到隨意進去或許讓人家覺得無禮才作罷。
前往廚房的路上,劉湛只覺得腳下飄飄然。
李氏在烙雜糧餅,趙氏在燒火熬粥,劉湛一進門便拿起一塊熱乎乎的雜糧餅開吃,心里美滋滋的。
李氏打趣道:“咱們大少爺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瞧你樂的�!�
劉湛嘿嘿直笑卻不解釋。
“這傻孩子�!壁w氏好笑的說�!叭ィ蛐┲嗄脦讐K餅子給客人送過去吧�!�
劉湛正有此意愉快的接受了任務。
此時劉家人也陸續(xù)起早,劉學逸和劉學禮聽說大哥昨夜帶回來了客人便過來劉學淵屋里打聽是什么情況,知道居然是安國公家的人都驚詫不已。
劉學禮更是第一時間說:“大哥,咱們把他們接到家里來,上邊知道了會不會遷怒于我們?畢竟這可是被判了滿門抄斬的要犯……”
劉學逸翹著二郎腿無可無不可的說:“我倒是不怕上邊怪罪,被發(fā)配到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在上邊的人眼里我們都是死人了,皇帝還有那個閑心管死人的事?”
“我這不是怕有人別有用心嗎!”劉學禮沒好氣。
劉學逸更沒好氣�!叭�,我們身上還有值得別人栽贓陷害的價值嗎?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哎,你這人說話怎么……”
“好了,都別吵了,讓孩子聽了去多不好�!眲W淵出來打圓場。
劉學逸更加吊兒郎當?shù)膯杽W淵�!按蟾纾也慌率�,就是家里多兩口人糧食還夠嗎?為了娘和孩子的身體咱們家一直吃得比尋常農(nóng)戶家要好,這每月的花銷也是緊巴巴�!�
學生給的束脩本就沒多少,扣除書院要購買筆墨紙硯新教材的用度,剩下的錢還得存起來買私田,劉家每一筆帳都算得剛剛好,此時多兩口人吃穿用都得花錢。
既然請回家了也不好虧待人家,那么到年底原本剛好夠買水田的錢必定不夠,劉學逸這話還真是問到了劉學淵的難處。
劉學禮一聽就不干了�!按蟾纾蹅兒貌蝗菀撞艛些家底,就等著來年再收一筆束修好多買一畝水田!”
劉學逸說:“想要買田就只能讓娘和孩子們吃差一些了�!�
“要娘和孩子們又吃那些豬食?這肯定不行!”劉學禮險些沒跳起來。
劉學淵被他們兩個吵得頭疼但是依然不為所動。“宋家父子在天茫村連個棲身之處都沒有,且宋兄雙腿已廢,只有幼子一人如何能在那地方生存下去?我若置之不理那便是見死不救�!�
劉學禮焦躁道:“理是這個理,但是我們尚且自顧不暇……”
劉學逸也道:“大哥,糧食的問題暫且不談,但是那宋家父子名下要開的荒地怎么辦?”
每一戶軍戶都有明確規(guī)定最少要耕種的田畝數(shù)量,每年交稅也是定數(shù),例如劉家的十畝地,秋收后要向縣衙交十畝地的七成產(chǎn)出一分都不能少,若是交不夠便要受刑或發(fā)徭役,只要發(fā)了徭役那就是有去無回了。
宋家父子這情況怎么開荒?
劉學淵一時頭大如斗,劉家人雖多卻大多是婦孺兒童,只有三兄弟并劉湛算得上是勞動力,平日要打理十二畝地就已十分吃力,若不是關系較好的幾戶鄉(xiāng)親常來幫襯日子還不知道得多艱難。
這時劉湛給宋家父子送完早飯又替趙氏跑腿給劉學淵送早飯,一進門便看到劉學淵在長吁短嘆,此時劉學逸和劉學禮已經(jīng)離開了。
“爹,怎么了?是二叔又勾搭哪家嫂子了?”
“你這孩子,身為后輩怎能誹謗長輩私事!”劉學淵板著臉。
劉湛自討沒趣,正想著離開,劉學淵又忽然叫住了他�!白�,跟爹一塊吃�!�
“哦。”
從兩年前開始劉家吃早飯便各房分開各自在屋里用,只有吃飯依舊跟老太太一起立規(guī)矩。往日劉湛都是等不及在廚房里就吃了,劉學淵要他再吃他也沒拒絕,正所謂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若不是口糧有限他絕對能吃下十個餅。
當天夜里宋鳳林被宋宜均的□□聲驚醒,他忙爬起來探向宋宜均的額頭竟一手的汗。“爹,你怎么了?”
宋宜均已經(jīng)神志不清,宋鳳林連忙下床倉惶的沖出房喊人,宋氏一族已經(jīng)毀了,如今就只剩他們父子二人相依為命,若是宋宜均去了……宋鳳林不敢想。
劉湛睡的庫房就在隔壁,聽到動靜出來。“怎么了?”
月光下宋鳳林單薄的身影茫然無措,聲音發(fā)著顫�!拔摇⑽业�
劉湛立即進屋查看宋宜均,許是在牢里受盡折磨,男人瘦得皮包骨,斷腿處卻異常紅腫肥大,劉湛一摸就知道這是發(fā)炎了,他毫不懷疑若是再不進行有效的救治,宋宜均很可能活不過這幾天。
“張大夫的土方子治不了這么重的傷,我這就喊我爹起來帶宋叔下山�!眲⒄吭挷欢嗾f立即去拍劉學淵的房門。
此時已經(jīng)是四更天了,劉學淵知道情況后也一臉凝重,他沒有猶豫當即贊同劉湛的建議要下山去醫(yī)館看大夫。
“爹,我去大壯家借牛車�!眲⒄磕_不沾地很快拉了牛車回來,父子二人合力將宋宜均挪到了牛車上。
劉學淵舉著火把,劉湛駕車,宋鳳林擁著神志不清的宋宜均,牛車以最快的速度駛向山下。
清晨,武源縣城的石板長街漸漸有了人氣,起早的行人來來往往。
醫(yī)館里,李大夫擦了擦手上的血�!案庖呀�(jīng)刮了,往后好生養(yǎng)著,切莫再讓傷口腐爛,外用的藥兩日一換,內服的藥一日兩次,藥渣可以回鍋再煎,我瞧你們條件也不好,能省則省了�!�
劉學淵再三道謝,付了二兩銀子的藥錢,李大夫認出了劉學淵就是山上云中書院的院長,便又送了一瓶外用的傷藥。
“謝謝李大夫。”劉學淵拱手。
父子兩人出了醫(yī)館,醫(yī)館里的學徒已經(jīng)把宋宜均抬上車,宋鳳林大起大落之后神情疲憊,那雙讓劉湛過目不忘的漂亮鳳眼卻盡是痛苦哀戚,或許還有仇恨。
劉湛快步到斜對面去買了三個剛出爐的大饅頭,他給了劉學淵一個,劉學淵邊吃邊駕車悠悠的往山上走。
“給�!�
宋鳳林看著遞到眼前的白面饅頭呆滯了良久才抬起頭。
劉湛輕聲道:“你不吃些東西怎么有力氣照顧你爹?”
宋鳳林緩緩抬起手接過。
“吃吧,你爹會好起來的�!眲⒄坑謩瘢瑓s見宋鳳林眼中死氣沉沉無一絲求生的意志。
劉湛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一族上百口人被宣帝殺剩他們父子二人,從天之驕子淪落為階下囚,這樣的深仇大恨如何放得下。
牛車在中午踏入天蒼村,宋宜均醒了,知道自己又麻煩了劉學淵十分愧疚,當場淚濕了眼角。
劉學淵長嘆一口氣�!爸灰嘶钪托�,我們相逢也是有緣,想當年在集賢院念書,你對我常有關照,唉……過去的事不說也罷,你們父子二人好生休養(yǎng),莫要記掛往事,到底還是要活著啊�!�
宋宜均哽咽道:“我本想就這樣去了,可一想到獨留林兒一人在這荒蠻之地又于心不忍……”
劉學淵拍了拍他的手。“你這樣想就對了,為了兒子也要堅持活著�!�
宋鳳林雙目通紅,他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劉湛沉默不語望向前方。
山坡下劉家炊煙裊裊,四間稻草泥巴房子,庭前一株柿子樹郁郁蔥蔥。
第12章
劉學淵花了二兩銀子給宋宜均看病的事很快傳到劉學逸劉學禮那。
下午,三兄弟關起房門又圍繞宋氏父子的事爭執(zhí)良久。
劉湛聽到動靜尋過來,正好碰上劉學逸劉學禮負氣的走出房門。
說到底還是銀子和糧食的問題,劉家好不容易從赤貧熬到小農(nóng),現(xiàn)在搞不好要一家老小打回原形自然引起不滿。
吃倒是好辦這問題還能想辦法,劉湛想到養(yǎng)在后院的幾窩兔子下個月能出欄賣了還能換些錢,原是想賣了換錢扯些布給淙兒做冬衣,先把此事放一放無礙,就是宋氏父子名下荒地的問題……
劉湛忽然靈機一動�!暗�,我有個想法,你看可不可行?”
“沒有外人但說無妨。”劉學淵立即來了精神。
村里也有人家荒地開得多,并非都一貧如洗。
劉湛興致勃勃說:“我發(fā)現(xiàn)村中富戶都是荒地開得多的人家,像那王家有六個兒子十三個孫子,一家壯勞力有十幾口人,開了足有十六畝地之多,因軍戶不需要分戶,十六畝地的三成收入便十分可觀了。”
這個道理劉學淵也懂,山里沒什么多就是荒地最多,開荒田甚至不用花錢只需要去百戶長那里登記入冊便行。
“咱們家吃飯的人比做事的人多,即便沒有宋家父子,幾個弟弟妹妹隨著年紀大了飯量也會大,這十二畝地的收成遲早也會不夠吃。”說起家里的情況,劉湛便無奈。
“以書院現(xiàn)在的收入每年只能添置一畝水田,想要不愁吃穿還要吃得好,按這速度最少還得十年再添置多十畝水田,目前咱們短時間內沒有辦法解決糧食的問題�!�
劉學淵越聽越發(fā)愁苦,家里老太太不用說夫人小姐們都不干農(nóng)活,除了劉湛另兩位小少爺也是不喜干活。
若不是書院的束脩能補貼家用又添置了私田,這兩年日子絕對不會如此順遂。
劉湛趁機說:“咱們家開荒地也是遲早的事,我認為咱們家也必須開荒了!至于開荒的人力可從書院里想辦法�!�
“若是讓學生幫忙做農(nóng)活此事萬萬不可,如此有辱斯文。”劉學淵立即皺眉。
他就知道這迂腐的爹會這么說!
劉湛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但他還是耐著性子道:“那些有能力支付束脩的學生,咱們自然不能讓他幫忙干活,我的意思是可以招收一些家境貧寒的子弟,讓他們以勞作換取在云中書院求學的機會。”
齊云山上除了武源縣另還有五縣,分別是永寧縣,定邊縣,章臺縣,山陽縣,山陰縣,此六縣人口一點也不少,私塾也有幾處。
但束脩只收錢幣且價格不菲,不像云中書院糧食稻谷都可充數(shù),即便云中書院門檻放得這么低,依然有許多學子付不起而選擇在家中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