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讓將軍見笑了，我們這是高興的�！彼畏蛉说馈�
“都怪我說起以前的事。”劉夫人也笑著擦了眼角的淚。
宋宜均和劉學(xué)淵卻滿臉笑意，聊到婚事更是停不下來。
劉湛在宋鳳林身旁坐下�！澳銈兗蚁氯松倭诵霾悔A的事情讓劉管家安排。”
“不要緊，忙得過來。”宋夫人忙道。
大婚那一日，蒼云鎮(zhèn)前所未有的熱鬧。
除了前線將士要留守大營，像曹壯他們未能出席，劉湛所轄州縣七品以上的官員都收到了請?zhí)?br />
天方蒙蒙亮劉湛就被喊起來迎客，劉學(xué)淵三申五令劉湛也不敢不從，正經(jīng)的穿上官袍戴上那金漆的梁冠。
很快劉府正門外鑼鼓喧天。
“晉陽郡守到！”
“晉陽通判到！”
“晉陽糧道到！”
劉湛端坐在正堂，老遠(yuǎn)便看到了沛萬善那胖成球的身影，一旁還有被酒色掏空的蒼白青年顏啟修，和越發(fā)沉穩(wěn)內(nèi)斂的聞青山。
顏啟修哈哈大笑人沒進門那大嗓門已經(jīng)傳了進來。“將軍，你可得獎勵我們啊，我等特意連夜趕路過來，想著陪將軍待客，不至于把咱們將軍給悶壞了�！�
“算你們有良心�！眲⒄亢吡艘宦�。
三人來得還算及時，吉祥物也不好當(dāng)，劉湛在這坐了半個時辰便渾身難受，他還得坐到中午，簡直度日如年。
如果宋鳳林在身旁一起聊天還好，偏偏宋鳳林嫁妹妹得在那邊主持。
“晉陽醫(yī)典到！”
穿著六品文官服的林修硯笑意盈盈的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中。
顏啟修翹著二郎腿�！斑�？這便是京城來的醫(yī)官？瞧著很年輕啊。”
林修硯上任那天，宋鳳林便帶著他認(rèn)識過衙門里的大人，只有顏啟修奉命曠工沒見過。
“恭喜大將軍！”林修硯帶著兩個小梨渦進門未語先笑。
劉湛拱了拱手還禮，又指了聞青山隔壁的空位�！熬驮谶@坐吧，左右你也不認(rèn)識別人。”
“謝謝將軍！”林修硯歡喜的落座。
接下來賓客來來往往，地方的縣令縣尉等等入門請安，順便閑聊幾句地方政務(wù)上的事情。
只有聞青山不停的喝茶，喝完一杯接一杯。
忽然一只修長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奥劥笕擞形讣�，鐵觀音寒涼還是少喝一些為好�！�
聞青山頓住，馬上放下茶杯，臉上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還帶著笑。
“你們兩個關(guān)系挺好？”齊云將軍眼光何等銳利，立即滿臉興味的問。
“聞大人對下官多有關(guān)照�！绷中蕹幙烊丝煺Z。
聞青山生怕被劉湛瞧出端倪，動也不敢動。
“哦�！眲⒄空顩]樂子，心思一轉(zhuǎn)�！傲轴t(yī)典怎么一直沒娶妻？”
這些日子相處彼此也相熟了，尤其是林修硯知道劉湛和宋鳳林的關(guān)系之后。
“就是……”林修硯略尷尬的摸了摸臉�！跋鹿僖膊幌才��！�
劉湛立即來了精神，滿眼都是壞心眼�！耙灰緦④娊o你介紹幾名學(xué)子？云中書院里青年才俊可多�！�
“大哥！”聞青山一聽立馬急了，連稱呼都變了。
“怎么了？”劉湛明知故問。“你對林醫(yī)典有想法？”
這話可真是打碎了林修硯對聞青山的固有印象，一時間林修硯也愣住了。
劉湛撐著扶手痞里痞氣�！坝邢敕ň椭鲃狱c，你還想單身到什么時候？我們幾個里面也就只有你孤家寡人的看著鬧心。”
早年聞青山不是沒有定親，只是那姑娘沒成親就病重，病情一拖就是三年最后也沒能救回來。
再之后聞青山跟著劉湛打江山，每日忙得腳不沾地，人生大事也就一直拖著。
“吉時到！！”
這時門外響起了爆竹聲，新郎劉明淙要出發(fā)到隔壁迎新娘子過門了。
劉湛起來，拍了拍聞青山的肩膀。“想想你大哥當(dāng)年是怎么追到媳婦的，宋先生不比林醫(yī)典難辦？臉面要來干嘛？”
這話說的。
聞青山的穩(wěn)重內(nèi)斂都快維持不住了，隔壁林修硯更是落了個大紅臉。
“走，隔壁湊熱鬧去�！眲⒄恳环餍涮_就走。
喜樂聲中，劉家小輩簇?fù)碇簧泶蠹t喜服的劉明淙，樂隊跟在身后吹吹打打，一行人往隔壁宋府去迎新娘子。
根據(jù)習(xí)俗，新郎官得過了舅老爺那一關(guān)才能進門。
但見清貴無雙的宋鳳林立在門前，一身官服頂戴，絳紫的公爵官袍更是彰顯了宋先生高山仰止的氣質(zhì)，令人不敢直視。
劉家那幾個小輩才到跟前就開始抖了，劉明淙更是滿臉乖覺大氣不敢出。
很快宋府下人捧了托盤上前，答辯，算術(shù)，還有射箭。
都是最基礎(chǔ)的功課，劉明淙輕松通過。
宋鳳林自然不可能真的為難他，一行人熱熱鬧鬧的進了宋府，待宋鳳林一回頭就看到了劉湛。
一準(zhǔn)是從小門過來的。
“你怎么來了，于禮不合�！彼硒P林拿他沒辦法。
“誰說不合適，我是宋氏外婿�！眲⒄恳荒樀睦硭�(dāng)然。
幸虧大家都去后院圍觀新娘子出房，沒有人留意這邊，宋鳳林沒好氣。
“你快回去了，我今晚過去陪你�！币贿呎f一邊拉了人往院子里走。
待會宋鳳熙出門要拜別父母兄長，宋鳳林不能在這逗留，還有宋鳳熙進門后也得拜劉湛。
那小門就在宋鳳林院里，宋府賓客盈門，也就宋鳳林院子依舊清凈。
劉湛拉了人到一旁的竹林里，捧著臉就是一頓親。
“忙完了就過來�！眲⒄吭偃龔娬{(diào)這才離開。
此時的劉府都在找劉湛。
“將軍，老爺請您到禮堂。”
劉湛拂了拂官袍，出了廳堂，沿途賓客紛紛見禮，他維持著臉上的微笑一一回禮。
之后新娘進門，先是拜天地，而后拜高堂。
將軍府內(nèi)外都擺了流水席，府外的流水席誰來都可以吃，擺足三天三夜。
第106章
兩人都公務(wù)纏身不能在蒼云鎮(zhèn)久留，三日后返回晉陽，同行的還有劉攸寧和新婚的劉明淙。
春節(jié)時劉湛說過要把兩少年帶在身邊教養(yǎng)，后來因去了京城便拖到現(xiàn)在。
劉明淙新婚燕爾離開媳婦自然萬般不舍，但是劉湛不松口，這小子在劉湛眼里就是未成年，別成日不知節(jié)制把身體弄壞了。
最后還是宋鳳林松口給劉明淙每三個月有十天的沐休假期。
相比劉明淙一步三回頭的不舍，劉攸寧高興得一宿沒睡，他終于可以不用跟兩位父親分開了。
不知不覺這么些年了，當(dāng)年的小娃娃如今已經(jīng)成長為翩翩小少年，十二歲的劉攸寧文雅內(nèi)秀，性格溫和，教養(yǎng)得極好。
“少主，少爺，小的可想你們了�！崩畎⑷Σ坏觾晌恍≈髯�。
往日沉悶的將軍府，似乎也因為少年的到來而添了歡快的氣息。
“你們也大了，往后分開院子住吧，明日我讓人把你們的書房收拾出來�！彼硒P林拿了主意，兩少年都各自得了自己的小院子。
院子里又各自配有獨立的書房，往后便是他們自己的私密空間了，一時兩少年連趕路的累都忘了，眉開眼笑的跟著李阿三去看院子。
次日一早，劉湛親自領(lǐng)了兩少年到軍營，直接交給了牛士祿，從最基礎(chǔ)的武功重新學(xué)起。
“那個，將軍。”曹壯搓著大手一臉討好的靠過來�！拔覂鹤诱媚隁q也差不多，能不能也讓那小子也跟著一塊學(xué)？”
曹壯那兒子劉湛也見過兩次，壯得跟頭小牛犢子似的，確實是塊練武的好料子。
劉湛十分爽快�！澳蔷蛠戆�，還有你們誰家小子想來都可以來，只一點，考核的標(biāo)準(zhǔn)都一樣，達成不了那就別想在我手里謀到職位�！�
“這是當(dāng)然！”曹壯幾個十分振奮。
像曹壯曹鳴張小滿姜長林韋成貴幾個，頭胎生的是兒子的年歲都差不多，只有李小連成親晚，如今兒子只有三歲。
劉湛端坐在云臺上看著不遠(yuǎn)處兩少年開始跟著晨訓(xùn)，整整一個上午也沒有自持身份叫苦喊累。
上午習(xí)武，到了下午兩少年還要到衙門學(xué)習(xí)。
宋鳳林安排了衙門里的官員輪替著給兩人上課，教的都是些時事政務(wù)對策等等，兩少年每日的課程排得滿滿并不輕松。
身份越高只意味著身上的責(zé)任越重。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北疆到了深秋。
經(jīng)過一段時間在軍營訓(xùn)練，兩少年都黑了瘦了，不過精神頭十足，瞧之比在家時要成熟不少。
這日酉時剛過，將軍府偏廳擺了飯菜。
宋鳳林特意讓后廚燉了骨頭湯給兩人補身體，劉湛嚴(yán)格起來無后門可走，也只能在別處給兩人找補回來。
“今日是秘書處的李大人給你們授課嗎？”宋鳳林夾了一筷子肉放進劉攸寧碗里又道�！岸喑砸恍�，你太瘦了�！�
“是的，今日教地方政務(wù)分類。”劉攸寧乖巧道。
“這幾日都是秘書處的大人們來授課�！眲⒚麂茸炖锶夂�。
文課的課程都是宋鳳林安排，課程一直排到了年底。
每天下午兩個時辰到衙門學(xué)習(xí)，從最基礎(chǔ)的分類文書開始，往后再慢慢接觸斷案、批文、稅賦等更復(fù)雜的管理。
下課回了家宋鳳林便不強求兩少年繼續(xù)學(xué)習(xí)，晚上睡前這些時間都?xì)w兩人自由安排。
不過兩人從未貪玩躲懶，劉明淙會在飯后繼續(xù)練武，劉攸寧則安靜的看書練字。
夜里的將軍府一片寧靜。
劉湛坐在炕上靠著窗臺抽煙，這個習(xí)慣已經(jīng)成為了劉湛解壓的方式之一。
“攸寧身板瘦弱比不得淙兒壯實，你也別太嚴(yán)厲把他身體弄壞了�！彼硒P林盤腿在矮腳桌前邊看秋收賬冊邊與劉湛閑聊。
想起劉攸寧那怎么喂也不長肉的身體，宋鳳林也十分無奈。
“放心，牛士祿有分寸的。”劉湛捏著煙桿把玩�！拔乙哺Ｊ康撏高^底，攸寧從文，習(xí)武以強身健體為首要�！�
聽到這宋鳳林神色略松。
劉湛吞云吐霧，忽然想起一事。“今日家里來信，說是讓二弟三弟也來跟著學(xué)，我給拒了�！�
劉學(xué)禮攛掇劉學(xué)逸寫的信，希望把劉明澈劉明澹也送到衙門跟著學(xué)，言下之意就是想讓劉湛給兩個堂弟謀個官位。
“是該拒了�！彼硒P林只一想便明白了劉湛的用意。
劉湛此舉看似小家子氣實則深謀遠(yuǎn)慮，他把劉明淙和劉攸寧接到身邊親自教養(yǎng)，目的是向所有人明確繼承人，劉明淙為主劉攸寧為輔。
兩少年的課程也是按照齊云山一把手的標(biāo)準(zhǔn)培養(yǎng)，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劉湛的用意。
“我若不干脆利落的拒了他們，省得還一天天的惦記�！眲⒄烤褪且嬖V家里的旁系，熄了這心思安分當(dāng)個富貴閑人，以此斷絕親族間所有爭權(quán)的可能性。
上輩子劉湛是企業(yè)老總，深知家族企業(yè)的弊端，七大姑八大姨都來摻一腳，再好的企業(yè)也被搞得烏煙瘴氣。
“二叔三叔高興也罷不高興也罷，當(dāng)家做主的人不需要那么多。”劉湛一把將宋鳳林拖過來。
“在園子里怎樣？”他這興致說來就來。
“不行！”宋鳳林臉色一變�！叭f一淙兒和攸寧來了……”
“那就在窗前�！�
待屋里終于安靜下來已經(jīng)過了亥時。
劉湛把水盆端到炕上擰了帕子遞給宋鳳林擦身體。
燭光下宋鳳林全身上下都透著紅，劉湛老流氓似的捏了一把宋鳳林的腰，立即被一巴掌拍開。
“滾！”
劉湛嘿嘿一笑。
宋鳳林隨意穿上單衣便躺下要睡了，劉湛就用那盆水?dāng)Q了帕子隨意擦了擦光著膀子鉆進薄被。
這一覺睡得鼾甜兩人都比往日晚了大半個時辰才起床，劉明淙和劉攸寧都已經(jīng)吃過早飯前往軍營了，宋鳳林耳朵紅了許久，覺得自己在小輩面前太失禮。
劉湛倒是大大咧咧，還不時給宋鳳林夾菜，待他吃完又把餐桌上的早飯一掃而空。
今日兩人約好了一同去給陽關(guān)視察重建的進度。
蒼霞平原打了十幾年的仗，給陽關(guān)一直是雙方爭奪的主戰(zhàn)場，那黢黑的城墻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是由成千上萬的將士的鮮血澆注而成。
這里是英魂匯聚之地。
進入給陽關(guān)之后，劉湛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站在城墻上放眼所及盡是殘垣敗瓦，周隨接管給陽關(guān)這么久從未認(rèn)真修葺過，大部分房屋都是修修補補繼續(xù)用。
“先把住的地方收拾好，還有重點修葺城墻缺口，馬上就要嚴(yán)冬了，旁的開春之后再說吧。”劉湛道。
曹鳴抱拳領(lǐng)命，立即吩咐下去。
齊云山上十月入冬，蒼霞平原十一月入冬，只有余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北疆只要入了冬，冰封千里便什么也做不了，劉湛北上的計劃只能來年再實行。
跟北疆相比，沒有大雪封山一說的漢中，在冬天依然要面對戰(zhàn)爭。
“西夏滅國，后續(xù)西戎的主力必定放在漢中�！眲⒄糠鲋菈b望四周荒野，心中無悲無喜。
宋鳳林一襲湛藍(lán)儒衫，獵獵風(fēng)中，他眉心緊蹙�！叭缃裎鞅蹦倍急晃魅旨{入版圖，強盛如此，漢中能抵擋得住嗎？”
“只要眾志成城沒有抵擋不住的敵人，就怕慶軍自個內(nèi)亂。”劉湛隨口一說，又拉起他的手�！巴白咦�。”
宋鳳林任他拉著走。“往年我們在漢中市換糧食，價格比之中原和南方要便宜得多，漢中一亂，天下糧價定會飛漲。”
漢中平原盛產(chǎn)麥子和粗糧，都是普通老百姓賴以生存的糧食，像稻米金貴，老百姓哪里吃得起。
若是漢中被戰(zhàn)火波及，連最便宜的粗糧都價格飛漲，底層老百姓哪里有活路。
劉湛抬手點了點他額頭。“別老想著別人的糧倉，把我們自己的地盤發(fā)展成糧倉不就不擔(dān)心了？”
宋鳳林一頓。
“齊云山北面那片丘陵地拿來種麥子和粗糧就極好，最遲明年我一準(zhǔn)給你拿下。”劉湛自信滿滿道。
兩人沿著城墻漫步，沿途的士兵紛紛避讓行禮。
“我聽聞燕王正在向鮮卑用兵�！彼硒P林想起商旅帶回的消息。
“我已經(jīng)派出斥候去打探真?zhèn)�，此番拿下燕軍右將軍重挫燕賊，是一個好時機，正好明年乘勝追擊�！眲⒄垦壑卸际卿h芒。
宋鳳林知道劉湛不可能停下腳步，若不是給陽關(guān)一戰(zhàn)后馬上就要秋收，怕戰(zhàn)火波及百姓賴以生存的稻田，劉湛必定會立即乘勝追擊。
待秋收結(jié)束之后，時間卻又不允許了。
此時給陽關(guān)城門外，從晉陽運糧的隊伍正好到達，宋鳳林準(zhǔn)備了足夠半年用度的軍糧，還有各種軍資軍備都在陸續(xù)發(fā)往給陽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