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睜眼,入目的是蒼涼的宮殿,門窗嘎牙響,有冷風吹拂進來,讓薛清越只覺得渾身一涼。
又冷又餓。
薛清越嘆息,一把把一邊的布偶貓踹進了懷里取暖,一邊問道:
是的。
這只布偶貓就是大黃。
上一個世界做個吊墜,一開始大黃是沾沾自喜,可以勾勒無數(shù)的春宮動作片。
但,奈何成為吊墜,不能吃不能喝,還總是能夠聞到,可饞死大黃了。
大黃表示:春宮動作片啥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滿足不了食欲也沒有那興致兒偷窺了。
大黃高昂著自己高貴的頭顱,提醒宿主。
薛清越垂眼撫摸大黃,認真看了好一會兒表示:
大黃:神特碼盡頭都是澀澀。
不過——
它也確實沒法保證以后不會再對澀澀感興趣。
大黃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然后給了薛清越這個世界的劇情和原主心愿。
這個世界是古代世界,暴君當政,殘暴不堪,后宮內(nèi)妃嬪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每一個都害怕暴君,朝廷上每日總有參奏折子遞上去,百官彈劾之聲不絕于耳,而暴君心情好的時候就放過,心情不好的話就挑一個砍頭,震懾百官。
于是朝廷內(nèi)外大多數(shù)人都夾著尾巴茍著。
他們茍著,也開始籌謀推翻暴君。
而這其中,閑王入了他們的眼,閑王性情溫和,待人接物都謙虛有禮,有君子之風,頗得文人們的推崇,再適合不過了。
這樣的人,若是操縱好的話,極適合做一個傀儡皇帝。他們還真的受夠了一個能力強且無法管控無法無天的暴君,那暴君做事看心情,沒有章法,不管他們什么背景,每天都是提著腦袋上朝。
沒有人想過考慮明天腦袋還在不在頭上的膽顫驚心的日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選秀再次開展了。
來自二十一世紀攜帶靈泉水的郡守家的庶女女主進宮了,她攜帶的靈泉水做出來的食物可以讓暴君緩解頭痛,于是,暴君常駐女主宮里,開始了獨寵女主。
后宮妃嬪看到這,從害怕暴君到羨慕嫉妒女主,到開始想爭寵,也想得到這獨一份的愛寵。
薛清越正以為要開始在宮斗,然后獨的鰲頭,女主被暴君砍了。
薛清越難得有點懵,他撫摸著大黃的手一頓,抽了抽嘴角:
大黃點頭:
大黃想想悚得慌,毛發(fā)都炸了起來:
想到這,大黃貓眼透出慫:
這個愿望。
還真是有點大。
薛清越嘆了一口氣,疏離了原主的記憶,原主是這個皇宮里唯一的皇子,只是剛出生母妃就難產(chǎn)去世了,而暴君也從來沒有來看過這個皇子。
后宮內(nèi),向來是最會看菜下碟了。
原主長到現(xiàn)在的十七歲,下人們對待他的態(tài)度是越發(fā)的惡劣,一開始還會因為他是唯一的皇子而恭敬,后面看陛下壓根不管他,就開始磋磨,剝削他的俸祿,給他最差的供給,到最后甚至是五六天才給一次殘羹剩菜。
也怪不得原主會想要讓所有人都不在冷待他。
這個冷宮的皇子實在是被冷待太久了。
他倒是沒有因此成了那懦弱的性格,而是性情越發(fā)的清冷孤僻。
所以,他只要對外界的一切淡漠對待就好。
萬事萬物都不放在眼里。
不過不放在眼里,并不代表著他要受罪。
薛清越抱著大黃起身,他得去內(nèi)務府領自己的俸祿。薛清越目標明確,直接往內(nèi)務府而去。
原主以前也有去過內(nèi)務府,所以薛清越還是認識這條路的。
這次,內(nèi)務府內(nèi)管領處的人聽到薛清越要來領俸祿,炭火和衣物點心等,果然很是怠慢,老半天沒有人理會他。
薛清越皺著眉一再的重復,才有人刁難的回應:“殿下的俸祿還有東西這不是月前就已經(jīng)撥過去了嗎?可沒這個道理!”
“就是,要是大家都像殿下這樣,咱內(nèi)務府就算是有再多都不夠供后宮大家用的。”
“殿下等下一個月吧!咱可不能壞了規(guī)矩!不然老奴這命可不夠填的�!�
……
大家逐漸冷嘲熱諷了一通,末了提著眼睛瞧著薛清越:“殿下請走吧!奴等可忙得很�!�
薛清越聞言直接冷笑了一聲,他一把將靠他最近的內(nèi)務府內(nèi)管處的管事的一個后空摔將人摔在地上,腳壓在了管事的臉上,嗓音冷冽:“本皇子再怎么不得父皇的喜愛也是皇子,嗯?你說本皇子若是去尋父皇說爾等對他唯一一個孩子如此的侮辱,依照父皇的暴脾氣,你們會有什么下場呢?”
薛清越唇角微微勾起,瘦削的臉龐襯得他的眼越發(fā)的大,而此時,那笑意未達眼底,冰寒陰戾的氣息散發(fā)了出來。
他居高臨下的睨視著被壓在地上的管事的,再掃一眼周圍眾人:“本殿下再怎么著也是主子,主子弄死一個奴才,再正常不過了,你們說,是嗎?”
周圍眾人驚呆了,這個從不反抗,只一雙眼清冷冷回應,漠然離開的殿下忽然的反擊讓他們錯愕,而他此時冷戾的眼掃視過來,竟讓他們不敢對上。
對上的瞬間仿若被瞬間冷凍住,有一種渾身冰寒的感覺。
“陛下可不洗別人打擾……”管事的被踩著臉,只覺得自己頭骨都炸疼起來,他不敢扭動,只伸手抓著薛清越的腿來自救,艱難地開口。
管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薛清越低低笑了一聲,他說:“死有什么可怕,本皇子可不怕呢!”
管事的對上他那陰惻惻的眼,壓根不敢再動了。
他此刻無比清楚的意識到,殿下是真的動了殺心。
也是,陛下那么殘暴暴戾,身為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只毫無殺傷力的貓。
“奴,奴才去給殿下取您的用度,還麻煩殿下你松下腿讓奴才去拿�!惫苁禄炭值恼f道。
“可本殿下現(xiàn)在更想懲戒你這個無禮的奴才呢!”薛清越抬腳拍了拍管事的臉,他說,“伸出舌頭,或者本皇子踩碎你的頭顱�!�
他說得輕飄飄的。
不過腳上的力度讓管事的顫巍巍的伸出了舌頭。
下一秒。
破碎的痛呼聲咋然響起,而后那痛呼聲化成了從喉嚨發(fā)出的嗚咽,管事的抱著自己的嘴,整個身子弓縮而起。
而他的舌頭,已然被斷落在地上,鮮血淋漓。
這一幕嚇壞了周圍的人,也不用薛清越吩咐,大家哆哆嗦嗦的恭敬表示要進去給殿下把他的用度拿出來。
等眾人再出來,東西全都拿了出來。
有炭火,有點心食盒,有床被枕頭……各種各樣,一應俱全。薛清越望了一眼,彎身將大黃抱起:“送去本皇子宮里,順便,給本皇子把宮殿修繕好。”
他話落,抬步往前走,步履沉靜,渾身散發(fā)出一股清冽氣息,仿佛冬日里安靜立于雪地里的梅花,脊背挺直,帶著傲骨般的風姿,又似乎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羸弱,瞧著無害倔強。
然而。
他剛才才嘴角噙著一抹笑,拽著人的舌頭用簪子割下。
眾人哆嗦了一下,低垂頭捧著東西隨薛清越走去。
走著走著天空有雪花飄落,天色也暗了下來。薛清越一穿過來就去內(nèi)務府,當時時間已然是下午,鬧騰了這么些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
而這些奴才也不愧是宮里踩高捧低的家伙,很會審時度勢。
燈籠自是有先備著。
提著燈籠的太監(jiān)恭敬道:“殿下,奴才到您前面給您照路�!�
薛清越淡淡點頭,腳步依舊不緊不慢,沉靜沒有聲響。
因著他的腳步輕緩,內(nèi)務府這些被嚇到的太監(jiān)們也不敢多用力的踩著,于是,一行人一丁點聲響都沒有發(fā)出。
此時。
御花園里傳來了尖利的求饒聲:“陛下,妾再也不敢了,陛下饒了妾吧陛下!”
那求饒聲充滿了恐懼,跟著薛清越的內(nèi)務府眾人渾身一個哆嗦,下意識就趴的跪在了地上,朝著聲音來源處望去。
雪夜里,御花園的樹木都裹上了一層銀霜,一身黃袍的男人正掐著一個妃嬪的脖子,聞言絲毫不為動容,直接將人甩在了地上。
下一秒。
鮮血飛濺,驚恐的尖叫聲,求饒聲,以及慘叫聲咋然而起。
因著陛下的暴怒眾人驚恐或跪下求饒,或下意識扭身想要逃命,或被那劍砍到,慘叫痛呼。
暴君薛擎蚩滿臉興奮,血液噴濺從他人身上噴濺而出,染紅了他的黃袍,染紅了他的臉,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令他亢奮不已,炸裂而起的頭痛似乎也被這股亢奮壓去,薛擎蚩臉上浮起詭異的潮紅,他瘋狂的揮舞著手中長劍,劍鋒所指,血光四射。
一時之間,整片的宮院亂作一團,凄厲的慘叫哀嚎聲響徹云霄。
薛清越目睹了這一切,他卻并不受影響,只靜默立于回廊上望著,雙眼平靜無波,仿若萬物都不被他納入眼底。
父皇可能看到孩兒,記著孩兒,不再無視孩兒
血腥味在這御花園里蔓起。
刺鼻,而悚人。
內(nèi)務府的眾人們跪在回廊冰涼的地板上,瑟瑟發(fā)抖,一個個跪趴得越發(fā)的有力,恨不能回廊上的闌桿將自己給遮擋住,不被殺紅了眼的陛下看到他們。
否則。
他們的小命就交代到這里了。
一個個的瑟瑟發(fā)抖,頭恨不能和地板貼合著。
有余光看到薛清越站得筆直,遙望陛下殺人現(xiàn)場,仿佛在欣賞一場鬧劇般,一點都不帶怕的,那是恨不能上前將薛清越撲倒在地。
這樣子很容易引起陛下的注目的。
一旦陛下的注意力到這里,那他們……
“殿,殿下……”有人小心地,哆哆嗦嗦的小聲喊出聲,“您還是先跪拜陛下,陛下如今正震怒著,殿下您別驚怒到他。”
那人艱難的建議著,說話的聲音抖成了篩糠,跟蚊子似的嗡嗡嗡低語,生怕驚怒到暴君。
當然,也怕令眼前這個皇子不悅。
他們還真是太難了。
前有一個突然變得冷戾的皇子不說,后還有一個殺人如麻的暴君等候著。
薛清越壓根沒有理會這個人的話,只一下一下?lián)崦鴳牙锏拇簏S,淡漠的看著御花園的場景。
這個暴君殺紅了眼。
越殺,那赤紅的眼底涌起的快意越深。
大黃的貓毛都炸起,也在瑟瑟發(fā)抖。
薛清越挑眉,饒有興致:
那可未必。
作為一個演技派,薛清越揣摩角色的人設那是常事,自然的,分析人心也是他所擅長的。
他突然嘴角微微勾起。
薛清越嘴角的弧度很快就恢復到無波無浪。
大黃:
大黃是想看到。
可——劇情里,被女主吸引了的男主二話不說直接把人砍死,覺得自己不能有弱點!
實在是太兇殘了。
大黃覺得,宿主是被前兩個世界的男主寵壞了。
薛清越?jīng)]有詳細回答,那殺紅了眼的暴君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這里,終于是和他四目相對了。
血液飛濺,撲滿雪地,血腥味彌漫整個御花園,是一如既往的殺戮夜。
暴君薛擎蚩手里的刀斬下一個個人。
每一個的神情都是恐懼的,帶著絕望和痛苦。
暴君薛擎蚩是一如既往的被血液刺激的血液沸騰,快意至極。但忽得不經(jīng)意地望到回廊邊,薛擎蚩募的一頓。
那回廊上,一個掀長身影屹立在那里,那人有芙蓉之姿,衣袂飄搖,他抱著一只純白的貓,眉眼倦怠,淡漠看向這邊。
在周圍具都是倉惶四竄,即使不逃,跪地的也一個個抖如篩糠,被恐懼包裹之下。
那人就顯得那么的異常獨特。
他不怕他。
薛擎蚩瞇起眸子。
他的眼神銳利又陰狠,猶如一條伺機捕獵的毒蛇,隨時都能將對方一擊斃命。
下一秒,薛擎蚩看到他只微微蹙眉,而后扭轉(zhuǎn)回頭,抬步而起,忽視這方情景往前走。
那人姿態(tài)分外的冷清,仿若高山寒雪,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睛,只是靜謐安穩(wěn)的于這片殺戮之中優(yōu)雅從容而過。
這里的一切于他不過是一場無關之事。
無關?
只要是在這皇宮里,這皇宮里的一切,人或者事情都屬于皇帝的。又有什么人能夠把他當做無關之人。
薛擎蚩從殺戮中回神,便是一陣冷笑。這——是又一個想用欲拒還迎戲碼來吸引他的人嗎?
正想著。
就聽到那邊少年開了口:“還不跟上!嗯?腿不能走的話,那就不必留下了�!�
少年嗓音淡淡,漫不經(jīng)心中透著無窮的威脅。
少年壓根不把這里的血腥殺戮放在眼底,也不把他看在眼底,就這么毫無顧忌的威脅著人,而后踏步,步伐不緊不慢的朝著回廊另一邊走。
他身后,跪在地上的內(nèi)務府的下人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個個的哭喪著臉。
死亡離他們?nèi)绱酥?br />
最終,他們選擇弓著身子,自欺欺人的以為這樣就不會讓御花園里陷入殺戮的暴君發(fā)現(xiàn)。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暴君已然停下了殺戮,注意力全都落在了這邊。
薛擎蚩微微瞇眼,手中的長劍猛地飛出。
那長劍朝著薛清越筆直的飛去,劍光劃破長空,呼嘯著掠過,氣勢洶洶地朝著薛清越而去。
薛清越恍若無知,他身后,內(nèi)務府的下人們嚇得幾乎都失聲了,驚恐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陛下發(fā)現(xiàn)他們這邊了。
那劍朝著殿下的脖子凌厲沖去了。
殿,殿下馬上就人頭落地了吧!
等殿下死了,他們也離不遠了吧!
心里惶恐,恨不能逃竄,然而雙腿壓根動彈不得,像是灌了鉛一般。
就連一旁的侍衛(wèi)們也忍不住屏息凝神,眼睜睜看著那柄劍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