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亓弋:“那你今晚如果不舒服記得叫我�!�
“好�!焙M顟�(yīng)了,直接走進了臥室。
主臥衛(wèi)生間內(nèi),海同深打開花灑,試圖用冷水澆滅自己心中的灼燒感。早知道就不一時興起讓他搬過來了,現(xiàn)在只能自己滅火,最后難受的不還是自己嗎!這冷水澡足洗了半個小時,海同深才真正冷靜下來。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客臥里,亓弋也在輾轉(zhuǎn)反側(cè),仔細回憶著和海同深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越回憶,他就越意識到海同深的好,也更覺得自己配不上。翻了個身,亓弋看到放在床頭的指尖陀螺。他伸手將那指尖陀螺拿過來,沒有轉(zhuǎn)動,而是攥在手心里,直到焐熱。被子上有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和之前海同深送給自己的那瓶精油味道一樣,亓弋把頭埋進被子里,用力地吸著那上面的味道,在全黑的環(huán)境中緩緩閉上眼,小心而珍重地親吻了一下手中的指尖陀螺,
像是在回應(yīng)那個落在額頭的親吻。
次日,兩個人誰也沒有提前一晚的逾矩,兩個偽裝高手,裝著一切如常,裝著公事公辦,能騙過所有人,卻騙不過彼此,在偶然或故意的目光交會時,愛意悄然滋長。
刑偵辦公區(qū)內(nèi),陳虞拿著厚厚一摞通話記錄和聊天記錄,說:“暢哥,把你的記憶力分給我一點吧!”
“要干什么?”鄭暢走到陳虞身邊,“篩不過來了?”
陳虞眨著眼睛看向鄭暢,求助般說道:“幫幫我吧,腦子要炸了�!�
亓弋進門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他走到桌前拿過最上面放著的唐臨的通話記錄,勾畫了起來,同時說道:“劃掉的是我之前篩過的沒問題的或者不重要的。畫圈的是不在本省的,時間跨度太長的也可以往后放,重點查我畫星的這些�!�
陳虞向亓弋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天�。∝林б材苓^目不忘嗎?”
“練過。”亓弋簡單回答,而后用了十分鐘,把通話記錄粗篩了一遍交給陳虞。
海同深靠在辦公室門口,安靜地欣賞著亓弋工作時的側(cè)顏。
“別花癡了。”古濛低聲道,“這事可不對勁,你心里有數(shù)沒有?”
“有。濛姐放心�!�
“那就行�!�
海同深走到亓弋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示意他到外面說話。
“有個問題確實是關(guān)于案子的�!焙M钤诖_認周圍沒有人之后才說,“這個案子到底要怎么辦?你瞞著第二朵梅花實際上是不利于查案的,你該明白�!�
“廖廳這周會過來�!�
“要成立專案組?”
亓弋點頭:“應(yīng)該是。反正你也說了,這案子怎么著你都逃不過去。等廖廳那邊確認之后,我會把能說的都告訴你�!�
“那我明白了�!焙M羁聪蜻h處,而后說道,“宋宇濤找你,我先去旁邊,你要扛不住了就給我打個手勢�!�
“��?”
海同深拿出手機,做出打電話的姿勢走到了旁邊。而宋宇濤快步走到亓弋身邊。
“亓支,有時間嗎?”宋宇濤問。
“有事?”
“其實那天回家之后我媳婦就跟我說了。這幾天你出差,我也沒找著合適的機會�!彼斡顫龔目诖锬贸鲂欧猓斑@個,我真的不能收�!�
“你拿著吧�!必吝f。
宋宇濤低聲說道:“亓支,這錢我真不能要。我是心里有怨,但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我服從安排,你也是服從安排,這錢我要是拿了就真的不要臉了�!�
“我……我給你你就拿著,我也……”亓弋果真招架不住,四處張望尋找海同深的身影。
“喲,行賄受賄呢?”海同深笑著走到二人身邊,“宋哥不厚道了�。 �
宋宇濤順勢把信封塞到亓弋手里,阻攔海同深道:“哎呀,跟你沒關(guān)系,別搗亂,這是我們支隊的事�!�
“怎么跟我沒關(guān)系?”海同深從亓弋手里拿過信封又塞進了宋宇濤口袋里,“嫂子說了要給我們做包的,我還等著呢,這錢是買包的錢,你挺大的人了怎么還搶媳婦的收入?不厚道了��!”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查案子去了!走了亓支。”海同深拉著亓弋的胳膊走出了市局。
“你早知道宋宇濤要找我?”
出了市局,兩個人也沒再繼續(xù)拉扯,而是并排走著。海同深撥弄著手中的指尖陀螺,回答說:“也不算早知道吧,反正是前幾天就看見他在找你了。不過你……”海同深側(cè)頭看了看亓弋,語氣帶著探究,“你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決?不應(yīng)該吧?”
“別套話,我不會告訴你的�!�
“學聰明了�!焙M钚πΓ筝p輕呼出一口氣,說,“那個司機開出那樣的路線,自己應(yīng)該很難做到。反正現(xiàn)在這案子的進度慢了下來,我今早就抽空過了一遍視頻,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什么?”亓弋問。
海同深拿出車鑰匙按了一下,路邊停著的一輛車應(yīng)聲解鎖。
亓弋看著那輛明顯不屬于公務(wù)車的進口切諾基,疑惑道:“這也是你的車?”
“對啊,我那輛車今天限號�!焙M畹�,“上駕駛室,點火開窗戶�!�
亓弋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車窗平滑落下,海同深把雙臂搭在窗框上,問:“你能看見小區(qū)門口嗎?”
亓弋前后左右挪動嘗試一番,而后搖頭:“看不見。綠化帶擋上了�!�
海同深道:“這就是那天司機停車等候的位置,在這兒根本看不見咱家小區(qū)門口,也不可能看見咱倆人從小區(qū)出來,所以……”海同深敲了兩下窗框,“所以他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亓弋看向海同深。
“有人在觀察我們——準確說,觀察你的行蹤。那天早上在咱們附近有人跟司機保持著通訊聯(lián)系,只有這樣,司機才能準確無誤地按時完成開車撞向你然后逃跑這件事�!�
亓弋靠在座椅靠背上,思索片刻,說:“你出院是臨時決定的,而早起陪你去醫(yī)院也是因為你出院帶來的連鎖反應(yīng),這件事很隨機�!�
“但開車路線可不隨機�!焙M罾@到副駕駛一側(cè),拉門上了車,“走,復制一遍路線�!�
那天早上司機四點鐘出發(fā),在路上繞圈繞了四個多小時。這次他們開車重走一遍路線,雖然不用嚴格按照時間,但也開了三個多小時。復制路線的時候是亓弋在開,而回來就換了海同深。
海同深上了駕駛室,并沒有直接開走,而是先在副駕扶手上操作了兩下,問:“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開這車了嗎?”
“嗯……”亓弋稍稍直了下腰,適應(yīng)之后就徹底放松下來,“高配大切得多少錢?”
“高配也沒有這個,這是獨一份�!焙M钚π�,“我有一個特別燒包的發(fā)小兒,哦你知道,就是晏闌。他那車除了駕駛位以外的座椅全換成了電動零重力座椅,看見的時候我都驚了。當然了,他那車也貴。后來有幸坐過一次,別說,是真舒服。尤其開完長途往那上面一躺,都不想下車了�!�
“然后你就也弄了一個?”亓弋問。
“我窮,就只弄了副駕這個,還是個減配按摩版。”海同深道,“你右手邊有個遙控器,輕重位置可以自己調(diào)�!�
“好�!�
看亓弋閉了眼,海同深沒再打擾他,安靜地開車。等快到市局時才開了天窗,讓亓弋自然醒來。
“抱歉,我睡著了。”亓弋揉了揉臉。
“睡覺有什么好抱歉的?正好你醒了,想想吃什么吧——不許說隨便�!�
“沒想法�!必吝@三個字和海同深最后一句話疊在了一起。
二人先是一愣,而后接連笑了起來。
海同深笑著說:“真煩,快說!到了市局再不說就吃食堂了啊!”
亓弋剛要說話,手機就先響了起來,他戴上耳機按下了接聽鍵。簡短溝通之后,他掛斷電話,跟海同深說:“廖廳明天下午兩點到�!�
“好,那我讓他們都先停下手里的活兒。”海同深把車開進小區(qū),“行了,回家吧,我做飯�!�
“你會做飯?”
海同深笑笑:“那看來是得給你露一手了�!�
第三十五章
次日,接近中午時,彭渤推開辦公室的門,扒在門框上說:“爸爸!有情況!”
“怎么了?”
“那天咱們配合抓捕的那個嫌疑人醒了。”
“醒了就讓屬地帶走唄。”
“他說他要戴罪立功,必須要見到抓他的警察才肯開口�!�
海同深皺了下眉:“現(xiàn)在這嫌疑人都什么毛��?!我是長了三頭六臂嗎?他也不怕我找他報仇也捅他一刀!何局和姜局怎么說?”
彭渤賣萌似的眨了眨眼:“二位領(lǐng)導說讓您和亓支屈尊去一趟�!�
“還嫌我不夠忙是吧!”海同深站起身來,對彭渤說,“行了,去叫亓支吧�!�
“亓支不在。宋哥說亓支上午剛到?jīng)]一會兒就出去了�!�
海同深開車去了醫(yī)院,跟負責看守的警員打了招呼,而后拿出手機給亓弋發(fā)了消息:
還沒等到回復,海同深就被人握住了手:“海支!這次真的多謝你!還連累你受傷,真是我們的不是�!�
這人正是這次帶隊來俞江的湯雨維副支隊長。
“湯支別客氣,人抓了就好。”海同深收起手機。
湯雨維連忙道:“哎喲可別這么叫,我只是副支。我們那小地方正副分得可清楚了。其實我還奇怪呢,你們這兒怎么副支副局都不叫副��?”
“我們局大部分副手都比正職年紀大,要不就是警銜高,所以就都免了�!焙M钚α诵�,“而且吧,不同時在場的時候,給人抬個半級不也是大家都高興的事?”
“那還是你們這兒的正職氣量大,我們那小地方啊……”湯雨維擺了擺手,“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唉,你也不容易�!焙M畈幌朐俾牅昃S說那些事,便問道,“你這嫌疑人是什么情況?為什么非得見我?”
“這嫌疑人是昨天半夜醒的,醒來之后就死活要見抓他的警察,他說了,見到了他就交代。”湯雨維向海同深身后看了看,“欸怎么就你一個人?那天那位同事呢?”
“那是我們禁毒支隊的副支隊長,今兒有外勤就沒過來。怎么著?他還非得見我們倆才行��?”
湯雨維想了想:“那先這樣,不行再說。”
要求還真多!海同深心里有些煩躁,但還是保持了克制,說道:“我先進去跟他聊聊。”
“就你一個人?”嫌疑人被捆縛在床上,但話語中的氣勢卻絲毫不減。
海同深雙臂環(huán)在胸前,睥睨著他:“怎么著?還想挑人給你審訊?”
“那天打我的人呢?我要見他!”
“你沒資格見他。”海同深說。
“沒資格?還是他害怕見我?害怕我把他那些年不為人知的一面說出來?”嫌疑人嗤笑道,“打人的時候挺狠,現(xiàn)在卻連面都不敢露,還是說……他平常也都是靠戴口罩來遮掩自己?”
神經(jīng)��!海同深腹議,轉(zhuǎn)身欲走,卻聽那嫌疑人喊道:“我要舉報!你們警察系統(tǒng)窩藏毒販!”
“你說什么?!”海同深猛地轉(zhuǎn)身回來。
“那個人!那個跟你一起抓我的人,把我打暈了的那個人!他是毒販!是大毒梟!”
負責輪值看守的警員茫然又驚訝地看向海同深,海同深卻在一瞬間就反應(yīng)了過來,他嘲諷地一笑,說:“你知道每個警員在入職之前都要進行詳盡的背景調(diào)查和政治審查嗎?你說的那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存在。而且,即便是存在,你覺得我們會不知道?”
“不!我不會認錯!我認識那雙眼睛!他偽裝得再好也沒用!他那雙眼睛帶著毒!那是見過血殺過人在狼窩里養(yǎng)出來的眼神!我們才是一路人!”
海同深不再停留,徑直離開了病房,在他關(guān)上房門的一瞬間,嫌疑人的喊叫還是鉆入了他的耳朵:“他是畢舟來!”
“這……這是怎么了?”湯雨維迎上來詢問。
海同深拿出手機,便撥號邊說:“我得請示一下,先叫里面那倆同事出來,這事涉密。再讓醫(yī)生給他打一針鎮(zhèn)靜劑,別讓他瘋。我先打個電話�!焙M钭叩揭慌匀ゴ螂娫�,湯雨維則立刻去安排。
掛斷電話,海同深走到湯雨維身邊,說:“一會兒我們局長和省廳領(lǐng)導都來,跟你們的案子沒關(guān)系,是跟他這個人和他說的事有關(guān)系。這事處理完之前,剛才聽見嫌疑人的話的那兩位同志可能需要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聽到省廳領(lǐng)導都親自出馬,湯雨維更是不敢質(zhì)疑,連連應(yīng)聲。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海同深拿出手機,翻來覆去地解鎖又鎖屏,最終還是點開系統(tǒng),輸入了那個名字。
很快,一道協(xié)查通報出現(xiàn)在海同深手機屏幕上。云曲省公安廳簽發(fā)的,給各級各地海關(guān)及邊檢的協(xié)查通報,稱畢舟來涉嫌參與重大販毒案件,如有入境請即刻羈押,并在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云曲省公安廳。協(xié)查通報上附了畢舟來的身份信息,以及一張非常模糊的視頻截圖,但海同深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亓弋。
這就是他臥底時候的樣子嗎?海同深終于明白,為什么當時張聰會那樣懼怕亓弋�!耙娺^血殺過人”的眼神,像張聰那樣的人一定是見過,才會知道那眼神的可怕。所以平常的亓弋很少正視別人,很少與別人對視,那不是高傲和目空一切,而是掩飾。少數(shù)幾次與自己對視,也都是曖昧烘托,是在自己完全沒有威脅的時候。海同深想起那夜在抓捕現(xiàn)場,亓弋語氣冰冷地質(zhì)問自己時,是先轉(zhuǎn)過身,只留了一個背影。或許那時他的目光就是嗜血暴戾的——一定是的,他逼問嫌疑人的時候就是那樣狠戾。即便那時嫌疑人已經(jīng)暈了過去,小巷中只有他們兩個清醒的人,他也還是在偽裝,或者說,在隱藏。這樣隱瞞著自己,他一定很辛
苦,海同深想。
廖一續(xù)下了高鐵就直接趕來醫(yī)院,進入病房和嫌疑人單獨對話,湯雨維在不停接聽電話,負責看守的警員茫然不知所措,而跟隨廖一續(xù)而來的姜山則一言不發(fā),靠立在病房外。海同深拿著手機走到姜山身邊,示意他看。姜山掃了一眼,說:“畢舟來是亓弋臥底時候的名字�!�
“您早就知道?”
“剛才路上廖廳跟我說了才知道的。”姜山說,“當初廖廳把他送到市局,就只說照顧一下,有特情。你也清楚,廳里領(lǐng)導說的‘特情’基本就是不該我這級別知道的,我也就沒多問。讓他在禁毒支隊當副手也是廖廳安排的,他直接帶著調(diào)令來的�!�
海同深:“這種級別的特情,您還放任禁毒支隊這么排擠他?”
“當時廖廳告訴我亓弋的保密級別很高,就連他有特情也不能告訴下面的人。我明里暗里地說了好幾次了,何冬陽他腦子不會拐彎聽不懂話,那我還能怎么辦?我只能跟廖廳匯報啊,亓弋那性格又怪,匯報個兩三次之后他就知道是我告密的,估計又把我當成愛打小報告的人了。你以為我不難受?”
海同深心說:局長您在亓弋心里的形象可不只“愛打小報告”這一點。
姜山可算是抓住了能聽他傾訴的人,一個勁兒地跟海同深倒苦水:“你以為當這個局長容易�。亢味�,帶傷轉(zhuǎn)業(yè),上面說要照顧;技偵那邊正支半病退,副支擔不住,能擔住的資歷又不夠;禁毒這邊常鋒是在省里都有名的優(yōu)秀警察,現(xiàn)在又來一個帶著背景的亓弋;你這邊古濛是烈士遺孀,你,我就不說了,你也是個沒人敢惹的。你說說你們這幾塊料,哪個我不得照顧?哪個我敢得罪?”
“您怎么還捎帶上我了?我可沒說讓您照顧我啊!”海同深連連擺手。
姜山重重地嘆了口氣:“捎帶你怎么了?我說錯了嗎?誰敢惹你?上次你受傷進醫(yī)院之后你爸就差拿槍對著我了!我好歹也是個局長,好歹當初跟你爸也算是有交情,就這么翻臉不認人,快把我家房頂都掀了!”
“我說您怎么不去我家吃飯了呢,”海同深撇撇嘴,“原來是被老領(lǐng)導嚇的�!�
“你個臭小子!我倆現(xiàn)在沒有領(lǐng)導從屬關(guān)系!”
“那您怕什么啊?”
“咝……是啊……那我怕什么��!不行!我得找個機會喊回來!”
“行了我的姜大局長,您就別郁悶了�!焙M顒竦溃艾F(xiàn)在知道也不晚,而且其實您心里清楚,這種與咱們無關(guān)的事情,反而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姜山戳了下海同深的肩窩:“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跟亓弋走得那么近你不知道?”
海同深道:“亓弋以前是臥底,現(xiàn)在是禁毒副支,有保密條例在,如果他讓我知道了,還算是個合格的警察嗎?”
“也是�!苯綗o奈搖頭。
沒過一會兒,廖一續(xù)就從病房里走了出來。不知他們說了什么,最終嫌疑人偃旗息鼓,再無半分囂張氣焰。跟湯雨維交代清楚之后,廖一續(xù)就走到海同深和姜山身邊,招呼他們上車說話。
警用MPV里,廖一續(xù)將司機打發(fā)走,把一份檔案交給二人,說:“如你們所見,亓弋曾經(jīng)是一名臥底。畢舟來是他臥底時的名字。在云曲,每年有許多像亓弋這樣的臥底,全國各地也有許多完成任務(wù)的臥底在‘洗身份’,遠離云曲是對他們的保護�!�
海同深看著檔案上那個名字,說道:“這個化名也太稀少了,我以為臥底化名得找個大眾一些的名字�!�
“弋者窺未知,舟來避還去�!绷我焕m(xù)說道,“我以前也問過這個問題,亓弋說當初給他這個名字的人告訴了他這句詩。關(guān)于亓弋的身份,目前只能公開到這種程度,希望你們理解。至于局里其他人怎么對待亓弋的問題,姜山,這是你的工作�!�
姜山:“是。領(lǐng)導放心,我一定處理好。”
傍晚時分,亓弋歪坐在座椅上,雙目緊閉。
——“你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
——“知道我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你的嗎?”
——“你一定想不到�!�
——“我還是很喜歡你的。那兩個孩子也很喜歡你�!�
——“塞耶來?畢舟來?都不是你,警官�!�
——“可惜出了些意外,不然我就能知道你的真名了�!�
——“不過沒關(guān)系,阿來,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就放你回去�!�
——“你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跟我合作……或是……死!”
——“給我打!既然不想活!那就送你上路!”
…………
亓弋猛地睜開眼。機艙內(nèi)的廣播恰好響起:“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即將落地俞江國際機場……”
他稍稍坐直了身子,透過舷窗看向下方的車水馬龍以及萬家燈火,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此刻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人,很奇怪,離開了都不到12個小時,自己就開始想他,想他溫和的笑容和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大概,真的淪陷了吧。不過這一點都不丟人,那么完美的一個人,又把耐心都給了自己,換誰都會心動的。亓弋抬起手,隔著衣服摩挲胸前的項鏈,那項鏈墜在胸口,剛好蓋住了自己胸口那處子彈留下的痕跡。這感覺很奇妙,項鏈蓋住了傷疤,就仿佛是海同深的出現(xiàn)撫平了自己的過去一樣。亓弋垂下頭,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飛機落地,滑行,直至停穩(wěn)。亓弋最先出了機艙,他打開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頭像,消息停留在午后那人的詢問:
亓弋直接發(fā)了個定位過去,而后打字:
消息剛剛發(fā)送,回復就跟著進來:
四十分鐘后,亓弋準時等到了海同深。他把咖啡遞了過去,說:“不知道你喝什么,就買了美式�!�
“我現(xiàn)在有些受寵若驚�!焙M罱舆^咖啡喝了一口,而后把杯子放到車里的杯架上,“他們出去吃火鍋了,這會兒回去正合適,你想跟他們一起吃嗎?還是回家休息?”
“一起吧�!必吝卮�。
“行,那就回去,就在市局旁邊那家火鍋店�!焙M畎衍嚧瓣P(guān)好,“回去可能有點兒堵,你可以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那個……”亓弋猶豫著問,“能把你衣服給我嗎?我想蓋著睡�!�
“行啊。”海同深脫了外衣交給亓弋。亓弋用海同深的衣服把自己罩起來,用力地吸了下上面的味道,很快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