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主管好�!苯�(jīng)過的工作人員禮貌歡迎,來了重要人物,大家對領(lǐng)導(dǎo)也就越發(fā)客氣。
文徵夾在人群里,也跟著低下了頭。
他還是和上次一樣眾星拱月,去一個場合,什么時候都是人群中間,哪怕是接受采訪或進行攝制也是坐沙發(fā)正中。
面前是臺里主持在進行提問,他們是行業(yè)交流,旁邊還有好幾位認不出名的人。
文徵做了一會心理準(zhǔn)備。垂眼,悶不做聲進去了。
燈光大亮的鏡頭前,擺著寶紅色沙發(fā)。
主持人坐在一邊,正拿著臺本和話筒有條不紊地提問。
“這兩年宋先生的商業(yè)決策都保留了一些自己個人想法,引得不少人追隨。關(guān)于商業(yè)上的,我有些好奇,您每次裁斷那么正確的基本原因都是什么呢?”
下邊除了拿著機器工作人員,還有不時經(jīng)過的保潔人員。
光鮮亮麗的臺后,是只有從事這個行業(yè)的人員才知道的急促與忙碌。
文徵經(jīng)過時臺上男人正好回答,聲線頗淡。
“決策方面,我想每個人的想法與方式都不同。什么樣的事取決于什么樣的辦事態(tài)度,對我而言,我覺得做好事最重要的是坦誠和公信力。如果股市總是波動起伏令人望而止步,我想股民也不會傻到去押注�!�
文徵在調(diào)試提詞板,心里想,那男人對外好像一貫這樣。
平和態(tài)度。
客觀回答。
不會太過表現(xiàn)自己,也不會太過犀利讓人拿捏把柄。
人前,他向來處理得當(dāng),哪怕職場也是該做什么做什么,有什么也從不表露。
以前,她怕他還是有理由的,畢竟不熟識的時候宋南津這人脾氣著實難拿捏了些,嚴(yán)紅大概能深有體會,上次她去了他們的場,應(yīng)該能知道那種感覺。
那時候的她還以為宋南津多好呢。
二十歲以前混跡國外,文徵只在宋家別人口中聽說他。
她想。
溫柔癮
第30節(jié)
人生迷茫,不知歸路。
緊接著她又想到那場她和宋南津在車?yán)锏淖詈髮χ拧?br />
那時他們還年輕,在感情里撞得頭破血流。
她坐在宋南津車?yán)�,面無表情地望著面前擋風(fēng)玻璃。
她不想接受。
傷人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她說要走。
他并不會聽,他確實喜歡極了文徵。
車?yán)锸橇已婵喟南悖”娤闼�,甜辛甘草和溫柔木質(zhì)調(diào)相繞。
車窗開著,夜色下,宋南津的胳膊搭在車窗外,他低著頭,削瘦的臉表情冷漠至極,指間是燃到一半的煙�?赡呐聝扇酥g劍拔弩張到那地步他也沒讓煙味沾一絲到她身上。
文徵記得自己當(dāng)時一字一句說的話。
“睡也睡過了,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怕你,我不敢說那些心里話。因為跟你上床很爽,體驗感很好,人還年輕就多嘗試了,你對我來說什么也不是,滿意了?”
“我喜歡張寄,這輩子,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滿意了?”
他微微笑:“可以。所以喜歡誰也不會喜歡我,是嗎。”
她說:“是,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
他們之間的那些荷爾蒙,那些過去,那些寵。
文徵知道,都是泡沫,不可能會屬于她,她這個卑微又可憐的人。
他說:“好,下車�!�
孫瀅見她出神,說:“徵徵,怎么了?”
文徵回神,腦袋里的畫面也收攏了起來。
她搖頭:“沒,最近處理一檔新聞的事,有點累�!�
“是嗎,適當(dāng)時候好好休息啊,不要讓自己那么累。新聞嘛,都是工作,不打緊�!�
文徵彎了彎唇:“嗯,知道的�!�
一群人聚了幾小時,晚上十點多醉意熏熏地出去,文徵讓朋友先回去,她那個好友喝醉了,幾個姐妹都扶不住,她讓大家這事之后再講,然而出了酒吧那條街沒走出去幾步,大家忽然停住腳步。
孫瀅扶著旁邊的葉嬌,直直盯著前邊:“那個,是不張寄來著?”
文徵也看過去。
新城區(qū)的街道上,道路兩旁都是夜晚大排檔亮起的招牌燈,路邊停著一輛白色豐田,有兩人從燒烤店出來。
女人挎著包,面上笑意盈盈朝張寄揮手說再見。
張寄手插兜里,也跟人笑得懶散隨意。
那是一個看起來快三十的女人,文徵見過。
張寄的導(dǎo)師,向荷。
女人上了車,他又把胳膊搭到車窗上和她招手說再見,兩人打情罵俏著,張寄又捉住她的手給暖了暖,哈氣。他笑,沒在文徵面前那樣笑過。
“張寄是吧。他是總這樣的,忙那些工作,可他對你是真心的,你看你們倆以前是真的好啊,以前高中認識,大學(xué)你們倆又是一個小組。每次去食堂他總是第一個給你打飯,打了四年。每次小組作業(yè),他總是帶著你的第一個交�!�
“我們真的羨慕的,他高材生,又優(yōu)秀,你知道社團里都怎么傳的嗎?都在說呢,說羨慕文徵有張寄那么個校草男友�!�
那一刻,文徵眼前浮起大學(xué)時身邊朋友們說過的話。
一句句,刻在心頭。
男友嗎。
也不算。
他們那時只是好友,他們是去年在一起的。
“徵徵,以后,我們要不要結(jié)婚�!�
“反正你也沒有依靠,我覺得我這人其實還算有擔(dān)當(dāng)?shù)睦�。嗯,我想做你的依靠,我不想再看到你那么苦�!?br />
“你愿意相信我嗎。”
風(fēng)中,文徵什么也沒想起來,只想到過去他在耳邊說的話。
其實,張寄追文徵,追得很苦。
要真說,還有點舔狗。
他是真喜歡文徵。文徵是孤兒,他條件也不怎么好,可模樣堪比校草的學(xué)霸張寄只圍著文徵轉(zhuǎn),不會因為她是一個人而嫌棄。他曾經(jīng),也有那么一刻是淺淺照亮了她的。
那年文徵來生理期有遺漏,在學(xué)校他拿自己衣服給她墊著。有男生笑,他說都笑什么,能不能尊重女孩子?
他是一群人里最率性灑脫的一個,朋友里大家最愿意跟他交心,因為他仗義,這一點,文徵從她家里出事起就感受到了。
十九歲那年,她唯一的姨媽生病,尿毒癥,需要大筆手術(shù)費,本就寄居籬下的文徵更是捉襟見肘。她為難地去找宋家姑母,對方當(dāng)時在打牌,聽聞后只說:“生病啊,那我也辦法啊,而且我建議你不要管這件事。文徵,你知道我資助你就花費了不少,而且,去年的評選沒連選呢,你說,那我找誰呢?”
“你好好學(xué)習(xí),生病這個,生老病死沒辦法�!�
文徵當(dāng)時渾身就冷了。
她出去,聽到宋蘭春輕笑著和人說:“是啊,如果不是為了連年評選,也不會把人接家里來。也還好,還算聽話,學(xué)習(xí)上也蠻好的,以后可以舉薦上去�!�
文徵當(dāng)時就知道,原來資本家的心確實不是暖的,他們之間的階層,一直存在。
文徵的姨母去世了,她去送葬。
那年張寄的母親也生病了,他們家沒錢,當(dāng)時他母親生命岌岌可危之時握著文徵的手說簽了器官捐贈協(xié)議。
她說:“阿姨沒什么能給你,如果可以,阿姨希望文徵的姨母健健康康,到時阿姨把自己的腎捐獻給她。”
文徵沒敢說姨母已經(jīng)過世了。
她坐在張寄母親的病床前無端泣不成聲。
所以那一刻她也在心里說了,張寄,哪怕未來如何,哪怕只是朋友,她也會掏心掏肺了對他。他們是一路人,她不求什么,但只要能完成他母親生前對他的愿望就夠了。
可此刻看著他和那位老師在一起,文徵沒覺得有那么徹體冰涼過。
你相信一個人的真心嗎?
他對你笑,你相信他也會對別人這樣笑嗎?
起碼在過去七年里,文徵確實從未想過,張寄會對誰有這樣隨性灑脫的笑過。
他喜歡自己,非常熱烈的喜歡。
哪怕過去文徵都是冷冷淡淡沒給予反應(yīng)。
可他還是喜歡。
她沒想過那么現(xiàn)實,原先對她燦爛的一個人,也可以對別人那么燦爛,甚至,是一個可能認識不到一年的,可能遇到對方他會更燦爛。
“文徵……”
朋友們都著急了,擔(dān)心地看她神色。
孫瀅第一個暴脾氣:“媽的,剛好姐妹出了離婚這事,這狗比男人還真這樣,瞎了我的狗眼了,我還幫他說話!”
胳膊被文徵攔住。
文徵沒什么神色:“我自己去和他說吧�!�
張寄評選的事情,老師確實是幫了大忙。
他幫老師,起初確實是出于好心,老師離婚了,有個兒子,事業(yè)、生活上,她是個溫柔女人,成熟知性,是真的很不一樣的那種溫柔。
起碼可以給他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