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用了。”她道,之后又怕他不放心,特地補充了一句,“你可以讓你的人跟著我,我不會跑�!�
“孤不怕你跑。”
她要是敢逃跑,他有的是辦法將她抓回來!他從來都不怕她逃跑!孩子的事,已經(jīng)給他重重一擊了,萬一有人再對她不利,那他這后半輩子都會活在悔恨之中。
“朝中的事,我都聽說了,這種風口浪尖上,還是我一個人去吧�!毙l(wèi)潯道。
早先就有人以子嗣為由請周寂多納妃,但衛(wèi)潯有孕后,這些聲音也漸漸弱了下來,可如今她沒了孩子,那些人又怎么會容忍她。
且以周寂的年紀,早就該立后了,他卻遲遲未立,前朝對此早就不滿了,甚至說衛(wèi)潯蠱惑君王,是妖妃!
如此這般,于情于理,她都不該讓他陪同。
周寂沉默著,思慮了許久,才說道:“那便讓青影跟著你去。”
“好。”
到了那日,衛(wèi)潯早早地便出發(fā)了,身邊跟著周寂安排給她的人。周寂沒跟去,在金鑾殿里處理政務。
周寂端坐在桌案前,右手執(zhí)著筆,一字一句地認真寫著那封詔書。先前封她為妃,是因為朝中的紛爭還未解決,他必須解決掉所有隱患,才敢放心讓她坐上王后的位置,他不想她的王后當?shù)男捏@膽戰(zhàn)。
后來那晚,他興致高起,在歡愛之時說著讓她當王后,那般情況下,她只覺那是他興致高漲時說的哄人話,可她不知,立她為后,是他四年前就決定的事,這么多年來,從未變過。
一開始,他就沒想著娶別人,他只會娶她!
說實話,現(xiàn)在立她為后,時機也不成熟,可他等不了了,原想一步步地解決掉朝中紛爭,處理掉那些臭魚爛蝦,可現(xiàn)在他改注意了,那些心術(shù)不正之人,根本就沒有多活幾天的必要!
想起躲在江城的那人,周寂眸子里浮上冷光,捏著筆的力道不禁更加大。
“大王,寧嘉郡主求見!”
周寂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xù)寫著詔書,淡淡道:“進來。”
唐婉搖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就看見周寂站在那里認真寫著什么,看都沒看她一眼,心里不由得嫉恨起來,若是衛(wèi)潯的話,他一定會立刻放下筆過來迎接吧!
隱了陰暗的心思,唐婉搖甜甜喊道:“表兄!”
周寂皺了皺眉,對她這個稱呼以及她沒規(guī)矩的樣子有些不滿,但也沒說什么。
“何事?”
唐婉搖走近,端的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樣:“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目光在觸到他桌案上的詔書之時,驀地滯住了,緊接著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開口質(zhì)問道:“表兄你要立蘭妃為后?”
“嗯�!�
周寂語氣平常,并沒有多大起伏,仿佛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不行!”唐婉搖大聲道,臉上滿是憤懣,憑什么!她一個亡國公主,憑什么可以當王后!
周寂眸子里的溫度瞬間降低,冷冷道:“孤做事,何事需要你來置喙了?”
“衛(wèi)潯她!”唐婉搖被周寂的眼神嚇到了,同時也心有不甘,索性心一橫,直接說出了那個秘密。
“衛(wèi)潯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她喜歡的人是景燃!”
話音一落,整個金鑾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唐婉搖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鷹隼似的眸子,冷的毫無溫度,耳邊是他陰鷙狠厲的聲音,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你說什么?”
唐婉搖嚇得打了個寒顫,但她還是強忍著顫顫巍巍地將那兩句話又說了一遍:“衛(wèi)潯她不喜歡你,她喜歡的人是景燃!”
又是一陣沉默,良久,周寂才冷笑出聲:“呵!”
唐婉搖見狀,鼓起勇氣,勸說道:“表兄,她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歡,表面上對你柔順恭從,可心里卻裝著另外一個男人,這般水性楊花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你!”
周寂沒有反應,低下頭看著那道詔書,卻默默紅了眼。
“表兄。”唐婉搖又喊了他一聲。
“寧嘉,孤不會娶你�!敝芗啪従徧ь^,眸子里是唐婉搖不曾見過的灰敗,折墮意味明顯。
唐婉搖聽了他的話,心疼他,也心疼自己,淚水奪眶而出,二人就這般相對著,目睹著對方的脆弱。
良久,唐婉搖才苦澀開口,嘴唇顫抖的厲害,聲音縹緲無力:“她有什么好��!”
周寂內(nèi)心凄然,是�。∷@個人,一點都不好,壞女人!
“寧嘉,你還小,見過的人太少,多出去走走,看看其他人,總有更好的�!�
唐婉搖苦笑,眼淚落得更厲害:“你叫我多看看其他人,那你呢?你為什么不看看別人?”
早先掉落的筆在白紙上暈染的更深,對于她的質(zhì)問,周寂沒有回答,若是能輕易將人放在心上,他今日也就不必這般痛苦了。
“我明白了�!�
他的沉默就代表了他的答案。
唐婉搖走了,偌大的金鑾殿,只余周寂一個人,他頹敗地坐了下來,再也沒有平時那副矜貴唐婉搖走了,偌大的金鑾殿,只余周寂一個人。
他頹敗地坐了下來,再也沒有平時那副矜貴高傲的姿態(tài)了,望見桌案上那道詔書,一把拿起欲往火爐里扔,大掌用力捏著,眼眶通紅,眸子里是滿是痛苦,末了,終是松了手,明黃色的詔書掉落在地。
他還是沒舍得。
回想起剛才唐婉搖的話,周寂這才明白了。
明白為何那日在慶城她見到景濯時會失神了,因為景濯與景燃眉眼相像,她在透過景濯看景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