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個陰間時間都還沒睡,是早睡早起規(guī)律作息的陶然無法想象。
“睡不著�!�
“睡不著?”陶然眼睛泛著微弱的光,關心問,“你失眠了嗎?”
“嗯�!�
陶然驚愕,“你怎么會失眠了呢?”
祁予霄語氣淡淡:“經(jīng)常這樣,老毛病了�!�
“那你沒有去看醫(yī)生嗎?”沒想到祁予霄竟然會有失眠的病癥,陶然睡眠質量一向很好,幾乎沾床就睡,不敢想祁予霄因為失眠半夜睡不著覺會有多痛苦。
“醫(yī)生給開了安眠藥,安眠藥吃多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耐受性了。”祁予霄很平靜地說,仿佛深受失眠癥困擾的人不是自己。
陶然張了張嘴:“怎么會……”
夜色中祁予霄眉眼更加濃郁,陶然關心地抬頭,發(fā)現(xiàn)他正眸光沉沉地看著自己,像是在克制什么。
兩人對視幾秒,祁予霄忽然問,“你最近是不用香水了嗎?”
“???”
這和失眠的話題有什么關聯(lián)嗎?
陶然愣了一下,他抹了阻隔劑,好不容易把信息素藏起來,也不知為什么還會被問,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嗎?”
祁予霄眼底閃過一絲隱晦的掙扎,最后一方力量潰敗,他閉了閉眼,沉聲說,
“你身上的香味很好聞。”
第14章
第
14
章
祁予霄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陶然猝然睜大雙眼,血液逆流飛沖至天靈蓋,他大腦一片空白,耳朵嗡鳴。
“你、你說什么?”
只是一句話的功夫,一陣羞紅便從鎖骨蔓延至他的整張臉龐。
“你身上的香味很好聞�!逼钣柘錾裆绯#坪鯖]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于是又重復了一遍。
他甚至覺得這句話無法表達清楚,于是補充道,“很香�!�
陶然:“……”
空氣陷入了沉默,陽臺外夜幕低垂,四周萬籟俱寂,世間萬物均還在睡眠之中。
陶然心臟在胸腔如擊鼓般敲動,藏在夜色中的臉龐已經(jīng)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他抬眼看向祁予霄,薄薄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細膩地描摹著冷淡鋒利的五官,黑夜里他的氣質更為沉斂。
所以……這真的是他那個冷漠寡言的室友說出的話嗎?
陶然幾欲靈魂出竅,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祁予霄對陶然的心理活動渾然不覺,繼續(xù)道,“我發(fā)現(xiàn),這香味對我有種奇怪的作用,每次聞到睡眠都會變好。”
陶然倍感荒謬,訥訥地回:“這……會不會是你的錯覺呢?”
“我試過無數(shù)種入睡方法,都沒有這個香味有效�!�
陶然語塞,干巴巴道,“這、這樣啊。”
氣氛一下陷入了詭異的尷尬之中。
祁予霄目光注視著陶然,發(fā)現(xiàn)他神情有些局促不安,胸口明顯地起伏著,耳垂紅得滴血,整個人像是被烤熟了似的。
“你怎么了?”他輕皺了下眉。
見陶然沒說話,出神得目光有些渙散,祁予霄瞬間聯(lián)想到前段時間他生病的狀態(tài)。
他靠近陶然幾分,曲起兩根手指,用指背很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臉頰。
祁予霄被陶然臉上的溫度驚到,眉頭攏得更緊,“你的臉怎么這么燙?”
“又發(fā)燒了?”
他手順著陶然的臉頰往上移,想要奪量一下他額頭的溫度,誰知掌心還未觸碰到皮膚,陶然就像是觸電般,往側旁閃躲開。
陶然避開他的視線,聲音細若蚊蠅:“沒有發(fā)燒�!�
祁予霄被他的反應弄得一怔,眸底劃過一抹懊悔。
他剛剛有點沖動,好像不小心把本來膽子就不大的室友給嚇到了。
雖然江照一直試圖干擾甚至洗腦他,但祁予霄依然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
陶然應該也是個直男。
所以莫名被說身上味道很香,應該哪個正常男生都接受無能吧。
更何況陶然之前還被變態(tài)騷擾,心里可能落下了陰影,現(xiàn)在正是敏感時期,對他的話產(chǎn)生誤解也情有可原。
兩人相繼沉默半晌,祁予霄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發(fā)現(xiàn)最近這幾天都沒怎么聞到,隨便問問而已�!�
但這句解釋好像并沒有能讓陶然緩解多少。
四周寂靜。
許久,陶然才從震驚中緩過神,見祁予霄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僵硬道,“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睡覺了�!�
沒等祁予霄說話,他表面鎮(zhèn)定地轉身,同手同腳地走回宿舍里。
搓了搓熱的滾燙的臉,他攀著梯子爬回床上。
陶然意識放空地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遮住了半張臉,只留下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注視著天花板。
夜起的瞌睡蟲已經(jīng)全被嚇跑了,他現(xiàn)在心跳錯亂,大腦亢奮的不行。
那句“你身上的味道很香”的回聲不停地徘徊在他的耳畔。
祁予霄……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說什么�。�
他居然會說他身上的味道很香,而且說了很多遍。
這不就等于說他的信息素很好聞嗎?
埋在被褥里呼吸有些困難,陶然伸手扯開露出整張臉,手指摸了摸,發(fā)現(xiàn)皮膚沾了點濕意,應該是剛剛的臉紅得發(fā)燙,熱意在密閉空間中積攢,凝了些水汽。
陶然朝著墻壁翻了個身,試圖平息神緒。
幾分鐘后,他忍不住又想。
祁予霄怎么會說這種話呢?
陶然雖然因為腺體缺陷被當成家族當成了棄子,但是他卻從未想過放棄自己就此墮落,家庭老師上的每一堂課他都有認真聽,把知識牢牢記在腦海。
所以他記得很清楚,在某次生理課堂上,老師說過這種類似于夸omega信息素很好香的話,是極具曖昧挑逗意味的調.情。
AO的關系但凡疏遠一點,就會被當作耍流氓!
陶然思維跳躍得很快,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祁予霄還說只要聞到自己的信息素,就能很快的入睡,意思是他的信息素能治療他的失眠嗎?
可陶然只了解到alpha和omega有信息素匹配度,匹配度高的ao會被對方的信息素吸引,從未聽過信息素還有這種作用,這已經(jīng)超出他的知識范疇了。
忍不住越想越多,好不容易平緩地心跳又開始狂亂無章地怦動。
陶然的耳膜被震得一鼓一鼓的,思緒也像匹脫韁野馬四處亂竄。
不能再想了!
陶然嚴肅地打斷自己。
他明天還有早八,他要趕緊睡覺。
于是陶然又翻了一個身,輕闔上眸,試圖攏聚一絲睡意。
忽然間感覺床產(chǎn)生了一絲晃動,是有人爬床的動靜,應該是祁予霄從陽臺外回來了。
陶然睜開眼,沉重地呼出一口吸,再次閉上眼睛。
期間翻了二十次身,換了不下三十個姿勢……
但大腦依舊清醒如初,他依然睡不著。
陶然絕望地在黑夜中睜著眼睛。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懈,大腦漸漸放空。陶然終于發(fā)現(xiàn)有一縷輕盈的困意飄過來。
陶然期盼地合上眼睛,等待進入睡眠。
下一秒,卓強拖拉機般的打呼聲響起,如雷貫耳,響徹整個宿舍。
陶然:“……”
*
“陶然,你今天怎么這么沒精神��?”
看到陶然在四十五分鐘的課上犯了七次困之后,等到課間休息時,徐嘉禮忍不住問他。
徹夜失眠加上早八,簡直人生一大酷刑。
今天起來陶然就腦袋發(fā)嗡,反應遲鈍,感覺靈魂已經(jīng)抽離了身體。
他側過頭用十分呆滯無神的眼神看徐嘉禮好幾秒。
徐嘉禮瞧見陶然臉色蒼白,眼皮搭拉半垂,眼瞼下掛著兩個青黑眼圈,驚呼:“天啊你的黑眼圈好重。”
“你昨晚失眠了嗎?”
失眠……
陶然麻木地點了點頭,“應該是的�!�
徐嘉禮問:“你昨晚幾點睡的?”
陶然揉了揉干澀的眼睛:“十一點,睡到了三點,醒了之后就沒睡著過了。”
徐嘉禮表示很能共情,“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之前通宵追劇,第二天起來困得比你還嚴重�!�
他看著陶然昏昏欲睡的臉,建議道,“要不你先趴桌子上睡會兒吧,我?guī)湍憧粗蠋�。�?br />
陶然花了幾秒鐘接收徐嘉禮的話,搖了搖頭,“不了,還是聽一下課吧�!�
和陶然坐一起上課好一段時間了,徐嘉禮深知他是個安分守己的乖學生,上大學也依然保持著高中的好習慣,上課是不玩手機的,聽課時是正襟危坐的,眼珠子是緊跟著老師轉溜的,作業(yè)也是會特地去圖書館寫的。
于是他也不強求,說,“那行吧,上完早八之后就沒課了,你可以回去補個覺�!�
“嗯�!碧杖徽写艘狻�
下課之后,和徐嘉禮道別,陶然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去宿舍。
本以為這個時間點宿舍應該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結果陶然聽到了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有人在寢室洗澡。
這個點是沒有課嗎?
陶然沒想太多,他放下書包,從兜里掏出了課本和平板。
正游神時,浴室里的水聲漸漸停歇,很快傳來一陣門開的聲音。
里頭的人洗完澡了,陶然怔愣地循聲轉頭看過去。
祁予霄脖子上掛著條白毛巾,光著上半身、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黑發(fā)走出來。
水珠匯聚在鬢角處,順著他流暢的下顎線流至下巴,他用手背抹了抹,掀起眼簾。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會。
祁予霄神色淡淡,“上完課了?”
陶然目光卻剛好對到祁予霄裸·露的上半身,皮膚還沾著水珠,胸肌形狀完美,腹肌塊壘分明,人魚線……
“唰”的一下,陶然臉頰再次充血爆紅。
第15章
第
15
章(修)
你應該也是直男吧……
公選課上課前三分鐘。
江照慢慢悠悠地從后門走進階梯教室,居高臨下地往教室掃視,一眼就瞅到了獨占一排的祁予霄。
江照自然地走到祁予霄旁邊的位置坐下,一邊和他說,“剛剛差點走錯教室了�!�
然后左右看了一眼周圍的同學,“怎么感覺大家都挺面生的�!�
祁予霄目光從手機挪開,睨了他一眼,直白地戳穿他,“開課三周,你今天第一次來,能不面生嗎?”
“哎呀,這不是有好兄弟你幫我簽到嗎?”江照拍了拍祁予霄的肩膀,厚顏無恥笑嘻嘻道,“畢竟養(yǎng)兄弟一日,用兄弟一世。”
祁予霄:“……”
祁予霄連眼神都不想給他了。
江照余光無意間瞥到祁予霄左邊的位置,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一個很精致的包裝袋。
江照眼睛一亮,立馬認出了這是學校正門對面某家面包店的包裝。
這家面包店江照有印象,聽說店里每件單品的評價都很高,價格實惠,但因為生意火爆,店門口每天都是排隊如長龍,所以很難買到。
“來上課就來上課,怎么還給我買吃的呢�!�
江照很好意思地伸手去拿,結果剛碰到包裝袋,下一瞬祁予霄便眼疾手快地把包裝袋挪遠了。
江照:“?”
祁予霄:“不是給你的�!�
“好啊,你竟然吃獨食?”江照眨了眨眼,收回手,不屑道,“不給我吃就不給我吃,我還不想吃呢�!�
捕捉到一絲不對勁,江照忽的瞇了瞇眼,“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嗎,怎么突然有這閑情逸致去買面包了?”
還是一家排隊很久很難買到的面包。
祁予霄說,“給人賠罪的�!�
江照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驚恐道,“我剛剛好像出現(xiàn)幻覺了,你、你再說一遍?”
祁予霄懶得搭理他。
他盯著手機微信那條發(fā)出去半個小時還沒收到對方回復的消息,眼神驀地一暗。
上課鈴聲持續(xù)了十幾秒。
對面的過道才急匆匆地出現(xiàn)了一個清瘦的身影。
男生套了件灰色單衣,側影單薄,領口有些大,露出了一截細白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