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剛走出教室,就聽見身后有人喊了她一聲。
“欸,葉大�;ǎ �
是之前一直纏著她的陸澤遠(yuǎn)。
葉瀟心中一陣煩亂,沒理他,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路過水房的時候,她看見了正站在水龍頭前擰抹布的阮雨聲。
他竟然也還沒走。
兩人錯愕地對視了一瞬之后,葉瀟連忙把眼神移開,當(dāng)作沒看見他一樣,繼續(xù)飛快地往前走。
她走到女廁所門口的時候,忽然被人從身后推了一把。
“走這么快干什么啊校花?”陸澤遠(yuǎn)跟著她進了女廁所。
“這是女廁所,你有病吧?”葉瀟冷著臉瞪他。
“女廁所又怎么了,現(xiàn)在樓里又沒人�!标憹蛇h(yuǎn)說著話,直接伸手去扯她的胳膊,“賞臉一起吃個飯唄�!�
葉瀟“啪”地打開了他的手,想往廁所門口走,又被他一下扯了回來。
他的力氣很大,扯得葉瀟手腕一陣疼。
“你再這態(tài)度別怪我不客氣了�。⊙b什么……”
他話還沒說完,葉瀟忽然感覺有人把她往旁邊拉了一把。
突然出現(xiàn)的阮雨聲二話不說,一拳打在了陸澤遠(yuǎn)的臉上。
陸澤遠(yuǎn)被打得后退了幾步,舌尖舔了舔滲出血的唇角,一臉的不可置信。
“以后你再纏著她試試�!比钣曷暲渲曇舻馈�
陸澤遠(yuǎn)盯著阮雨聲半晌,表情似有不甘,卻沒再吭聲,低聲罵了句便轉(zhuǎn)身離開。
“你怎么在這兒?”阮雨聲表情不佳,說話的語氣也算不上好,“你能有點安全意識嗎,葉瀟?”
重逢一年半,這是他正式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葉瀟嘴唇動了動,鼻腔忽然一陣酸澀涌上。
因為黃伊澄要和我換值日。
因為黃伊澄急著回去給你買禮物,幫你過生日,所以讓我留下來替她值日。
葉瀟沉默,一句話不說。
“遇到這種事都不找我?guī)兔�,”阮雨聲扯了扯唇角,露出自嘲的笑,“就這么討厭我,是吧?”
葉瀟眼眶熱了熱,眼前有霧氣彌漫開。
為什么忽然這么想哭呢?
他不理她,把她當(dāng)陌生人,她不想哭。
他這樣裝模作樣地關(guān)心她、質(zhì)問她,她反而特別想哭。
不可以在他面前哭,葉瀟攥緊拳頭告訴自已,眼淚卻眼看著就要落下。
她忽然轉(zhuǎn)過身去背對他,面對著廁所墻壁上刺眼的白色瓷磚,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對,你說得沒錯�!比~瀟顫著聲音開口,“我就是討厭你,也不需要你幫忙�!�
所以你能不能趕緊走。去找你的黃伊澄,不要再在這里替你的好兄弟來假模假式地關(guān)心我。
我不需要。
葉瀟的眼淚止不住地在臉頰上一滴滴滑落,她抬起手胡亂地抹了抹,緊咬著唇,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
“怎么還是這么愛哭啊你?”葉瀟聽見身后的人嘆了口氣問。
她的手心里忽然被塞進來一張柔軟的紙巾:“你討厭我,難過的不該是我嗎?
“把自已弄這么難受干嗎?傻不傻?”
葉瀟抬手用紙巾捂住臉,明明他放輕了語氣在安慰她,她卻反而哭得越來越兇,不停地抽噎著,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涌。
“葉瀟,其實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可以把我當(dāng)朋友�!比钣曷暢聊撕芫煤螅鋈婚_口說。
“我們不是朋友�!比~瀟啞著聲音打斷他。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彼煅收f。
有時候她也會問自已,為什么不能和他做朋友呢?
他們明明在小時候關(guān)系那么要好。
做個朋友,也能每天和他打招呼,說說話,也可以從他身上汲取到一點點的溫暖。
明明她這么想和他說說話。
明明她這么依賴他。
她為什么不能伸手去抓住他呢?
哪怕只是抓住他的一個衣角,都遠(yuǎn)遠(yuǎn)勝過抓住別人的一只手。
可她就是說服不了她自已。
她已經(jīng)陷進去了。
她已經(jīng)陷進去了,所以再也不可能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和他做朋友了。
她想讓他只喜歡她,只對她好,再也不去理別的女生。
朋友怎么有資格提這種過分的要求?
所以他們之間才會變成這樣,變成像是彼此的敵人一樣。
葉瀟猛地轉(zhuǎn)過身,推開門跑了出去。她跑出了教學(xué)樓,灰白一色的校園里,烏云沉在天際,冷風(fēng)吹動道路兩旁搖曳的樹枝,一片蕭索。
圖書館上方的大屏幕里在循環(huán)播放著周杰倫的《退后》。
葉瀟忽然感覺呼吸很悶,心臟也很痛。鼻腔里有什么東西落下來,她抬手抹了一下,看到了鮮紅的血。
“葉瀟你能不能別這么嚇唬人!”37l
“我嚇唬你什么了?”
“你突然流鼻血還不嚇唬人!”
“你要是再不好好休息,再在我面前流鼻血,你就是惡意傷害我,是要對我負(fù)責(zé)的!”
“你想讓我怎么負(fù)責(zé)?”
葉瀟想著,眼淚忽然又落了下來,哭著又笑了。
那一年吵著要讓她負(fù)責(zé)的阮雨聲,應(yīng)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她微笑著仰頭去看天空,看樹,看風(fēng),卻再也找不到一個答案了。
因為在分別那天,阮雨聲說,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不會再回來找她了。
第二十章
拼了命去保護的人
會讓葉瀟拼了命去保護的人,自始至終只有阮雨聲一個。
那天之后,葉瀟沒怎么再見過阮雨聲。
有時候顧嘉南會邀請她出去玩,只要聽說阮雨聲也會去,她都會本能地拒絕。
她不再在他面前故意熱情開朗地去和別的男生講話,用這種夸張拙劣的表演方式去引起他的注意或者故意氣他。
那天她對他說的話像是捅破了隔在他們之間的最后一層窗戶紙,沒了這層窗戶紙之后的他們,徹底淪為了陌生人的關(guān)系。
五月初夏,天氣還未回暖,狂風(fēng)卷過校園,樹木草叢被刮得猛烈搖晃。
期中考試第二天下午,葉瀟提前來到考場,正翻開課本準(zhǔn)備復(fù)習(xí),忽然聽見窗外傳來了陸澤遠(yuǎn)的聲音。
幾個男生雙手插著褲袋倚在樹下說話,陸澤遠(yuǎn)也在其中。
“他媽真自殺過,差點就沒搶救過來,就因為他爸找小三�!�
“那他每天裝什么裝啊,他爸是有錢,錢都給私生子了吧?闊少爺?shù)拿炔荻假v�!�
“要不人家怎么叫校草呢?”
陸澤遠(yuǎn)話音剛落,幾個男生就大聲哄笑起來。
身側(cè)的窗戶突然被人敲了下,葉瀟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陸澤遠(yuǎn)抱著胳膊靠在窗邊,耷著眼睛看她,唇角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
他朝她抬了抬下巴,比畫了一個讓她出去的手勢。
教室里的同學(xué)似乎也聽到了窗外的說話聲,紛紛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起來。
“真的假的?”
“阮雨聲怎么這么慘啊?”
“經(jīng)歷過這種事,心理多少有點不正常吧�!�
監(jiān)考老師抱著試卷走了進來,葉瀟卻“啪”地合上書站起身,二話不說走出了教室。
“葉瀟!馬上開考了,你干什么去?”
葉瀟沒回頭,只是飛快地往外走,剛走出教學(xué)樓,就看到了站在教學(xué)樓門口的陸澤遠(yuǎn)。
“喲,女神還真不考試了?”
葉瀟走到他面前,沖上去就一把扯住他的領(lǐng)子,用盡全部的力氣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她不知道這一巴掌打下去陸澤遠(yuǎn)的臉能有多疼,但她的手真的好疼好疼。
“你瘋了嗎?”陸澤遠(yuǎn)一臉不可置信,注意到葉瀟又要動手,趕緊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過說他幾句,你急什么?
“上次他打我一拳的賬還沒算,”陸澤遠(yuǎn)輕笑一聲,“剛叫了幾個哥們兒在酒吧后街幫我教訓(xùn)他,我還挺好奇的,他現(xiàn)在得被打得有多慘……”
葉瀟耳畔“轟”的一聲,顧不得被攥得生疼的手腕,情急之下狠狠踢了他一腳,掙脫后飛快往校門口跑。
她臉色泛白,腦海中拼命閃過一群人圍堵阮雨聲的畫面,眼前瞬間蒙上了濕潤的水汽。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葉瀟不知道自已為什么忽然這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