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當許月凝很久很久不再發(fā)和阮雨聲有關的動態(tài),也不再和阮雨聲有任何,葉瀟會禁不住去猜想,他們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可惜她自已心里也清楚,一個,她又看不到許月凝的微信朋友圈�;蛟S許月凝只是把秀恩愛的陣地從。
行為上,她能夠堅定地做到不打擾,在心里,她卻一直懷揣著僥幸的念頭自欺欺人,這樣的自已,也可以稱得上磊落嗎?
膽小鬼有什么資格自稱磊落?連葉瀟自已都鄙視她自已。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大學四年的時光飛逝而過,轉(zhuǎn)眼間,他們已經(jīng)大四畢業(yè)。聽葉風說,阮雨聲去了中國香港的一家投行工作,許月凝的工作單位是中國香港的一家出版社。
大四這一年里,葉瀟通過了司法考試,拿到了律師從業(yè)資格證。經(jīng)過幾番簡歷投遞和面試后,她收到了北京一家知名律所的offer。后來,她順利地通過了實習期,留在了這家律所工作。
在這家律所里,她再次遇見了程以航。畢業(yè)已經(jīng)一年的程以航不久前從另一家律所辭職,來到了這家律所。
沒有預料之中的尷尬,程以航待她依舊溫和有禮,關照有加。在程以航的幫助下,她很快熟悉了業(yè)務,漸漸地從律師助理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年輕律師。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工作后,許月凝在,阮雨聲也一樣。隨著工作的忙碌,葉瀟很少會再點進去他們的。
只是偶爾加班的夜晚,當她捧著熱咖啡走在起風的街道上,看到有穿著西裝身形瘦高挺拔的年輕男人從她身側(cè)經(jīng)過時,她會忽然晃神想起他。
如今的他們早已都變成了大人模樣。
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已經(jīng)分別這么久了。
不知不覺間,他和另一個女孩相愛,竟然也已經(jīng)相愛這么久了。
他一定不會再想起她吧?
他實在沒什么理由再想起她。
一年后的某天,在辦公室里翻看文件的葉瀟忽然收到了一條來自葉風的微信消息。
“姐,下個月我去趟中國香港,這個月的零花錢沒了,先借我點路費唄。”
“去中國香港?”葉瀟問。
“我聲哥結(jié)婚。”葉風回復說。
葉瀟靜靜地盯著葉風發(fā)過來的這幾個字,盯了很久很久。
聊天對話框里顯示“葉風拍了拍你”。
她回過神來,第一次沒和他講條件,直接轉(zhuǎn)了一筆錢過去。
“?”
“你咋了?”葉風疑惑道。
葉瀟沒回復他,按熄了屏幕,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一整天的時間里,葉瀟坐在工位上,手里不停地忙碌著,臉上的神情卻恍惚,明顯能看出心不在焉。
阮雨聲要結(jié)婚了。
回憶忽然像走馬燈一樣不受控制地在她眼前一幕幕重現(xiàn),明明都是些那樣久遠的記憶,浮現(xiàn)出來時卻偏偏清晰得仿佛在昨天。
她想起了小學六年級開學那天,他第一次以轉(zhuǎn)學生的身份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班上的男生起哄喊“瀟瀟雨聲”,他被安排在她身邊的座位上,剛坐下來就興沖沖地和她打招呼,用含著笑意的眼睛盯著她看。他說:“同學,咱倆還挺有緣分�!�
童年時的葉瀟,不可以吃雪糕,不可以打游戲,不可以犯錯,不可以抱怨自已累。
他買雪糕給她吃,在計算機課上陪她一起打游戲,在和她跳交誼舞的時候故意出盡洋相,對她說丟臉這種事他一個人負責就行。他會因為她流鼻血而大驚小怪,會在她來月經(jīng)的雨天背著她去上鋼琴課,會對她說真實的葉瀟其實也很可愛,會在每一個她需要他的時候陪在她身邊,會包容她所有的壞脾氣永遠沒有底線。
他說:“因為你是葉瀟啊,無論你變成什么樣,你都是葉瀟。”
高中時的葉瀟,被尤萍針對,被陸澤遠糾纏,扛不住周圍的聲音和壓力,身體不好總是生病。
他頂撞尤萍,在她生病考試時把厚重的校服壓在她的肩上,在跨年夜對她說新年快樂,在她生日那天唱周杰倫的歌,在她被陸澤遠糾纏時沖上來保護她,在她過敏發(fā)燒的雨夜里背著她在大雨里一路飛奔。
他問她:“你討厭我,難過的不該是我嗎?把自已弄這么難受干嗎?傻不傻?”
他曾經(jīng)說,他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可現(xiàn)在他要結(jié)婚了。
他早就忘記了那些出于童言無忌的承諾,她卻一直固執(zhí)地記得。
葉瀟的眼淚“噼啪”滴落在電腦鍵盤上,回憶像鋒利的刀片,將她的心一刀一刀地剝開,每一刀都是見血的痛。這么多年來,她終究沒能喜歡上別人,她依舊還是只喜歡他。她這么喜歡他,卻一直沒能親口告訴他,她究竟有多喜歡他。
可現(xiàn)在他要結(jié)婚了。
這天晚上,程以航打贏了個大案子,請全律所的人去吃飯唱歌。
飯桌上,同事們推杯換盞,興高采烈地聊著天,她卻格外安靜,悶頭拿啤酒瓶往玻璃杯里倒酒,一杯接著一杯。
好像只有成功把自已灌醉,她的大腦才能不再不受控制地去想起某個人,回憶起某些事情。
可究竟要喝多少杯才能醉?
為什么她就是喝不醉呢?
酒精似乎失了效,完全無法麻痹她的神經(jīng)。她一杯接著一杯地把酒灌進肚子里,只覺得胸口越來越悶,悶得她想發(fā)泄,想爆發(fā)。
她實在悶得不行,晃晃悠悠地起身說要去洗手間,跑到酒店走廊里某個沒人的地方摸出了手機,小心翼翼地,撥通了一個保存在手機里很久,卻從沒撥打過的電話號碼。
電話里響起“嘟嘟”聲,葉瀟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葉瀟?”對面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葉瀟忽然笑了,眼淚不受控制地唰地涌了出來。
是阮雨聲。
這個在對面和她說話的人,是阮雨聲。
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連他的聲音她都還是這么喜歡?
到底為什么�。�
“阮雨聲�!比~瀟含著淚仰了下頭,聲音很輕地去喊他的名字。
“你喝酒了?”阮雨聲問她。
“我沒喝!”葉瀟的語氣很兇,但忽然想到阮雨聲好像不喜歡她這么兇,馬上收斂了一下。
“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和你說句話。”她放軟了聲音,慢吞吞地說。
“嗯,你說。”
“阮雨聲,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葉瀟忍著嗓音里的哽咽,話說了一半,眼淚忽然又涌了出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一直都特別討厭你啊。”她含著眼淚笑,說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耳邊安靜了片刻后,葉瀟忽然聽到對方無奈地輕笑了一聲。
“我知道。”阮雨聲說,“這話你都說多少遍了葉瀟?我知道你討厭我。”
“你知道什么��?”葉瀟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
“瀟瀟!”程以航忽然在走廊的盡頭出現(xiàn),一邊朝她跑過來,一邊大聲喊她的名字。
葉瀟的意識猛然間回了籠。
她淚眼蒙眬地怔怔看著眼前的手機,忽然意識到自已正在做什么,匆忙按了好幾下掛斷鍵。
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葉瀟?
你要表白嗎?
他馬上要結(jié)婚了啊。
你只要留住回憶里的那個阮雨聲就好了,為什么要來打擾這個早就已經(jīng)屬于別人的阮雨聲?
你為什么要來打擾他?打擾他的未婚妻?
有些話你有沒有說出口,真的早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燈光昏暗的ktv包廂里,葉瀟窩在沙發(fā)角落,抱著用來解酒的牛奶靜靜愣神。
包廂里同事們聊得火熱,有輕飄飄的歌聲從身邊同事的話筒里溜出來,伴著悠揚的伴奏旋律,深情纏綿,掩蓋過眾人的說話聲,盤旋縈繞在她的耳畔。
葉瀟手指摳著牛奶瓶的邊緣,眼里淚意洶涌,視線一片模糊。
“小小的感動雨紛紛,小小的別扭惹疼。”
“小小的人,還不會吻�!�
“我的心里從此住了一個人,曾經(jīng)模樣小小的我們�!�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為戲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個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樹下小小的打盹,小小的我傻傻等�!�
小小的人,還不會吻。
小小的我,傻傻等。
當晚回到家后,葉瀟的意識依舊有點蒙。她想去衛(wèi)生間洗把臉,忽然聽見手機提示音響了一下。
一個市實驗的學妹給她發(fā)了個學校貼吧的帖子鏈接過來。
“學姐,你又火了�,F(xiàn)在學校里好多人腦補你和阮學長,嗑你倆的cP�!�
阮學長?
她盯著手機屏幕定了下神,點開了那個帖子。
帖子里有她的照片,還有阮雨聲的。
她伸出手指,輕輕地去觸碰手機屏幕上阮雨聲的臉頰,目光溫柔地傻笑了起來。
是好看的少年。
是那個她愛了很久很久的、全世界和她最相配的少年。
她往下刷著網(wǎng)頁,忽然看到了一條很奇怪的評論。
評論上寫:“葉瀟對阮雨聲沒有喜歡,只有討厭�!�
“這人誰�。俊比~瀟皺眉。
葉瀟敲了下回復鍵,登上賬號后便噼里啪啦地打下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