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武試分批次,外門弟子對陣內門弟子,雙方都使用東島天極的基礎術法。
無論是劍道,符法,咒法,都是東島天極的招式就行。
今日是最后一天,主要集中在劍道上。
范堂主坐鎮(zhèn),共派出兩名內門弟子,分別是:
三掌門的親傳徒弟之一,于休。
掌門之女,東島天極的大小姐,穆雅。
東島天極雖有三位掌門,但主掌整個天極的是穆家,剩下兩位掌門分管各自的兩宗。
演武場上,身著白金色門服的少女一手負劍而立,細眉杏眼,生的十分精致,眼尾上挑掃視著下方的人群,自帶睥睨傲氣。
下邊的人甚至不敢直視她的雙眼,那股傲然和凌厲無聲壓制著。
“下一位�!�
穆雅淡聲說。
鈴蘿距離三考殿挺遠,卻借用禁法共生靈,占據(jù)三考殿附近的圣靈鳥之目,驅使它們前往演武場觀看武試。
演武場屋檐上,停留著兩三只羽毛顏色十分艷麗的圣靈鳥,它們身子嬌小,卻有著細長的深藍色尾羽,雌鳥尾是直的,雄鳥尾端曲縮成一個圓。
這是只生長在東島天極山門的鳥,也被當做是東島天極的象征之一。
平時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大山中,還會有弟子專門喂養(yǎng)。
此時這三只圣靈鳥的目力被鈴蘿控制,強迫它們朝演武場和臺下看去。
共生靈是仙門禁法之一。
屬于咒法系列。
因為強迫占據(jù)對方五感的咒法,不僅能用在飛禽走獸上,也能用在活人身上。
若是被占據(jù)的一方有過自我意識的抵抗,很可能會永遠失去五感之一或是被靈力反噬而死。
所以被仙門抵制,禁止修煉,留下來的殘卷在五百年前被十二大仙門一起毀掉。
它本不該存在于世。
鈴蘿之所以會,是因為她的師父,東島天極的三掌門教的。
借著圣靈鳥,鈴蘿看見穆雅又一劍挑飛某弟子,仙氣飄飄地站在臺上,目視下方眾人又道:“下一個�!�
觀戰(zhàn)臺上的于休神色略顯無奈。
穆雅已經(jīng)連著淘汰三十二人了,她天賦高,在劍道上唯有大師兄能壓她一頭。
平時因此自傲,除了大師兄與掌門,誰也鎮(zhèn)不住她。
她在這次武試上出手太狠。
再這樣下去,怕是沒人能在她手里拿甲。
于休側身看向范堂主,低聲說:“堂主,是否要換她下來?”
范堂主不緊不慢道:“讓她繼續(xù)�!�
按照規(guī)矩,至少得有一人在穆雅手上撐過五招才能換人。
于休覺得這規(guī)矩沒破之前,范堂主都不會換人。
他看回臺下的外門弟子們,心中嘆息聲。
今年遇上穆雅算他們運氣不好。
鈴蘿若有所思地看著。
現(xiàn)場同前世一樣,穆雅大殺四方,狂虐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的氣勢被一殺再殺,后來上臺與穆雅對劍的人甚至都在發(fā)抖,這樣的行為無疑惹來了穆雅更深的鄙視與不屑。
直到鈴蘿上場,憑著她體內瞬間爆發(fā)的靈力,一招壓倒穆雅,將其擊退至武場邊緣,一腳在外。
在短暫的安靜后,引發(fā)全場歡聲。
之前被穆雅虐的外門弟子看得爽了,鈴蘿卻就此被穆雅記恨上。
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太多,鈴蘿沒去細細回憶,因為她發(fā)現(xiàn)這次上場的是琴鳶。
與上一名握劍都在發(fā)抖的弟子不同,琴鳶手很穩(wěn),沉著氣,顯得非常認真。
“天云宗外門弟子琴鳶,請師姐賜教。”
穆雅壓著眉,上下打量了眼琴鳶后漫不經(jīng)心地說:“別廢話,我先讓你半招�!�
琴鳶心里不氣是不可能的,但她不能為此失去理智和招數(shù),越是生氣,越要沉著應付。
但她剛出招,眾人就知道她輸定了。
穆雅說到做到,讓她半招,在這半招后,手中長劍橫劈一道凌厲劍風,琴鳶心中贊嘆好快,同時劍風掃到臉邊逼迫她疾速后退,因此亂了招式,被穆雅一劍割斷耳邊淚墜。
碧綠色的淚墜掉落在地,剛被劍風掃過,落地時碎成了兩半。
琴鳶鼻子一酸,眼里就盈滿了淚。
勝負已定,穆雅都沒正眼瞧她,只眼角余光掃了下,哼道:“沒用。”
“下一個�!�
琴鳶十指緊握成拳,深吸一口氣,把眼淚逼回去,彎腰將淚墜撿起,悶聲道:“謝師姐賜教�!�
這才下臺去。
于休開始感到頭疼。
接連四五十人,都被穆雅羞辱離去。
今年沒有鈴蘿,也沒人能在穆雅手里過五招,范堂主根據(jù)規(guī)則無法換人,最后還是穆雅自己退下,換了于休上。
鈴蘿看完了今日的武試。
同前世不一樣,沒她參加打穆雅臉,穆雅就一路血虐幾十人。
因為沒有發(fā)生一招擊退穆雅的事,也就沒能引來其它堂主和三掌門到場。
鈴蘿解了共生靈咒法,開始想別的辦法去找三掌門。
6
天極三美
602天極三美
屋檐上停留的圣靈鳥朝內門的方向飛去。
其中一只在飛過山林時忽然吐血墜落,掉入山澗死去。
鈴蘿站在溪河邊,低頭看向被河水沖刷下來的圣靈鳥瞇起了眼。
竟然死了一只。
看來她目前的力量不夠穩(wěn)定,這招還是少用的好。
有一道橫跨天極山的河流,水深剛到成人膝蓋,卻完美隔開內門與外門的地界。
不少名貴藥草只生長在這條河邊,水質清澈干凈,魚蝦應有盡有。
河邊常開一種粉白色小花,密密麻麻一簇簇接連著,四季不敗。
這河流被稱作定山河,過定山河往上走,是東島天極內門。
一山比一山高。
山峰之上更有另一翻天地。
鈴蘿對內門遠比外門要熟悉的多。
以前三掌門會偷偷帶她走別人不知道的小路下山去東海城玩。
只帶她一個。
三掌門一共就收了三個親傳徒弟。
最受寵的無疑是鈴蘿。
三掌門親自教導,對她噓寒問暖,全力護她平安,犯錯了也不會太過責罵,不得不罰時便睜一只眼閉一眼,過后還會帶些新奇玩意來討她歡心,帶她偷偷出去玩,給她買漂亮衣裳飾品等。
有時鈴蘿也不得不承認,三掌門是除娘親以外對她最好的人,自他后再也沒有了。
盡管兩人最終反目,并且親手殺了對方。
殺三掌門的那瞬間,鈴蘿感受到的是痛快,并無半點不舍。
三掌門對她的好,是因為她長了一張跟某人相似的臉,還有同樣相似的嗓音性格。
這一切都讓那個男人瘋狂,并為此做出了瘋狂的事。
鈴蘿越過定山河,抬手摸了摸冰涼的臉頰。
按照三掌門對她這張臉的喜愛程度,自己只需要見他一面就行了。
前世三掌門瘋狂的愛著“她”,在弄清楚真相前,鈴蘿對他很是崇拜,憧憬成為像師父這樣強大又溫柔的人。
得知真相后:變態(tài)去死吧。
三掌門住在青石坊,在天極的最東邊。
入坊前又上千長階,蜿蜒往深處,這一路兩旁都有高高的棠花樹互相交映,枝椏花葉在長階上纏繞,形成一道道花樹拱門。
夜里長階邊的石燈會隨著陣法感應自己燃亮,將這一片映照的美如仙境。
此時正是日暮時分,圣靈鳥在鈴蘿的驅使下,下一步來到棠花山道。
它停在花枝上,轉動腦袋視察周圍,忽然一聲啼鳴,吐血墜落在地。
鈴蘿:“……”
她望向身后最后一只圣靈鳥說:“就剩你了,來,爭點氣,去看看他人是否在青石坊里�!�
圣靈鳥先一步飛走。
這一路圣靈鳥的所見就是鈴蘿的所見。
記憶中熟悉的山底,熟悉的長階與花林,還有已經(jīng)倒映在圣靈鳥眼中,矗立在花道偏上、一眼望不到盡頭,數(shù)不清的白玉牌樓群:
綴滿棠花的枝椏點綴著山道,讓沖天式的牌樓若隱若現(xiàn),隨著暮風吹佛,花枝搖曳時,露出樓群間柱上雕刻的飛虎栩栩如生,目露威嚴。
圣靈鳥的身影倒映在間柱飛虎眼中,忽聽砰的一聲響,圣靈鳥被青石坊附近的結界彈飛,吐血身亡。
剛到花道盡頭的鈴蘿:“……”
她知道青石坊有結界,卻真不知道這結界還防圣靈鳥。
結界被觸發(fā),三掌門自有感應。
日暮西沉,光亮在此時徹底暗淡,山風獵獵,長階旁的石燈忽得燃亮,鈴蘿聽見風聲尖嘯,也感受到了久違熟悉的氣息靠近。
“吼——”
一只黑色的靈體虎獸從長階上疾馳而來,冰藍色的眼眸緊盯著鈴蘿,在彼此快要靠近時,虎獸身形暴長,頃刻間就與周邊花樹同高,發(fā)出的嘶吼帶來冷冽刮骨的寒風。
鈴蘿揚首看去,靈虎嘶吼帶來的風吹得她衣發(fā)飄起。
靈虎垂首看向鈴蘿,張嘴似要朝她要去:“吼——”
“退下�!�
男人溫和的聲音在林間響起,驅使暴躁的靈虎停止攻擊,瞬間變回普通虎獸大小。
鈴蘿神色微愣,雖與她計劃不符,卻也將就上了。
她當即跪下,略帶顫聲道:“擅闖堂主居舍,弟子知錯,但懇請范堂主給弟子一個機會!”
對方靜默片刻,接著低笑聲,饒有趣味道:“你一個外門弟子,來此何事?”
他也沒有澄清身份。
鈴蘿故意的。
她很肯定只要讓三掌門見到她,就一定會動歪心思,但平白無故找上門去也會引人生疑,再加上——她還想把洪茂幾人解決了。
鈴蘿繼續(xù)顫聲說道:“還請范堂主明察,武試那日,是因為我見洪茂師兄常常欺壓越師兄,又在筆試上幫秀滿師兄作弊,一時氣不過才出手�!�
話里帶著點委屈,儼然是小女孩氣不過不服輸來告狀的樣子。
“筆試作弊,可有證據(jù)?”
對方問道。
“……我只聽其言,未見證據(jù),但他們時常讓外門弟子代替自己去戒律堂受罰,并指使他人幫忙巡邏和欺壓同門一事是我親眼所見!”
鈴蘿抬頭朝前方看去,滿臉倔強,“弟子忍了又忍,無法對此視而不見,還請范堂主嚴查�!�
冠冕堂皇,說得漂亮。
鈴蘿在心中感嘆自己這一世的進步之大。
這般瞎話竟是張口就來。
前世面對三掌門她還會心有忌憚,現(xiàn)在卻是無所畏懼。
三掌門在暗處靜靜地打量她好一會,鈴蘿維持著倔強不服輸?shù)谋砬椋托牡戎?br />
半晌后,她見靈虎回身朝后看去,燈火與夜色相映,一個身材高挑的人影從轉角花樹后走出。
他一襲白衣,在夜里很是顯眼。
墨色的長發(fā)盡數(shù)散下披在肩后,顯得慵懶又隨和,衣上金線繡紋精致漂亮,且都是某種符咒。
男人細長的鳳目微勾著,似笑非笑地望向跪在下方的少女。
東島天極有三美:
第一美是景,青石坊。
第二美是物,棠花酒。
第三美是人,云守息。
云守息是三掌門的名字。
稱號叁息真他的實力甚至在東島天極掌門之上,卻不善管內門事,除了重大節(jié)日外,平時少有在門內露面。
能常見到他的,就屬座下兩名親傳弟子。
哪怕鈴蘿與他共處數(shù)年,再次見到這張臉還是會被驚艷一瞬。
云守息長得是真好看。
至少在她記憶中,只有一人能與之相比。
可惜那人的顏值太不穩(wěn)定,所以要問這天下誰長得最好看,鈴蘿還是會答云守息。
墨眉鳳目,白面朱唇。
云守息漫步來到她身前,彎腰時黑發(fā)垂落,發(fā)尖輕掃過她面頰,涼涼的。
他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勾著鈴蘿下頜,使她抬首,望進那雙漂亮的眼里。
云守息低笑聲問:“叫什么名字?”
“天、天云宗外門弟子,鈴蘿。”
她帶著顫音說道,表現(xiàn)出對此人的驚懼,卻強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