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是這種小倔強,讓云守息對她越發(fā)瘋狂。
“現(xiàn)在可看清我不是范堂主了?”
鈴蘿:“弟子、弟子知錯�!�
“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云守息笑著發(fā)問,話里帶著戲弄的引誘。
鈴蘿略略咬牙,垂首道:“弟子拜見三掌門�!�
“哦?”
云守息尾音上挑,打趣道,“竟知道?”
“弟子不知這是三掌門住處,以為剛才的靈力爆發(fā)是范堂主……但長得如此好看的,全天極只有三掌門一人。”
鈴蘿開始說鬼話。
“這話答的倒是機靈�!�
云守息語氣悠悠,冰涼的指腹勾劃過她下巴后收回手,“方才聽你所言,你是來找范堂主告狀的?”
鈴蘿抿了抿唇,小小聲說:“是揭發(fā)�!�
云守息呵笑了聲,鈴蘿立馬改口:“三掌門說的沒錯,是告狀。”
“可你卻在受罰期間擅闖內(nèi)門,即便你所言非虛,按照范堂主那脾氣,你這趟只怕是有來無回�!�
云守息直起身,視線卻未從她身上移開,“何況你連地都找錯了�!�
鈴蘿跪下挺直的背微微塌下,像是有點犯慫,話里卻依舊倔強道:“可弟子也知范堂主不會對作弊這事視而不見,所以寧愿賭這一把,只是不想驚擾了三掌門,是弟子的錯,甘愿領(lǐng)罰。”
她這一番鬼話說的越發(fā)順溜。
云守息招招手,身旁的靈虎便站起身,頜首在他掌心蹭了蹭。
他說:“我可不是范灸那不知變通的驢脾氣,我數(shù)三聲,你即刻下山回去,靈虎也會在三聲后去追你�!�
“若是在內(nèi)門境地被追到了,我便送你去范灸那邊�!�
“若沒被追到,今日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
鈴蘿重新抬首看去,雙眼明亮。
云守息抬手比了個數(shù),笑著看她,“三�!�
“二�!�
“多謝三掌門�!�
“一�!�
鈴蘿起身就跑。
夜里風(fēng)聲颯颯,云霧繚繞。
云守息眉眼含笑地看著少女離去的方向,那一抹墨綠身影落在他眼里久久未散。
靈虎也并未三聲后就追去。
很久很久后,云守息才伸手摸了摸靈虎的頭,笑著說:“去,把她抓回來�!�
靈虎得令,化出一道殘影,朝山下追去。
鈴蘿沒有跑來時的路,若是這樣就暴露了。
她老老實實地按照正道走,佩劍不在,便使用了疾風(fēng)咒,腳下生風(fēng),一掠而過。
云守息沒想不到她一個外門弟子會用疾風(fēng)咒,所以放水讓靈虎很久才追去。
結(jié)果鈴蘿已經(jīng)甩了靈虎老大一截,根本追不上了。
靈虎追到定山河邊,卻不見人,煩躁地原地踏步一圈,最后耷拉著耳朵回去復(fù)命。
云守息還站在原地沒動,見靈虎獨自回來,有些驚訝地挑眉。
靈虎朝他嚎一嗓子,說出實情。
那小丫頭跑太快,早已回了外門。
“罷了�!�
云守息輕笑聲,轉(zhuǎn)身朝石階上走去,“瞧她今日受驚不少,明日再去吧�!�
他邊走邊說:“你再去范灸那邊,告知他作弊一事。”
前世是云守息把她撿回去的。
這次是鈴蘿主動送上門來。
掌控者因此變成了鈴蘿。
回了外門,鈴蘿心情舒暢,順路去晚齋堂偷了兩塊熱乎乎的餅,準(zhǔn)備回去休息。
她走了沒兩步后忽然想起越良澤,這天色,平日都干完活各回各家了。
今日他要做兩人份的,不知道完成沒有。
鈴蘿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去看一眼。
藥房院里還亮著燈火。
鈴蘿拿著餅翻墻進院里,卻發(fā)現(xiàn)越良澤跪在院門外,不由啞然。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她過去納悶問道:“你跪在這干什么?”
越良澤神色平靜,對她的突然到來并無太大反應(yīng),被問話也只是低聲答:“罰跪�!�
鈴蘿問:“誰罰的?”
“師姐。”
鈴蘿:“……”
“師姐來過了?”
她回頭看了眼沒有分類完成的藥材們,有點頭疼。
越良澤只嗯了聲。
師姐前些日子都沒來過,怎么偏巧今日就來了。
鈴蘿又問:“師姐發(fā)現(xiàn)我不在,怎么你卻被罰?”
“活沒做完�!�
越良澤說。
鈴蘿:“沒做完可不會罰跪,偷懶才會被罰跪�!�
越良澤瞥了她一眼。
鈴蘿被他看得眼角輕抽,“意思就是,偷懶的是我,師姐罰你做什么?”
越良澤:“師姐不知道�!�
“你沒說?”
鈴蘿有點驚訝。
越良澤道:“你走前要我不準(zhǔn)告訴師姐�!�
鈴蘿:“……”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想罵吧,看著他那平淡無波的眼神又罵不出,想笑吧,又覺得這事并不好笑。
但就是有一團氣自心底升起,在她胸膛橫沖亂撞卻找不到發(fā)泄口,郁悶。
越良澤沒說她走了。
師姐見活沒做完,以為偷懶的人是他,這才罰跪。
鈴蘿氣得將手里熱乎乎的餅塞越良澤嘴里,在少年驚詫地看過來時,命令道:“給你的,不許不吃!”
越良澤咬著餅沉默。
鈴蘿在他身旁跪下,氣呼呼道:“就你是好人,就你正直善良,就你一身浩然正氣,就你是仙門第一人!”
越良澤:“?”
鈴蘿說:“起來!誰要你幫我跪了,我自己跪!”
越良澤沉默片刻,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衣擺灰塵,轉(zhuǎn)身走了。
鈴蘿:“……”
7
我悟到了
702我悟到了
豈有此理!
鈴蘿額角狠狠一抽,轉(zhuǎn)頭就要叫他站住,卻聽越良澤說:“我去把里面的藥材分類完�!�
跪是要跪的,沒干完的活也要繼續(xù)做。
鈴蘿到嘴邊的話卡住,眼巴巴地瞧著越良澤朝院內(nèi)走去,
真是讓人郁悶。
她厭厭地咬著餅,嘴里嘀咕句:“就你會做好事。”
越良澤剛拿上藥盒,就聽鈴蘿喊:“要跪多久?”
“還有半個時辰�!�
他說。
這么久?
鈴蘿嘴里叼著餅看他在院里忙活。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安安靜靜,一個罰跪,一個干活。
只是沒想到過了會師姐又來了。
她提著一個小食盒,看見跪在院門前的鈴蘿時挑了挑眉。
剛巧越良澤從屋里出來,拿著藥盒與她打了個照面。
雙方都是一愣。
“小師妹替你師兄罰跪呢?”
師姐上前摸了摸鈴蘿的頭,憐惜道,“真是個好孩子。”
鈴蘿:“……”
“放下吧,先過來吃點東西�!�
師姐朝越良澤招了招手,在臺階邊坐下,將食盒打開,“哎,師姐也不是真想罰你們,只是戒律堂那邊非要我過來監(jiān)督一下,我都快被他們煩死了�!�
“至于嗎?
分類個藥材有什么好監(jiān)督的。”
師姐不屑道,“這幫人又想監(jiān)督,又受不了藥齋的苦味不肯過來,一幫廢物�!�
越良澤來到院門前,在鈴蘿身邊重新跪下。
鈴蘿涼涼地斜了他一眼。
師姐將食盒里的糯米團餅裝小碟子里遞給兩人,“吃吧,吃完了再去繼續(xù)做�!�
兩人齊聲道:“謝師姐�!�
越良澤拿著糯米團餅,卻沒有吃。
團餅里有紅豆餡,一口下去軟糯又甜,比晚齋堂里的餅要精致的多。
鈴蘿吃得很開心。
藥齋師姐給兩人杯子里倒水,感嘆道:“你們師兄妹感情真好。”
“咳——”鈴蘿噎住了。
師姐看越良澤,嚴(yán)肅道:“不過話說回來,你是師兄,怎么能讓師妹罰跪,自己去收拾藥材呢?
罰跪可比分類藥材要重得多,你這樣不行啊,跟我?guī)熜忠粯颖�。�?br />
越良澤垂著眼眸,平聲說:“師姐教訓(xùn)的是。”
鈴蘿鼓著腮幫子睜大了眼看他。
藥齋師姐惆悵道:“我?guī)熜质裁炊己�,就是不會做人�?br />
上次回山途中下雨,就一把傘,我想著他總該邀請我共撐一把傘回山門,哪知這蠢貨竟然自己打著傘跑了!”
“邊跑邊說什么師妹你就在這躲著,我先回去幫你拿傘!”
“簡直氣煞我也!”
鈴蘿借團餅擋住勾起的唇角,遺憾道:“師姐莫氣,沒能與你共撐一把傘,是師兄的損失�!�
藥齋師姐感動看去:“還是師妹懂!”
鈴蘿燦爛一笑,低頭吃餅。
越良澤沉默,不參與討論。
師姐將茶水放至他身前,在越良澤道謝后說:“師弟,師姐剛才所言,你悟到了嗎?”
越良澤一手端茶,一手拿餅,在師姐期待的目光下,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鈴蘿。
鈴蘿專心吃餅不以為意,心說這木頭能悟出什么來。
越良澤沉默片刻后說:“我不該讓師妹替我罰跪。”
鈴蘿:“……”
越良澤你是在嘲諷我吧!
越良澤又道:“等吃過后,師妹你就先回去吧,罰跪和活都交給我�!�
鈴蘿一口餅卡在喉嚨,吐也不是吞也不是,眼角輕抽地看著他。
“這才對嘛!”
師姐贊賞地頜首,心中感嘆師弟這反應(yīng)簡直滿分。
鈴蘿心里憋著一口氣,深呼吸后說:“師兄不必如此,這是我該做的,罰跪就讓我來�!�
“師妹心意我領(lǐng)了,今日本是我偷懶才導(dǎo)致沒能按時完成,是我該罰�!�
越良澤面色不改,也不見一點情緒起伏,“夜深了,師妹早些回去休息�!�
藥齋師姐看的很是感動,再對比一下自家?guī)熜�,不由伸手捂住心口,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鈴蘿感覺自己額角一抽一抽著,她捏著手里的團餅,恨不得是在捏越良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