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越良澤輕輕搖頭,沒說,他看著鈴蘿,目光略顯猶豫。
鈴蘿看出他有話想說,眨眼問:“怎么?”
“你玉聽……靈息給我�!�
越良澤故作冷靜地說,“白骨魔若有后續(xù),我好告知�!�
鈴蘿倒沒有多想,拿出玉聽給他。
加上好友后,越良澤將玉聽還她,御劍道:“那我先走了�!�
鈴蘿看著玉聽,頭也沒抬地嗯了聲,等她再抬首時,天光大亮之處已沒了人影。
再看玉聽,她不由彎唇笑了下。
風天耀硬是要闖順義鎮(zhèn),玉滄攔都攔不住,只能陪著他一起進去。
一批人進進出出,天色很快暗下。
甘卯已被送回平遙城中,來此的各家仙門人也都去闖順義鎮(zhèn),留下鈴蘿幾人一時無言。
鈴蘿看向沒動的慕須京說:“你接下來去哪?”
慕須京望著下方鬼鎮(zhèn)沉默,好一會才道:“南山雪河�!�
“嗯?”
“她已經(jīng)在去往南山雪河的路上�!�
慕須京說,“這是拜訪仙門的最后一家,過后就回月宮�!�
鈴蘿也在看下方順義鎮(zhèn),聽后淡聲道:“若是回去月宮,你可就得小心了�!�
慕須京神色一如既往的陰沉,看不出情緒起伏來。
他在日落時接了月宮的消息回平遙城去。
膽子大的都去順義鎮(zhèn)里見識一番,出來時各個神色復雜。
有的哭哭啼啼,有的雙眼通紅,還有人破口大罵,從趙郎罵到愚民,再罵到南山雪河——風天耀一腳踹過去:“關我們雪河什么事!是不是想打架!來�。 �
玉滄把他拉走:“算了算了,同是仙門修者,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
風天耀聽后更炸:“誰跟他自己人了!”
玉滄說:“掌門已知曉此事,他會有定奪,咱們此次是幫圣劍宗尋劍,既然鎮(zhèn)仙玉也尋到了,就先回宗門吧,夫人見你上次比武受傷還惦記著呢,趕緊回去讓她安心。”
風天耀不滿道:“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點小傷算什么!”
說著卻是往鈴蘿的方向瞅了眼。
玉滄怕他急脾氣上去找人打架,忙把他跟鈴蘿越拉越遠,
鈴蘿正跟師兄們一起離開,順便問琴鳶:“你接下來走哪?”
琴鳶苦惱道:“我的劍被順義鎮(zhèn)的惡鬼吞了,法器也丟里邊,接下來……還是先回天極重新挑把劍再下山入世吧。”
“不用,這個給你�!�
鈴蘿將長袖塞給她。
“誒?”
琴鳶一臉懵逼地抱著天降神武,“這可是神武?
不行不行,你快拿回去!”
她將長袖還給鈴蘿,鈴蘿卻不收,她說:“反正你回去也是要挑劍,這把正好�!�
琴鳶說:“這太貴重了!”
鈴蘿挑眉:“有什么貴重的,現(xiàn)在哪家仙門弟子不是拿著神武遍地跑?”
琴鳶聽得哽住,心中咆哮那是你們親傳弟子才有的待遇啊!你看看別的弟子有把上品武器都不錯還想什么神武呢!
“我接下來要去尋劍,你陪我一起去吧�!�
鈴蘿說。
她想多多觀察琴鳶,想再跟天道對話一次。
琴鳶這才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好奇發(fā)問:“你要去尋劍?
去哪尋劍?”
“去很遠的地方�!�
鈴蘿抬手在虛空中劃了下。
田蓉師姐一事徹底斷了線索,天極的人在平遙城轉(zhuǎn)悠了數(shù)日,再無半點音訊后也各自撤走。
楚異謝天謝地,他終于能回天極休息會了。
至于什么白骨魔,什么左白心魔,各家掌門都出面全修界通緝了,哪還輪得到他操心,直接御劍回天極。
鈴蘿得知姜妙已去南山雪河拜訪,便沒再攔楚異,帶著琴鳶離開平遙去尋劍。
她離開平遙城當夜,卻瞧見早幾天離城的慕須京去而復返。
慕須京身邊跟著月宮的人,她沒有打招呼,在鬧市中擦肩而過。
北庭月宮的使者去了甘王府,從甘王府帶走一人。
白骨魔放言,要為了死去的師尊報仇。
各大仙門雖然下了通緝令,個別人卻等著看南山雪河的出事,因為左白是雪河門人,這二十六魔的怒火肯定會牽連雪河。
南山雪河與東島天極素來交好,兩方掌門更是至交,天極應對此事很是積極。
在其他人都關心白骨魔,要么積極對抗,要么幸災樂禍等著看熱鬧時,只有西海太初仍在為鎮(zhèn)仙玉發(fā)愁。
白藏留在太初已久,今日告辭,太初掌教親自相送。
掌教道:“鎮(zhèn)仙玉已被丹水真君拔出,我等知道此請求有些強人所難,但還是希望他能將鎮(zhèn)仙玉帶回來�!�
白藏輕笑道:“他本來也不要這劍,若是當初你們沒多此一舉設陣法把劍換走,那白骨魔也不會得逞�!�
太初掌教被他說得很是尷尬,老臉一紅,再次拱手,還未開口就被同樣拱手的白藏打斷:“掌教莫要為難我了,如今鎮(zhèn)仙玉就在平遙城外順義鎮(zhèn)內(nèi)。
丹水他發(fā)誓,此生絕不再碰鎮(zhèn)仙玉,若是想拿回鎮(zhèn)仙玉,太初也不用著急,慢慢來。”
潛臺詞:圣劍宗不會跟你們搶。
白藏笑瞇瞇地轉(zhuǎn)身下山去。
哪怕金鸞池宴大會早已過去,西海城卻依舊熱鬧。
子修在西海城熱鬧的街市道上朝他招手:“白兄!這是要離開太初回圣劍宗吶?”
“不回�!�
白藏手里拎著個小酒壺轉(zhuǎn)悠,“風卒國有惑妖出來,在都城里鬧騰,死了不少人,我這接了請愿去除妖�!�
“風卒國?
那挺遠啊,惑妖出世,當真麻煩�!�
子修摸了摸下巴,“最近還有個白骨魔鬧得人心惶惶,這些妖魔可真是……哎,鬧騰的我這個閑人都得回去幫忙盯梢�!�
白藏驚訝:“天極人手可不算少,怎么連你也叫上了?”
子修跟他并肩走著:“可不是嘛!雖然哪有熱鬧我就往哪里走,但那種送命的熱鬧我一向是不湊合的�!�
白藏安慰道:“想必也不會讓你做什么難事,放寬心,這白骨魔既然要報仇,肯定優(yōu)先找得罪過他的人�!�
子修忙搖頭道:“那肯定沒我什么事�!�
二人在西海城外告別,各自走了不同的方向離去。
白藏去往風卒國的路上覺得無聊,便發(fā)飛云聽問自家小師弟在干什么,要不要一起去。
越良澤路上遇妖魔鬧事,耽誤回宗門的時間,這才剛到。
穿過無盡的雪原,看見青翠山海,滿目花香。
他回到圣劍宗時,被師尊怪慈仙首叫去井室。
越良澤跪坐在井室簾外,將在平遙城順義鎮(zhèn)所見所聞一一講述。
他唯一省略的是對鈴蘿受傷的猜想。
兩人一簾之隔,怪慈仙首在里邊整理書柜,將放在桌上的各種書本抱起再仔細放進格子里。
“那年我見她時,她身旁跟著一名十六歲小兒,性情溫順,卻是個半妖。”
怪慈仙首不緊不慢地說,“人類與妖的后代,不被人所承認,也不被妖承認,世人將其稱為怪物。”
這世間有妖,有魔,也有不能被兩者概括的怪物。
人與妖雖能有結合,卻極難生下活著的子嗣,人形的半妖因而極其少見。
“左白收了一只半妖為徒,她認為這小兒有著人類的心與外表,可被教化,只是他依舊有妖的血脈,無法被這世間承認。
于是將自己的靈脈換他,洗去妖血�!�
怪慈仙首認真堆放著書本,沒什么情緒起伏地說:“南山雪河不接受半妖,也無法接受她收半妖為徒,兩方因而決裂。”
越良澤默默聽著。
怪慈仙首:“這是南山雪河當年事后給我的解釋,是我所知,可我所知,有時也并非真相�!�
越良澤:“師尊是覺得另有隱情嗎?”
若說靈脈是為了徒弟,嫁人又是為何?
怪慈仙首不答,反問:“你二師哥的傷早已好,卻始終不去入世,你知道是為何嗎?”
越良澤神色沉靜,他知道,但他不想答。
怪慈仙首也不在意,一邊放書一邊慢悠悠地說:“你二師哥是個很喜歡凡間熱鬧的人,經(jīng)常在外待著叫都叫不回來。
當年他與娿魔一戰(zhàn)救了數(shù)不清的人,凡人修者皆有,但他重傷回來時,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便故意走了錯路,兩方交手才發(fā)現(xiàn)跟蹤者都是各仙門的修者,他們試圖找到圣劍宗所在之地,見身份被識破,便對他下殺手�!�
“沒死在娿魔手里,倒是差點死在被他所救的修者劍下�!�
自那之后,長嬴就不愛出山門去。
越良澤靜默聽完,輕聲說:“大仙門忌憚的是仙首令,想要的是圣劍宗內(nèi)的入仙門。”
“入仙門,一步登仙�!�
怪慈笑道,“多少人渴望追求的就是這一步登仙,但我門內(nèi)的入仙門,也許進可一步登仙,但去了就再也回不來這世間。
登仙二字,是他們理解錯了�!�
“你大師哥不可入世,二師哥傷了心,三師哥看似圓滑,實則冷心冷情,也許天下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是很在乎,至于你,你的心思不在這些事上�!�
怪慈轉(zhuǎn)身看向簾外的徒弟:“長嬴說你呆,沒有自己的想法,只聽令行事。
這話有一半是對的�!�
“你只是不想自己思考�!�
越良澤瞥了眼身側佩劍,淡聲說:“我不適合�!�
“不適合什么?”
“當修者�!�
“為何?”
“不想救人�!�
怪慈道:“不想害人,也不想救人�!�
他問:“那當年為何愿意同我回圣劍宗?”
越良澤答:“不想害人�!�
怪慈眉目慈和,聞言輕搖了搖頭。
“為師可從未教過你當修者必須救人�!�
怪慈掀開簾子出來說,“仙首令由你三師哥拿著,他知道該怎么做。
你入世三年,今年卻是第一次與大仙門接觸,我希望你可以為此多想想�!�
“自己去想,也為了自己想。”
師尊走了,留他一個人在井室面對滿滿的古書,一呼一吸間都是書頁腐朽的味道。
越良澤閉眼靜修。
無聲和斷意都安安靜靜地陪著。
他夢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夏夜的風,夜里的星火,河邊有螢光與野花,男人背著一把重劍,牽著他走在夜色中,河的對面是歡笑熱鬧的人們在放花燈。
男人將手中會發(fā)光的風車遞給他,又給他一盒糖,低聲說:“越良,這是你娘親的姓氏,很特別,很好聽,也……很漂亮�!�
第
73
章
第027302章
天際有大片火燒云,02耀眼瑰麗。
鈴蘿在河邊捧水洗臉,晃蕩的水面倒映著她的模樣,02衣襟微敞,02鎖骨靠左下方可見一抹紅色的花形印記。
她伸手摸了摸,冰涼的水珠順著印記滑落。
“琴鳶�!�
鈴蘿回頭指著自己印記處問道,“你看我這有東西嗎?”
“我看看�!�
琴鳶打量一番后搖頭,02“什么都沒有,02怎么了?”
“沒事,我看錯了�!�
鈴蘿又看回水面。
這朵苦業(yè)花的印記只有她才看得見嗎?
越良澤的記憶。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么多天以后,02鈴蘿難得花心思去想這個問題。
兩人在荒郊野外趕路,02日落時選在河邊扎營住下休息。
琴鳶生著火,02將百寶囊里存的食物拿出來竄起放在架上烤,02又搗鼓著各種醬料。
鈴蘿打水回來,02在旁邊幫忙,02火焰暖暖的,驅(qū)散夜里的寒冷。
她故作無聊的問:“琴鳶,我有一個朋友,02最近總問我一些難懂的事。”
琴鳶聽這話眼皮一跳,02搗鼓醬料的她抬頭神色怪異地看過去:“這朋友問你什么?”
“她之前被人追殺,02中途綁了一個男人當人質(zhì),02逃進一座山里,02后來追殺的人攻山,這男人卻沒逃走,02反而去攔攻山的人,02最后自己死了�!�
鈴蘿問,02“這男人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