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還在守喪�!顾偷偷卣f,垂下頭去。
成婚三年她還沒去過家祠,是該借這機會見見婆婆的。
項穹蒼親了親她的額頭。
「這不要緊,婚事可以往后延,但我還是要讓府邸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正靖王府的王妃,我要他們尊敬你,當你是主兒�!�
「你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想來應(yīng)該是如此,可想而知,她這麼個村姑卻入住東大院,而且還跟王爺做了三年的真正夫妻,酸溜溜的話只會多不會少,她都能裝作沒聽到了,本來就是事實,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那些愛嘴碎的人,誰敢看輕你我絕對不饒他們!」
「要折服人心有別的法子,府邸的人都是跟隨著你許久的老人,如果為了我把人都攆了,誰愿意真正服氣地跟著你?」
這樣明事理、懂進退的老婆誰能不更愛她?喜兒的話攻陷了項穹蒼的心。他用力親親喜兒�!赣心阏婧茫业暮孟矁��!�
寒夜寂寂,一窗之隔的大屋裡卻是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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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好像就這麼拍板定案了。
正靖王府有了個土得掉渣的王妃。
娶身份低微的村姑當王妃,各院的姑奶奶們有人默不作聲,有人大力反對,來喜兒本人卻是榮寵不驚,平淡喜樂地過她的日子。
她不坐閨房,不刺繡、描花,也不撲蝴蝶採花,一門心思都在他處,哪裡需要幫忙她往哪去。
她知道自己有幾斤重,不想端著王妃重死人的帽子壓扁自己也去壓垮別人,她不端架子,看到雜草蹲下身來動手就拔,看見無用的空地自己以身作則拿起鋤頭開墾成菜圃,她的行為的確嚇壞很多僕役們,人人走避之餘乾脆把王爺找來,他匆匆趕來看見滿身泥濘的喜兒。
「怎麼玩起泥來了?」擦掉她鼻尖的泥灰,項穹蒼一點都不介意弄臟自己。
「年快到了,我想種你愛吃的長年菜,這時候不種會來不及�!�
「不要勞累了就好。」他說著,給一旁的僕役遞了眼色,有人馬上意會接過了鋤頭。
「王妃,鋤地奴才行,我老家就是賣青菜蔬果的。」
她黑眼發(fā)亮�!刚娴模俊�
「奴才的爹是種菜好手,我們家的青菜只要吃過的人人豎起拇指說好�!棍詈诘那嗄晏崞鹄霞�,眼中有著淡談的黯然。
想也知道若是家中營生能夠餬口,又何必賣身為奴。
「那好,我還想把這附近的地都今來種菜,以后不只整個王府青菜不虞匱乏,要有剩餘還可以拿出去賣,所得的銀子都給你如何?」
她自己也經(jīng)歷過賣身的辛酸,能體諒缺錢的痛苦。
家丁可沒想到能得到這麼天大的好處,連忙點頭道謝。
喜兒本來就是農(nóng)家出身的閨女,一隻小手眼看著就要往人家的手握去,項穹蒼目中妒火乍現(xiàn),半空攔截將喜兒整個拉了過去,手一圈摟住她的腰,兩人便往他處去了。
她的開源節(jié)流效果很快就看到成績,原來跟她保持著距離的僕人們也發(fā)現(xiàn)這個王妃就像鄰家的姐姐妹妹,不會頤指氣使也不會把他們當奴才看,人心逐漸地向她靠攏了。
穿過月洞門,沿著青石扳小路,后面尾隨著平安跟寧馨,一個提竹籃,一個帶掃帚、抹布,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地往大宅的僻靜處去。
素果清酒是辛青青一早替她準備的。
來喜兒成為了王爺?shù)膶�,但是辛青青對她依舊還是那態(tài)度。
至於王麻子則是摸了摸鼻子,話沒好話,其實充滿關(guān)心。「你這王妃的位置可得坐牢點,王府裡吃人的老虎可不少�!�
兩人的坦蕩給了來喜兒不少勇氣,如果失去青青這樣的朋友,她會心碎。
跨入小的門樓,迎面的梅園花苞隱隱,暗香疏影,來喜兒每次經(jīng)過這裡,聞著鼻尖沁人的清香,總是再三徘徊。
默林是項穹蒼為母親種植的,經(jīng)過細心清掃,祠堂恢復(fù)了清明簡雅的模樣,這都要歸功三天兩頭就來一趟的來喜兒。
清茶鮮果擺放妥當,低頭斂裙深深行禮,來喜兒點香向婆婆訴說府中發(fā)生的大小事情,接著她又接過寧馨遞過來的三炷香,朝著另一旁的爹娘牌位深深鞠躬。
「爹,娘,早啊,鵬哥要我問你們住在這可舒坦?跟婆婆當鄰居習慣嗎?他本來是要給你們另外蓋一個祠堂供奉你們的,但是女兒想婆婆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這,早晚沒個說話的人,也許需要伴也說不定,所以自作主張讓你們住在一塊,娘,您見到了爹……應(yīng)該沒有遺憾了吧?」
怕淚涌出來,她趕緊把香遞給寧馨,然后挽起袖子開始準備打掃祠堂。
她總親自動手,不假他人。
「王妃,這我跟寧馨來就成了,天氣變冷了,水我來提就好�!雇鯛斪钪匾曂蹂请p手了,每次打掃這裡回去都要檢查,要是裂了條小口子,她跟平安的耳朵又要不得閒了,真要說起來,王爺那眼可比王妃可怕太多,她跟妹妹寧可違逆王妃的意思也不敢違背王爺任何吩咐。
當然,王爺?shù)姆愿罉訕邮菫橥蹂�,說來說去都不算違逆啦。
於是一個搶了她的水桶,一個拿了她的抹布,看著空空的手心,來喜兒會心一笑,接著信步走到外頭,席地坐下。
風很涼,云很白,沒有滾滾的黃沙,沒有貧瘠的土地,這裡的一切都好美好美。
過去,是回不去了,現(xiàn)在呢?
她無疑是幸福的,項穹蒼的寵,他的疼,總是包圍著她。荊州的珍珠,吳郡的綾羅,蜀江的織錦,交趾的漆器,七珍萬寶,總往她的房裡塞,應(yīng)有盡有,就怕她不夠用。
這才怪,只是平凡的人,滿倉滿庫的寶貝就算幾輩子也用不完。他的溫柔,總是令她淚眼朦朧。
「明年的六七月,應(yīng)該有梅子可以摘來做蜜餞吧?」她嘀喃自語。日子過得像流水般可伯,都入冬了,過些天,今年的第一場雪就要降臨了。去年的今日她在哪?不去想了,那些都過去了。
「王妃,風涼,還是披上衣服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拾掇完畢的兩個雙生子出來了。
才要說她沒那麼嬌貴,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也許不管她愿不愿意,享不享受,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她坦然地讓她們披上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