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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40章

    百年金盞:十七

    那杯盞,

    是周熠成親時,當年西齊的皇帝賜下的,

    作為新婚賀禮,周熠一直很重視。

    還在世為人時,他重視杯盞,一是因為杯盞是御賜之物,與眾不同,二是因為那是他新婚賀禮,

    雖然妻子人選是家中安排,成親之前他從未見過,但妻子美麗端莊,

    孝敬長輩,周熠性子溫柔,

    也在心底將她當成了最親愛的人。

    但死后他將這杯盞為棲身之所,卻不是因為對妻子飽含的無法忘卻的深情,

    而是這個杯盞,是如今周家,

    唯一一個算得上他所有物的東西了。

    戰(zhàn)事起時,民不聊生,

    起初的戰(zhàn)亂并未禍及到西齊的繁榮地帶,但當北跡軍攻下,西齊屢屢敗退之后,西齊國界內的百姓便越發(fā)地難熬了。

    富饒的逃亡,窮苦的等死,

    最顛沛流離的那些年,周熠親眼見過人吃人。

    妻子也吃過,那時他們的次子才不到一歲,尚在吃奶的年紀,家中奶娘早就在逃亡過程中走散,周熠的妻子為了飽腹,為了活著,也為了孩子能有奶水喝,和那些餓瘋了的人們一起搶過街邊死去的一個六歲孩童的尸體。

    人肉烤焦起來依舊很腥,并沒有肉質的焦香,或許是因為周熠本就知道那是人肉,所以才會在妻子大口吃肉的時候捂著嘴,忍不住到一旁去干嘔,腹中空空,自然什么也嘔不出來。

    但他還記得那六歲孩童的樣子,他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死的,被奔走的難民,活活踩死的。

    這世上最可悲的,便是亂世中的庸人,周熠不庸,卻也不狠,滿腔書墨匡扶國之大業(yè)的熱血與能力,卻扶不起已經(jīng)落寞頹勢成定局的西齊,但他是西齊人,更不愿背叛西齊,去北跡謀職。

    父母于戰(zhàn)亂中身亡,他與妻子牽著長子,抱著次子流落各處,妻子恨極了他的無能,恨他分明有才卻不愿當國之走狗,恨他分明是個男人,卻不能叫妻兒吃頓飽飯。

    那時周熠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偷去搶,再用這些偷搶來的糧食給妻兒吃,自己去吃樹根、樹葉、跟著流浪漢一同吞墻灰。

    再后來他們定居一處,漸漸穩(wěn)定,有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也有個能耕地的牛,但周熠早年戰(zhàn)爭時吃樹根墻灰摧壞了的身體卻再也好不起來,書生握筆的手上遍布老繭,碧藍的天空中鳥雀成群,嘰嘰喳喳飛過時,他倒在了老牛旁的田埂上。

    病榻一個月,妻子只喂他喝粥水,鎮(zhèn)子里的大夫說他還能治一治,只需用些好藥將身體養(yǎng)好,畢竟才二十六歲,怎么也能活過半百的。

    那日妻子讓長子帶次子出去玩兒,難得喂了周熠吃一碗飯,飯中夾著玉米粒,很香甜,兩人畢竟夫妻多年,怎么會一點兒不知對方在想什么。

    他們的情況是好轉了,漸漸能討生活,卻遠遠支付不起無底線的金貴藥材,周熠吃完了那頓飯,沒等妻子開口便道:“是我拖累了你了,當年你若不是嫁給我,換成其他任何人恐怕都比現(xiàn)在過得好�!�

    妻子紅著眼眶看向他,周熠臉上掛著溫和的淺笑,他們分明都已經(jīng)長大了許多,不再是十幾歲懵懂之時,妻子卻又從他的眼中看見兩人成親初相見的那夜,周熠見她胭脂紅唇,驚艷她長得好看,露出的溫柔的眉眼。

    “我不想吃藥�!�

    這是他最后說的五個字,后來的幾天,周熠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了,戰(zhàn)亂時,他沒給周家做過任何貢獻,一人之力微薄,不可能改變這個世界,所以他固執(zhí)己見,寧可不被世界改變。

    死的那一日,他幾乎無法呼吸,躺在床上渾渾噩噩,已經(jīng)察覺到自己差不多是這時候了。

    卻見妻子從屋外拉進了一個銀發(fā)的男人,那男人一身道袍,約三十多歲,短短的胡子貼在下巴上,皮膚白得好似臘月雪,他聽見妻子背著孩子與那道士說的話,但她沒背著自己,卻是極其殘忍。

    供祖,出自于那道士之口。

    道士說:“觀相,你丈夫根骨奇佳,當有一番作為,只可惜洪流之下,淹死了不少英才,若要供祖,自可保住他的神魂不滅,但夫人,你真的想好了?此事他自己可同意?有的人不愿離世,想盡方法留下,有的人卻不愿留下,更想了無遺憾地離開�!�

    妻子道:“這事我做得了主�!�

    然后道士便言:“該是我向你家討一口水喝,偏偏不是前一家口渴,也等不到去下一家,也算注定了。你且記著,買不起泡符的藥水,只能用鹽,待他死后,洗盡五臟,以鹽裹身,風干七日若不腐,便可埋入鹽壇之中,鹽需沒頂,桃木為塞,紅布封蓋,如此,他的魂魄便能留存于世,照理來說,當能改一改周家的運勢。”

    妻子指著一旁盛水的缸問:“這個可能用?”

    道士朝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模糊的周熠看去,嘖嘖搖頭,不知是可惜他英年早逝,還是可惜他死也不得安寧。

    道士喝完水后,叮囑一句:“讓你家后世之人記得,不可錯信其他道法,若這位已經(jīng)不受控制,別娶鬼妻,別養(yǎng)鬼子,別送金銀,壞了規(guī)矩便遭反噬。”

    妻子連連點頭,道了句:“曉得了�!�

    道士走后沒多久,周熠便死了,死后渾渾噩噩一段時間,才知道他一直藏著護著的金杯盞被妻子賣了買鹽了,剩下的銀錢,供給長子與次子讀書用。

    那杯盞周熠留著,是因為他對西齊還有念想,他曾也想在朝堂大展宏圖,匡扶正業(yè),后來流離他鄉(xiāng),連當鋪都沒有,直至生活穩(wěn)定,也無需典當。

    他的病,一個金杯盞救不了,但金杯盞買得起鹽,能叫孩子讀一兩年書便夠了。

    再后來,周熠的孫子出世,兩個孫子一個叫周守君,一個叫周守義,有一日子夜周熠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能化形了,還見過那兩個貪玩不睡覺夜里跑到院子里捉蛐蛐兒的兄弟倆,他們見過一面,但是周守君與周守義不認得他,以為他是個尋常問路的,多說了幾句話。

    兩個小孩兒白日在書齋內沒聽懂的問題,周熠給了較為完整的回答,逗得他們高興,屋內已經(jīng)年邁的妻子夜里覺少,聽見聲音將兩個孩子打回了房間睡覺,周熠隱去了身形,他看得見妻子,妻子卻看不見他。

    時間是會改變一個人的,至少過了中年的妻子,再也算不上美麗端莊,不過她一生不曾再嫁,叫周熠始終難恨。

    時光荏苒,周守君與周守義兩人考取功名,一個狀元,一個探花,成了天賜王朝寒門子弟考取功名的首例,妻子已經(jīng)再難支撐,死前才將周熠尸骨所埋之事說出,周守君與周守義是奶奶一手帶大,聰明聽話,搬去燕京之后,也將周熠的尸骨帶了過去。

    如此一供奉,就是這么多年。

    周守君得知家中原來還有一個西齊的御賜之物,有特地叫人去查過,查了兩三年再難找到,卻在一次外出公干的時候,于一家當鋪的展柜中發(fā)現(xiàn)了金杯盞,兜轉幾十年,這杯盞再度回到了周家,被周守君埋在了周熠的院落里,算是還給他了。

    周家子孫也算孝順,但孩子小的時候都挺調皮,知道家中有一個沒門的院子,也有小孩兒偷偷爬進來玩兒過,有往里面扔石頭的,有往里面扔玉佩的,后來還有一個小孩兒與他娘置氣,將他娘最愛的玉鐲子扔進了院子里,從此之后,那些值錢玩意兒再也找不到了。

    周熠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那小孩兒的娘最后沒找到玉鐲,狠狠打了小孩兒一頓,小孩兒的哭聲嚎得整個院子都能聽見。而那玉鐲是真的漂亮,所以他第一次見到嚇哭了的顧定晴時,便告訴她玉鐲被扔到了哪兒,讓她自己挖出來,哄她別怕。

    顧定晴……

    是和周熠妻子完全不同的人,非大戶人家出生,長得也不算漂亮,性子不端莊,反而過分活潑,但她與妻子不一樣的是,她所有的想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叫周熠一看就懂,無需猜測。

    百年……實在太孤單寂寞了,一個真誠且鮮活的人擺在他的面前,一雙眼睛放著明亮的光芒,每天守著子夜就等他出現(xiàn),喊的最多的話便是‘周熠’,只圍著他,嘰嘰喳喳沒個消停,周熠甚至能從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哪怕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他真心感激,和喜歡這個人了。

    “周熠、周熠!”

    他喜歡顧定晴,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責任,也不是同床共枕水乳交融的熟悉,更不是朝朝暮暮日日相見的習慣。

    是第一眼驚訝,第二眼驚喜,第三眼便再也無法挪開的喜歡。

    是配合她幼稚的謊言,是陪她玩兒無聊的游戲,是為了哄她開心費盡心機,是只要看見她笑便忍不住高興,是放不下,是舍不得,是不愿意。

    若他是人,求也想求來。

    可他不是人,這么可愛的顧定晴,他又怎么忍心去耽誤對方,害了她的一生呢,怪只怪他生前未得所愛,死后愛而不得。

    顧定晴房中的最后一截蠟燭融化,淺光滅了,人卻躺在床上,一夜未曾合眼。

    次日依舊很冷,秦鹿在房間里縮了半晌最后因為肚餓沒忍住,還是出門了,不過一出門就見到了顧定晴卻嚇了她一跳。

    這姑娘自打從周家出來后,除了想要帶周熠出去玩兒偷偷出過門之外,其余時候都躲在屋子里不見人,這回主動出面,還在秦鹿的房門口不知等了多久,恐怕是有事。

    秦鹿側過身,讓人進屋,顧定晴才低聲道謝。

    她眼神有些恍惚,眼下泛青,像是沒睡好,進屋也沒坐,就這么站在了桌邊,因為風寒還未好全,所以聲音有些沙啞道:“敢問小姐,是否已經(jīng)見過了周熠?”

    秦鹿沒告訴顧定晴自己的名字,她便如此稱呼她,不過顧定晴既然這么問,顯然是昨夜周熠找過她了。

    秦鹿沒打算拆散他們倆,但世上沒有雙全法,唯有盡量做到彼此都好,對周熠好,是放他走,對顧定晴好,也是讓她不要再癡戀一個鬼魂了。

    哪怕周熠再好,他也是個死人,并非人人都是梁妄與她秦鹿,人人都能死而復生。

    秦鹿點頭,實話實說:“我是見過他了,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顧姑娘明白嗎?”

    顧定晴點頭,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定,她臉色難看,但卻勉強笑了起來:“我明白,他已經(jīng)與我說清楚了,他不喜歡這個世界,徒留下來也不會開心的,我只想要周熠開心�!�

    秦鹿心疼她能設身處地,為顧定晴倒了杯水。

    顧定晴沒喝,搖了搖頭又說:“小姐說……你們還要對付國師是嗎?”

    秦鹿見她主動提起國師,眉心微皺,顧定晴繼續(xù)道:“我在那里住過一段時間,所以也聽過他說一些話,他有**書,其中有一個法子可以叫人忘卻一切煩憂之事,請小姐可憐我,周熠若走,我定會難過,不如把這一切都忘了,反而都好。”

    秦鹿卻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道術可以讓人忘卻煩憂的,如若有,梁妄早自己用了。

    不過梁妄在世不過百年,也未必什么都懂,他師父留下來的那么多書他也未盡看完,秦鹿點頭:“我若捉到國師,必會搗毀他的私宅,里面要是當真有本道書,上面記載了讓人忘卻煩憂的法子,我會拿來給你的�!�

    顧定晴見她答應,頷首道謝:“多謝小姐了�!�

    說完這話,她就走了,留著秦鹿看向那杯已經(jīng)冷了的茶,忽而明白過來今日的顧定晴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她的眼中毫無光彩,心如死灰般,或許正因如此,才想要忘掉一切吧。

    第41章

    百年金盞:十八

    午后秦鹿去找梁妄,

    見梁妄正好要出門,謝盡歡說燕京里有一處墨香社,

    畫了大圖貼在了詩社門前宣傳,今日是往來文人比字畫,有些文人沒占到好位置,作品都掛在了街邊上了,頗為精彩。

    琴棋書畫詩酒茶,梁妄樣樣精通,

    不過他作詩一不是家國情仇,二不是風花雪月,有幾分陽春白雪之意,

    秦鹿聽不太懂,不過每一首都頗有意境,

    全是他隨口說來,抒發(fā)心情的。

    梁妄兩歲時燕京就被北跡攻陷了,

    后來的二十多年奔波他也沒學什么為國為民的東西,只留下了自己金貴人的愛好。

    秦鹿不會下棋,

    頂多會兩句打油詩,琴聲凌亂刺耳,

    字寫的也很一般,至于繪畫更是一竅不通,唯有酒茶兩樣沾了一點兒,酒她能喝點兒,嘗不出好壞來,

    茶她會沖泡,品不出美丑來。

    軒城雖好,但始終比不上燕京趣味多,江旦說國師那邊他去負責,要兩日才有消息,至少也得等明天,今日下午沒事做,梁妄便想出門去看看如今天賜王朝盛世中盡顯無用的文人們能寫出什么玩意兒。

    與謝盡歡說的一般,一旦入了墨香社的附近,兩側街道上的確掛了不少書畫作品,不過并非每一個都是佳作,還有許多都是會些書畫的人擺出來賣的,往往十幾幅看下去都是出自于一個人的手筆,寫得并不多好,沒什么風骨在里頭,中庸但也能看。

    秦鹿看過梁妄寫的字,小字瘦金,大字狂草,幼時他也臨摹,年長一些的時候漸漸就自成一派了,秦鹿平日里被罰練字臨摹的,是梁妄那改后的瘦金體字,少了幾分柔軟,多了幾分鋒利,而他所書狂草,真是千金難求,如今世間除了無有齋,已無真品了。

    梁妄一路看過去,興趣缺缺,有些畫直接用竹竿掛著,插在了雪堆里,相當敷衍。

    還有一些書生打扮的人叫賣自己的作品,報價虛高,自命不凡,別人不買還得了個不識貨的嫌棄。

    秦鹿雖然不懂,但也見過一些好作品,無有齋書房里放著的那些,梁妄平日里閑來無事隨手畫的,都比這里掛上去的好看,于是也學著嘖嘖搖頭。

    入了墨香社,里頭的東西才顯得有些文采了,詩不再是那些文人們于盛世中難展宏圖的假心酸,多了一些對朝局的調侃與如今天賜王朝的贊嘆,調侃的寫得隱晦,贊嘆的寫得極盡大氣,稍稍有些看頭。

    畫也多了些,沒那些艷麗的濃墨重彩,都是好顏料一筆一線細細勾畫的精良之作。

    秦鹿突然看見某處,眼前一亮,然后拉著梁妄道:“王爺你看,那像不像你的字?”

    她指著一處,那字正掛在了二樓偏右側一些的位置,并非正中間那么醒目,但因為是長長一卷百詩貼,倒也顯眼。

    瘦金的字體多了幾處生硬的筆鋒,乍一眼看過去的確有些像梁妄寫給秦鹿練習的字帖。

    秦鹿在里頭找到了兩句,隔得很遠。

    一是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二是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鐘。

    大家之詩詞,眾人皆知,以梁妄之字,寫他人之詩,恐怕是這字帖的主人尤愛兩位,故而做了融合,反而叫秦鹿看著高興。

    她指著字帖問梁妄:“我能買嗎?”

    梁妄見她眼眸晶亮,有些不解,眉尾微挑問了句:“怎么?臨摹的也比爺自己寫的好看?”

    秦鹿笑著道:“自然沒有王爺您寫的十分之一二好看,不過我挺喜歡的。”

    梁妄轉身看向別的地方,道了句:“那便買吧�!�

    反正買回去,梁妄也看不上,自然是放在秦鹿自己的房間內,無有齋內的字畫,大多是他自己的,或者是一些更為優(yōu)秀的前者所創(chuàng),他還不喜歡假的,專門挑真的去買。

    這一幅臨摹的字,那書生要價也不高,實在是百詩一字不錯,工工整整寫滿偌大一張紙費工夫,梁妄沒有討價還價,給了一錠金子,便讓秦鹿捧著一卷字回去了。

    第二日天氣轉涼,風大了許多,顧定晴等了一夜沒等到周熠,天一亮才含著眼淚睡過去的,天色將暗時,謝盡歡收到了江旦家中傳來的消息后,匆忙忙地趕到了客棧,說是江旦將國師引出皇宮,已經(jīng)坐著馬車出來了。

    江旦將國師從皇宮帶出來其實并未廢什么功夫,因為國師的確在四處拉攏人才為太子鋪路,他為周家娶鬼妻是為了討好周家人,江旦自然也可以以自己遇見的一些麻煩為理由請國師幫忙。

    不過在此之前,江旦還得看周家人的反應,周熠被顧定晴帶出周家,周家人雖然在謝盡歡面前沒說什么,不代表事后不會找國師。江旦觀察了一天,周樹清正常早朝,除了氣色難看,也沒什么問題,更沒與國師說過話,他這才放心。

    昨日午后江旦就找了國師,欲言又止,先假裝自己有心事,晚間回來時又朝謝盡歡要了幾張黃符,今日早朝過后故意鬼鬼祟祟地在國師面前整理衣袖,將黃符從袖中飄出,被國師見了之后,對方自然得問。

    江旦頗為煩惱,連嘆了好幾聲氣道:“此事我當真不知是否要麻煩國師,說大不大,說小卻也是我實在解決不了的�!�

    國師言道:“江大人不如有話直說,你看你都找道士了,難道我不比道士更能幫得上你嗎?”

    “國師若肯出手,自然簡單�!苯┨洳亮瞬令~頭,這么冷的天,他居然還能憋出汗來,國師更信他是被什么麻煩惹上了。

    江旦生而正直,也沒撒過謊,過度緊張便渾身冒虛汗,結結巴巴地與國師說了一番,說是他們家以前并不富裕,在燕京當官之前過過一段時間的窮苦日子,他是家中長子,爹娘還生了個小的,為了供他讀書,那小的就送給別人換了銀錢了。

    說是送給別人,實則就是賣,國師也沒笑話他,只是在心中有些輕蔑,是人都有軟肋,也都有不堪的一面,江旦看上去正直,從不拉幫結派,卻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我那弟弟送給人家之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幾年前日子好過了家父也想過要將人找回來,一經(jīng)打聽才知道弟弟沒能活長,因為那家人對他不好,他也沒養(yǎng)成什么好脾氣,跟著地痞流氓勒索鄉(xiāng)民,被捉賊的捕快手誤打死了�!苯┑溃骸斑@不是什么好事兒,我也不敢往外說,誰知道近些日子家母身體突然變差,晚間說是夢見弟弟來接她了�!�

    江旦嘆氣:“我找了道士要了一些防鬼的符來,卻始終沒用,不知道國師可能幫忙?”

    他不敢將事情誆大,畢竟在江旦眼中,國師就是個江湖術士,但偏偏這人對邪道頗有心得,一聽是家鬼纏身,也知沒什么好怕的,這么長時間只敢欺負江旦的娘,男子屋中卻不敢去,實則就是打一棒子便能嚇走的。

    國師點頭,說了句:“江大人放心,有我在,必不會讓你家出事,你這弟弟忒不懂事,死人就該去死人該去的地方�!�

    江旦松了口氣,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家母身體一直硬朗,沒病沒痛的,反而被他這些天鬧得都瘦了許多。”

    “江大人好孝順�!眹鴰熥旖菕熘粲兴茻o的笑,對江旦說:“過幾日我就去府上瞧瞧。”

    “國師,既然答應了能幫我,可就別過幾日了,家母這幾日茶飯不思,我實在擔心她身體消受不住,現(xiàn)在便走吧�!苯├男渥樱泵γσx開。

    國師嗤笑:“現(xiàn)在?江大人也得讓我收拾收拾吧?”

    “那你收拾,我就在此等你。”

    恐怕是因為江旦當真焦急,為此事鬧得頭疼,國師又心想他怎么也算是拿住了江旦的一個把柄,便回宮中住處拿了一些黃符,又抓著七星銅錢劍,怕江旦的弟弟真的難纏,還帶了一包符灰與一瓶符水,這便領著兩名后拜師的徒弟去為江旦解決麻煩,順便在新弟子面前大顯身手。

    江旦的馬車停在了宮門前,江旦雖說就在原地等著,但宮里也有規(guī)矩,外閣臣子無公事不得在宮中逗留太久。

    國師出宮門見到江旦的馬車時,江旦正在馬車邊上握緊雙手來回踱步,國師優(yōu)哉走過去,嘴角掛著笑道:“江大人,上馬車領路吧。”

    江旦見國師過來,這才道好,先是扶著國師進了馬車,又讓那兩個弟子陪著,自己坐在車門邊上,一手抓著車簾掀開了點兒,一手遮住嘴唇位置,口型對車夫說了句去燕京西城外。

    城門關閉有時限,天黑之前必定會將幾座城門盡數(shù)落鎖關閉,不得進出,江旦方才的焦急是真的,也非裝出來,一旦過了時間,為了不讓國師懷疑,他就真的得將人往自己家里帶了。

    江旦甚至都沒打算讓這馬車在自家門口過,只是想著國師來燕京時間不長,大多都在宮中很少出來,所以對燕京地勢也不清楚,街道紛雜,小道曲折,只要坐在馬車內這馬車究竟是去哪兒的,只有到了地方才知道。

    江旦原先就與謝盡歡說好了,他負責把國師帶出宮,送到燕京城外,盡量靠近他西城門外的私宅那處,但江旦不認識國師的私宅在哪兒,便聽謝盡歡的吩咐,盡量往山林崎嶇之地過去,出城門兩刻鐘,等城門落鎖國師回不去了之后,他便找個理由先離開藏起來。

    江旦膽子雖大,性子也直,但很惜命,他畢竟是考取功名得來的官,高高大大一男人,實在不會什么拳腳功夫。

    國師正被兩個弟子取經(jīng),眼看已經(jīng)抬眸看了江旦三次,江旦這才將手伸出車簾外,給了車夫一個手勢,車夫停了馬車后便先往林子里跑了,江旦對國師笑了笑道:“我家甚遠,讓國師久坐了�!�

    現(xiàn)下天幾乎黑了,灰蒙蒙地一片,深藍色如墨一般從天空墜下,將一整片枯樹林罩在了其中,江旦下了馬車后雙腿有些發(fā)軟,居然還有膽子揚起聲音道:“快去拿個矮凳來,我將國師請來家中做客,來兩個人扶著去!”

    說完這話,他提起衣袍就往林子里跑,跑時還不敢回頭,他身上穿著官服,頗為累贅,生怕自己跑慢了身后的人會追上來,等到江旦氣喘吁吁,渾身冒汗時再回頭看去,馬車離得算不了遠,還能瞧見車頂與低頭舔雪的馬匹。

    馬車安安靜靜,里頭的人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不妥,也沒人掀開車簾出來,江旦只看了一會兒便不敢再看,生怕等會兒國師與他兩個弟子從馬車內下來時瞧見自己身處枯林,追他過來。

    江旦轉頭正要再跑,忽而瞧見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那人瘦得離奇,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兩條長長的山羊胡子泛白,掛在了胸前,眼下泛青,面色蠟黃,正噙著笑看向他。

    “江大人要去哪兒?”

    聲音于身后響起,江旦再轉身時,馬車尚在原地不動,但國師與他兩名弟子離自己也只有一臂距離。

    先前跑了的車夫跪在一旁瑟瑟發(fā)抖,鼻梁淤青,顯然也被捉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李白真帥,寫詩真好!

    第42章

    百年金盞: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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