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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許金露顯少來城中,并未聽說過夏途的名號,她娘卻拉著她往小巷子里走去,讓她在這兒等著,千萬別出去,而她娘則去找她爹,說今日早些回去。

    街市里也有些亂,夏途出街找了幾家店鋪麻煩,故意漲了租金之后被一家店主瞧著不順眼,招呼伙計一起打了出去,嘴里還罵咧咧地說:“我這店的銀子是給你老子的!不是給你的!若真是漲了租,你讓夏老板自己派人來說!大不了我不租就是!”

    那店主還算硬氣,手中的算盤朝外丟,夏途哪兒受過這種委屈,帶人與那店鋪的伙計動了幾次手。

    都是狐假虎威的下人,哪兒打得過干活的伙計,夏途很快就被人從街市上追了出來,一邊跑,嘴里一邊喊道:“我一定要讓我爹收了你這破店!讓縣令把你關進大牢里!”

    夏途捂著被割傷的手,見還有人追過來,連忙鉆進了一旁的巷子里。

    巷子里原來并非只有他一人,還有個年紀不大的姑娘蹲在地上拔墻角縫里的草玩兒。

    許金露第一次見到夏途,便在那陽光照不進的窄巷中,夏途見她看著自己,連忙瞪她一眼道:“別出聲!”

    幾個伙計的聲音傳來,夏途拽著許金露便讓她站起來,然后自己提著許金露的袖子遮住臉,貓著腰躲在她的身后,等伙計從巷子前跑過了之后,許金露才開口說了一句:“啊呀,你受傷了�!�

    夏途看向手背上的傷,的確還在流血,許金露從袖中拿出了一個手帕,提起他的手便為他包扎,略有些圓的臉很嫩,帶著點兒笑說:“我給你包扎一下�!�

    許金露的手帕,在夏途眼里就是一塊扎手的破布,不過許金露的臉好看,說話聲音也軟軟的,他看了對方許久,等手上被包扎好了,那去夏府通風報信的手下也就都回來了。

    聽見街上有人喊‘少爺’,夏途便伸手在許金露的臉上摸了一把,被調戲的許金露震驚到慌亂,夏途笑道:“長得不錯,等著小爺來接你入府!”

    他是天生被慣大的目無王法,打他的店鋪老板果然如他所說,被縣令關進了大牢,那店鋪很快易主,而許金露的噩夢,也從那時開始。

    第84章

    瀾城古籍:十七

    夏途想要得到一個人,

    只需開口對下人說,其余的事情都無需他去操心動手。

    那時夏家與官家為伍,

    當官的給夏家行方便,夏家也每年給官家許多錢,夏途就像是南都城的太子爺,犯了事兒也沒人敢拿他怎么樣。

    許金露在遇見夏途后的短短一個月內,家里的祖宅便被賣出去了。

    說是因為許金露的爹早間去酒樓里頭送干柴,板車撞上了一個老頭兒,

    把老頭兒撞倒就醫(yī),大夫一查,老頭兒身上的毛病許多,

    五臟六腑都出了問題。

    許金露的爹據理力爭,說自己是手推的板車,

    也不是拉著馬的馬車,怎么可能把人撞成這般,

    那老頭兒不依不饒,說要到官府去告許金露的爹。

    許金露的爹那日出去賣柴,

    再回來時,便是帶著官府的抵押令,

    將祖宅抵押給老頭兒那一家了。

    他在堂上為自己爭辯,那老頭兒身上的毛病早就有了,老頭兒的左鄰右舍也都知曉,但這老頭兒生來就是個無賴,偏偏官府那邊得了夏家打招呼,

    就是要為難許金露的爹,導致許金露一家沒了祖宅,無處可去。

    城外老廟內,倒是還可以勉強遮風避雨,許金露的爹那次在堂前拒不承認自己撞壞了老頭兒的身體,被縣太爺打了二十大板,之后腿腳就落了毛病,出去給人當苦力干活的時候,又被上頭的人苛責。

    禍不單行,不過才短短幾日,許金露的爹因為干活弄壞了夏家一個分店的瓷瓶,那老板說瓷瓶值一百兩,許金露一家前去求饒,那老板卻說許金露長得好看,要向許家討要姑娘,寫個賣身契賣給夏家,當夏少爺的婢女。

    許金露的爹娘何嘗不知夏途的為人,如若將許金露交給夏途,那便是讓自己的女兒前去送死。

    他們不同意,那老板便找來了討債的日日去鬧,到后來老廟也住不下去,他們只拖了半個月,便又被人圍在山間毆打了。

    偏偏那些人打的都是她的爹娘,許金露一邊哭,一邊過去攔著,路邊好心人說告了官府,官兵來了,那群人才跑開,臨走前撒了一把石灰粉,迷了許金露的眼。

    許金露當時只顧著哭,加上石灰粉撒入眼中,沒一會兒雙眼便灼痛得不能睜開,她爹早些時候被官府打了板子還沒好全,這回又被人打了好些棍,便是年輕力壯的身體也扛不住,倒下了。

    許金露的娘照顧她爹,沒察覺到許金露的眼睛漸漸看不太清了,他們家沒有銀錢,許金露也不知曉那些惡霸就是夏家店鋪的老板找來的,趁著眼睛還能看得見,去了一趟夏府。

    那日夏途正好出來玩兒,瞧見門前蹲著個姑娘挺漂亮,湊過去一看,覺得眼熟,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姑娘他先前在巷子里見過,后來還與手下的人說想討來自己身邊做婢女的呢。

    事情過去了一個月,夏途早就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了,卻沒想到許金露找上了門。

    許金露只知道,夏府想要讓她入府當婢女,她看見了夏途,便猶如遇見了救命稻草,拉著夏途說自己想要賣身進夏府當婢女,換得銀錢給她爹治病。

    夏途見狀,自然高興,對著許金露的臉又是摸又是掐的,見許金露的雙眼紅彤彤的有些可憐,便讓手下人給了她一些銀錢,而后說:“這些錢你先拿回去救急,等你安置好了你爹娘,便來夏府見我�!�

    那種情況下給大戶人家的公子當婢女,其實也就等于是當個通房婢,長得漂亮點兒的,若是公子有那方面的要求了,便得脫了衣服躺在床上伺候。

    許金露將錢捧回去給爹娘,說自己去找夏途了,說以后要入夏府當婢女,她爹娘聽說了之后,頓時心灰意冷,她爹吐了一口血,神志不清,她娘更是痛苦不堪,打了她,罵了她。

    她娘說:“你也這般年紀,如何還不懂事?!若是夏府是個能去的地方?你爹當初又如何會拒絕��?我們今日走到這一步,都是因為夏家!都是因為那夏家的公子想要買你做婢!”

    娘的一席話,猶如五雷轟頂,許金露這才知道,窮人若與富人斗,只能落得一敗涂地。

    許金露的爹沒能好,也不肯用夏途給的錢,便在床上殘喘了幾日,去世了。

    許金露穿著孝衣將錢送回了夏府,這回她沒碰見夏途,哭著對夏家的仆人磕頭,讓他們給夏途傳一句話,叫夏途放過她。

    那一次在夏府門前哭,許金露的眼睛就更看不太清了,后來傍晚回家,她摸索著河邊小道,走著走著突然掉入了水池里,掙扎了許久才爬上岸,眼前所見,皆是一片黑暗,偶爾有幾個影子從跟前閃過,但也捕捉不上。

    許金露回到家中,她娘點著燈,她才勉強能看見一點兒人影,然后她看見她娘做了清粥小菜,放在桌上輕聲說了句:“以后照顧好自己�!�

    這句話,便成了她娘的最后一句話,她爹娘情深,許金露的爹走了沒兩日,她娘便在夜間投井自盡了,那井口很小,稍微胖一些的人都進不去,可她娘偏生是瘦的,第二日飄在井中,四肢僵硬。

    老廟門前的一口井,無人打撈,許金露看見娘的尸體飄在井里的時候,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她就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從那一刻,她的生命里就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不過是小巷中與夏途的匆匆一眼,他們甚至都沒說過幾句話,便將許金露原本貧窮卻幸福的一生給徹底毀了。

    她甚至也不想活了,一片漆黑的日子讓她沒有半分活著的樂趣,唯一的樂趣,便是知曉她家支離破碎后沒多久,南都城的官府被朝廷查辦,夏家也沒落了。

    許金露摸索著進城,她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能活著摸到夏府門前宏偉的石獅子,然后她就站在夏府門前罵,罵夏家活該,得了如此結局,也是上天給他家的報應!

    多行不義必自斃,惡人自有天收,她詛咒,詛咒夏家人這一輩子都不得好死,破碎的聲音在雨夜中瘋狂且痛快地喊出,每一句話,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寧可這輩子都沒見過夏途,寧可從未入過那道小巷,那樣她的爹娘尚且在世,她的祖宅不會被人騙去,她不會走投無路只能投靠夏家,才知道自己不過是認賊作父,是夏途,毀了她的一切。

    可偏偏就是這個夏途,在她眼盲之時,假裝成一個啞巴,將她從一群壞人的手中救出,甚至陪在了她身邊兩年的時間從不吭聲,他說自己是什么?

    他是壞人?

    不!不是!他不是壞人,他是魔鬼!

    許金露越想,就越覺得可怕,她居然讓一個害了自己一生,害得她父母身亡的魔鬼留在身邊兩年,甚至喜歡上了他,就在方才,還說想要嫁給他?!

    多可笑,太可笑了!

    落在身上的雨,猶如一把把刺上心頭的刀,越是寒冷,許金露就越是清醒,她的雙手在地上摸索,夏途對著神明祈求,祈求她能雙眼看見的聲音還在不遠處響起。

    她摸索到了地上的竹竿,握住的那一瞬,瘋了一般朝夏途的方向打過去,許金露雖然看不見,可她聽得見,她能感受得到自己手中的竹竿落在夏途的背上,那一聲聲毫不留情的擊打,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夏途被打的悶聲不肯,一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紅皮子紙書,可是沒有任何變化。

    饒是他跪在這里懇求神明完成他的愿望,估計也沒能給出任何反應,非但是他的,就是周圍幾個人的,也沒有任何人跟前的書被收走,沒有任何的人的愿望被實現。

    夏途慌了,他不明白,他的愿望不大,只是想彌補一點點而已,他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他知道自己這一生做過的壞事終會有報應降臨,他甚至不怕許金露聽出自己的聲音,就想求許金露能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如此……都不行嗎?

    難道曾經因為他而發(fā)生的過錯,饒是他再努力地去恕罪,也無法獲得一點兒彌補,一點兒原諒嗎?

    夏途任由許金露手中的竹竿打在身上,實際上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疼,只是許金露痛苦的聲音叫他心中堆砌出來的那一點點希望,徹底破碎了一地。

    他聽許金露說喜歡他,夏途當真是高興,可他也知道,他配不上許金露,夏家給許金露造成的傷害,是不論他如何補償都無法磨滅的。

    這兩年來,他不敢發(fā)出一聲,就是怕許金露認出自己的聲音,他怕許金露知道他是夏途了之后,就不再接受他的幫助,甚至將他視為仇人。

    夏途原本也想一輩子以一個啞巴的身份陪在她的身邊的,如若他像往常一樣自私,只想著自己,不顧他人的話,他可以帶著許金露離開南都城,找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可以永遠得到許金露,卻無法正視自己,也無法擺脫過去。

    夏途看見了,那些人在許金露眼瞎了之后,對許金露的冷嘲熱諷,眾人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許家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內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變故,一定是他們家曾經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實則不是,真正傷天害理的,是他夏途而已。

    他眼看著曾經能為了一個陌生人掏出手帕去包扎,笑得宛若天使一般的女孩兒,漸漸變得敏感膽怯,不敢與人接觸,不敢與人說話,總是躲在他的身后祈求與貪婪那一丁點的安全。

    是他毀了許金露的一生,所以他得還給她一生。

    夏途喜歡許金露,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如果以他這條微不足道的命,能換得許金露接下來無憂無慮的幾十年,那他愿意死后作為鬼魂,上百年不得超生。

    許金露將銀子還給夏家的那一日,夏途其實都看見了,只是他沒有出面,他想不通前段時間才找自己說要入府的女孩兒,為何突然這般厭棄他,于是他問了手下的人,才知道夏家對許金露一家做過的事。

    夏途做過的惡事不少,也曾看中過一個貌美的女子拉入府中,一個多月后覺得無趣便送出了府還給人家,他耍過一些手段,卻從未害死過人。

    后來他跟了許金露許久,看見她變成了一個盲人,在田野山梗中慌亂無措,摔倒了無數遍,身上磕磕絆絆滿是傷痕,走了一天半才找到她爹娘的墳墓,那墳墓當真簡陋,就是一個土堆,木牌上面的字也刻得歪七扭八,顯然是她自己刻的。

    她就依偎在爹娘的墳墓前,哭了一整夜,然后在墳包旁邊睡了一天。

    那時的夏途,不覺得自己一定是有良知的,但他看著許金露的眼淚,心里忽而起了一個念頭。

    他想將許金露帶回府上時,是因為許金露說話軟糯,因為她笑起來好看,因為她待人真誠,但他或許這輩子,都再也看不見那樣的許金露了。

    這個念頭,讓夏途覺得些許慚愧,久而久之,跟著許金露,便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事。

    他想看看,看看何時許金露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那他至少能過意得去,便是這一跟,出了南都城,也躲過了夏家的一劫。

    第85章

    瀾城古籍:十八

    夏家沒了,

    富麗堂皇的夏府成了官家的財產,官府的人在南都城找了夏途一日也沒找到他,

    便沒再管他了。

    夏途爹娘都被關入大牢,來日再審,那日夏途依舊跟著許金露,看見許金露在夏府門前謾罵了許久,大雨淋了他滿身,他豁然間覺得自己或許做錯了。

    或許曾經許多個一閃而過的念頭,

    許多個對手下人隨口吩咐的話,都會造就他人一生不幸。

    那日突然出現的幾個欺負許金露的人,也是因為夏家,

    夏家曾找過幾個地痞流氓去許金露家里催債,其實也是為了逼許家將許金露賣入夏府,

    后來因為催債不成還驚動了官府,那幾個人被夏家的人好一頓收拾。

    如今碰見了許金露,

    他們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原先是打算欺負許金露的,

    夏途當時腦子一熱,想也沒想便沖了出去,

    他護下了許金露,那些人也從未見過他,并未認出他是誰。

    許金露當時以為他是壞人,在他去扶對方的時候,狠狠地咬在了夏途右手的虎口處。

    夏途以另一身份陪在許金露的身邊,

    便是從那一日開始。

    那時的他,想的并不是恕罪,只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許金露雙眼失明看不見,他稍微照顧著一點兒,也無可厚非。再后來,那一日日總是跟在對方身后,不聲不響,生怕對方出一點兒意外的行為,夏途才琢磨出,原來那就是喜歡。

    他從一開始就喜歡許金露了,在許金露笑著替他包扎的時候。

    夏途依舊跪在地面上,背后不知被許金露打了多少棍,每一次都甘之如飴,他覺得這就是他的懲罰,他的惡報來了。

    身體上的痛算不得什么,心里的痛苦才是最折磨人的。

    不論許金露在夏途的身上打了幾次,夏途都悶不吭聲,嘴里說出的話,永遠都是祈求神明能讓許金露雙眼重見光明,許金露聽著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心里的疼痛便多加一分。

    她不會原諒夏途,她無法原諒夏途。

    便是他這幾年對自己再好,也比不上那幾個月加注在許金露身上的痛,她大叫一聲將手中的竹棍扔出,不管不顧地朝另一方奔跑過去。

    許金露的雙眼根本看不見,所走的每一處都危險重重,她早就感受了兩年多的黑暗,此時更是心灰意冷,根本不在乎究竟會不會撞上什么東西。

    夏途見許金露跑開,生怕她出現了意外,連忙跟上,就在跟在許金露身后的幾步之間,夏途眼前的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

    從那些沒有燭火的亭臺樓閣漸漸風化,再到周圍現出了山林樹木,僅僅是在幾個眨眼之間,山林之中崛起的瀾城遺跡隨著大雨中刮來的風一同消失,一粒�;覊m撲了滿臉,等夏途反應過來之后,許金露也因為腳下的平地驟然轉變成山路,一個不慎,朝山下滾去。

    “小露!”夏途立刻追了過去。

    許金露在泥濘的山路中滾了一里,一頭撞在了樹干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夏途狼狽地跑到她的身邊,匆匆將人抱在懷中,看見許金露頭上的傷口,伸手按住,心中滿是慌亂。再回頭時,這處哪有什么瀾城,煙霧之外,盡是野林,山間連一條小路都沒有,野草叢生,就好似方才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沒有什么實現愿望的神明呢?

    夏途忽而起了這個念頭,再看向懷中昏迷不醒的許金露,一瞬茫然無措。

    那他能做到的,是不是從此以后,再也不出現在許金露的面前?

    或許他們……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勉強湊在一起,不過試徒增傷悲罷了。

    ……

    梁妄腳下的每一步都顯得萬分艱難,因為一夜大雨,讓山路變得異常泥濘,黃泥沾上了鞋邊,青苔打滑,這處野林顯然沒人過來,連一條能走的路都沒有,導致梁妄的藍色衣袍底下都滿是泥灰。

    天音依舊抓著他的食指,一雙眼緊緊地看向一處,等梁妄動了動手指,放它出去之后,天音才朝一方飛了過去。

    梁妄皺眉,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那個早就變成木偶的瘋女人說的話,一直都在他的心頭纏繞。

    那女人將他誤以為是他的師父,因為沒有雙眼,她看不見,所以僅憑著不死血的味道將他引來了山中,為了那可笑的妒意,在迷霧之中把他和秦鹿分開,梁妄回想起天音第一次飛出去回來時的聲音,便越發(fā)覺得不安。

    那不是一個安穩(wěn)的聲音,焦躁中帶著恐慌與懼意,傷心中帶著無措與失落,那是天音復刻了秦鹿的情緒,能叫秦鹿這般的,他們分別之后,必然發(fā)生了不小的事。

    天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梁妄甚至能聽見周圍還有尋常人的驚呼聲。

    木偶女人的障眼法不會那么迅速就消失,一點一點消磨,千里之外的那些以為自己心想事成的人,也會發(fā)現一切都變成了原樣,這一場大雨之后,什么都不剩下。

    丑陋的女人以為自己變美,一覺醒來還是丑陋,有錢的人以為自己富饒,一覺醒來堆了滿屋的都是石塊,所有失了法術,附了陰靈的障眼法,十二個時辰之內都會陸續(xù)消失。

    這世上,本沒有什么心想事成,不過是滿懷執(zhí)念的人心中的自欺欺人罷了。

    等梁妄看見秦鹿時,他伸手撫著一旁的樹干,與那木偶女人的斗爭過去才沒多久,身體里的力氣所剩無多,再見倒在地上的身體,還坐在尸體旁,滿是驚慌失措的秦鹿,梁妄甚至覺得自己眼前一暈,險些就要倒下去了。

    他曾說過一句話,他說讓秦鹿不論如何,只要他們分開了就一定要留在原地等著自己,哪怕她神魂離體了,梁妄都有本事救回來,現如今……倒是這一句話應驗了。

    那木偶女人若真與淮崖仙人認識,甚至陪他一起去找仙丹,那么懂得一些道法,知道如何將魂魄逼出體外也不是一件難事。

    只是梁妄將秦鹿的魂魄鎖在陳瑤的身體里時花了許多氣力,甚至為此重病幾年才漸漸好轉,他那樣費盡心思做的事,只是在這分開的短短一個時辰里便被破壞,梁妄說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疼痛之余,還有些慶幸。

    慶幸損壞的只是陳瑤的尸體,而非秦鹿的魂魄。

    天音立在秦鹿的身側,昂著頭看向與身體分離的秦鹿,還有周圍散亂飄散的鬼魂,天音已經安靜了下來,梁妄卻不論如何也無法平靜。

    他走到了秦鹿的身邊,看著秦鹿如同死灰一般的雙眼,慢慢蹲下,伸手想要貼上她的臉,叫她回神,可五指穿過了她的臉頰,那一瞬心里的無措與失落,叫梁妄呼吸一窒。

    想觸碰,卻無法觸碰。

    他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吐出,平了凌亂的心緒對秦鹿道:“沒關系,本王能讓你還原,凍尸凝魂的法子,本王不會生疏�!�

    梁妄說完這話,秦鹿卻沒有任何反應,她的雙眼一直看向倒在旁邊,身上貼著黃符卻沒了動靜的木傀儡,一雙圓眼睜大,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理智。

    梁妄不記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沒見過秦鹿的本貌了,奇怪的是,秦鹿的相貌,似乎與他平日所見相差不大,不知是不是潛意識在作祟,梁妄看陳瑤的身體,越發(fā)不像陳瑤,看秦鹿的魂魄,越發(fā)覺得熟悉。

    上一次見到秦鹿的魂魄,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兒了。

    那時梁妄心里就覺得,給她取名秦鹿的人,還當真是用對了名字,她那一雙圓圓的眼睛,水汪汪的,一旦認真地看向一個人,當真如小鹿一般,純凈清澈,所有情緒心思都寫在了里面。

    可如今的秦鹿,一雙眼睛半垂著瞧不出情緒,讓梁妄的心里起了些微酸楚。

    “秦鹿!”梁妄暫且無法觸碰她,不過他知道秦鹿能聽見自己的聲音,所以喊了對方一聲。

    果然,這一聲將秦鹿叫回了神,那一直落在木傀儡身上的視線,重新落在了梁妄身上,梁妄看見秦鹿的眼神里一瞬閃過驚慌與懼怕,她步步后退,搖著頭道:“我不要!我不要把身體還給陳小姐,這是我的!身體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梁妄懸在半空中的手忽而頓住,他看著秦鹿環(huán)抱著雙臂,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一雙眼落不到實處,口中喃喃:“我不要……我不想離開,我不要把身體還給她,她已經死了,她早就死了!”

    梁妄眉頭緊皺,心中一瞬刺痛,針扎之感再度襲來,只是這次比之前更加猛烈,叫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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