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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真是水做的�!标懣N輕笑,屈指刮了下她哭紅的眼角,“衣服又被你哭濕了,怎么辦?”

    江晚吟聲音頓時止住,瞥了一眼他深色的肩,臉頰又燒的厲害。

    “那、那我替你擦。”

    “算了,濕都濕了�!标懣N握著她后腰的手一緊,忽然道。

    江晚吟比陸縉矮上許多,此刻坐在他膝上,一仰頭,額角剛好碰上他下頜。

    她心跳砰砰,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動吻上了他的薄唇。

    雙臂也緩緩環(huán)上他的頸。

    像螻蟻張開了她的觸角,去迎接帶給她無限溫柔的微風。

    “真乖�!�

    陸縉喟嘆一聲。

    回吻的一霎那,陸縉又沉聲命令外面的康誠。

    “再繞一圈。”

    隱約聽到了玉質(zhì)腰帶“咔噠”一聲打開。

    康誠連忙低了頭,鞭子一甩,繞著朱雀大街奔了起來。

    鑾鈴陣陣,踏碎一地浮金。

    ===醒來(“說說你想怎么死”...)===

    馬車第二回停下的時候,

    魚肚白的天已經(jīng)變成淺白,日頭也緩緩穿過云層,破出一道金光。

    江晚吟明明解了藥,

    卻覺得好似還沒解藥似的。

    伏在陸縉膝上,

    全靠他雙掌托著,才沒化作一灘泥流下去。

    匆匆收拾了一番,她指尖還是軟的,后面的帶子怎么也系不上。

    江晚吟抿著唇,任由他幫忙,又懊惱自己一時昏了頭,光天化日之下竟被蠱惑的做出如此行徑。

    一回頭,卻見陸縉神采英拔,目光熠熠,

    比昨日精神還要更好。

    收拾完,陸縉捋了捋她額角汗?jié)竦陌l(fā),問道:“自己能走嗎?”

    “能�!苯硪鳝h(huán)顧四周,

    低低嗯了一聲。

    “那剛剛怎么一直說‘不行’?”陸縉笑。

    江晚吟臉頰微燙,

    抬眸微微瞪了他一眼。

    陸縉笑了笑,

    沒再繼續(xù)逗她,

    拍了下她后

    |

    臀:“行了,

    時候不早了,

    去吧。”

    又是極煽情的一聲,江晚吟擰著秀氣的眉,卻又敢怒不敢言。

    她往下扯了扯衣擺,鬼鬼祟祟的下了馬車。

    康誠早已站的遠遠的,

    江晚吟也不敢多看他,

    進了側(cè)門,

    她做賊似的,拉低了白狐裘兜帽,低著頭悄悄從小徑上往水云間去。

    直到確認那背影消失,陸縉方放下了簾子,吩咐康平換一個門進去。

    長公主早起時果然叫了江晚吟過來詢問。

    陸縉實在太過熟悉長公主,連長公主的問話都猜了十之八九,提前教了江晚吟話術(shù)。

    江晚吟按著他教的一一作了答,只說是怕讓陸文柏瞧不起才不肯跟他走,去醫(yī)館時試了幾味解藥,剛好碰到了一種,遂解了藥。

    長公主自然不可能拿藥去試試真假。

    陸縉的說辭又同她一樣,長公主一向最知道他的秉性,聞言便沒追問,只是拉著江晚吟的手有幾分愧疚:“此事說來也怪我,若不是我替你安排了相看,你也不會差點出事。昨日安平來告知我的時候,我這一整晚都沒闔眼,可你昨晚吃了藥需要靜養(yǎng),我便沒去攪擾,這一早才叫你,你不會怪我吧?”

    江晚吟趕緊搖頭:“去酒市是我自己答應(yīng)的,且此事實屬意外,我感激您還來不及,又怎會責怪?”

    “你這孩子,一向?qū)捄�。上上回是宛宛落水欠了你,上回因著紅蓮教的事是你長姐害了你,這回相看出了差錯,我又差點誤了你。我明明是想好好補償你的,怎么一來二去的,不但沒補償,反倒愈發(fā)害了你?”

    長公主揉著眉心,甚是頭疼。

    江晚吟聞言也覺得波折,又有些心虛。

    說到底,此事還是因著她相替,若是她不曾來上京,后面自然也不會有落水,不會被長姐推下去,更不會因一時賭氣去相看。

    因果循環(huán),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江晚吟也怪不得誰。

    只是前兩回還能找到緣由,這回的酒……著實有點蹊蹺。

    她抿了抿唇,一時也想不明白,陸縉又說交給他查,她便簡略地道:“大約只是意外吧,您不必多心了�!�

    長公主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所有人從來都是敬著她重著她,壓根不會有人想害她。

    嫁到公府之后,她每日看戲聽曲,辦個家塾,教養(yǎng)教養(yǎng)族內(nèi)的小姑娘,博個賢名,日子過的順風順水。

    她這輩子,唯一的不順便是長子早夭。

    但此事,也不過是意外。

    是以她自然不會想到江晚吟這事會是人禍,只安慰道:“無事便好,今兒一大早,陸文柏便來了立雪堂,你對他,意下如何?”

    江晚吟聽聞陸文柏來了,心口一緊,只道:“這幾日勞您費心,但我同陸堂哥并不合適。”

    “為何?是他有哪里不好?”

    “不是,是我配不上他�!�

    “可我瞧著陸文柏對你倒是頗為滿意……”

    江晚吟卻只低著頭,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之,我們不合適�!�

    長公主見她執(zhí)意不肯,嘆了口氣:“那便算了吧。本來二房對你也有些意思,可你不利子嗣,便也作罷了。我瞧著,你還是先養(yǎng)好身子要緊,若是能治好,日后未必找不到比陸文柏更好的�!�

    長公主不過隨口一說,但這話落在江晚吟耳朵里,瞬間把她澆熄。

    對啊,她怎么被沖昏了頭腦,忘了子嗣的事呢?

    甚至連長公主本人,當年因著不利子嗣都免不了受流言非議。

    她又如何能避免?

    且陸縉又是長房獨子,比之陸昶更要受看重。

    江晚吟頓時覺得果報來了。

    她這些日子犯的錯,終究還是要她自己償還。

    便是陸縉答應(yīng),長公主同老太太也不可能答應(yīng)。

    江晚吟沒再多說什么,只低低地應(yīng)一聲:“我明白的,此事,暫且隨緣吧�!�

    長公主一時也沒想到比陸文柏更合適她的人了,她不利子嗣,這婚事上注定困難,便嘆了口氣,

    出了門,江晚吟又同陸文柏道了歉。

    陸文柏也并未勉強,只笑了下:“昨晚我仔細回想了一番,發(fā)現(xiàn)是我太蠢鈍了,你在人后一貫喚我陸堂哥,偏偏到了陸縉面前時,喚我的是文柏哥哥,這般明顯,我早該看出來的�!�

    “有嗎?”江晚吟垂著頭,尚不知自己如此明顯。

    “你不用覺得抱歉,情愛這種事,萬般不由人。我大約沒同你講過我的亡妻。她嫁過來時,我并不知她心里有人,后來臨產(chǎn)前,她剛好聽聞心上人病故,急火攻心,早產(chǎn)血崩,一個時辰便沒了。我雖是太醫(yī),卻治不得心病�!�

    江晚吟頓時覺得更難堪。

    陸文柏卻笑:“我并不是要你歉疚,只是突然想起來罷了。再說,淵停兄應(yīng)允將我引介給太后,對我的仕途大有裨益,算起來此事,我還該感激你。只是……我也要勸你一句,你太過單純,進了高門未必是好事�!�

    江晚吟心思敏感,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陸文柏的字眼。

    他用的是“進門”,不是“嫁進門”。

    看來,在他眼里,她同陸縉也是萬萬不可能的,所以好心的勸她不要做妾。

    “我都懂�!�

    江晚吟答應(yīng)了一聲。

    陸文柏卻覺得她不懂。

    陸縉那樣厲害的人,她恐怕被拆骨入腹了,都不知自己是何時落入的陷阱。

    不過糊涂有糊涂的好,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無聲地笑笑,緩著步子揚長而去

    解決完桃花醉的事,回了水云間,江晚吟昨晚的情

    |

    熱又冷卻下來。

    他們說的都對,除了情愛之外,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阻隔。

    子嗣,身份,以及……裴時序。

    每一個,都不是輕易能解決的。

    江晚吟略有些心煩。

    且她始終說不出口哥哥的事,對他也心懷愧疚。

    算算日子,還有半個月便到了她和裴時序當初定下的成婚之日了。

    江晚吟撕了一頁掛在墻上的歷紙,只是想,不管陸縉如何,哥哥的仇她是必報的。

    便挑在本該成婚的這一日揭穿吧。

    到時,一切是是非非都做個了結(jié)。

    至于陸縉………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的事。

    江晚吟揉了揉眉心,暫且不去想,只叫了水沐浴。

    然這回實在太過,她忍著尷尬擦洗了幾回,還是覺得里里外外都填滿了他的氣息。

    ***

    前院書房

    陸縉聽著康平的回稟,眉宇間微微沉著。

    今早一回來,康平說他們走后不久,便從酒樓里搜到了桃花醉的解藥,說是一時不查,采買的人偷偷買進,打算暗暗的賣給客人,沒曾想,上錯了桌,誤給了江晚吟。

    這事倒也常見。

    只是放在江晚吟身上,接二連三的出事,卻是讓人不得不懷疑了。

    她一個剛?cè)刖┑耐匀藷o甚交集的小姑娘,怎的如此命運多舛?

    唯一有仇怨的江華容,如今還在被禁足,且沒有最后撕破臉,想來她的手也不至于伸的這么長。

    若是人禍,還有誰呢?

    陸文柏?不對,他同江晚吟正在相看,且家世清白,又是他母親找的人,即便不成,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剩下的……當日在場的,就唯有安平了。

    安平對他似乎尚未死心,若是洞察了他的心意,也不是沒有動機。

    但她,會嗎?

    若是連江晚吟一個庶女,且是他的妻妹,她都容不下。

    江華容如今名義上還是他的妻,安平想必更加容不下。

    那江氏突然被擄走的事,她有無參與?

    可江氏又分明是被紅蓮教擄走的……

    陸縉食指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

    平南王鎮(zhèn)守西南,綏州從前是他的轄地,去年西南土司叛亂他方被調(diào)離去鎮(zhèn)壓。

    雖離開了,但這些年他同紅蓮教打了不少交道,負了不少傷,也立下不少功勞。

    紅蓮教卻并未被剿滅,勢頭極猛,一度出了綏州,甚至已經(jīng)到了上京。

    打的還是彌勒下生的名義。

    雖說朝廷視其為邪|教,但在百姓尤其是底層中間,紅蓮教卻是幫他們懲惡揚善,出了一口惡氣的義士。

    且因著其教義普世,這兩年,綏州當?shù)氐慕掏皆絹碓蕉�,去一任宣撫使,便被刺殺一任,張狂至極,無法無天,是以圣人才派了他一個武將去綏州。

    他接了任命沒多久,安平便回京了。

    安平,紅蓮教,江氏……這其中,又有何聯(lián)系?

    陸縉靠在椅背上,千頭萬緒。

    一切都是他的猜想罷了。

    那日畢竟是酒市,三教九流,是非極多,本就容易生事。

    也許,江晚吟此次的事,當真只是一次意外。

    但陸縉一貫心思縝密,無論是不是意外,在林啟明順利回京之前,江晚吟最好不要出風頭。

    上回江華容托他將抄好的佛經(jīng)送給祖母,他并未答應(yīng)。

    但她不知用了什么方式,還是送過去了。

    這幾日祖母又在借著陪她禮佛的事,試圖將江華容提前放出來。

    解禁是自然不可的,但江氏被休已成定局,倒不如拉出來替江晚吟擋一擋箭。

    正好,也能試一試安平。

    陸縉敲了敲桌面,手指一收,讓康平去了披香院一趟。

    應(yīng)允江華容后日可出門陪老太太去護國寺禮佛。

    想了想,他又打算把江晚吟也帶上。

    凈空已經(jīng)回來了,正好讓他替江晚吟看看身子。

    且這孩子來了上京這么久,一直被圈著府里學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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