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要么,是那個男子原諒了她,
不再追究。
又或者,
是那個男子因了某些緣由暫時按兵不動,
等待時機一起發(fā)落。
凈空回憶起那人的面相,
是個城府極深的,
想來他大約有自己的打算。
但不管是何種緣由,
這都是他們夫妻兩人之間的事,既然這位夫人如今好端端地站在這里,凈空便不想再摻和進去,于是并未提當(dāng)日她夫君的事情,
只念了句佛號:“施主不嫌老僧醫(yī)術(shù)平庸,老僧豈有推拒的道理,
只是夫人的不育是傷了根本,需要靜養(yǎng),不是一時一地之功,前幾日夫人剛剛來過,如今時日尚短,料想不會有大變,夫人切莫著急�!�
傷了根本?這話說的江晚吟愈發(fā)忐忑,她腦中忽地生出一個大膽的猜疑,該不會……
念頭一起,她又覺得實在太荒謬,不敢深想下去,便試著問:“我知曉的,只是這病遲遲不好,我實在憂心,能否煩請法師再替我診診脈?”
老實說,凈空對這位夫人的印象并不好,剛剛不過是客套虛禮罷了,未曾想她竟真的會追上來。
且這條街上都是顯貴,凈空不愿開罪,又不想摻和,便推辭道:“夫人見諒,承平侯還等著老僧,恕老僧難以從命�!�
侯府的門子開了門候著,江晚吟也不好強求,只好趁機套些話:“無妨,法師聲名遠播,此事是我不妥,可我病了許久,不能孕育,倘若再不好起來,恐怕要被休回去,法師可否再替我開個方子,體恤體恤我�!�
這時,不遠處的孫清圓偶然聽得了一兩句交談,一掀簾卻看見江晚吟光天化日之下同一和尚攀談起來。
她知曉江晚吟是從青州來的,在上京人生地不熟,何時同一個法師如此親近了?
孫清圓頓時又生疑慮,于是暫未上馬車,有意借找東西湊到了門角想聽一聽。
江晚吟并不知身后還有一雙眼睛,見凈空躊躇,便故意激怒他道:“法師放心,只要您能治好我,價錢不是問題�!�
凈空果然皺了眉:“您是小產(chǎn)所致的不育,須得靜養(yǎng),且您下紅一月,傷身過度,已是藥石罔及,我給您開再多的方子也無用,您還是請回吧。”
盡管剛剛已經(jīng)有了些預(yù)料,但當(dāng)真正聽到“小產(chǎn)”兩個字時,江晚吟耳邊不啻于炸了一道驚雷。
原來長姐根本不是得病,而是小產(chǎn)。
江晚吟其實自從見到江華容的第一面起便一直有一個不解,伯府雖沒落了,但是教養(yǎng)孩子的規(guī)矩畢竟還在,江華容縱然再不成器,但不至于不辨美丑,成日里涂著那么厚的脂粉,身上用的也是濃香。
得虧她底子不錯,勉強撐得住,若是換做尋常女子,免不了要被說艷俗。
現(xiàn)在想來,江華容如此厚敷脂粉,恐怕是為了遮掩太過蒼白的氣色,熏的濃香怕也是為了掩蓋下紅不止的血腥氣。
如此一來,一切便說的通了,大約是她太過震驚,凈空也不免多看了她一眼,江晚吟連忙掩飾了一下:“謝過法師,我知曉了。”
凈空捻了下佛珠,不愿再同她多言,然后便施施然轉(zhuǎn)身,被門子牽引著去了侯府。
江晚吟又站了好一會兒,方消化下這個消息。
這些日子來,江晚吟看出長姐心性不好,卻沒想到她竟敢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江晚吟母親當(dāng)年便是因突如其來的惡疾,身上長了不知名的瘡,容色盡毀,亦是不能同房,才遭了父親厭棄被遠遠地攆到了青州的莊子上自生自滅,故而,她深知天道無常的道理,對長姐也不免有一絲同情。
可如今,長姐從頭到尾竟都是在騙她,且背后的緣由竟如此傷天害理,江晚吟便不能容忍了。
沉吟了一會兒,她打算回披香院探個究竟,若是真的,那她恐怕不能再留在這里。
一旁的孫清圓震驚程度不亞于江晚吟,震驚過后,又是慶幸,心想自己果然沒猜錯。
一定是江晚吟藏得太好,連陸縉也蒙蔽了。于是孫清圓像是即將溺死之人抓到救命稻草,等江晚吟走后,她叫停了馬車,尋了個借口折回了國公府,打算找陸縉如實回稟,說不定還能翻身。
但偏偏不巧,陸縉今日并不在府里。
孫清圓今日便要離開,一旦真走了,再回來便不是那么容易了,思量再三,她干脆去了立雪堂,將事情告知給長公主。
長公主從嫁過來起便并不太管府里的事,但家塾畢竟在她的立雪堂里,且又是聲名這樣的大事,便是為了陸宛她也不得不管一管,于是便叫人去叫了江晚吟過來。
江晚吟本在等江華容回來,沒想到?jīng)]等到長姐,反倒等來了立雪堂的人,她不明所以,只好跟著去了。
一進去,卻看見原本已經(jīng)離府的孫清圓站在長公主下首,江晚吟覺出不對,下一刻,長公主的話,愈發(fā)讓她覺出不對。
“把門關(guān)上,院子里的人也清一清,手頭沒事的讓她們暫且下去�!遍L公主吩咐道,她平日不管事,但一旦料理起來,雷厲風(fēng)行,不一會兒,立雪堂里便收拾的干干凈凈,大門一閉,她才接著開了口,“江娘子,你是華容的親妹妹,按理你的事不該我管,但孫娘子既已告過來了,國公府家規(guī)清正,我也不得不插手。孫娘子說你曾與人私通,甚至小產(chǎn)過,是否確有其事?”
江晚吟沒料到長公主竟是為此事找她。
她看了眼長公主,又看了看孫清圓,快速思索了一番,這才明白孫清圓是聽見她同凈空的話,誤將長姐的事安在她身上了。
江晚吟下意識想辯解,但她若是此時將長姐供出來,相替的事情必然也瞞不住。
思慮再三,江晚吟還是沒供出長姐,只搖頭不承認(rèn):“孫姐姐誤會了,我并未做過,同姐姐也無冤無仇,更不知姐姐何故這么說。”
“沒有?”孫清圓連著兩日的怒氣攢到一起,全部指著她翻身了,“剛剛我可是親耳聽見妹妹同凈空法師交談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江妹妹,你當(dāng)真沒做過么?”
江晚吟雖沒小產(chǎn)過,但與人私通也不能說錯,她有幾分心虛,只抿著唇搖頭:“不曾�!�
孫清圓冷笑了一聲,瞥了眼江晚吟破損的唇角:“是嗎,那江妹妹唇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江晚吟摸了下唇角,微微低了頭:“是我自己咬傷的�!�
那傷口的位置太過曖-昧,這下,連原本不信的長公主也生了絲猜疑,不輕不重地打量她。
江晚吟無處辯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摻和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嫌疑實在太大。
這個時候若是再不反駁,她今日怕是難逃一劫,江晚吟揪著帕子,忽地想起來一計,臉色又平靜下來:“孫姐姐既執(zhí)意說我曾小產(chǎn)過,我也不好說什么,不如便請個大夫來,一查便知�!�
孫清圓沒料到江晚吟還敢叫大夫,只當(dāng)她是虛張聲勢。
“那敢情好,口說無憑,叫個大夫來,也省的江妹妹說我冤枉人�!�
長公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便沖江晚吟道:“依你吧�!�
很快,常駐在府里的胡大夫便被領(lǐng)了過來,替江晚吟把了脈。
長公主并未聲張,只對胡大夫說是把平安脈,畢竟若是小產(chǎn),勢必傷身,那脈象當(dāng)極容易把出來。
胡大夫細細診了一回之后,面色尋常,只說江晚吟略有些體虛和氣血不足。
“當(dāng)真沒有?”孫清圓不信,“大夫,您再好好診診,江妹妹難道不曾小產(chǎn)過?”
胡大夫一驚,反問孫清圓:“孫娘子何出此言,江娘子脈象平穩(wěn),小產(chǎn)又是哪兒來的話?”
孫清圓被問的啞然,可她的的確確是親耳聽見了江晚吟小產(chǎn)過,也急忙辯解:“公主,我當(dāng)真是親耳所聞,興許……興許,胡大夫是誤診了,我看該再請一位大夫來,尤其是擅長婦人內(nèi)癥的�!�
兩個人一個信誓旦旦,一個面色平靜,長公主眼神逡巡了一圈,也不知該信哪個,為求穩(wěn)妥便依言又吩咐道:“再去請一位來。”
然而,第二位吳大夫也說了同樣的話。
他話音剛落,眾人目光紛紛落到了孫清圓身上。
孫清圓臉色煞白,自己都忍不住懷疑起自己了,她呢喃了幾句“不可能”。
長公主卻有些累了:“怎的不可能,難不成只準(zhǔn)你耳聽為實,我們親眼所見,都為虛妄?”
孫清圓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連忙俯身一拜:“公主誤會了,我絕無此意,只是,我親耳聽見,絕不可能有假,興許,是時間太久,大夫也診不出來了,我看該把把凈空法師叫來,出家人不打誑語,當(dāng)面對質(zhì),一試便知!”
江晚吟剛剛平穩(wěn)下來,一顆心忽又被高高吊起。
長公主已經(jīng)十分不耐:“那便最后應(yīng)你一回,但……”
她話鋒一轉(zhuǎn),瞥了孫清圓一眼:“但凈空若是也說沒有,孫娘子你今日便是誣告,此事事關(guān)女子清名,為正家風(fēng),你須被逐出去,你可還堅持?”
孫清圓回去也是一條絕路,不如放手一搏,且她堅信自己沒有聽錯,聞言毫不遲疑地點頭應(yīng)下:“我并無異議�!�
“好,那便依你所言。”長公主又派了一個小廝。
江晚吟也只好答應(yīng)下來,但心里,卻忍不住忐忑。
偏偏,派去佛寺的人遲遲不歸,讓人等的極為煎熬,長公主支著下頜,微微瞇了眼,一時間,立雪堂里安靜的過分,只等著最后的決斷。
等待的時候,長公主還頗有閑心叫人上了茶。
“嘗嘗吧,今年新下來的蒙頂石花�!�
孫清圓胸有成竹,慢慢地品著,絲毫不亂,時不時還與長公主品鑒一二。
江晚吟端著手中的茶,只淺淺抿了一口。
“味道如何?”長公主問道。
那神情,語氣,同昨晚陸縉一樣,江晚吟又想起了昨晚,重新細細品了一口之后,發(fā)覺陸縉說的不全錯,竟真的有點甜,只是昨晚她連腮幫子都酸的發(fā)了麻,口中也怪怪的,根本沒閑心細品。
江晚吟擦了擦唇角,低聲道:“初覺微苦,入口回甘�!�
“你倒是懂�!遍L公主頗為認(rèn)同,又讓人替她斟了一杯。
孫清圓在一旁旁觀著,心口微微發(fā)緊。
直到日頭已經(jīng)偏西的時候,派去的小廝終于回了府,一進門,卻是一個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消息:“稟公主,近日恰逢中元節(jié),凈空法師四處奔忙,不久前剛好乘船南下,去大昭寺參加盂蘭盆會了,并不在京里�!�
“怎會如此巧,偏偏這個時候離開了?”
孫清圓噌地站了起來,若是前兩回還只是意外,但凈空明明午后還在,絕不可能這么快便離了京。
一定是有人支開了他。
“是你做的?”孫清圓直勾勾地盯著江晚吟。
江晚吟其實很不明白孫清圓為何如此針對她,她自問平日同她無冤無仇,甚至今日還去送了她一程,給足了她顏面。
即便她當(dāng)真做過什么,的確有過失,孫清圓也不該如此恩將仇報,逼她到如此地步。
可這世上并不是你不招惹旁人,旁人便不來招惹你的,一旦有利可圖,踩著旁人上位的人比比皆是,沒錯也要揪出些錯來,有錯更是要大書特書。
孫清圓便是這樣的人,且她性情偏激,一旦咬住便死追著不放。
江晚吟生平最怕的便是這種人,她母親因惡疾毀容后,性情大變,好的時候待她極好,發(fā)作的時候言辭刻薄,時常拿她撒氣,故而江晚吟自小便明白,姿容,學(xué)識都是外物,性情穩(wěn)定才是一個人最緊要的東西。
找夫婿也是同樣的道理,江晚吟當(dāng)初愛慕裴時序,也是因裴時序性情平穩(wěn),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處變不驚,寬厚仁慈,讓她覺得極為可靠。
江晚吟只搖頭,輕聲反駁:“去佛寺的人是立雪堂派出的,我哪里有這個能耐,孫姐姐想多了�!�
孫清圓這話實則也得罪了長公主,直指她有私心,長公主果然眉頭一皺。
“清圓不敢�!睂O清圓連聲告罪,慌張地垂著頭,頭都快埋到地上了。
話雖如此,她卻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沉思了一會兒,孫清圓又看向江晚吟,“不是你,那一定是你長姐在暗中相助是不是?”
她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聲冷笑。
“同我又何干,孫娘子這是著了急,胡亂攀咬起人來了?”
來人是江華容,朝長公主施施然行了一禮后,她乜了孫清圓一眼,“我這一下午都待在老太太的壽春堂里,哪里有空閑分-身去知會凈空?你若不信,大可去壽春堂問問。且我若不是剛剛過來立雪堂請安,偶然聽見了幾句,恐怕我連怎么被污死的都不知!孫娘子,我不過是在你當(dāng)初蓄意接近郎君,給他送香囊的時候攔住訓(xùn)斥了幾句,你至于記恨到今日,不但誣蔑起我妹妹,還要攀咬我徇私?”
江華容言辭犀利,字字扎心,眾人紛紛側(cè)了目,總算明白這孫娘子的滿腹怨氣是何來的了。
偏偏,孫清圓當(dāng)真做過這些事,心思也的確不純,她想說她此回并非為此,卻毫無辯解的余地,總算體會到了有口難言的難處。
“我并非、并非……”孫清圓想爭辯,長公主卻極為頭痛,“好了,鬧了一下午,也該夠了。大夫看也看過了,一個你不信,兩個你還不信,現(xiàn)在又攀咬起華容來了,這屋子里的都快被你懷疑了遍,若非二郎今日不在府里,孫娘子你是不是還要疑心這凈空是二郎派人送走的?”
長公主語氣嚴(yán)厲,孫清圓立馬跪了下來:“清圓不敢,我自是不敢疑心郎君,可我當(dāng)真是聽見了,且江妹妹舉止實在太不尋�!�
“你聽錯了�!遍L公主不愿再聽她狡辯,“大夫都已經(jīng)驗過了,既說了沒事,那便就是沒事。來人,請孫娘子出去!”
兩個健碩的仆婦立馬利落的過去,一人架著一邊,語氣不善:“娘子請吧�!�
孫清圓滿腹委屈,思來想去,也只好當(dāng)做是自己聽錯了,不得不放軟了聲音:“公主,我也是為了府里的小娘子們著想,便是有錯,還望您開恩。”
“著想?我看你是想渾水摸魚,趁機露個臉,你存的什么心,你自己當(dāng)清楚!”江華容言辭刻薄,不留情面,“若是郎君今日在府里,你怕是要告到他面前了吧?”
江晚吟雖僥幸逃過一劫,但聽著這一言一語,不免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
若是有朝一日,事情敗露,她的下場怕是不會比孫清圓更好。
得饒人處且饒人,江晚吟深諳這個道理,沒像江華容一樣落井下石,反而幫孫清圓說了句話:“孫姐姐為人清正,眼里一貫揉不得沙子,我是信她的,今日只是個誤會,她當(dāng)是聽錯了,依我看誤會解開了便好,也不必追究了�!�
她說話時看了江華容一眼,江華容頓時心虛不已,知曉她是知道了小產(chǎn)的事情,待會兒必然有的糾纏,于是微微避開了她的視線,也沒再多言。
長公主聞言也側(cè)了目,打量了江晚吟一眼,果然,如王媽媽所言,這位小娘子是個仁心宅厚,不爭不搶的。
她其實也不愿鬧大,畢竟家塾是由她牽的頭,真鬧大了臉上沒光的是立雪堂。
故而長公主借坡下驢,順著她道:“你這個事主既然都不追究,那便到此為止吧,只是孫娘子,日后,這國公府你不必再來了�!�
這對孫清圓而言已是恩賜,她見好就收,連忙跪伏答應(yīng)。
轉(zhuǎn)身時,她回望了江晚吟一眼,心情復(fù)雜。江晚吟亦是不敢直視她,緩緩低了頭。
出了門,日頭已經(jīng)西斜,孫清圓正碰見陸縉回府。
她低低叫了一聲,不敢多言,目光微抬時,卻正好瞧見他唇角的血痂,目光一頓,忽地想起了江晚吟唇角同樣位置的血痂。
樣貌相似,古怪的病,小產(chǎn),兩個大夫卻都診斷不出來,還有這唇角的血痂……孫清圓這幾日的不解在看到這一處血痂時盡數(shù)被串了起來。
孫清圓猛地拉住了仆婦:“我明白了,我沒有錯,該走的不是我!快帶我回去,我要回稟長公主!”
她聲音炸響開,陸縉本已轉(zhuǎn)身,倏然又停了步,站到了孫清圓面前:“你明白什么了?”
“我都知道了,是她們聯(lián)起手設(shè)了一個局!”孫清圓太過震驚,語無倫次。
陸縉看了她一眼,忽地揮退了仆婦:“你們先下去,我來處置�!�
兩個仆婦雖奇怪世子怎么會插手,但陸縉必然有他的道理,兩個人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下去。
孫清圓也毫不懷疑陸縉,見陸縉要插手,她更覺高興,越想越覺得有理,一句一句,將事情合盤托了出來。
“……所以,小產(chǎn)的人根本不是江晚吟,是江華容。與您圓房的,也一直都是江晚吟。世子,您被江氏姐妹蒙蔽了,這一切,從一開始便是她們設(shè)的局!”
孫清圓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心口劇烈的起伏著,眸中閃爍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陸縉臉上卻沒什么表情,只問:“說完了?”
“說完了。”孫清圓遲疑的點頭,不明白陸縉為何如此平靜。
“好,那走吧�!�
陸縉示意了一眼康平,康平立即心領(lǐng)神會,架著人下去。
這回輪到孫清圓不解了,她明明說的都是事實,一句一句,有理有據(jù),為何陸縉反過來要處置她。
“世子,我此言字字真心,天地可鑒,絕無半句虛假!”孫清圓掙開康平,掙的額頭都出了汗,“您為何不信我?”
“我信�!标懣N仍是一副整好以瑕的樣子。
為何他相信,還要逼她走?
孫清圓看著眼前這張淡漠的臉,又想起那日他的沉默,猛然生出一個念頭:“該不會……您早就知道?”
“不然呢?”陸縉面無表情,緩緩垂了眸,終于直視了她一眼,目光銳利,毫不遮掩,“否則,你以為凈空是誰送走的?”
孫清圓頓時如遭雷擊,她瞳孔瞬間放大——
原來他知道。
陸縉才是最后的設(shè)局人。
而她,竟蠢到送到他面前告發(fā)他自己的奸情……
===106、番外二(婚后日常)===
夏夜本就悶熱,江晚吟走了兩步,額上便出了汗,用帕子壓了壓,她停了步,扯住陸縉的袖子。
“想被抱了?陸縉回頭,望著她緊扣的手。
江晚吟似惱非惱的看他一眼,還是悶悶地點頭:“嗯�!�
陸縉將串珠收好,一手穿過江晚吟的膝,一手?jǐn)堊∷难�,將人完全抱起�?br />
夜色濃黑,燈影重重,陸縉一路抱著江晚吟回去招了不少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