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誰也沒有糾結(jié)穿衣的問題,
一左一右扶著人往外面走去。
外面鑼鼓喧天,一片喜慶。
姜蓁蓁雖然是嫁人但侯府上下都知道,以后新姑爺還是要和小姐住在侯府的,不過是花轎在外面游蕩一圈,前去相府拜堂完又回來。
察覺到小姐好似有些緊張,一雙手中都攥著汗,杏兒貼心的在下面搭了一張帕子吸汗,小聲的湊近安撫。
“小姐別怕,我在這里陪著您�!�
蓋著蓋頭的新娘點(diǎn)點(diǎn)頭,緊張感果然好多了,越過眾人的矚目進(jìn)了花轎中。
花轎游街一圈是風(fēng)俗。
前頭是氣宇軒昂的新郎,身后是八抬大轎,新郎臉上一直掛著笑意,皆是容貌不俗之人。
今日過后夢寐以求的事情成真了,他自然是春風(fēng)得意。
前來圍觀的不少人,相府的小廝邊走邊撒著喜糖,講些喜慶話還能有紅包拿,足以見新郎對新娘的喜愛。
而無人注意到藏在人群之中,有一人穿著紅衣且容貌昳麗,一雙微微上翹的狐貍眼中蕩漾著笑意,像是對這場婚宴也十分滿意一樣。
在慶國的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辦好了,再過幾個月他就能回垣國了。
唔,這趟的收獲還不錯,帶回去一個‘寵物’,養(yǎng)寵物的心得已經(jīng)熟能生巧了。
興致滿滿的立著看了好一會兒,想著自己的‘寵物’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該回去瞧瞧了,剛轉(zhuǎn)過身,身后突然發(fā)出喧囂。
他回頭腳步驟然停下,瞇起眼看著,還是覺得應(yīng)該再看看。
是花轎被人攔了。
眾人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攔花轎,定睛一看,攔轎之人可不正是新娘之前的未婚夫婿,上虞將軍嗎!
天,這可是天大的飯后茶談啊。
看熱鬧不嫌棄事多的人都圍著踮腳看戲,看來京都往后有一段時間不差談資了。
眾人如何看待的他,裴君玉此刻絲毫不在乎,他將花轎攔住不讓前行。
大病初愈,一身清雋好像消瘦了不少,原本穿著正合適的衣裳肉眼可見的已經(jīng)寬大起來。
謝亦沒有想到裴君玉這個不要臉的人,竟在這樣時候來鬧事,當(dāng)下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同時又有些隱約的害怕。
害怕姜蓁蓁會不會同裴君玉一起離開,他在姜蓁蓁這里永遠(yuǎn)沒有自信,只要一點(diǎn)可能都會讓他猶如驚弓之鳥。
謝亦翻下馬想要去趕裴君玉,卻被不少突然冒出來的士兵攔著,饒是他會武也敵不過這樣多的人。
竟然私自調(diào)兵只為了他的搶親,裴君玉只怕不是病了,而是瘋了!
“裴君玉,你簡直不要臉!”被攔的謝亦氣急敗壞的怒罵。
謝亦簡直急死了,一邊應(yīng)付著攔著的侍衛(wèi),一邊往讓府上的侍衛(wèi)趕緊回去遣人來。
早知道有人來鬧事,他就應(yīng)該直接申請軍隊(duì)來維持秩序的,如今后悔也晚了。
沒有管身后的謝亦,裴君玉立在花轎外面,眼神復(fù)雜,有些艱難的開口。
“蓁蓁……”
他知道自己何等的混賬,本來想著等他能面對她后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可他最后得知的竟然是她嫁人了。
上次裴氏經(jīng)歷了夏云喬的事,便將所有外面有關(guān)的長信侯府的事情都封鎖了,所以他才今日知曉。
知曉之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調(diào)兵遣將前來,他要搶親。
姜蓁蓁坐著的花轎就在他的面前,他可以不管不顧的將她劫走,本就是他的打算,可現(xiàn)在他突然不敢了。
花轎里面一片安靜,細(xì)弱聞聲的呼吸聲隱現(xiàn)人就在里面端坐,卻沒有給他絲毫的反應(yīng)。
裴君玉沒有得到里面人的任何回應(yīng),外面的動靜鬧得這樣大,他不信姜蓁蓁沒有聽見。
她還是怪他嗎?他可以好好和她解釋的,但求別這么快嫁人。
想起當(dāng)年在城門口他牽著姜蓁蓁的手,讓她等他,讓她不要嫁人,她做到了的,是他自己生生作成如今這副樣子。
“蓁蓁你說過要等我的,不要嫁給他……好不好?”裴君玉上前停下遲遲沒有撩開轎簾,生怕看見一張絕情的臉。
里面的人依舊不言不語,這樣的態(tài)度讓他升起一股希望,讓他認(rèn)為姜蓁蓁對他還有念想。
“你愿意和我走嗎?”心顫之際裴君玉問道。
依舊沒有回應(yīng),裴君玉直接撩開花轎簾,果然她在里面蓋著蓋頭,背脊緊繃著。
還被人攔著的謝亦看見裴君玉撩開花轎,朝著里面伸手,里面的人雖然未動,但他突然有些失力道,本來輕易能掙脫的人,卻使不上力氣。
不動便是不拒絕,他比誰都要尊重姜蓁蓁,尊重她的每一個選擇。
謝亦眼眶漸漸泛起血絲,眨去眼角的濕潤,咬著牙看著。
其實(shí)他是有股沖動,想要?dú)⒘伺峋瘢瑓s生生忍住了。
“蓁蓁,我知對不起你,往后我愿意慢慢償還,你不要嫁給他好嗎?”裴君玉目光緊鎖著眼前的人,語氣虔誠。
眾人津津有味的看著這場鬧劇,都探頭看著花轎里面的新娘,好奇她的抉擇是什么。
烏谷牲也一樣如同眾人一樣的含著好奇,只是臉上多了一抹笑,是戲謔的笑。
她該選擇誰呢?
烏谷牲認(rèn)真的思考,最后覺得還是裴君玉討厭一點(diǎn),由衷的希望新娘選擇裴君玉,要是選了另外一個不就沒有戲看了。
唔,臨走之前看一場大戲,也是挺不錯的。
距離烏谷牲最近的人突然聽見旁邊的人發(fā)出嗤笑,難得的從這場鬧劇中移開眼看了一眼。
是位面容不俗的公子,面容慈善卻融合一種邪性,好像對這個鬧劇十分有不屑一樣。
像是察覺到旁人的目光,烏谷牲心情好回報一笑,突然開口搭話:“你覺得新娘會選誰?”
那人沒有想到烏谷牲會和自己搭話,他有些受寵若驚的,語氣熱情起來:“我猜啊,大概是這位搶親的人,早就聽聞這位姜小姐為了等上虞將軍等了整整七年啊,還是青梅竹馬,瞧瞧這不,舊情顯然未了�!�
“……”
那人興致勃勃的分析著,明顯還是看好姜蓁蓁和裴君玉,畢竟京都誰人不知姜蓁蓁自小便喜歡裴君玉。
他只顧著說著,沒有發(fā)現(xiàn)身旁的人面色逐步的冷卻下來,一雙眼中毫無笑意,全然沒有了搭話的興致,甚至起了一種嗜血的暴戾殺意。
舌尖舔祇尖銳的虎牙,抬眸看著不遠(yuǎn)處的裴君玉,他已經(jīng)將人抱出來了,看來是新娘選擇了。
烏谷牲臉上的煞氣消散,彎唇笑了,也沒有好奇繼續(xù)看了,轉(zhuǎn)身便離去。
這場戲還是這樣的走向好看,鬧得越大越好。
還在熱情講著那兩人事跡的路人,突然發(fā)現(xiàn)聽眾離去,暗自腹誹道:這人瞧著是個貴人,沒想到這般的無禮,他還在講著話呢。
路人腹誹完了,脖子好像被什么蟲子咬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什么也沒有,大概是什么飛蟲吧,視線很快被前方的吸引。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可能已經(jīng)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新娘雖然沒有講話,但是裴君玉彎腰去抱人的時候,也沒有拒絕,他很輕而易舉的就將人抱出來。
她柔柔的環(huán)著他的脖子,將臉靠在他的胸膛感受著有力的心跳。
裴君玉從未有過這樣的滿足,原來姜蓁蓁還是喜歡他的,暗自發(fā)誓以后一定好好待她。
“裴君玉!”身后傳來暴喝,謝亦發(fā)指眥裂,咬牙切齒寒聲威脅:“將她還給我!”
裴君玉冷漠回頭冷笑一聲,他敢搶人自然就有把握全身而退,大不了不就是被上面降些俸祿或者降職。
目光轉(zhuǎn)移往下,落在安靜貼在自己胸前的人,眼神變得柔和:“不要怕,我不會有事的�!�
然后抬起頭看了一眼謝亦命人攔著,堂而皇之的帶著人走,而新娘也是愿意的。
謝亦突破人群卻止了腳步,立在原地看著兩人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他可以去追甚至可以將人搶回來,可是人能搶回來,可心呢。
那雙手環(huán)著另外一人的脖子何等的緊,她是愿意的,那他呢?
謝亦停頓只是片刻摸了一下臉,拳頭緊捏著追上去。
作者有話說:
?
65、晉江首發(fā)
他絕對不會讓人搶走她,
哪怕是強(qiáng)制留下姜蓁蓁他也要將人留下,明明他們才是名正言順的。
這樣鬧劇顯然太刺激和精彩了,很快就傳到了街頭巷尾。
謝亦可不是只吃大白飯的人,
大婚之日新娘被搶了,當(dāng)天就領(lǐng)著人上將軍府要人,
鬧得人仰馬翻。
結(jié)果人沒有要到,
兩人又打起來了,
最后還鬧上了金殿,
陛下也比較中立不倚,這件事眾人所見的過錯方就是裴君玉這方。
當(dāng)街搶人新娘的上虞將軍,可不就是缺德至極。
裴君玉被罰了半年的俸祿,
還官降一品,
被陛下命他將新娘還回去。
金殿上的裴君玉答應(yīng)得也十分爽快,這件事就此揭過。
等出了金殿后,
謝亦趕緊懷恨著心要人,心中已然將裴君玉列為頭號敵人。
裴君玉冷笑一聲,
目光寒冷如冰的看著他,雖然之前已經(jīng)打過一架的,并不妨礙他此刻一樣也是惱怒。
想起自己帶回去的人,他就氣得不行,
那人根本不是姜蓁蓁。
他起初懷疑謝亦早就將人藏起來了,故意演這出戲出來給他看,
但是謝亦的情緒實(shí)在是太真的,
完全不像是演戲。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姜蓁蓁被人掉包了的。
有了這個想法后,
讓裴君玉第一反應(yīng)嫌疑人就是烏谷牲,
因?yàn)樗恢沟谝淮胃蛇@樣的事了,
烏谷牲的前科太多了。
眼下他要去找烏谷牲,謝亦偏又?jǐn)r著他要人,當(dāng)然是不想同謝亦再糾纏。
宮中不好動武,冷笑一聲將抓著自己肩膀的手一拽,掛著諷刺:“既然你想要,便自己去將軍府找人。”他去找姜蓁蓁。
裴君玉突然這樣好講話,還來搶什么人,反正謝亦是不信裴君玉的話。
謝亦唯恐有詐,但是裴君玉也沒有多的時間藏人,雖然粗略找過一遍,他覺得人應(yīng)該還在將軍府。
且裴君玉已經(jīng)在金殿上答應(yīng)歸還,那也錯不了,所以謝亦想通后,也沒有同裴君玉過多糾纏,直接出宮上將軍府要人。
這邊的裴君玉看著亟不可待飛奔的身影,扯了下嘴,斂下眼中的嘲諷,轉(zhuǎn)身朝著另外一個地方疾步走去。
等謝亦去的將軍府應(yīng)該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那不是姜蓁蓁,他得要趕在謝亦發(fā)現(xiàn)之前先找到人。
早在婚鬧之前的另外一邊。
新建起來的質(zhì)子府,規(guī)格雖然不大,但是應(yīng)有盡有。
慶帝還以為他會留在這里很久,竟新建一個質(zhì)子府來囚他,倒是有心了。
烏谷牲散漫的推開房門,門口守著的人自覺的下去,前不久的時候送來一個人,還在里面關(guān)著的。
里面的鐵鏈微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看來他來得巧了,人正好醒了。
邁著愉悅的步伐走進(jìn)去,看著里面剛剛睜開眼睛,此刻正按著頭坐在地上茫然環(huán)顧的人。
當(dāng)看見他的時候,她的眼神還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神情有些遲鈍。
看來藥量用大了一點(diǎn),他眼底浮現(xiàn)寒光,這點(diǎn)事都辦不好的蠢貨,也沒有必要活著了。
烏谷牲走上前然后蹲下,抬眸仔細(xì)打量眼前還帶著神情茫然的女子。
目光席卷她的眉眼定格在唇上,突然冷哼一聲,抬手罩在她的臉上,將她臉上精致的妝容胡亂抹花。
為了旁人妝扮得再是好看,與他何干?為了他這樣才對。
“烏!谷!牲!”
粗暴的手法將姜蓁蓁的茫然拉回現(xiàn)實(shí),抬手抓著他的手,蓄起的指甲深陷,不用多想就知道他此刻的情緒。
怪不得他這段時間沒有出現(xiàn),原來是打算在這個時候出手,在眾人面前失蹤,任她張了八張嘴都說不清了。
烏谷牲像是沒有感受到手中的力道一樣,反握著姜蓁蓁的手,斂了眼中的戾氣,目光溫和含著笑。
“果然還是這樣好看多了�!闭Z氣繾綣帶著滿意。
烏谷牲說的是她臉上糊成一坨的妝容,他此刻是怎么看怎么順眼。
“你真是瘋了,快將我放了!”懷恨的暗吼,似乎恨極了。
姜蓁蓁的眼中的冷靜完全沒有了,滿腦子都是謝亦,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不見了,知道后肯定很著急。
“放你?”輕笑一聲滿是不在意,烏谷牲唇角微揚(yáng),睇眼席卷她臉上的憤怒。
“瘋了帶你走的人可不是我,是你那前情人帶你走的,與我一個被囚在質(zhì)子府中不能出門的人何干?”這話不免帶上他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的吃味。
裴君玉一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輕易的將他弄死太便宜了,可不弄死他自己就難受,現(xiàn)在還加上一個他一直都看不上的謝亦。
姜蓁蓁怎么能這么招人!果然還是得將人快點(diǎn)帶走,他才會放心。
烏谷牲講的話現(xiàn)在在姜蓁蓁耳中,全部都是在放屁,怒視著他恨不得將他咬死。
“你即便不是大慶的人,也一樣要遵守大慶律法,私自囚人這事,你若將我現(xiàn)下放了,我便既往不咎!”
“嗤,我就算是放你走,你也走不了信不信?”烏谷牲嗤笑一聲,狂妄自大的語氣,睇眼含著輕視。
若是之前她身上還有蠱蟲,說不定姜蓁蓁還真的怕他,可是她早就已經(jīng)解了,自然不會怕了。
她解蠱的事情眼前這人還不知曉此事,抓住這一點(diǎn),姜蓁蓁同樣臉上掛著冷笑,給烏谷牲套圈。
“能不能跑我們打賭,試試看我能否走掉,若我贏了你便就此放我走。”
“打賭?”烏谷牲目光微轉(zhuǎn)似來了興趣。
姜蓁蓁好像從來沒有和他玩過這樣有趣的游戲,這樣想著他眼中逐漸浮現(xiàn)興奮。
也沒有問輸了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因?yàn)樗l(fā)現(xiàn)姜蓁蓁似乎很篤定會贏,甚至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輸,要是輸了的她,表情應(yīng)該挺有趣的。
“賭啊,陪你玩玩�!睘豕壬Z氣親昵,就當(dāng)適當(dāng)?shù)淖屝⊥米釉谕獗嫩Q放松一下。
烏谷牲像是真的要同她賭一樣,掏出鑰匙放在她的手上,站起上看她。
“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捏著鑰匙的姜蓁蓁見這樣順利,開始表現(xiàn)出對他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