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活該!”她面無表情的低聲呢喃一聲。
姜蓁蓁不會知道的,
只有烏谷牲自己才知道,
因為夢中也有她,
所以他被困在了夢中。
防止烏谷牲是在騙她,
等了一會兒姜蓁蓁才敢動手,將藏著的匕首拿出來,伸手推了一下他。
溫柔刀就藏在枕頭中,
他好似從未發(fā)覺。
本來以為會使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將他推開,
結(jié)果輕輕一推他便松手了,滾到地上眉頭皺著,
依舊是十分難受的表情。
姜蓁蓁坐在床上握住刀,手卻開始顫抖起來,
她想要殺了他。
她從未殺過人,唯一見到的死亡,只有南山府那些人,還有死在她眼前的哥哥。
真的動起手來真的很難,
該如何去下手?這個念頭讓她如同在火上煎熬著。
就在她還在煎熬時,地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神情恍惚空洞,
額間冷汗淋漓,望著她的手中的刀,
似想要張口講什么話。
姜蓁蓁卻如同大敵來臨,
慌忙的從床上連滾帶爬下來,
隨后快速用力的將匕首涌入他的胸口,怕他不死,還多捅了幾刀。
皮肉刺進的聲音讓她抖著手,心跳如雷,害怕和恐懼襲同時來,可烏谷牲偏偏還睜著眼睛,似清明似迷惘的看著她。
“別看我,閉眼!閉眼��!”
她抖著伸手捂著他的眼和嘴,他整張臉被隱藏在她的手中,帶著怨恨用力的將他鼻口捂住,手上的青筋鼓起,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
“你該死的,你本來就應(yīng)死的,都是你活該!”語無倫次的慌亂,神情卻十分的冷靜,她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
“是你要輕視我,給我這個機會的……”
聽著這些自言自語烏谷牲陷入黑暗中,因為看不見,所以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姜蓁蓁在害怕。
她的呼吸都因為恐懼,而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還有她捂著自己口鼻的手在劇烈顫抖著。
果然她天生就不適合手上染血,他將會是她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烏谷牲身上的血本就所剩無幾,最后那一刀是將他往死里面捅的。
身上真的很痛,這個時候烏谷牲突然覺得原來他爹是對的,他應(yīng)該要讓姜蓁蓁被蠱蟲吃的,這樣她才能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不愛姜蓁蓁,所以她沒有資格。
被掩在黑暗中的烏谷牲就是很突然的潤了眼,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細細的感受著臉上的溫度。
讓他好笑的是,她抖得都卸力氣了都不撒手,怎么就能這么害怕呢?
姜蓁蓁的膽子一向很大啊,她怎么會害怕?她應(yīng)該高興的,因為他死了就報仇了,再也沒有人囚著她,她可以回去了。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那些哥哥們的死,全部都是他故意的,本來的打算是先殺掉她所在乎的所有人,最后才動她的。
可世事難料,明明都知道了,可還是誰也說不準以后。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不該自己親自來的,就應(yīng)該隱在幕后,然后看著她一步步死的。
可是他又實在太好奇,好奇姜蓁蓁是怎樣的人,為什么能殺他?
所以他偷偷看過她一眼,再后來便是很多次。
多到現(xiàn)在他知道枕下藏著溫柔刀,都可以視而不見,明知道她在等他的蠱潮發(fā)作,一直等著他什么時候死。
可他依舊逃不過宿命,哪怕他找已經(jīng)窺見天命,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到頭來依舊還是要死在姜蓁蓁手上。
還真的是自意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愛姜蓁蓁,是他覺得夠了而已,因為他帶不走她了。
只是姜蓁蓁那一刀真的好疼,竟然讓他疼得眼角淚都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了。
聽見她害怕的聲音,還想要捂住她的雙眼,遮住她眼中所見的血腥。
姜蓁蓁不要害怕啊,你都殺了我兩次,你應(yīng)該高興,唯有這次是我甘心的。
翻涌的蠱潮慢慢平息,像是察覺道宿主的情緒,安詳?shù)幕貧w原位等待著死亡。
姜蓁蓁的手不自覺的抖著,神情卻十分的冷靜,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烏谷牲必須要死的。
忽的一雙手伸出來,然后覆蓋在姜蓁蓁的手上,她被嚇得不輕,以為他要偷襲反抗,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往后退。
手被拿開后露出他的眉眼,姜蓁蓁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在笑,一種說不清楚怪異的笑,就像是面臨死亡的并非是他。
他帶著玩味的表情詢問:“你怎么在哭?”
姜蓁蓁慌亂的站起來,根本不敢看他,混著血往臉上摸。
她怎么會哭,她應(yīng)該高興的。
又騙她!
都要死了還這樣惡劣的想要騙她,極大的怨恨從心中襲來,姜蓁蓁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將他挫骨揚飛!
轉(zhuǎn)身快速的找出廚房中做飯用的油,然后面無表情的全部倒在他的身上。
期間烏谷牲不知道是沒有力氣還是怎樣,一直躺在地上不動的盯著她看。
似乎在笑,好像又在哭,什么情緒都有,讓姜蓁蓁不知道哪一個才是他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唯一一點姜蓁蓁可以確定的是,烏谷牲永遠不會知道什么是后悔,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罪有因的的。
烏谷牲笑看她放了一把火,這個地方快速的燃燒起來。
他置身火海中,周圍顏色是比那身紅還要玫艷。
烏谷牲真的死了。
姜蓁蓁立在外面,看著里面的院子被火舌舔祇著,火光搖曳漸漸燒上屋頂,他將尸骨無存。
他死之前好像說了什么,姜蓁蓁當時慌亂現(xiàn)在才回想過來,抬手摸了一下臉并沒有。
呵,果然他又在騙自己。
躲在暗處眼睜睜的看著整個院子被燒為平地之后,姜蓁蓁才敢離開。
只是走的時候卻抓了這里的一把白灰,將它埋在樹下,便神色冷漠的離開了。
來生做個好人吧!
謝亦等在這里已經(jīng)很久了,久不見姜蓁蓁來他都快要耐心全無,可還是得等著她。
當時姜蓁蓁失蹤他知道是烏谷牲,可是卻找不到人,后來烏谷牲也失蹤了,這個時候夏云喬卻來了,本來不欲見她的。
好在最后去見了,不然就不會知道,姜蓁蓁讓他在這里等著她的消息。
佛寺的那棵樹之前就被他移回去了,此刻顯得空蕩蕩的,謝亦等待的同時命人又重新摘了一棵樹苗。
澆水到第三十七天后,佛寺的門終于被打開了。
謝亦抬頭看過去,姜蓁蓁立在門口,身后的徐徐的秋寒風,她一步一步的的朝著他走來。
謝亦鼻頭一酸伸手將她緊緊抱在懷里,語氣哽咽:“阿蓁,我?guī)慊丶摇!?br />
姜蓁蓁將頭埋在他的懷里,輕聲應(yīng)答:“好,帶我回家。”
頭頂是大慈悲的佛像,身后是浮浮塵世。
不遠處立著一對男女,男人眉眼昳麗眼角的淚痣煜煜生輝,但凡是人都見之難忘,身旁立著以為白裳素裳的女子一樣是絕美的顏色。
“姐姐!”
沈長生本不欲搭理回應(yīng)的,奈何身邊的人是個實打?qū)嵉寞偣罚闳讨荒吐唤?jīng)心的抬頭,看了一眼便轉(zhuǎn)過目光。
沈意奴低頭湊近沈長生的耳邊,輕聲道了一句話。
沈長生的面色肉眼可見的轉(zhuǎn)變,暗自掐了一下他,暗自警告:“佛門圣地,你別發(fā)瘋了!”
“就一次好不好,姐姐。”沈意奴眼含興奮商議。
他沒有在佛寺中和姐姐渡過時光,以前她來過多次佛寺,可惜那個時候他不夠有覺悟,現(xiàn)在想想其實頭頂神明,他與她纏綿是為藐視神明,好像也挺帶感的。
這人跟行走的泰迪一樣,沈長生無話可講了,面色帶著惱怒轉(zhuǎn)身就走,看來這佛不拜也罷。
沈長生毫不留情就走,沈意奴面色一變趕緊上前將她攥緊手中,嘴上安撫著:“姐姐不喜歡我們就不在這里,別生氣了,回去讓希川給你講評書�!�
兒子就是用來哄姐姐的,不然他早就弄死這個礙眼的玩意兒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欺負他!”帶著埋怨的聲音漸行漸遠。
“……”沈意奴委屈的冷哼一聲,心里想的是,回頭就將他弄走,不然姐姐眼里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好,姐姐別生氣了,回去我給你按摩�!�
陰奉陽為樣子,沈長生也已經(jīng)習慣了,懶得去管他的話更加不想理他。
漸行漸遠地兩人身上無形的紅線將兩人纏繞在一起,如同里面相擁的那兩人。
侯府那個在大婚之日,被劫走的嫡女被謝亦找回來了,連著帶回來被烏谷牲偷走的東西,也一起找回來。
哪怕再怎么防,也防不住那些一聲起一聲平的流言蜚語,著樁婚事本來是要算了的。
奈何謝亦力排眾難再次操辦起了婚宴。
大雪覆蓋京都,垣國戰(zhàn)事再起。
送往來的質(zhì)子不知去向,慶國找不到人,垣國交不出人,所以戰(zhàn)事再起,好在有上虞將軍自請披甲胄前往。
十二月大吉,軍隊自城郊出發(fā),這次無人相送,上次來送的那人此刻坐在大紅花轎,正在嫁于良人。
裴君玉仰頭,像是在看天邊的的飄忽的大雪,又像是在等人。
“將軍時辰到了,我們走罷。”吉祥小聲的說著。
沒有人來了,也沒有人等他了,他的手再次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走吧�!瘪R蹄聲踏過,留下雪地上的蹄印,“駕——”
?
75、正文完結(jié)
大婚當日拜了天地,
入過洞房,只是半夜醒來的時候,姜蓁蓁突然會忍不住摸身后的傷疤。
謝亦迷迷糊糊的睜眼,
將她攬入懷里擔憂她受凍:“怎么了,冷嗎?”
姜蓁蓁搖頭道:“不冷�!�
屋中的無煙炭火燒得正旺,
無寒風入侵,
她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謝亦后背的疤是不是很丑�!鳖^靠在他的胸前,
輕聲問著,
問的是疤也非疤。
頭頂被落下憐愛珍重的吻,謝亦的聲音傳來:“不丑,你要是不想要,
我回頭找西洋大夫買最好的那種祛舊疤的藥�!�
姜蓁蓁點頭主動伸手將謝亦環(huán)緊,
謝亦的手剛好落在她后背的傷疤上,輕輕摩擦著。
“將疤祛掉罷�!苯栎栝]上眼尋了個舒服的位置,
再次道。
“好�!敝x亦含笑同意。
*
成婚四年,謝亦待她一如往常,
甚至比以前待她還要好。
只是遲遲未有孩子,姜蓁蓁有些心急,倒是謝亦每次下朝之后都會安撫她。
謝亦覺得孩子他剛好也不喜歡,有姜蓁蓁就好了,
況且聽聞生孩子是有風險的,所以他情愿和姜蓁蓁沒有孩子也不要去冒這個風險。
可還是熬不過姜蓁蓁,
聽旁人說南山大佛寺經(jīng)驗,
兩人抽了一次空前往南山大佛寺祈愿。
佛寺扎根百年的槐樹,上面掛滿了紅綢緞子和木牌,
隨風叮鈴作響。
謝亦去給香油錢了,
所以讓她在這里等著,
姜蓁蓁百般無聊的立在槐樹下等著。
迎面走來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突然拽著她的裙擺,姜蓁蓁垂頭看著他。
他現(xiàn)在還有些口齒不清:“施主,我們前世有緣,我看見了。”
小小年紀猶如一個神棍一樣,姜蓁蓁失笑,蹲下來和他平視,忍不住逗他:“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心不能成佛�!�
“我可不是為了成佛的�!�
他無辜的眨了眨眼露齒笑了,將手中的東西強制遞交給她,然后便轉(zhuǎn)身跑走了。
姜蓁蓁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是三根紅線,其他都是暗淡無光的只有一根是鮮艷的。
姜蓁蓁想起那小孩,突然莫名的有種感覺,他日后必定長成一種慈悲像。
“阿蓁�!敝x亦已經(jīng)回來了,恰好看著她手里拿著的紅線,好奇的問道:“這是什么?”
“大概是佛寺里面的姻緣線,是個小孩給的�!苯栎栎笭栆恍�,垂頭將三根紅線編成一團,然后做成手鏈戴在手上。
揚揚手,明眸善睞:“好看嗎?”
謝亦將她的手握著,側(cè)頭抿唇笑得認真:“好看,阿蓁在我心中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