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跟隨著珊瑚宮心海來到旗艦最高處的艙室前，慕北聽到心海說道：“慕北小姐，大概還得三四個小時才能抵達海祇島，這里是我的房間，如果需要休息，盡管在這里面小憩片刻�！�
“啊，不必了。”
慕北搖了搖頭。
“對了，之前你們是在跟九條裟羅談判？”
心海微微一怔，旋即點了點頭。
“嗯，雖然談判過程出了些許意外，但結果……還是像預料之中的那樣落實了。”
這位海祇島的現(xiàn)人神巫女幽幽嘆了口氣。
“是因為愚人眾從中作梗？”
第264章
弱者只為求存，初至海祇島
“愚人眾是一部分的原因，但實際上，我們海祇島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很大的問題�！�
心海搖了搖頭。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對于慕北小姐，我一直很想開誠布公地跟您溝通一次，告訴您一些關于我們的事情。”
“你想說什么？”
“這件事，還得從很久很久以前談起�！�
“您應該知道，我們海祇島，與稻妻其余地方不同，我們所信奉的神明，并非稻妻鳴神主尊大人，而是海祇大御神�！�
“是數(shù)千年前，大御神大人將我們海祇島的先民，從冰冷陰暗的海底帶到地面，才有了我們?nèi)缃竦暮５o文明�！�
“但……千余年前，海祇大御神因為某些難以言明的緣故，不得已強行發(fā)動了對稻妻鳴神的侵襲，被鳴神主尊大人斬殺于八醞島�！�
“從那時起，海祇島的子民，如遭噩耗噬心，經(jīng)年不振。”
心海深吸了一口氣：“但我們都明白，是大御神大人主動發(fā)起的進攻，這實在埋怨不得鳴神主尊大人�！�
“可是，明白歸明白，但海祇人民的內(nèi)心，終究是被埋下了某些心結�！�
“千年過去，海祇島作為稻妻的一部分，再濃的埋怨和不滿，也理應隨著前人的逝去而淡化�！�
“可是……眼狩令不期而至了�！�
“或許慕北小姐有些不能理解，但……眼狩令，它對海祇島的打擊，遠比您想象中要大得多�！�
珊瑚宮心海無奈苦笑道：“海祇島地薄人稀，能夠擁有神之眼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愈加可貴�！�
“你能明白嗎？慕北小姐，鳴神主尊大人推行眼狩令，是為了實現(xiàn)永恒，站在她的角度上，我甚至可以嘗試去理解，但眼狩令對于海祇島而言，那就是在抹殺我們最后的執(zhí)念。”
慕北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少女，她眉眼中流露出的哀傷與落寞，沒有半分虛假。
“愿望是非常寶貴的東西，不該被輕易放棄，更不該被強行剝奪�！�
“每個生靈的意志都值得尊重，就像海中的游魚那般，也該有自己的方向�！�
心海深深凝望著慕北，旋即垂眸輕嘆。
“因為信仰的分歧，原本就在各方面處于弱勢的我們，如果再失去愿望……說得嚴重一些，最終會導致的結果，就是海祇文明，徹底不復存在。”
慕北眉頭緊皺。
她沒有去反駁珊瑚宮心海的話語，畢竟不是海祇島的人，她無法了解清楚他們在當時所面臨的壓力和困境。
“貿(mào)易的壓力，外交的弱勢，幕府的強迫，方方面面，作為現(xiàn)人神巫女，我無法忽視民眾們內(nèi)心的憤怒，或許跟我自己也是神之眼的擁有者有關吧……我……不得不做出決斷�！�
“反抗，是在所難免的�！�
“慕北小姐，我努力過，但凡有其他的選擇，我也不會以戰(zhàn)爭作為手段�！�
“我……可以理解你作為海祇島領袖的不得已�！蹦奖背聊季�，方才輕聲說道。
“但我不認同�！�
“我明白�！�
珊瑚宮心海落寞一笑：“謝謝，您可以理解，心海已經(jīng)很滿足了�！�
“眼下，雖然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束了，可戰(zhàn)爭帶給人們的傷痛，卻始終留在心里。”
“戰(zhàn)友的犧牲，朋友的離世，伙伴的告別，給我們的軍士留下了太多陰影�！�
“很多人抗拒和談，他們不愿意放下武器，依舊仇視幕府�！�
少女緩緩走到護欄邊，望著下方甲板上那些三三兩兩聚攏在一起的軍士們。
“我會努力去拂清他們心中的陰霾�！�
“和平與安穩(wěn)的生活，終歸還是民心所向�！�
慕北輕輕笑了笑：“這就是作為領袖的辛苦么？”
心海回眸，無奈失笑。
“身為領袖，這就是我的責任�！�
“但如果有選擇，我真想就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啊，每天讀讀書，養(yǎng)養(yǎng)魚……”
“那該多好……”
聽著她的感嘆，慕北心中難免涌出些許同情。
來到艙室內(nèi)，看著眼前擺放整整齊齊的書架，慕北隨手抽出一本翻閱，卻發(fā)現(xiàn)是一本兵書。
“滿滿一書架的兵書嗎？”慕北微微愣住，旋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果然……不愧是海祇島的領袖，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女，心思之縝密，有些令人驚嘆�！�
“你也意識到了嗎？”小北輕笑道。
“從見到我的第一面起，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甚至到方才為止的每一個表情，她都恰到好處，但就是這樣的舉措，讓我更加覺得，她表現(xiàn)得太過刻意�！�
“安排我住進這件艙室里，跟我方才談論的那些事情……珊瑚宮心�！蝗菪∮U�！�
“她或許是看出了你對海祇島的些許不滿，是在博取你的同情�！�
“大抵是如此……但是……”慕北眼睫微垂。
“這或許就是身處弱勢的無奈吧，步步為營，處處謹慎，努力去爭取每一寸機會�！�
“至少，我能聽出來，她所說的那些，的確是真的�！�
“可以想象，就憑稻妻之前幕府奉行所的那種官僚態(tài)度，海祇島的人去跟他們打交道，下場……恐怕比鎖國令期間離島的那些外國商販還要慘吧�！�
“真要沒了神之眼，或許……就像珊瑚宮心海所說的那樣，海祇島沒準真得玩完。”小北砸了砸嘴。
“身為領導者的艱難，一般人是很難體會的�！�
“作為手舉火炬的存在，不僅要尋找前進的方向，還要時刻注意身后跟隨的人們不會掉隊……”
慕北喟然輕嘆：“那種感覺，或許真的很疲憊吧�！�
“阿北？”
“啊，沒事，只是想到了之前在碧海境地脈記憶里的經(jīng)歷，所幸那個時候，她的身邊還有摩拉克斯。”
小北語氣有些凝重：“阿北……那個時候我沒有隨你一起，所以我一直很在意，歸終的記憶長達數(shù)千年的時光，那么冗雜，真的不會對你產(chǎn)生影響嗎？”
“別擔心，從地脈中抽離時，那些鮮活的畫面，情緒……感觸，都變得黯淡、褪色、不復存在了，不然……我哪里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恐怕早就受不了了……產(chǎn)生認知障礙了吧。”
慕北苦笑道：“畢竟比起歸終的人生，我這區(qū)區(qū)二十年又算得了什么��？”
“也是�！�
“算了阿北，你先休息一下吧，等到了海祇島，估計就又顧不上了�！�
“知道啦�！蹦奖蔽⑿Φ�。
抵達海祇島時，天色已經(jīng)昏暗下來，心海前來敲門，慕北走出來，望向遠處的景象，饒是她，也忍不住有些震撼。
“歡迎來到海祇島，走吧，慕北小姐，我?guī)е闳u上轉(zhuǎn)一轉(zhuǎn)�！�
月色下的海祇島，到處彌漫著一種夢幻的感覺，流水潺潺，淡粉色的珊瑚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透明的氣泡四處飛舞，極目遠眺，在視線的盡頭，一座巨大的宮殿赫然矗立，在那宮殿上方，龐大的奇異植物聳入天際，幾乎要遮住月亮。
“真美呢……”少女輕聲呢喃。
“那座宮殿，就像是被捧在貝殼里的珍珠，雖然對此有些印象，但如今親眼所見，未免還是有些驚艷�！�
珊瑚宮心海走在她的身旁不遠處，指著視線盡頭聳立在高處的宮殿說道：“那里就是珊瑚宮了�！�
“走吧，我們過去�！�
海祇島地勢奇特，落差極大，隨處可見飛流湍急的瀑布。
跟在珊瑚宮心海的身后，慕北來到了一處村落前。
“珊瑚宮大人！”
“大人，歡迎歸來�！�
“和談進行如何？”
村口的守衛(wèi)見到心海，急忙行禮。
“和談進行得還算順利�！毙暮Ｎ⑿Φ�。
“對了，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島上沒有發(fā)生什么別的事情吧？”
“沒有……哦……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守衛(wèi)撓了撓頭：“五郎大人的那位朋友，想要見您�！�
“五郎的朋友？”心海微微一怔。
“哦，是那位異鄉(xiāng)而來的旅行者嗎？之前一直沒機會見她，眼下總算是有了些許空閑。”
“她在哪里？”
“那位旅行者正跟露子小姐在一起�！�
“露子啊，我知道了。”
心�；剡^頭，看著慕北說道：“對了，慕北小姐，我記得你跟楓原和秋野他們是朋友，那你應該也認得這位旅行者才是？”
“認得�！蹦奖睙o奈地說道。
她是真的沒想到，會在這里又遇到熒妹和派蒙。
離開鳴神大社后，居然也跑到海祇島來了，明明事先都沒有約好，該說這是種奇怪的緣分或是默契嗎？
“那正好，宴請你的時候，也叫上那位旅行者一起吧，聽五郎說，她也幫了我們不少忙�！�
經(jīng)過村落之時，那些村民們見到珊瑚宮心海，都露出尊敬和期待的目光。
“珊瑚宮大人！”
“太好了，珊瑚宮大人回來啦！”
心海笑著回應他們。
“阿伯，最近收成如何？”
頭發(fā)花白的老丈嘆了口氣：“珊瑚宮大人，還是老樣子，土地的狀況越來越差了�！�
“啊……”珊瑚宮心海微微垂眸，抿唇道：“我知道了�！�
“還請放心，我會盡快想辦法解決�！�
第265章
淵下宮尋覓記，破御靈封印
“露子姐姐，所以說想要解決海祇島如今嚴重的圣土化問題，就必須要進入那里？”
珊瑚宮大殿之前，嵌入山體的珊瑚層上，一位身著深藍色巫女服的女子，正在跟有著金黃色頭發(fā)的少女和派蒙交談。
派蒙指著正對著珊瑚宮的深潭，神情有些驚訝。
“不錯，那里便是，也是傳說中，我們海祇文明的起源�！�
名為露子的巫女語速緩慢地說道。
“所以，我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熒微微蹙眉。
“啊，抱歉，以前日子和平的時候，我經(jīng)常擔任向?qū)Ыo旅人介紹海祇島，不小心就……”
“長話短說，圣土化的主要原因，還是在于海祇島所匯聚的‘靈’被淵下宮的深邃所吸引�！�
“而失去‘靈’的土壤，會出現(xiàn)逐漸白化的癥狀，也就是所謂的圣土化，長此以往下去，海祇島就會變成和月光一樣蒼白的荒漠。”
“按照傳統(tǒng)的教導，我們每隔數(shù)百年，就需要在靈脈流淌合適的情況下，解開阻斷淵下宮與珊瑚宮連接的結界，進入淵下宮，取出一株大御神所留下的，用于鎮(zhèn)壓深海龍嗣的珊瑚玉枝�！�
“借助玉枝之力進行海祇御靈祭，就可以使土地的‘靈’重新歸還，遏制圣土化的趨勢�！�
“原來是這樣�！睙膳c派蒙對視一眼。
“可是，如果鎮(zhèn)壓深海龍嗣的東西被取走……”
“啊，您有很敏銳的洞察力呢�！�
露子無奈地說道：“不錯，珊瑚玉枝雖然數(shù)量眾多，但這樣下去，深海龍嗣恐怕總有一天會突破鎮(zhèn)壓，入侵海祇島的地表�！�
“所以，我們不僅得幫你們尋找那個什么珊瑚玉枝，還得順帶幫你們解決深海龍嗣嗎？”派蒙雙手抱臂哼道。
露子頓時笑了：“淵下宮這么多年無人造訪，或許里面還有許多先祖留下的寶藏……”
“寶……”派蒙微微吸了口氣。
“旅行者，我覺得幫當?shù)厝私鉀Q麻煩，是能夠充實我們閱歷的好事呢！”
熒瞥了派蒙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樣真的好嗎？我們畢竟是外人�！�
“沒關系，畢竟現(xiàn)在我們的現(xiàn)人神巫女大人因為形勢的緣故，很難騰出時間專門來處理這些事情，我只能想辦法委托您，幫大人分憂。還請您放心，您既然愿意幫忙，無論結果如何，珊瑚宮都將對此感激不盡�！�
“好�！睙瑟q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同意了。
“太好了，我這就將破除封印的路線圖給您繪制出來！”
“哎，等等，露子小姐�！币娝贝掖乙x開，熒連忙喚道。
“她走掉了呢�！迸擅陕柫寺柤�。
“不會是怕我們反悔吧�！�
“算了，我們在這里等著吧，正好，哲平之前說珊瑚宮心海應該快回來了，我們順便在這里等她�！�
另外一側，距離珊瑚宮不遠的山崖上，珊瑚宮心海指著下方在月光照映中散發(fā)出璀璨光芒的海淵。
“那里就是我們海祇島的起源�！�
“淵下宮。”
慕北微微蹙眉，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背，發(fā)現(xiàn)之前一直指向西方的指針，此時此刻，竟然改變了方向，朝著那深不見底的海淵指去。
“居然在那里？！”
“淵下宮……這應該是海祇島的重地吧�！毙”彼妓髁似�，喃喃自語道。
“估計珊瑚宮心海應該不會輕易讓我們進去�！�
慕北搖了搖頭，淡淡道：“既然已經(jīng)來到這里，不管是不是珊瑚宮的禁地，我都必須進去�！�
“她同意最好……不同意……”
小北無奈笑道：“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