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也就是它……正在不斷散發(fā)著威脅。
慕北眼神一緊，在看到那漆黑花瓣的瞬間，她的心跳劇烈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試圖掙扎著想要醒來。
是……時之沙？
完全喪失力量的時之沙，在這一刻，居然對那黑色的花瓣產(chǎn)生的反應？
那片花瓣……是同為原初之神的部分心臟。
？
是生之花的一片殘瓣，不知為何從那道裂縫中流落到了這里，成為了導致坎瑞亞一系列變故的元兇。
聯(lián)想到之前從裂縫內(nèi)散發(fā)出的濃郁自然仙力，以及那股令她感到極具威脅的氣息……
慕北死死咬住牙關(guān)。
憑借著生之花對時之沙的刺激，她應該可以勉強做到引導時間的權(quán)柄，在最后的關(guān)頭保護自己。
這樣一來，她必須要去賭這一次！
“死亡，我不會畏懼死亡�！�
女子喃喃自語。
“因為我絕不會死在這里，我還有許多沒有完成的事情，還有他們等待著我，她……還需要我來拯救！”
慕北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蒼白，隨著她距離那片漆黑生之花瓣越來越近，花靨璧君的光芒明滅不定，靈魂清氣似乎也變得萎靡不振。
“僅僅是一片花瓣罷了，休想……休想打敗我！”
女子嘶聲怒喝，她猛然朝著那片花瓣伸出手掌，指尖距離懸浮在濃郁黑氣內(nèi)的花瓣僅有半寸之遙。
她的手指劇烈顫抖，烏黑的頭發(fā)在這一瞬間，化作如霜雪般的森白。
“給我！停下�。 �
撕裂般的劇痛，在一瞬間席卷渾身上下，在她緊緊將那花瓣攥在掌心的瞬間，慕北雙膝頓時軟倒，猛然跌坐在裂縫前方。
她雪白的長發(fā)披散在腦后，體內(nèi)的生機如潮水般涌入掌心之內(nèi)。
生與死，不過在思緒一剎那間。
她還有機會松開。
可是她沒有。
她依舊緊緊握著。
渾身的力氣消失了，意識也漸漸模糊，可她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久違的甘霖，似從遙遠的彼岸降下，將她干涸的靈魂浸潤，滲透，逐漸填滿。
一道極其模糊的紋路，浮現(xiàn)在她的眉心上，
依稀可見，是彼此盤旋交錯在一起的蛇形印記！
……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的意識再度蘇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陌生的營帳之內(nèi)。
慕北眼中有些茫然，漸漸回憶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下意識握了握自己的手，舉到面前，卻發(fā)現(xiàn)那道漆黑的花瓣，依舊在她掌心，然而卻變得無比安靜，不再汲取生機，就好似一片普普通通的花瓣。
“璧君殿下！您醒來了！”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驚喜的聲音。
“我……”慕北微微扭頭，看到了一個身穿潔白盔甲，背著長槍的金發(fā)男子。
“在下白鵠營統(tǒng)領，路希洛特�！蹦凶泳戳艘粋�干脆利落的騎士軍禮。
“敢問是璧君殿下解決了這次危機嗎？”
“危機……”
“不錯，那股邪惡的黑氣，以及受其刺激而狂躁的野獸�！�
路希洛特語氣略帶尊敬：“我等白鵠騎士，原本正在和野獸廝殺，卻發(fā)現(xiàn)森林深處的空中出現(xiàn)了奇異的渦旋�！�
“我們在那里找到了您，還有一處漆黑的裂縫，您當時就倒在那道裂縫旁�！�
“后來那些黑氣消失不見，獸群似乎也鎮(zhèn)定了下來�！�
“我們判斷應該是您做了什么，所以先將您帶回軍營，還請恕我等冒昧�！�
慕北沒有說話，而是默默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在那最后一刻，如果她沒有感應錯，她的無限刻印，似乎重新被喚醒了。
雖然極其細微，但此時體內(nèi)殘存的生機，卻表明她的感應沒錯。
她的刻印……回來了。
“璧君殿下……是否需要臣下派人送您返回王都……畢竟您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看起來似乎有些……”
慕北微微一怔。
“有鏡子嗎？”
“鏡子……軍營里沒有，水倒是……”
路希洛特看著女子拿起放在身旁的水杯，聲音漸漸變低。
望著水中的自己，慕北目光有些失神。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
原本烏黑的長發(fā)，此時此刻，竟變成了淡淡的銀灰色，顯然是失去生機過多的后遺癥。
“那處封印如何了？”
慕北的聲音顯得格外平靜。
“我們暫時壓上了重石。”
女子的反應，讓騎士忍不住有些驚訝，他記得很清楚，這位美貌異常的璧君殿下，曾經(jīng)那頭烏黑靚麗的長發(fā)，當初見到時，配合那出塵的姿容，讓他失神了很久。
“重石沒有用，那些黑氣可不會因為巖石的阻礙而被封鎖�！蹦奖钡馈�
“封印之法，我會另想辦法，在那之前，我會先留在這里�！�
“幫我準備一些食……算了�！�
強忍著身體的虛弱感，慕北從軟席上站起來，拒絕了騎士的攙扶。
“我出去走走，不用跟著我�！�
那位傳說中的璧君殿下出現(xiàn)在軍營內(nèi)，惹得眾多騎士好奇，但他們也只是靜靜遠望，并未貿(mào)然上前叨擾。
慕北站在軍營前的山坡上，望著遠處的樹林，眼眸微垂。
“看來……我果然沒有猜錯�！�
“這，就是恢復刻印的真正辦法�！�
“只是……這代價……恐怕難以逆轉(zhuǎn)�！�
第382章
裂縫后的邊界，交易與代價
慕北停留在坎瑞亞邊城，大概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里，她常常往返森林深處，嘗試各種封印那道裂縫的方法，但效果都不明顯。
或許是因為生之花殘瓣的緣故，裂縫深處的氣息已經(jīng)不是先前她單純調(diào)動靈魂清氣，匯聚自然仙力就能鎮(zhèn)壓的強度了。
慕北意識到，想要封印它，必須使用更高等級的神力，或者是克制深淵氣息的力量……比如她的霆雷誅邪。
好在那些氣息并未表現(xiàn)出太過主觀的蔓延欲望，似乎只是無意識的向外擴散。
“璧君大人，殿下來了，不知您是否要見見他？”
“殿下？那個小子嗎？”
慕北眼眸微挑。
“讓他來吧�！�
沒過片刻，在幾個騎士的陪同下，那個年輕的少年來到了她的面前。
伊蘇那看著眼前的灰發(fā)女子，目光有說不出的愕然。
“有事嗎？”慕北的語氣格外平靜。
說實話，在面對這位璧君時，伊蘇那心中的壓力極大，甚至比起他對待父王有過之而無不及。
“伊蘇那，見過璧君……璧君大人�！�
伊蘇那低聲道：“聽說這次危機，是璧君大人處理的，我想了解一下其中的狀況�！�
“不必了，告訴你并無益處，只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可是，我身為坎瑞亞的繼承者，理應去知道這些！”
伊蘇那在繼承者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慕北平淡地看著他。
“那些騎士應該都告訴你了相關(guān)事情，你還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更加重要的部分，而不只是表面的狀況�！�
慕北不覺得現(xiàn)在將深淵相關(guān)的事情，告訴他們是什么明智的選擇。
“那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東西，我處理就好�！�
“璧君大人！”
“安撫情緒，賑濟民眾，那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不要試圖觸及你不該觸碰的東西�！蹦奖闭Z氣微冷。
見狀，伊蘇那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只得拱手行禮道：“璧君大人說得是�！�
“我先告辭了。”
望著他離去，慕北沒有多說什么。
伊蘇那的性格，和伊木塔截然不同。她雖然不太了解，但也清楚，這個年輕的繼承者，看似內(nèi)斂，心思恐怕極多。
伊木塔對他的要求格外嚴厲，而那位王后阿芙諾拉，他甚至都沒有見過幾次。
不過這些，和她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慕北轉(zhuǎn)過身，眺望遠處的樹林，攥緊手里的劍刃，緩緩揮舞起來。
自從發(fā)覺了無限刻印被喚醒，慕北開始逐步嘗試其他刻印的復蘇，而首先，便是迫在眉睫的剎那。
她的剎那，和櫻的剎那并不相同。
霆雷誅邪，出鞘一瞬，只為驅(qū)魔斬祟。
那柄雷刃本就是她的意志所化，想要再度將其握在手中，她必須經(jīng)歷與邪祟的搏殺。
但眼下，要想找到深淵魔物，恐怕得踏入那道裂縫之內(nèi)。
因為并不清楚裂縫對面究竟是何處所在，慕北沒有貿(mào)然行動。
她打算回一趟王都，將那具仿生人偶取來，控制仿生人偶進入其中，至少先將對面的狀況傳輸回來。
然而還沒來得及等她行動，隔天晚上，她正準備休息，騎士匆忙而焦急的喊聲從營帳外傳來。
“璧君大人，不好了！殿下他出事了！”
深夜里，漆黑的樹林內(nèi)，慕北和一眾騎士朝著林間深處趕去。
伊蘇那竟然擅自踏入裂縫，讓她著實有些震驚和惱火。
那不知道這蠢小子哪里來的勇氣，她的話都說得很明白了，伊蘇那明面上答應很好，結(jié)果還沒隔一天，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他難道不清楚自己是坎瑞亞的繼承者嗎？
“璧君大人，求您盡力救出殿下，不然……我們白鵠的弟兄，恐怕得以死向陛下謝罪了�！�
路希洛特神情沉重無比。
“你們?yōu)槭裁床蛔柚顾�？�?br />
“我們根本就沒想到，殿下只是說在附近勘探，想弄清楚災難緣由跟陛下交代，我們才搬開了石頭，原本那裂縫沒有什么動靜，可誰想到殿下靠近后，竟莫名其妙得被吸了進去�！�
“我們的人下意識要跟進去，但無論怎么觸碰，那裂縫都沒有任何反應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慕北眉頭一皺，被主動吸進去？
這種體量不大的空間裂縫，主動吸扯普通人的可能近乎為零，畢竟其中所需要消耗的空間勢能也不是什么小數(shù)字。
除非，是另一邊有什么存在，將伊蘇那拽了過去。
“你們守在這里。”
裂縫前，灰發(fā)女子身后披風微擺，她攥緊手里的劍刃，粉白色的衣裙在夜色中泛起光芒。
“如果他出來了，第一時間先控制住他，等我回來處理�！�
“是，璧君大人！”
說罷，慕北眼神虛瞇，張開手，按在裂縫上方，靈魂清氣彌漫而出，引導著周遭的自然仙力，沒入裂縫當中。
旋即一步跨入進去，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
陰沉的黑暗中，紫黑色的陸地外，浩瀚的大海巨浪翻涌，道道森白的閃電不時貫穿陰云，照亮瞬間的海面。
“這里是……”
裂縫前，慕北神情凝重，感受到周圍略顯濃郁的深淵氣息，喃喃自語。
“邊界戰(zhàn)場？”
她抬起頭，上空是漆黑一片，并沒有那熟悉的星天。
“看來，這里應該是邊界上，極其靠近深淵的一側(cè)�！�
“伊蘇那那個家伙呢？我并沒有感覺到這里有人類的氣息？”
“他是被誰帶走了嗎？”
不遠處，魔物的嚎叫聲此起彼伏，慕北眼神一冷，她知道自己只能嘗試著找找看了。
要是真的救不回來，那小子也只能自認倒霉。
根據(jù)艾緹諾曾經(jīng)留在地脈中的記憶，葬火之戰(zhàn)后，魔神戰(zhàn)爭初期，世界樹遭到侵蝕，精靈族派遣遠征軍踏上邊界戰(zhàn)場，并且與天理一側(cè)的神明聯(lián)手，與深淵的力量再次發(fā)生碰撞。
按照時間結(jié)點推斷，如今應該正是遠征軍抵達戰(zhàn)場后，與深淵展開戰(zhàn)斗的時期。
所以……在這里，深淵一側(cè)的內(nèi)部，魔物的數(shù)量并不多，正好能夠適合她嘗試剎那刻印的恢復。
慕北很快找到了一小批魔物，一邊尋找伊蘇那的蹤跡，一邊與它們廝殺。
然而沒有刻印加持的她，幾乎毫無意外地落入下風。
就在她精疲力竭時，很快察覺到了靈魂深處涌現(xiàn)出的一絲暖流。
而她的眉心處，那道彼此糾纏的蛇形紋路再次浮現(xiàn)出來，緩慢地治愈著她的身體。
無限刻印果然已經(jīng)被喚醒，只不過它的力量殘缺得厲害，遠不如全盛時期的半成。
饒是如此，也給了慕北與魔物極大周旋的余地。
果然……刻印的力量，只有在戰(zhàn)斗之中，才能夠更快地恢復，要是一直留在和平的城邦內(nèi)，她恐怕等上數(shù)千年，刻印也依舊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