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坎瑞亞的二王子,也是坎瑞亞唯一有資格繼承王位之人�!�
“伊……修達……”少年喃喃,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你的父親,坎瑞亞的君王,伊木塔,是被你同父異母的哥哥,那位如今坎瑞亞的所謂陛下,親手殺死的。”
慕北微微垂眸,望著地上的尸體:“這些人,多半也是他的死士�!�
“坎瑞亞的軍隊,會在五天內(nèi)抵達邊城,他們的目標是我。”
“你哥哥將殺死你父親的罪名,推到了我的身上,雖然我并不在意什么清白,但你必須清楚,自己將要去做的事情�!�
“我給你一天時間冷靜,一天之后,告訴我你的想法。”
“走吧。”女子朝著少年伸出手。
“我?guī)慊厝��!?br />
……
坎瑞亞的二王子?
伊修達覺得這件事很荒謬。
身為坎瑞亞的二王子,他居然吃不起土豆?這都是他那個畜牲哥哥的錯!
自我玩笑結(jié)束,少年的心情變得格外沉重。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那個傳說中的坎瑞亞君王,有如此親近的關系。
與,宛若天與地之間的差距。
以前,他經(jīng)常聽亞爾伯里奇叔叔講那位君王的故事,心中難免對他有所憧憬,但憧憬歸憧憬,如今憧憬的人變成自己素未謀面的父親,這情緒壓根轉(zhuǎn)變不過來。
但璧君姐姐沒有給他留太多緩沖的余地,伊修達明白,自己必須振作起來。
這天傍晚,他遲疑地走到慕北的屋前,聽到里面幾人的對話。
“我并不擅長領兵作戰(zhàn),你來安排便好。”慕北的語氣依舊平靜:“我只負責解決你們解決不了的家伙。”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路希洛特嘆了口氣。
“好消息是,第一批抵達邊城的部隊,沒有赤鷓的人,給了我們更多準備的時間。”
“但壞消息也是這個,如果我們不能盡快解決其他人,等到赤鷓騎士抵達邊城時,我們根本沒有阻攔他們的余力�!�
慕北沉默了片刻,旋即說道:“如果能夠活捉一兩個赤鷓騎士,我或許能夠讓他們擺脫伊蘇那的控制�!�
“璧君姐姐……你認為赤鷓騎士他們,其實是受了伊蘇那的控制嗎?”路希洛特思索了片刻:“赤鷓的隊長格德爾是位忠誠而正直的騎士,在軍隊中的威望不低,如果能夠讓他改弦易轍,對我們相當有利。”
慕北搖了搖頭:“我沒有絕對的把握,離開王都的八年里,我沒有真正接觸過被他的力量影響的人,他們基本上都只是被純粹的欺騙�!�
“伊蘇那的那種力量,或許存在某種局限性,至少不是能夠隨意使用的�!�
“要只是單純被欺騙,那反倒麻煩了�!甭废B逄匕櫭肌�
“畢竟說服他們相信我們,恐怕難度不小�!�
“如果……如果殿下可以……”
吱呀。
門被推開了,屋內(nèi)的幾人望來,只見少年站在屋前,望著他們。
“怎么才能證明我就是坎瑞亞的二王子?”伊修達詢問道。
“我去說服那些騎士!”
“你來了�!蹦奖蓖�
“看起來,你接受得很快。”
伊修達苦笑道:“能不快嗎?敵人馬上就要打上門來了,我不接受又能怎樣?”
“其實不用證明什么,你的樣貌,就是最好的證明�!蹦奖陛p聲說道。
“但凡見過伊木塔的人,都不會對你是他兒子這件事,產(chǎn)生太大的懷疑�!�
“璧君大人�!笨魍蝗徽f道:“我曾經(jīng)跟那位格德爾隊長有過一面之緣,我的話,應該有一定說服力�!�
“不如在赤鷓騎士抵達邊城前,我去見他一面?”
慕北垂眸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既然要去見他,我?guī)е愫退黄鹑�,如果他真是被控制了,也不至于讓你們陷在里面�!?br />
“至于這幾天,路希洛特,這家伙交給你,拉去軍營訓練吧。”
“是!”路希洛特轉(zhuǎn)頭望向少年,旋即起身捶胸行禮:“殿下,接下來幾天,先恕臣冒犯了,璧君之命,不可不從�!�
伊修達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望向奎恩。
奎恩沖著他點了點頭。
他又看向慕北。
慕北壓根沒理他。
“不是吧,騎士叔叔,這有話好說,別動不動就特訓啊�!�
巧的是,白鵠騎士軍營內(nèi),伊修達還遇到了他在邊城認識的幾個小伙伴,他們正自發(fā)跟著騎士們一起訓練,還自封為白鵠見習騎士。
看到伊修達身上那正規(guī)精致的白鵠盔甲,他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
“修達!你……”
“你耍賴!”
“你不是說不當白鵠騎士的嗎?怎么現(xiàn)在連盔甲都穿上了?”
“可惡,以后不跟你一起玩了!大騙子!”
第392章
誰能懂得璧君,流火漫天際
對此,伊修達也只能搖頭嘆息。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穿上這身盔甲,更不想拿起武器。
這或許就是大人們常說的,無可奈何吧。
“騎士叔叔,你可以跟我講講,璧君姐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嗎?”
路希洛特微微一愣,喃喃自語道:“璧君大人么?”
“說實話,我對她的了解其實并不深。”
“對她的聽聞,一開始僅僅只是,被陛下……也就是你的父親無比信任的人罷了�!�
金發(fā)騎士揮舞著劍刃,身旁的少年也跟著揮舞了一下。
“大概在你出生前的那一年,就在這里,是我第一次正式與她相識,那個時候,邊城正遭受著很嚴重的危機,我們騎士團,也是因此才會奉命駐守在這里�!�
“而璧君大人,她正是為了解決危機而來。”
“殿下,你能想象到璧君大人,她渾身是血,遍體鱗傷的樣子嗎?”
伊修達愣了愣,旋即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她每天都在與一種我們無法想象的怪物戰(zhàn)斗,從早到晚,回來時,她都是虛弱到得人讓去攙扶,才能站穩(wěn)身子,有的時候更是直接昏倒在我們面前�!甭废B逄匮壑虚W過一絲復雜。
“足足三年,沒有一天例外�!�
騎士猛然揮劍,狠狠劈向眼前的木樁。
“有的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是我……如果換成是我,能不能像她那樣堅持下去�!�
“答案是,我做不到�!�
“所以,我才會愈發(fā)敬佩她�!�
“一個女子,擁有那種讓人甚至無法用驚艷去形容的美麗樣貌,還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卻心甘情愿為我們做這樣的事情,她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榮譽?為了名望?不,都不是……”
路希洛特垂眸道:“在我看來,她更像是……覺得自己應該去做那件事�!�
“或者說……只有她能夠去做那件事�!�
“因為她是自愿的,沒有任何人強迫她。”
“所以我在得知是她謀害陛下時,才會格外難以置信,那樣的她,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金發(fā)騎士微微朝著少年笑道:“好在,她如今回來了,也為我們指明了前進的道路,我們白鵠騎士,便會義無反顧得為守護她而拔劍!”
“殿下,您若是有朝一日,能夠明白陛下曾經(jīng)的理想,明白坎瑞亞真正的含義,我們白鵠騎士,同樣愿意為您而戰(zhàn)!”
“父親的理想……”伊修達喃喃自語。
傍晚,少年回到屋內(nèi),看到房間里閉眸靜思的灰發(fā)女子,輕聲喚道:“璧君姐姐�!�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慕北沒有睜眼,只是淡淡道:“我沒有生氣�!�
“那你為什么還是不理我?”
“我沒有和你說話嗎?”
“不是!是……”伊修達欲言又止。
慕北不再像之前那樣,對他嚴厲,對他要求這個,要求那個,就好像一下子變得不怎么在意他了似的。
“今天騎士叔叔教了我劍法的基礎,我學得很認真�!�
“嗯�!�
“我在訓練場練了好多遍,連飯都沒顧上吃�!�
“好。”
“璧君姐姐!”伊修達急了:“你就不能夸夸我嗎?”
慕北睜開眼,眸中蘊著淡淡的紫色光芒。
“這是你應該做到的事情,如果這種時候你還怠惰,我也不打算再說你什么�!�
“噢�!币列捱_撇了撇嘴。
“我去睡覺了�!�
“回來�!�
少年欣喜地轉(zhuǎn)過身:“是要檢查背口訣嗎?我可是有好好記住的!”
“門關好。”慕北再次閉上眼。
伊修達噘著嘴,狠狠地將門嘭的關上。
在距離坎瑞亞第一批部隊抵達邊城還有兩天時,王都的使者卻先一步抵達了白鵠騎士團。
“路希洛特閣下,你確定要違抗陛下的命令,選擇庇護那個妖女嗎?”
“妖女?”路希洛特當即怒了:“我奉勸你,嘴巴放干凈點�!�
“我不覺得這個稱呼有錯,為了她,先王陛下不知浪費了多少資源和精力,甚至帝后不和,而她呢,不但不感激先王恩典,反而對先王陛下痛下殺手!簡直是禽獸不如。”使者的語氣格外憤懣。
伊修達站在營帳之后,悄悄聽著里面的對話,神情略顯莫名。
“路希洛特,圍剿的軍隊很快就要到了,你若是執(zhí)迷不悟,等同于將白鵠騎士團推入死地,你忍心看著他們,給這個妖女一起陪葬嗎?!”
“給老子滾出去!”路希洛特一腳踹在那個使者的身上。
“要不是看在你身為使者的份上,我非要撕爛你的狗嘴!”
“路希洛特!你罔為騎士!簡直粗俗至極!我要稟報陛下,罷黜!罷黜你!”
一柄騎士劍從營帳內(nèi)飛出,狠狠扎進地上,旋即那個使者連滾帶爬的出來,頭也不回地跑出了軍營。
當晚,伊修達回去后,見到慕北,眼神有些復雜。
“璧君姐姐�!�
“你是……你跟我父王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
慕北抬眸看了他一眼。
“為什么要問這個?”
“今天來軍營的那個使者,他說你壞話,罵你是……是蠱惑我父王的妖女�!�
“你信他?”
“我當然不信了!”伊修達急忙喊道。
“但我想知道……”
想知道,自己究竟應該以怎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你。
你們當初,究竟又發(fā)生了些什么?
“我和他……只能算是朋友吧�!蹦奖闭f道。
“沒有更多的關系了,硬要說得話,我應該是他半個引路人�!�
“但坎瑞亞,是他一手建立的,和我沒有什么關系�!�
“你的父王,毋庸置疑,是一位偉大的君王�!�
“所以,我如今做的事,更多是不想看到他所創(chuàng)立的國度,就這樣毀在那個畜牲的手里�!�
慕北靜靜注視著伊木塔:“至于誰將會成為坎瑞亞新的君王,對我而言,其實并不重要。”
“你若不堪重任,自會有不計其數(shù)的人,來取代你�!�
“聽明白了嗎?”
伊修達沉默了片刻,旋即點了點頭。
戰(zhàn)爭來得很快,也很突然。
深夜里,少年從熟睡中被驚醒,城外軍營的號角聲響徹天際,大地的震動隱隱傳來。
伊修達急忙推門出來,發(fā)現(xiàn)慕北已然不見了蹤影。
他拼命朝著城樓趕去,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奎恩。
“亞爾伯里奇叔叔!”
“修達!你在這里!快跟我來!”
奎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著他朝另一側(cè)的城門趕去。
他們逃到了城外的一處山坡上,眺望月色下邊城外的曠野,只見無數(shù)火光如同蜿蜒長龍一般鋪天蓋地,朝著邊城蜂擁而去,而那屹立在城墻之前的銀白高墻,隨著沖霄的齊喝聲響起,一次又一次擋下了軍隊的沖擊。
這副場景,對于伊修達而言,足以讓這個十歲的少年徹底失神。
“這就是戰(zhàn)爭。”奎恩喃喃說道。
“地上世界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的事情�!�
“在坎瑞亞,這是自先王陛下崩殂后的第一次,也是坎瑞亞有史以來,人類之間發(fā)生的第一次戰(zhàn)爭。”
“這……”少年的瞳孔不斷顫抖。
“這要死多少人?”
“不知道,或許數(shù)千,又或許數(shù)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