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杰斯特有些麻木地回過頭，看到身旁緩緩走來的冰眸女子，女子眼中充斥著冰冷的寒意，整個人似乎比來時顯得更加冷漠。
“女皇……”蒼老的騎士聲音略顯沙啞。
“你想離開嗎……我可以幫你�！�
冰眸女子微微抬手，涌動的神力強行在漆黑屏障上撕開了一道縫隙。
“去和你的那些部下道別吧�！�
杰斯特沉默了片刻，佝僂的身軀微微向女子行禮。
“多謝女皇�！�
望著他的離去，冰眸女子唇角似自嘲地笑了笑。
她回過頭，望向王都宮廷的方向，喃喃低語。
“到頭來……愿意接受我施舍的人，竟不過是個可憐的末路愚者�！�
“明知毫無希望，卻依舊選擇抗爭到底�！�
“坎瑞亞……人類的國度，這就是你們的底蘊嗎？”
那震天動地的聲響，幾乎席卷了整片坎瑞亞大地，人們驚慌失措地望向崩碎的天穹，看到那七道奪目的寒芒，挾裹著恐怖至極的壓迫，緩緩朝著他們墜落而來。
王都宮廷，城樓之上，獨眼男子披風獵獵，他的身下，哀鳴與怒嚎此起彼伏。
那股恐怖的深淵氣息自王都四面八方逐漸匯聚而至，在他的頭頂，化作一輪漆黑的大日，并且迅速膨脹。
“伊爾明！”
女子的怒喝聲自遠方響起，男子猩紅的獨眼驀然望去，旋即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灰發(fā)女子手持利刃，毫不遲疑地殺死擋在她面前，已然失去所有神智的扭曲魔物。
而在她的背后，是自發(fā)跟隨在她身后的坎瑞亞人民。
“璧伊爾明沉悶的聲音響徹四方。
“你在親手抹殺那些曾經崇敬你的人們，你在背叛我們，為什么要阻止深淵蔓延？”
他的話音，讓女子胸膛壓抑的怒火再也無法按捺。
“背叛？！”
“究竟是誰在背叛？伊爾明！”
“站在人們尸骨和悲鳴之上的你，到底是如何心安理得地說出這樣的話語？！”
伊爾明平靜地注視著那些跟隨在女子身后，彼此緊緊依偎，眼中流露出恐懼的人們。
“你認為……是自己保護了他們？”
“不，你只是在送他們走上絕路�！�
“沒有深淵力量的庇護，天理的神罰降下，以他們孱弱的身軀，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
“深淵能讓他們活下去�！�
“即便……是以那樣的姿態(tài)？！喪失理智的怪物？”慕忘指著倒在血泊中的尸骸。
“璧君，面對殘酷的真相，你的感性毫無價值。”
“在我眼里，你甚至遠遠不如曾經的那個璧君，至少她的力量貨真價實，有資格在我面前發(fā)起質詢。”
“而你……”
“除了大放厥詞，你一無是處。”
第472章
以此身薦璧君，心焰燃救世
大地在腳下崩塌，天頂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身著緋紅長裙的少女，卻化作一抹凜冽的電光，緊貼地表急速飛掠，竭力追逐著那道即將從天墜落的寒芒。
寒天之釘！
慕北瞳孔中閃爍著紫色的光芒。
那個事物她并不陌生，甚至不止一次見到過它的存在，但親眼目睹它從高天墜落，將審判與災難帶給塵世大地，這還是第一次。
她絕不能讓那個東西落在地上。
因為一旦寒天之釘墜地，便會立刻封鎖地脈，凍結周圍萬物的生機，在扼制深淵氣息蔓延的同時，也會讓墜落點周遭極遠距離內的一切活物，瞬間生機渙散。
一如當年的龍脊雪山，那枯萎的銀白古樹和碧色草地。
可是，就在她追逐著那道寒芒的所在時，天穹上持續(xù)響起的爆鳴聲，卻讓慕北赫然發(fā)覺，這道寒天之釘并非唯一。
而是足有七枚！
“七枚……這是要將坎瑞亞整片大地徹底毀掉才肯罷休么�！�
慕北手持霆雷誅邪，斬出剎那劍光，飛掠速度再次攀升。
“如果按照這個狀態(tài)，我最多可以攔住兩枚�！�
“若是不惜一切代價，爆發(fā)所有的力量，應該可以勉強截住三枚�！�
“但剩下的四枚，無論哪一枚墜地，帶給坎瑞亞的危機都是毀滅性的�！�
“法涅斯……”
少女眸光一厲。
“如果你當真是那個，即便只是三面之一的，也足以攔住剩下的四枚�！�
“我當初向你承諾的事情，我自會做到！”
“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天慧！開！”
……
漆黑的屏障之下，那輪高懸于世人頭上的幽邃黑日，已然膨脹至極限。
恐怖的紫黑潮涌如風卷氣旋般鋪天蓋地從四周涌來。
戴著面具的獨眼男子高舉手臂，右掌越過頭頂，仿佛是將那輪漆黑大日強行托起，強烈至極的威壓幾乎讓下方所有人瞬間被壓倒在地。
咔嚓。
那周遭的黑色屏障似乎已經無法承受內外夾擊的強大壓力，瞬間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慕忘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幾乎同時，聽到了身后傳來的慘叫聲。
她猛然回頭，看到人群之中，那刺眼的紫黑色斑紋蔓延而出，爬上不知多少人的面龐，他們瞬間痛苦哀嚎，根本難以承受那樣的刺激，身軀倒在地上來回翻滾，肢體也開始扭曲膨脹。
“璧君！璧君大人！”
“救救……救救我們！”
精神脆弱的人已然崩潰，開始瘋狂地攻擊著周圍的同伴。
“疼！好疼，快殺了我！殺了我！”
鮮血迸濺，瞬間染紅了女子的目光。
“伊爾明！你快住手�。 �
她不顧一切地朝前沖去，試圖阻止伊爾明不斷匯聚深淵之力的動作。
然而只是瞬間，那佇立在黑日之下的男子，猩紅眸光微垂，左手虛握，女子奔跑的身軀瞬間如遭雷擊，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抓握而起，猛然甩了出去，她被狠狠拋飛在遠處的建筑上，砸倒一片墻壁，在轟鳴聲中被埋入了廢墟之內。
劇烈的疼痛幾乎將慕忘腦海內的核心淹沒。
但她卻并未昏厥。
憑借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頑強毅力，她強行扭斷了自己被石塊壓住的半條仿生左臂，掀開廢墟堆疊的碎石，拼命爬了起來。
“我……我還不能……在這里倒下……”
慕忘拄著那柄染血的白騎士劍，站起了身，雙眸卻被血色徹底掩蓋。
你就是你，唯一的你。
她依稀想起月光下的那個身影，溫柔而微涼的觸碰。
想要去做些什么，情愿為誰去做些什么，那些理所應當都是出自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璧君大人！”那聲聲吶喊，讓她的眸光從模糊，漸漸恢復，變得凝實起來。
“無關乎是非與對錯�！�
她猩紅的唇角微微開合。
“無關乎世界與未來�！�
呼嘯的風將她的聲音帶向遠方。
“這一次……”
她掌中的劍刃，陡然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寄意赤血……人莫問，我以此身……薦……璧君！”
少頃，似螢火微光煢煢孑立，又如星火疊燃彌漫開來。
漆黑大日之下，那抹白光從女子的劍鋒綻開，牽引著無數(shù)毫芒，那些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那些跪在地上悲傷哭泣的，那些已然奄奄一息垂死于血泊中的，甚至徹底沉淪，化作扭曲怪物的。
無數(shù)白光，自無數(shù)的而來，匯聚在女子顫抖卻堅定高舉的劍刃之上。
輕柔的漣漪蕩漾開來，道道波紋擴張而去，籠罩在痛苦哀嚎的人們身上，撫平了他們的傷痛，恢復了他們的神智。
“不疼了？”
“我恢復了？是那道光？”
“璧君大人？！”
灰發(fā)女子從血與火的陰霾下走出，她那沾滿鮮血的污濁面龐，卻朝著眾人露出了絕美的笑容。
“看來，我……并非一無是處呢�！�
……
遠在不知多少距離之外，慕北一劍擊潰了從天而降的寒冰長釘，她疲憊地趴伏在狼藉之中，眼神略顯黯淡。
“不行……”
“繼續(xù)！”
目視著遙遠天際緩緩墜落的第二枚寒天之釘，少女低吼一聲，猛然撐起身子，霆雷誅邪迸發(fā)電芒。
可就在這時，閃爍著紫光的劍刃一陣模糊，卻徹底幻滅消失。
慕北的身軀幾乎一個趔趄，軟倒在冰渣之中。
她有些失神。
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經虛弱到這種地步了嗎？
即使情緒在一點一滴地恢復著，卻也無力支撐刻印繼續(xù)迸發(fā)威能。
所以……到此為止了嗎？
現(xiàn)在的她，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嗎？
“到底……還是心有不甘啊�！鄙倥�。
不知不覺，天邊拂過的微風，將某道近乎虛無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
“我以此身……薦璧君�！�
慕北微微一怔，她驀然回頭，望向早已不在視線范圍內的城池。
她的瞳孔深處，似有隱隱迸發(fā)的火焰開始燒灼。
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支撐著她再次站起。
“這是？”
少女驀然抬眸，她那眉心處，有一抹璀璨的大劍鋒芒陡然浮現(xiàn)而出。
燃著光焰，耀眼至極。
第473章
人雖逝命難留，傳承永不絕
“小萊茵，你想學煉金嗎？”
“煉金？那是什么？”
“是一門很厲害很厲害的學問，只要學會，就再也不愁吃穿用度，每天都能吃上熱乎乎的食物，甚至可以獲得數(shù)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
“��？！真的嗎？那我想學！”
“可是煉金很難，即使爺爺研究了幾十年，也就勉強能調配出幾瓶劣質藥劑，潦倒度日罷了，而且在這個活命都很艱難的時代里，煉金是普遍無法被人接受的，騙子……欺詐……那些不懂門道的外人眼里，煉金術就是這樣一種沒有價值的東西�！�
“不被……接受？那為什么爺爺還要堅持這么久？不愿意放棄呢？”
“為什么……或許是因為……煉金術，能夠從絕望中，為人們帶來難以想象的奇跡吧�！�
“奇跡？”
“是啊，煉金術是世界賜予人類探知世界真相的一種手段，而勇于探知者，總是能夠得到世界的嘉獎�！�
“小萊茵，你如果想學，爺爺會用剩下的小半輩子，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希望你可以……有朝一日，親眼去見證那種奇跡�！�
……
“臭老頭子，你別得意，老娘早晚有一天，會讓你心服口服！”
“哈哈，年輕人就是有朝氣，好，老夫等著向你低頭拜服的那一日，未來的大煉金術士�！�
“不過，現(xiàn)在你可得兌現(xiàn)承諾，留在這坎瑞亞�！�
“哼，愿賭服輸！我萊茵多特賭得起，也輸?shù)闷�，我認栽！”
“……”
“臭老頭，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本姑娘，如今的造詣，可是半點都不比你差�！�
“白駿……你真是個混蛋……大騙子�！�
“把本姑娘騙到這里，拐著彎騙本姑娘留下，不就是見獵心喜，知道本姑娘天賦好，就想把傳承塞給我……好嘛，本姑娘認栽！我情愿上鉤！可你明明說過，要親眼看著我超越你的那天到來的，你為什么說話不算話？”
“坎瑞亞……我會替你照顧……”
……
“璧君師姐，你知道嗎？”
“成就術士的那一刻，我心中最大的欣喜，不是，不是所謂的榮譽與驕傲�！�
“而是有一直陪伴我，支持我，鼓勵我的你站在我身邊，見證著那一幕到來�！�
“那個時候，我最茫然無助的時候，你的出現(xiàn)，是那樣的令我安心�！�
“從今往后，萊茵多特會竭盡所能，為你獻上所有的智慧�！�
“直到……”
女子睜開通紅的眼眸，站在漆黑的迷霧中，注視著眼前悄然綻開的一抹陽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