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耀眼的流星從天墜落，無數(shù)光芒自她身上彌漫開來，奔向遠(yuǎn)方。
她捧著心口，感受著那股炙熱的溫度不斷攀升。
這就是……憐愛之心。
可是，散盡所有神力，如今的我，也沒有可以再承載它的資格了吧。
虛弱的意識，已經(jīng)不容許她繼續(xù)維系僅剩的清醒，她甚至再也聽不到耳畔回響的低低呢喃。
“將一切……獻給世界，后悔嗎？”
她的眸子內(nèi)，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付出的一切，已經(jīng)讓所有回答都黯然失色。
可就在這一刻，流風(fēng)與塵沙拉住她的手臂，柔軟的枝條自下方拔升而起，托住她的身軀，她墜落的身影漸漸停滯在半空之中，少女茫然地張開雙眸。
映入眼簾的，是無數(shù)溫暖的光芒，自四面八方席卷而至，鋪天蓋地，將她擁入懷中。
“這是……”
殘破的廢墟之上，有人雙手合十，祈求禱念。
“風(fēng)花盛開，自由到來�！�
洶涌的洪水到來，有人把臂相扶，以身為筑。
“千巖牢固，重嶂不移�！�
猙獰的魔物面前，有人毅然拔劍，向死而生。
“常道恢宏，鳴神永恒！”
那無窮無盡的人之愿，化作最純粹的力量，將少女消散的身軀再次凝聚，澎湃的神力充斥四肢百骸，也讓她那不斷跳動的熾熱心臟，化作晶瑩的流光，匯入她的頭冠上。
七彩的光芒綻放的那一瞬間，那純白的王座便自她身下浮現(xiàn)而出，成為了天地間唯一的光芒。
瓊霄之上，與慕北力戰(zhàn)的白發(fā)神明身形猛然凝滯，她空洞漠然的眼中，再次浮現(xiàn)出晶瑩的淚滴。
挾裹著烈焰的大劍毫不猶豫貫穿了她的胸膛，恒星入滅般的力量驟然爆發(fā)，將周遭虛空盡數(shù)碾碎。
整個天地轟然震蕩，這一刻，慕北猛然察覺到了什么，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處迸發(fā)出明亮的色彩。
時之沙？
“宿主！準(zhǔn)備好！規(guī)則被徹底打碎，永恒輪回已然不復(fù)存在，你要重新回到未來了！”
“重新回到未來？”
慕北驀然轉(zhuǎn)身，朝著少女所在的方向望去。
只見那滿目瘡痍的世界之巔，金發(fā)少女頭戴七彩王冠，獨自矗立在潔白的王座上，見她望來，便朝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熒……”
“慕北……我應(yīng)該可以這樣稱呼你吧�！�
“畢竟，未來的我，跟你應(yīng)該是很好的朋友吧？”
成為嶄新神明之后，她便知曉了一切，也觸碰到了輪回之外的未來。
“這個輪回，看起來要徹底消失了呢。”
“不知道當(dāng)你重返未來之后，我……和哥哥，還是否會存在……會以怎樣的方式存在……”
“不過，無論怎樣，你都不必為我們而感到難過，畢竟這是在知曉既定命運之前，我們所做出的選擇�！�
“能夠為你開辟出通往未來的道路，就是我們在這個輪回之中，最大的價值�！�
熒足尖輕點，從王座上一躍而起，瞬息間便來到了慕北的面前。
“我想，換做是哥哥，他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情愿為他的璧君老師，獻上一切�！�
“你們兩個笨蛋……”
慕北猛然上前，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熒嬉笑著眨了眨眼，將腦袋枕在她的肩頭。
“回到未來的你，應(yīng)該還會有相當(dāng)艱苦的一戰(zhàn)吧，可千萬不能輸呀�！�
“嗯，我知道�！蹦奖鄙钌钗艘豢跉�。
“我會打倒祂。”
“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打倒祂！”
“讓這個世界，獲得真正的救贖�！�
“我相信你。”
時間的洪流悄然浮現(xiàn)，將慕北的身形漸漸籠罩，她卻遲遲不愿松手。
“熒……”
少女起身，背著雙手，微笑朝她告別。
“別難過，慕北，繼續(xù)向前走吧，我們，終究將會在未來再度重逢的�！�
“慕北�！�
“那就，未來再見！”
“未來……再見�！�
第497章
通往明日的旅途（上）
再次經(jīng)受跨越時間的感覺，只是這一次，被挾裹在時間的洪流中，少女的心情卻顯得異常平靜。
“宿主……你……”
“我們真的，還會在未來重逢嗎？時影虛華，可以告訴我嗎？”
時影虛華明顯猶豫了片刻。
“永恒輪回被打碎，蜷曲的過去會再次舒張，而隔絕未來的屏障會被重新貫通�！�
“按照我對此方世界的時空規(guī)則感知，對于未來早已存在的那些人，他們大概只會多出一段關(guān)于永恒輪回內(nèi)的模糊記憶，本身并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但是……那兩個人，我無法保證。”
“他們兄妹，是極其特殊的存在，尤其是先前喚醒宿主你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如果說萊茵多特是引導(dǎo)你走向未來，帕爾是幫你打通未來的橋梁，那么他們二人，便是將希望從未來帶到你身邊。”
“所以……原本存在于未來的他們……”
“我，知曉了�！�
慕北眼眸內(nèi)氤氳著莫名的情緒。
隨著時間的潮汐漸漸趨于靜止，少女眼前的世界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然而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畫面，卻讓慕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
不久之前。
“老爺子，你還好嗎？”
佇立于大地上巖脊之巔，鐘離揮動巖槍，狠狠擊潰一顆墜落而來的隕石，他望著天空中閃爍著雷光的身影，閃爍著淡淡黃暈的眸子，流露出一絲悵然。
耳畔回蕩著溫迪的喚聲，鐘離搖了搖頭。
“神座星天的裂痕越來越大，這樣下去，根本無濟于事。”
“冰神她的計劃呢？她難道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嗎？”溫迪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鐘離搖了搖頭：“之執(zhí)政所需要的條件極其苛刻，根本不是一般原神能夠輕易達(dá)到的�！�
“那旅行者……”
“冰神先前告訴過我，她身上所積累的并不充沛，不足以支撐她戴上，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成為新的之執(zhí)政。”
“旅行者身上的不足？這怎么會……等等……難道說？！”
鐘離默默點了點頭。
溫迪神情有些復(fù)雜：“是因為老板娘么？”
在延伸至如今這個未來的最初時間線里，因為慕北與處于未來的人本身具有的交集，導(dǎo)致冰神計劃原本的最佳人選徹底消失了。
而此刻，世界的希望，盡數(shù)背負(fù)在了那于至高神殿深處凈化的熒身上。
在神座星天崩塌的正中心，阿斯莫德與安杜西婭并肩而立，她們的身后，至冬女皇靜靜站著，注視著她們的背影，目光莫名。
或許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和她們并肩戰(zhàn)斗的一天。
而她們的身份，也不再是什么維系者與代行者，僅僅代表她們個人本身。
“你還能支撐多久？”
阿斯莫德微微閉上雙眸，輕輕吸氣。
她在與那個手持大劍的白發(fā)男人一戰(zhàn)之后，元氣大傷，始終沒有恢復(fù)。
“至少在你倒下之前�！�
安杜西婭瞥了她一眼，冷冷哼道：“真是好大的氣魄，那就看誰先倒下�！�
“兩位曾經(jīng)的原初，雖然我并不想打擾你們。”至冬女皇冷淡出聲。
“但我還是必須告訴你們，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在神座星天徹底崩塌之前，那位旅行者是不可能成功憑之執(zhí)政的身份戴上的�！�
“你是在懷疑我的決斷？”安杜西婭回眸。
“這不是懷疑，來這里之前，我詢問過古辛，她說那位旅行者凈化的過程異常緩慢，緩慢地有些詭異�！�
至冬女皇冰眸虛瞇。
“我只想問你們最后一個問題�！�
“你們真的親眼看到，天理隕滅了嗎？”
“如果天理沒有隕滅，那為何神座星天會……”安杜西婭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猛然一怔，旋即瞳孔驟縮。
“等等，阿斯莫德！”
“你的呢？”
阿斯莫德微微蹙眉，信手召喚，她的掌心旋即浮現(xiàn)出一只彌漫著漆黑烏光的杯盞。
“被深淵的力量徹底侵染后，我便沒有再動用過它�！�
安杜西婭陷入沉默。
倒是至冬女皇幽幽開口：“原初四柱盡皆沉淪，那就是說，即便天理故意暫時放棄，祂也有能力讓神座星天就此傾頹�！�
“那么，你們就如此相信，祂沒有詐死的可能嗎？”
“愛莉希……那位無瑕之人，真的有能力和祂同歸于盡嗎？”
阿斯莫德陡然開口：“你的懷疑不無道理，但如果天理沒有隕滅，祂為何遲遲沒有現(xiàn)身，以祂此刻掌握的權(quán)柄，就算我們所有神明加在一起，恐怕也難以是祂的對手。”
“任由神座星天塌陷，對祂又有什么好處？”
“或許……祂只是暫時無暇他顧，畢竟那位無瑕妖精的力量確實難以忽略，即便是天理，可能也要被其重創(chuàng)�！卑捕盼鲖I喃喃說道。
“同時，借助神座星天的崩塌，削弱我們的力量，在最后的關(guān)頭，再給予我們致命一擊。”
“如果真是這樣……”
至冬女皇笑了笑：“那我們徒勞的掙扎，在藏于暗處的祂眼中，顯得何等諷刺�！�
“事已至此，無論事實如何，都只能期望她盡快……”安杜西婭話音未落，猛然渾身一震，眼眸中流露出些許難以置信。
“等等！”
“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
至高神殿內(nèi)，納西妲猛然睜開雙眼。
那漫天繁星隨著某種牽引奔向世界的彼岸，而她也得以在世界的盡頭與帕爾的意識短暫重逢。
她知道，帕爾其實并未離去，世界依舊在保護著她，這已經(jīng)便足夠了。
“智慧之神！”
耳畔傳來了男子那不可思議的低吼聲。
“是……幻晝前輩，出了什么事情嗎？”
“那位旅行者，還有深淵的殿下，全都不見了！”
“什么？”納西妲急忙沖進殿堂之內(nèi)，發(fā)現(xiàn)那原本盤坐在殿堂中央的少女身影，以及她所凈化的，此刻都已經(jīng)徹底不見了蹤影。
“怎么回事……難道說？”
納西妲這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在世界深處，她從那無盡繁星中感受到的一絲熟悉氣息，究竟源自何處。
“完了�！�
她的心里，下意識有幾分慌亂。
“等等，我記得古辛前輩消失之前，給我留下了一句箴言�！�
“契機是……以未來……拯救過去？”納西妲心思急轉(zhuǎn)。
“這么說來，旅行者他們的消失，實際上是正好對應(yīng)了這句箴言？”
“未來？他們是未來？拯救過去……”
“所以，世界的希望，反而是來自被封印的過去嗎？”
納西妲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薩米基納深深望著她，咬牙說道：“布耶爾，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了，就去找維系者大人她們吧，這里交給我。”
“幻晝前輩？”
納西妲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必須將這里的情況先傳遞給其他神明。
在女孩離去后，身形模糊的男子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出來吧�！�
他站在殿堂的深處，低聲喚道。
無人應(yīng)答。
“我知道你在這里，那道幻晝殺陣也不可能將你置之死地。”
“旦塔林�！�
“或者說……天理大人�！�
在男子的背后，虛空悄然扭曲，雙眸森白的削瘦男子緩緩走出，他的眼神顯得格外微妙。
“幻晝……這是你自己猜到的？”
男子口中發(fā)出聽上去有些怪異的女聲，但卻顯得格外莊嚴(yán)，隱隱流露出某種震徹虛空的威壓。
薩米基納緩緩轉(zhuǎn)身，唇角溢出些許苦澀。
“我寧可自己不知道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