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是皮外傷而已,我有避開主要血管和一些重要神經(jīng)�!彼鹗�,抹了抹我的眼下肌膚,“不會死的,別哭了�!�
我其實沒再哭了,但可能這里光線昏暗,我眼眶紅著,臉上又淚痕未干,所以讓冉青莊誤以為我還在哭。
他越安慰我,我心里越是酸楚,捧著他的手緊緊貼在臉側(cè),恨不得將他的傷全都轉(zhuǎn)到自己身上,好讓他不要受這樣的罪。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我如果能好好跟元寶解釋離島的事,或許他就不會去找金辰嶼,不去找金辰嶼,也就不會引起金辰嶼的懷疑,不會有今天這一出。
歸根結(jié)底,紕漏還是出在我這里。
冉青莊微弱地牽動唇角,輕聲道:“季檸,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是個奇人�!彼劾锿赋鲆稽c迷茫,“一個男人,怎么能對另一個男人這么死心塌地?”
我也迷茫了一瞬,半晌反應(yīng)過來他應(yīng)該是在說我對他的種種。
“死心塌地”這個詞用的有些奇怪,但我一時也想不到更準(zhǔn)確的。
我對他,確實有那么點死心塌地的意思,但我的死心塌地,全是因為想讓自己安心的去死。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
垂下眼,我心虛道:“也沒有很奇怪吧……島上的人,不也對金家死心塌地嗎?”
他像是不滿于我拿他和金家做比,扯了扯我的耳垂,道:“他們是他們,他們銀貨兩訖,誰也沒占誰便宜。可我……沒什么能給你的。”
握著他的手,我換了個方向,與他并肩坐著,聽他這樣說,心里不是沒有驚訝。
他竟然覺得占了我便宜?普通人多個死心塌地的小弟,讓干嘛干嘛,還是以前頂討厭的對象,就算不往死了使喚,也不可能像他這樣生出“占了便宜”的想法吧?
我以前聽說過,在警校期間學(xué)員就要開始定期進(jìn)行大量的心理測試,比起體能,這是更為重要的合格指標(biāo)。警員的選拔異常嚴(yán)格,內(nèi)心只要有一點灰暗,一點傾斜,就會馬上被淘汰。他們是國家秩序的守護(hù)者,他們必須正義、善良,擁有堅定的信念,并且樂于奉獻(xiàn)自我。
現(xiàn)在看來,還真是這樣的。
作為臥底被選出來的冉青莊,我想除了他所說的,選他是看中他沒有留戀這點,更重要的可能是他很“完美”。
絕不趨向黑暗,絕不沉溺浮華,無論經(jīng)歷幾何,永遠(yuǎn)站在光明處,心懷悲憫。
他是一個再完美不過的守護(hù)者,就像……圣經(jīng)里有著圣光六翼,守護(hù)著純潔伊甸園不被外敵侵?jǐn)_,信奉無上正義的戰(zhàn)斗天使。
所以哪怕我這片烏云曾經(jīng)深深的冒犯他,淋濕他的羽毛,趕走了他鐘愛的白玫瑰,可只要他發(fā)現(xiàn)原來我也滋養(yǎng)伊甸園中的萬物,與他一起呵護(hù)它們茁壯成長,他就會完全忘了過去我是多么討厭的一片云,甚至還想著能不能給點好的感謝我。
但我哪里有資格要他什么?和他比起來,我太不如了,遠(yuǎn)遠(yuǎn)不如。
“其實你已經(jīng)給我了�!蔽铱恐�,腦袋歪在他的肩上,由衷道,“只要能幫到你,我就很開心了�!�
冉青莊聞言五指一收,靜了片刻,再次開口,用著無比堅定的語氣道:“你一定會安全離開這里。我發(fā)誓�!�
我想說我能不能離開不重要,反正我也活不久,但又覺得這會兒說這些未免太過喪氣。戰(zhàn)前動員,當(dāng)然是撿最能鼓舞人心的講。
于是我順著他的話道:“嗯,我們一定會安全的離開。我們兩個一起�!�
我們靠在一處,斷斷續(xù)續(xù)的休息,彼此睡得都不是很踏實,但為了養(yǎng)足精神,只能逼著自己閉上眼。
手機(jī)都被沒收,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只能憑自身對于時間的感知,猜測應(yīng)該是到了深夜。
冉青莊身體不再冰涼,卻出現(xiàn)了更讓我擔(dān)憂的癥狀——他發(fā)燒了。
腦海里涌現(xiàn)許多可怕的癥狀,包括但不限于因傷口感染而導(dǎo)致的各種并發(fā)癥、截肢以及死亡。
看著他昏昏沉沉,面頰顯出病態(tài)的霞紅,對我的呼喚也沒什么反應(yīng),急的再次撲到門口大力拍打鐵門,嘶喊著需要幫助。
“有沒有人?我需要藥!”
拍了有十來分鐘,手掌都拍得紅腫,卻一個人都沒出現(xiàn)。
我開始陷入奔潰,恐懼全都化為憤怒,雙手成拳,瘋了一樣將鐵門砸得哐哐直響。等全身力氣用光了,憤怒又變?yōu)楦畹慕^望,拖拽著我整個人往下,沉入最黑的海里。
“求求你們……來個人幫幫我……”
而就在我絕望之際,隔著鐵門,外頭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我一下子振作起來,死命叫喊著,想要引起對方注意。
腳步停在門外,過了會兒,門最底下,用來給囚犯送餐的方形小口打開了,從外頭塞進(jìn)來一只紙袋子。
“別聲張,夫人要我給你們的�!遍T外的女人說著,不作停留,如來時一般,匆匆離去。
我趕忙打開袋子,看到里頭裝著一些繃帶和藥物,以及兩瓶水、幾塊壓縮餅干。
擰開水,我將消炎藥送到冉青莊嘴邊,叫了他幾次,他終于慢慢睜開雙眼。
“吃下去�!卑哑可w里的藥往他嘴里塞,他愣愣看著我,好似醒的只是一具空蕩蕩的軀殼,靈魂早已不知去向。
我咬了咬唇,顫著手將膠囊含進(jìn)嘴里,接著仰頭灌了口水,按住他的后腦,唇貼著唇,舌尖抵開他的齒關(guān),把藥渡了過去。
還好他十分配合,很快吞下了那粒藥,甚至?xí)悦缘傻傻厮压挝业目谇�,主動向我索取更多的水�?br />
“唔……”我推著他的胸膛,艱難地拉開彼此的距離。
他擰眉再要湊過來,我連忙送上礦泉水,喂他喝了大半瓶。
他解了發(fā)燒帶來的干渴,復(fù)又昏沉著睡去。
我喝了點水,吃下小半塊壓縮餅干,從袋子里翻出一小瓶雙氧水,看一眼冉青莊粗糙包裹的傷處,決定重新給他處理一下。
手上的創(chuàng)口相對較淺,又因為冉青莊避開了主血管,傷口已經(jīng)凝血。這也意味著,如果我要清洗傷口,就必定要撕開黏在一起的布料和創(chuàng)面。
這對我是極大的挑戰(zhàn)。我屏息著,用保養(yǎng)大提琴的小心與細(xì)致,一點點撕去包扎用的衣服碎布。每當(dāng)感覺冉青莊有掙扎,就停下來緩一緩,輕輕吹吹他的傷口,待他平靜下來再繼續(xù)動作。
傷口因為撕扯再一次開始流血,我加快動作,用雙氧水沖洗過傷處,手口并用著,替他重新用干凈的繃帶包扎好。
處理完手上的傷,我移到他腳邊。
腿上的貫穿傷更嚴(yán)重一些,為了止血,冉青莊之前用皮帶扎了起碼一小時才解開。我怕我清理傷口又會引起大量出血,以防萬一,還是給他扎上了皮帶。
雖然我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但仍舊手抖得厲害,揭一點看冉青莊沒有反應(yīng),我自己都要歇一歇。
手上滿是血污,脖子、鬢角全是汗水。等依樣處理好了腿上的傷,我長長吁出一口氣,抹了抹額上的汗。
歇了片刻,挪移著蜷到冉青莊身邊,我偎著他,閉上眼疲憊地睡去。
或許是藥起了作用,當(dāng)我再一次醒來,去探冉青莊的額頭,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退燒。
輕輕推了推他,他悠悠轉(zhuǎn)醒,雙眼仍帶著一絲朦朧。
“我夢到……你喂我喝水。”頓了頓,他補(bǔ)充道,“用嘴。”
我摸了摸他的臉,將剩余的小半瓶水喂給他:“那不是夢,你發(fā)燒的時候我的確用嘴喂你吃藥了�!�
“不……”他就著我的手喝了兩口,自己也很迷惑,“那像是很久以前……我記不清了,你看起來只有十幾歲�!�
他這是燒糊涂了。
我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又遞給他一塊壓縮餅干。
他不再糾結(jié)自己的夢,從我手里接過餅干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前路茫茫,他需要盡可能的恢復(fù)體力,養(yǎng)精蓄銳。畢竟我們兩個里,我的戰(zhàn)力基本為零,也只能全靠他了。
如果按照母巢事先的計劃,今晚凌晨就該開始收網(wǎng)。而現(xiàn)在我和冉青莊都被當(dāng)做可疑對象關(guān)押著,我分析了下,到時候島上亂起來,會有三種可能。
一種是無人關(guān)心我們,這當(dāng)然是最好的,我們可以安安心心等救援,不必再去搏命;第二種,是金辰嶼良心未泯,放我們出去與他一塊兒逃。這也不錯,生還幾率同樣很高;第三種,是最糟糕的——金辰嶼不改本色,死前也要拉兩個墊背,特地過來將我們擊殺。
無論如何,三種可能,兩種都能活,粗粗算來,已是大概率能活著離島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急也沒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辦法總比困難多。
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現(xiàn)實的發(fā)展偏偏出現(xiàn)了第四種可能。
當(dāng)天晚上,孔檀帶著人來到地牢,不由分說要將我?guī)ё摺?br />
“你們要帶他去哪里?”冉青莊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不甘地劇烈掙扎著,五指抓過地面,因為用力,使得繃帶下重新透出血跡。
孔檀滿臉輕蔑,一腳踩在冉青莊的傷口上,鞋底用力碾動:“去哪里都和你無關(guān)。”
冉青莊悶哼著,抬頭看向?qū)Ψ�,染著鮮血的面容兇惡無比,眼里寒光凌冽,像一頭重傷狂暴,馬上要噬人的獸。
“你別動他!”我沖孔檀怒吼。
下一瞬,冉青莊低吼著,幾乎是以一己蠻力掙開身上的重重束縛,整個人都要躍起撲向孔檀。
孔檀下意識退后一步,臉上顯出少許驚懼。
但可惜,很快冉青莊便又一次被束縛住,這次他們一個人壓背,兩個人壓手,徹底將他鎮(zhèn)壓在肉山之下。
孔檀黑著臉振了振自己的外套衣襟,冷哼一聲:“喪家之犬。”說罷轉(zhuǎn)身帶著我離開了地牢。
我不住回頭,冉青莊額角青筋暴起,雙眼滿是紅絲地緊緊盯住我,這樣的情況下仍舊試圖掙扎。
我強(qiáng)撐著沖他笑了笑,甚至來不及說什么便被拖到門外幽深的走廊。冉青莊的身影自此消失在眼前。
第54章
我想起了一切
我被押著來到一間書房,金辰嶼坐在一張綠皮老虎椅上,身前不遠(yuǎn)處是一整面墻的巨大投影。坂本端坐其中,雙手十指交扣,靜靜置于桌面,雙眼微閉,一聲不吭。
要不是他胸膛有明顯起伏,我都要以為這是暫停的錄像。
“看,活著呢。”金辰嶼回頭看我一眼,用英語道,“沒有受傷,也沒有生命危險�!�
坂本緩緩睜開眼,朝我看過來,確認(rèn)我的確完好無損,板著臉對金辰嶼道:“我不管你把我們的生意交給誰接手,你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但這個人是我的作品,當(dāng)初我用讓利的方式問你們買下了這塊‘布’,你們無權(quán)越過我隨意毀壞他。”
金辰嶼點點頭:“知道了,我們會好吃好喝供著他的,坂本先生�!�
坂本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冷哼,配合他的表情,潛臺詞簡直呼之欲出——算你識相。
金辰嶼勾起唇角,沖對方露出抹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以至于轉(zhuǎn)頭時那笑就消失了。
“帶季老師下去,給他找間客房休息�!彼愿揽滋�。
孔檀陰惻惻地看了眼坂本,帶著我離去。
我十分擔(dān)心冉青莊的傷,并不想跟他們?nèi)ナ裁纯头�,于是半路提議讓他們送我回去。
“蛇哥,反正坂本也確認(rèn)過我的安全了,不如你送我回地牢吧?不用麻煩給我準(zhǔn)備客房了�!�
孔檀大步走在我的前頭,始終只是拿他那顆布滿刺青的后腦勺對著我,沒有想要和我交流的意思。
我不死心,繼續(xù)交涉:“那能不能給冉青莊帶個話?讓他知道我沒事�!�
孔檀往前走著,并不回頭,但終于開口。
“坂本只保你一個,他可不管冉青莊死活。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在你相好的身上多開一個洞�!彼雮�(cè)過臉,冷冷瞪著我,“你可以試試�!�
我一下子噤聲,背上冷汗直冒。
他會做的,他絕對不是開玩笑。金辰嶼現(xiàn)在不過礙著金夫人的情面才沒處死冉青莊,只要孔檀不做的太過分,他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dāng)做什么也不知道。
認(rèn)清現(xiàn)實,我泄了氣,不再試圖溝通,乖乖任他們拖著走。
孔檀給我找的客房沒有窗,唯有扇厚重的大門,并且只能從外面打開。
我在床邊坐下,不多時有人來送飯,是個年輕的女孩。我問她幾點了,她看了看我,一邊將托盤里的吃食擺到桌上,一邊謹(jǐn)慎地回答。
“九點了。”
竟然已經(jīng)九點了。
女孩放下食物便快速離去,我看了眼熱氣騰騰的飯菜,沒什么胃口,穿著鞋蜷到床上,雙手交叉環(huán)胸,閉眼小歇起來。
鹿死不擇蔭,到如今除了靜觀其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希望母巢聯(lián)系不到冉青莊可以猜到我們目前危急的情況,繼而加快計劃進(jìn)程。
越快越好。
冉青莊背對著我,與林笙一道走在前邊。
身穿黑色連帽衛(wèi)衣的年輕男人像一抹鬼魅,悄無聲息地接近兩人。
下一秒,男人對著冉青莊后腦揚起手上一米多長的水管,毫不猶豫地?fù)]下。
金屬與頭骨隔著皮肉碰撞出可怕的悶響,冉青莊因著慣性朝前跪倒下來。
雙手撐在地上,他搖晃著努力想要起身,卻只是更用力地摔向地面。
鮮血慢慢自他身下洇開,林笙驚恐地后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輕。
黑衛(wèi)衣一招得手,并未收手,急喘著,再次高高揚起手中長棍,對準(zhǔn)了不省人事的冉青莊。
“住手!”
我猛地坐起,思緒還在夢里,一只手伸向前方,滿心都是想要阻止黑衛(wèi)衣的急切。
大口呼吸著,眼前是陌生的陳設(shè),桌上仍舊擺放著早已冷卻的飯菜。
好一會兒我才慢慢回神,想起自己身在何處——我在獅王島,被金辰嶼關(guān)在客房。
扶了扶額,我下床來到桌邊,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壺,就著壺嘴一口氣灌下大半涼茶。
茶水順著唇角滑落,我放下茶壺,抹去下巴上的水漬,混沌的大腦終于徹底清醒。
剛才的夢實在太逼真了,逼真到就像我曾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過一樣。
到底是我又忘了,還是因為我太過擔(dān)心冉青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才做了那樣的夢?
可我擔(dān)心冉青莊關(guān)林笙什么事?為什么連他也在?
自從得了這個毛病,我已經(jīng)逐漸喪失對回憶與夢境的分辨力,只要一做夢,做關(guān)于冉青莊的夢,都要疑神疑鬼,覺得那是不是自己失落的記憶。
哎,要是我有記日記的習(xí)慣就好了,往前翻個八年,也就知道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
“砰!”
整棟大宅的寂靜驟然被一聲槍響打破,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門外漸漸人聲喧雜,不時有凌亂的腳步經(jīng)過門前。
我一驚,迅速靠近房門,將耳朵貼到門上,尖叫、怒罵,隱隱還有痛苦的慘嚎透過門板傳過來。
出事了!
下一秒,門后傳來更多人的腳步聲,接著是金辰嶼的聲音:“開門!”
我忙往后退,門鎖轉(zhuǎn)動,金辰嶼手里握一把槍,面色黑沉地快步進(jìn)來,拽著我胳膊就往外拖。
“外面怎么了?”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頭。
金辰嶼回頭狠狠刮我一眼,五指收緊,力道大得像是要掰斷我的骨頭。
“季老師,你以為沒了獅王島,這世界就清白干凈了嗎?”他冷聲道,“今天獅王島消失了,明天還會有熊王島、虎王島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有白就有黑,人性如此,你們又何必逆天而為?”
我一愣,之后便是狂喜。
收網(wǎng),收網(wǎng)行動開始了!有人來救我們了!
我?guī)缀跻刂撇蛔∽约旱谋砬�,而金辰嶼早已認(rèn)定自己的道才是正道,根本無需我的回答,說完了便拉著我繼續(xù)往外。
門外另有幾個手里拿槍的小弟等著,見他出來了便紛紛圍攏過來,將他簇?fù)碓谥行�,往走廊另一端而去�?br />
走廊沒有亮燈,靠窗外投射進(jìn)來的一點月光照明。行至一個岔口,穿著睡衣,長發(fā)披散的金夫人,手里牽著睡眼惺忪的金元寶,由孔檀護(hù)送著跑過來。
“阿嶼,到底怎么回事?”金夫人裹緊了睡衣,神色驚惶不定。
金辰嶼松開我,一把抱起還在揉眼睛的金元寶道:“條子偷偷上島了,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金夫人怔然片刻,條件反射地看了我一眼,雖很快移開,但還是被金辰嶼敏銳地捕捉到。
“他還有用,我們需要帶他一起走。至于冉青莊……”金辰嶼看向孔檀,瞇了瞇眼道,“你去動手。”
孔檀轉(zhuǎn)身就走,一句多的話也沒有。
“等等!”我追著孔檀踏出兩步,被人從身后拽著兩條胳膊拖回去。
一拳重重?fù)舸蛟谖覆�,我痛苦地躬身,捂著上腹,痛到一句話也說不出。
“里面的人聽好了,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放下武器,靠墻雙手抱頭蹲下!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不要做無謂的反抗!”
窗外掃來一束亮白的燈光,一架警用直升機(jī)懸停在半空,巨大的螺旋槳轟鳴著,警察正通過機(jī)身上的擴(kuò)音設(shè)備朝建筑里的所有人喊話。
金辰嶼低低咒罵一聲,抱著金元寶小跑著推開一扇房門。轉(zhuǎn)開墻上機(jī)關(guān),書柜平滑地向一側(cè)移動,露出背后昏暗的密道。
一群人進(jìn)入密道,由金辰嶼帶路,暢通無阻地在黑暗中穿行。
我被人大力拖拽著,每當(dāng)想要掙扎著逃跑,就會被鐵拳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