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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最終,我與他達成交易:“每天放學后,你給你補兩個小時的課,語數外三門,怎么樣?”

    “成交!”他將手里那張紙遞到我面前,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兆豐,怎么稱呼?”

    我伸手拿回那張紙,與懷里的那疊卷成一卷,淡淡報出自己名字。

    “季檸�!�

    那之后不久,我們的事就被冉青莊發(fā)現了。他驚怒于我的背叛,警告我不許再和兆豐來往。我想跟他解釋,卻一直找不到好的機會。

    他完全不相信“敵營”里也會有正常人,認定我被蒙騙,被蠱惑,聽不進任何話。

    我不愿跟他起沖突,開始處處壁著他。這事不知道怎么,也傳到了兆豐耳里。

    “他有沒有打你��?你要是因為我被打,我可過意不去。”

    桌上鋪著一張數學卷子,兆豐就坐我邊上,因為要給他講解,彼此湊得比較近。我一邊批改題目,一邊跟他解釋,冉青莊不是那種隨意使用暴力的人,讓他無需為我擔心。

    “……倒是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我提醒他。

    他笑嘻嘻的,拍著胸脯道:“知道了,放心吧,我已經有點數了,包在我身上�!�

    兆豐平日里說話雖然沒個正形,但學習卻非常認真刻苦,一段時間下來,讓我對他改觀頗大。

    要是冉青莊能靜下來好好聽我說話,摒棄偏見,拋卻先入為主,一定就會明白,兆豐和那些人不一樣,他不是垃圾。

    眼睛突然一陣不適,我難受地揉了揉眼,但仍然異物感明顯。

    “進灰了?”兆豐握住我的手,“別用手揉,多臟啊,我給你吹吹吧?”

    說著他扒拉開的眼睛,朝我臉上吹氣。

    眼里迅速積聚起水汽,我感覺應該是好了,正要推開他,教室門在這時猛地被人一腳踢開,直接重重撞到墻上,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我和兆豐齊齊一哆嗦。

    “你們在做什么?”冉青莊立兇神惡煞立在教室門外,冷著臉問。

    那天的一切,回想起來都像是一場可怕的噩夢。激烈的爭執(zhí)之后,冉青莊單方面和我斷絕了來往,徹底形同陌路。

    沒過多久,學校里開始流傳冉青莊被南職報復的傳聞。有人深夜往他家院子里潑了紅漆,他奶奶第二天醒來推門一看,被滿目鮮紅嚇得直接犯了病。

    他唯有奶奶一個親人,老人家便是他的逆鱗,他不可觸碰的禁忌。冉錚在世時,仇家殺了他們家的狗,半夜拋進院子以作威脅,讓他奶奶擔驚受怕,這幾乎成了他幼年的心結。

    他明明那樣討厭和冉錚扯上關系,可如今卻同樣因為與人結仇,被人以差不多的手段在院子里潑了紅漆,害最在乎的人受驚犯病。

    我不敢想他該有多自責,又該多痛苦。

    一連幾天他都請假沒來學校,柜子里的早餐包我每天會替換成新的。換了也不浪費,背著琴,一路吃著,步行前往學校附近的小飯店,給兆豐和他那同學補課。

    幾天后,冉青莊回了學校,一改先前狂躁,變得平和不少,只是仍然不理我,路上看到也會冷漠地移開視線。

    他不會原諒我了。我內心酸楚地想著。在他看來,我親疏不分,背信棄義,已經不值得他再施舍一個眼神。

    他不肯和我說話,我只能去找他的朋友打聽他的情況。而和我唯一算得上有些交情的,就是林笙。

    我偷偷找他,避開冉青莊,問他關于冉青莊奶奶的情況。

    “他奶奶?”林笙靠著欄桿,詫異道,“你關心這個做什么?”

    我雙唇囁嚅著,道:“我……以前見過他奶奶,老人家人很好,我聽說她住院了,就有些擔心她�!�

    “好像是心臟的問題,受不了刺激�!绷煮现噶酥感目诘�。

    心臟的問題……

    我得到想要的答案,謝過他,轉身欲走。

    “季檸。”林笙忽然叫住我。

    我回過頭,等他說話。

    林笙道:“既然這么擔心他,為什么要做讓他討厭的事?”

    他雖然臉上在笑,仿佛特別友善,我卻無端升起一股被冒犯的不適。

    “其中有些誤會,我會找機會自己跟他解釋�!闭f完,我沖他一頷首,不再停留,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連夜查了許多關于心臟方面的文章,將靠譜的打印下來,一篇篇匯集成冊,用夾子夾好,做成一本“心臟病人養(yǎng)護手冊”,第二天同早餐一起放進了冉青莊的柜子。

    又過一天,當我再次打開柜子時,早餐和手冊都不見了,柜子里放了張字條,上頭筆鋒有力的用黑色水筆寫了三個字——謝謝你。

    我愣怔地將那紙條拿出來,捏在指間,拇指摩挲著那三個字,唇邊不自覺泛起傻笑。

    好在他討厭我,但不討厭給他送早餐的“田螺姑娘”。

    沒過幾天,一個月期滿,兆豐信守諾言,給了我一份兇手的名單。一共五個人,都是南職二年級的學生。

    “這一個月我一點一點不動聲色摸到了視頻傳播的源頭,就這五個傻屌,不會錯的。平時他們幾個就特別討人嫌,在我們那兒都是人人避讓的貨色。”兆豐點評道,“正宗的混子�!�

    他問我接下來準備如何,但老師說我也沒什么確切的計劃。

    心理戰(zhàn)對這些畜生是不會有作用的,經過這一個月,我已經明白過來,這些人不能以常人論之。我思考著怎樣公開這些名字才能起到最好的“懲戒”效果,兆豐在邊上給了我一些靈感。

    “你們學校不是號稱精英子女學校嗎?那么多社會精英的孩子,就沒一兩個爸媽在社會上說得上話的?什么知名記者,著名主播,優(yōu)秀撰稿人,一個沒有嗎?”

    有,還真有。

    林笙的叔父,博城都市報的主編,同樣是宏高畢業(yè),去年曾經作為優(yōu)秀校友回來給我們做過演講。

    配合第

    22

    章食用更加

    第57章

    好喜歡他。好想要他。

    “我為什么要幫你?”

    僻靜的操場一角,林笙靠在單杠上,視線望著遠處的籃球場。雖然猜到他可能不會輕易幫我,但被這么直白的反問多少還是讓我有些意外。

    一陣難堪涌上心頭,面皮都在發(fā)燙。他說得對,他的確沒什么理由一定要幫我的。不過是死了一只無主的流浪狗,兇手還是群不滿十八的小混混。這樣的事一年不知道要發(fā)生多少起,對于新聞報道來說,內容未免太過貧乏,沒有爆點。

    想明白了,我也不打算繼續(xù)求他:“抱歉,是我強人所難了,就當我沒有提過……”

    “幫你也不是不行�!绷煮虾鋈桓目凇�

    我腳步一頓,詫異地看向他。

    他收回放在遠處的視線,與我對視,道:“但我有個要求�!�

    這世道,要求別人給你辦事,總不可能白白給辦的。兆豐如此,林笙也是如此,我倒是沒有太驚訝,或者說這才是人之常情。

    “只要我能做到的,你盡管說。”

    林笙笑笑,過來勾住我的肩膀,道:“幫你可以,但我們約好了,這件事里不能出現你�!�

    對于他故作親昵的姿態(tài),我有些別扭,正要不動聲色掙脫他的桎梏,就聽到了他說的話。

    我不由怔了怔:“不能……出現我?”

    “對,不能出現你�!绷煮夏竽笪业募绨�,語氣一派和善道,“你的功勞要全都歸我。不然我辛辛苦苦為你做嫁衣,不是也太虧了嗎?”

    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種事能有什么功勞,難道他還要靠這個評三好學生嗎?

    我本來就不是為了從中得到什么才去追查這件事的,不過是想還小黑一個公道,想給冉青莊一個安慰,想用非暴力的手段了結這件事。能不能在這當中擁有姓名,我無所謂。

    “好,一言為定�!蔽�?guī)缀鯖]有猶豫便答應下來。

    林笙見我答應,進一步擴充他的條件:“這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冉青莊�!�

    聽到冉青莊的名字,我眼尾條件反射似的抽動了下。

    “這件事我找了南職的人幫我調查,他也是知道的。”

    林笙挑了挑眉,似乎覺得麻煩:“那就除了他,別再讓別人知道。你能做到我就幫你,不能做到就另請高明吧�!�

    我能找的也只有他了,哪里還有第二個選擇?但凡有第二個選擇,哪怕次一點的,我都不會來找他。

    “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讓別人知道的,包括冉青莊。”

    林笙滿意地拍了拍我的肩,留下一句“交給我吧”便往籃球場跑去。

    遠遠看到他似乎是與人迎面擊了擊掌,換了場上的一個人下來�;@球場上都是他們班的人,看不清楚是不是有冉青莊,但有個身影異常高大,跳得也很高,看著像是。

    我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直到上課鈴響起,這才緩步往教室走去。

    當晚我就寫了封三千字的長郵件,將來龍去脈全都寫明,并附上兆豐好不容易找到的沒有經過剪輯的完整露臉視頻,發(fā)到了林笙的郵箱。

    林笙沒有回復我,但幾天后,《博城都市報》便將南職幾人虐狗的事做了詳細地刊載。其中還加了不少匿名學生abcd的證詞,證明以高偉帶頭的那幾人平日里就是欺男霸女的存在。老師懶得管他們,家長更是直接放任自流,他們整日混日子,敲詐、霸凌、打架斗毆,儼然就是個黑惡小團體。

    文章大部分用的都是我的稿子,只是加入了更多“殘忍”、“血腥”、“變態(tài)”、“罪犯”等等這樣的詞匯,刺激人的眼球。

    最后的主題,從虐狗又拔高到現代教育上,質問社會到底怎么了,為何會培養(yǎng)出這樣一個又一個的潛在犯罪者。

    《博城都市報》雖然只是地方報紙,但創(chuàng)刊已有四十多年,在博城人心中地位非凡,具有深遠的社會影響力。

    報道一出,雖說沒到登上晚間新聞,掀起全民熱議的程度,在我們當地卻也造成不小的討論度。

    “聽說了嗎?虐狗的找著了,是南職的學生�!�

    午間休息,我翻開練習冊,筆尖落在紙上,聽到身后的交談聲,不自覺停下動作。

    “肯定就是南職的啊,都穿他們校服了。惡心死了跟這種學校做鄰居,看到他們就心煩,把我們學校的檔次都給拉低了�!�

    “誰說不是呢,我朋友知道我是宏高的,還跟我打聽隔壁南職是不是真的有人吸毒賣春?靠,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們又不熟!誰會跟那群烏合之眾有來往啊……”

    “噓,小聲點,我們班可還有烏合之眾的朋友呢�!睂Ψ诫m是這樣說,聲音卻不見得有壓低幾分。

    “怕什么?我敢說他敢認嗎?通過這件事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身在曹營心在漢’了,要放以前兩軍對壘的時候,這種人就是要被拖出去亂箭射死的。跟人家林笙一對比,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都不知道怎么想的,吃里扒外的東西�!闭f到最后,逐漸義憤填膺,就差對著我的后背啐上一口,罵一聲“狗賊”了。

    “要不怎么沒人跟他做朋友呢?一天到晚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干,比女孩子都嬌弱,跟誰沒學過樂器似的。”

    “可能就是我們學校沒人愿意和他做朋友,所以才去隔壁發(fā)展的吧。一天到晚悶不吭聲的,像個背后靈一樣……”

    兩人竊笑起來,絲毫不掩飾話語里的惡意。

    握緊拳頭,霍然起身,身后的笑聲消失了,我卻沒有勇氣轉身,只是快步離開了教室。

    說來也巧,一出門便碰上冉青莊、林笙幾人從走廊另一邊走來,臉上不約而同掛著汗水,似乎是剛打完球要回教室。

    “還是林笙有本事……”

    “這次真是大快人心。”

    “長得帥,成績棒,心地善良,有勇有謀,打籃球還總是投三分球,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種人�。 蹦侨嗽较朐綒�,一把勾住林笙脖子,死命撓他的頭,撓得林笙哇哇大叫。

    冉青莊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嘴里說著別鬧了,出手拽住那人后領,輕輕一扯,將林笙解救出來。

    幾人打鬧間,冉青莊無意地一掃,終是發(fā)現了前頭愣愣站著的我。

    唇角下壓,他若無其事收回視線,笑容已經從臉上消失。

    他也和他們一樣。

    他也和他們一樣看我。

    我閉了閉眼,將腦袋垂得很低,縮在一邊,讓他們先行通過。

    兩方交匯,我邁開步子,繼續(xù)往前走,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用跑的沖進廁所,將自己鎖在了隔間里。

    對著門緩緩蹲下,我將臉埋進雙臂間,只想一輩子呆在里頭,再也不要出去。

    眾口鑠金,積非成是。我算是知道言語化為利刃,一把把戳在身上到底有多痛了。

    然而就算我現在跑出去大喊:“你們都誤會我了!我不是叛徒,兆豐跟我只是互相合作!”有幾個人會信?又有幾個人會當我是神經��?

    這件事里最悲哀的,已不是眾人對我的誤解,而是就算我想解釋,也無人可說,更無人愿聽。

    “季檸可以啊,高偉那幾個癟三這次真是踢到鐵板了�!闭棕S朝我豎起大拇指,“這件事影響太差,學校再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已經把他們幾個開除了。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你是沒看到他們一個個臊眉耷眼的樣子,恨不得把書包套在頭上走�!�

    “該!”一旁周辰亦嗑著瓜子道,“這么變態(tài)的人,我都沒臉說自己跟他們是同校。”

    周辰亦和兆豐是同班同學,家里就在宏高和南職后頭的那條街上開小飯店。學校不能補課后,兆豐說他去想辦法,隨后便找到周辰亦,問能不能借他家飯店補課。

    周辰亦與兆豐關系極鐵,回去就跟他爸媽提了。每對父母都有顆望子成龍的心,一聽是宏高的學生給補課,周爸周媽當即就拍板同意了,只是有一個條件,希望補課能捎帶上他們兒子。

    一個兩個都是補,對我來說沒什么差別,也就答應下來。

    與兆豐相比,周辰亦沒有太多的上進心,基礎也差得多。我同兆豐講題,他一般就在旁邊嗑瓜子,或者吃他媽送來的糖果點心。

    “我聽我媽說,這幾天好多人往他們家門口送花圈,潑紅漆,還丟臭雞蛋。幾家人家好像都準備搬走了。”小飯店做的都是周圍本地人的生意,街里街坊出了什么事,彼此互相說一嘴,沒幾天就全傳開了。

    “搬走了?搬走好啊,搬走這地方就清凈了�!闭棕S用涂改液修正卷子上自己寫錯的地方,頭也不抬地道。

    “搬走了是挺好的。其他幾個不怕,但我感覺高偉那個人多少腦子有點問題,被開除后沒來學校拿過東西,另四個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這人我看著就瘆得慌,搬走了好,不然我都怕他知道是你背后算計他,給你套麻袋�!敝艹揭嗟馈�

    兆豐不屑地嗤了聲:“這怎么能叫算計?這是正義的鐵拳你懂不懂?”他抬起頭,亮出自己的拳頭道,“況且我會怕他?你讓他來,看老子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

    我聽他們越說越不像話,用筆尾輕輕敲了敲桌面,打斷兩人的對話道:“好了,別聊無關的了,快做題�!�

    周辰亦趕緊把眼轉開,撐著腦袋,繼續(xù)嗑他的瓜子。

    兆豐經我提醒,注意力再次回到面前試卷上,不一會兒湊過來,指著試卷上最后一道題問我該怎么做。

    一月份的天,六點以后就很暗了。

    自從開始給兆豐他們補課,我都會用利用課間休息把作業(yè)做了,實在做不完的,就帶到小飯店去做。

    六點放學,我總會練琴練到七點,給冉青莊送完早餐包,再去找兆豐他們。補課補兩小時,差不多九點結束,到家緊趕慢趕也要九點三刻左右。洗漱一番,躺到床上已經是十點半,一天的時間排得相當緊湊。

    這天我照常練完琴,臨走前去給冉青莊送早餐。將袋子放進柜子里,正要關上,斜后方突然響起一道人聲。

    “你在做什么?”

    我嚇得差點夾了手,忙退后一步,驚懼地看向來人。

    林笙站在我身后不遠處,瞥了眼半開的柜子,道:“我回來拿東西的。你在我們教室門口做什么?”

    “我……”我手心全是汗,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時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林笙直接過去打開了冉青莊的柜子,我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是你在給他送早餐嗎?”他拿出那只看起來廉價又簡陋的紅色塑料袋,遞到我面前,“別送了,整天紅豆包多沒營養(yǎng)?以后我會給他帶別的早餐的�!闭f完不等我反應,直接松開了手。

    我狼狽地接住,將袋子捧在懷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羞愧得簡直要無地自容。

    緊抿住唇,我盯著鞋尖,無法反駁,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不要告訴他……”

    從喉嚨里擠出微弱的聲音,我祈求著林笙,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冉青莊,不要讓他更討厭我。

    林笙沉默半晌,忽地笑了:“放心吧,我不會說的,誰都不會說的�!�

    得他承諾,我松了口氣,正要離開,他抬手攔住我。

    “他在門外等我,你要不要等會兒出去?他看到你會不高興�!�

    我更緊地抱住懷里的袋子,愣愣看著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好……我過會兒再走�!�

    我找了處臺階坐下,開始發(fā)呆,等回過神的時候,發(fā)現自己嘴里塞滿了紅豆面包,手上還握著喝到一半的早餐奶。

    一個沒控制好力道,半滿的早餐奶從吸管里飛射出來,弄得滿手都是。

    我慌忙起身,進廁所洗了個手,出來時,將早餐袋子順便丟進了垃圾桶。

    已經夠久了,他們應該走了吧?

    我往樓下走去,行到底樓,兆豐突然來了電話。

    我以為他是問我到哪兒了,一接起來,卻聽他慌里慌張地要我趕快去找冉青莊。

    “高偉回來了,到處找冉青莊說要弄死他。你有沒有冉青莊電話?讓他注意著點,晚上別出門了。喂?季檸?你聽到沒?季檸!”

    我背著琴,往校門口狂奔而去,冷風刮著面頰,刀割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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