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檀思聽出他話中之意,問道:“那你今日前來是否想要告訴我你將要離開這里?”
陸玄磯已不知如何答話,只能點頭。
“你但去無妨。”檀思一臉平靜,語氣中也無半點波瀾。
陸玄磯聽她只說出這幾個字,心中有些惱、有些急、有些不知所措,問道:“檀思,你可對我也有一絲情意?”
沉吟片刻,檀思借詩而表:“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陸玄磯聽罷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她,眼圈不覺泛紅,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應(yīng)她的這份入骨深情。
半晌,陸玄磯附在檀思耳邊,只說了四個字,“等我回來�!�
檀思雙手攬住他,一滴清淚落下。
這四字,足矣。
☆、妾之所歸
三年之后,陸玄磯回到小鎮(zhèn),那個他夢回?zé)o數(shù)次的小鎮(zhèn)。
陸玄磯走在他們曾經(jīng)走過的路上,撫著拱橋上每一塊石板,嘴角微微翹起,這里的祥和之氣,與三年前一樣,不曾變過,那個名叫檀思的女子,也如三年前一樣,從未改變。
“你回來了?”她問。
“我回來了�!彼稹�
在陸玄磯離開的這三年里,檀思常常會來到拱橋上。要么拿出玉笛奏曲,要么乘舟從橋下經(jīng)過,回頭朝橋上望去,要么靜靜地站在橋上,什么也不做。
這一過,就是三年。
走了三年的陸玄磯,再回來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征南戰(zhàn)北的將軍,而是玄國的新皇,唯一不變的是他對檀思愈漸加深的思念。再次見到檀思,竟恍若回到了他們初識那日,他還是那個穿著青麻布衣站在橋上的男子,她還是那個面若桃花船上吹笛的女子。
“檀思,你可愿離開這里,舍棄這里的每一塊石板、每一滴水,從此失去自由,或許還要面對一些本不該屬于你的爭斗跟我一起入宮門嗎?”陸玄磯已是皇上,只要他想要,天下女子皆可被他納入后宮�?墒翘此�,他不想強迫她,他要讓她自己選擇。若她選擇留下,那他便將她永遠放在心底至深之處,若她選擇隨他而去,那即便太陽西升東落、江河自低向高,他依舊愛她如初。
“君向南,妾向南。君之所往,妾之所歸�!碧此家蝗缛昵澳前悖潭桃痪�,卻勝過世間萬千纏綿情話。
陸玄磯緊緊地將她擁住,心底是說不出的狂喜,“我陸玄磯此生得一檀思,再無他求�!�
陸玄磯將檀思帶回皇宮,本想立她為后,可檀思卻勸阻了他。
“臣妾苦等皇上三年,并非是為榮華富貴。后位、錢銀這些在臣妾眼里皆為煙云,過眼即散。皇上只要能偶爾來我這里陪我看花賞月、挽臂夕陽,我便滿足了�!碧此急旧韺@些浮名就不在意,要來也無用,不如給想要之人拿去。只希望陸玄磯能偶爾如平常夫妻那樣與自己漫步湖邊,她喜歡那朵花,他便為她摘來,親手戴在她的頭上,僅此而已。
“朕知你不看重名利,但是朕想要你坐在朕的身旁,朕想要告訴天下,你是我陸玄磯的妻子�!标懶墝μ此忌钋椴欢�
“皇上無須再勸,臣妾只想每日讀些閑書,種些花草,看日出日落�;屎笫虑榉彪s,臣妾斷然是做不來的。臣妾瞧著羽妃姐姐就挺好,是皇后的合適人選,臣妾竊以為皇后之位非她莫屬。”檀思推薦羽妃原因有二。一是檀思深知朝中對陸玄磯帶回一民間女子之事頗有微詞,而這羽妃是相國之女,若是選了她做皇后,這悠悠之口便能被堵上,加之羽妃在她的父親做出不妥之事時,她也能及時勸阻她的父親,是一個心思明鏡之人。二是她見識過羽妃的容人氣量和對一些事務(wù)的獨到見識,非宮中其他女子所能比。
陸玄磯深知她推薦相國之女的因由,不由心旌搖獵,他的檀思,還是當(dāng)年那個檀思,一心只為他著想,卻分毫不顧自身得失。
“檀思,你定是朕前世便已結(jié)下的緣,上天的旨意安排朕當(dāng)年停在了那個小鎮(zhèn)。朕時常在想,若是那次路過小鎮(zhèn)沒有停駐,只是路過而已,或者是停駐下來,但朕沒有走上那座小橋,或者朕走上了那座小橋,但你那日沒有吹著玉笛出現(xiàn)在那只小木船上,或者朕沒有吟那句詩,或者你沒有因詩回頭,朕不敢想象,朕此生會有多么孤獨�!标懶墝⑻此紦霊阎校惺苤拇嬖�,仿佛這樣,他才能心安。
“可是,皇上停在了小鎮(zhèn),走上了小橋,臣妾也吹著玉笛出現(xiàn)在了小木船上,皇上也吟了那句詩,臣妾也因那句詩回了頭�!碧此家性陉懶墤阎�,這一生,所有的遇見,都是早已注定。
陸玄磯微微一笑,諾道:“既然你執(zhí)意不愿做皇后,朕也不勉強你。只要你記得一件事情,朕此生此世,永不負你�!边@樣的檀思,讓陸玄磯心疼,他唯一能給她的,也就剩一份簡簡單單的相守。
最終,陸玄磯立了羽妃為后,當(dāng)今太子陸上翎,便是羽后所出。
相國之女被立為皇后,朝臣再無話可說,而檀思也落得清閑,每日在自己宮中看看書、吹吹笛、種種花,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漸漸地,羽后與檀思越走越近,越接觸檀思,她越是欣賞這名女子,也難怪皇上會在離開三年之后仍然回去找她。
羽妃在治理后宮之時,時常會與檀思探討,檀思一般會含蓄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后宮在羽后的治理下,少了嬪妃之間的爭風(fēng)吃醋,多了一份和諧,這讓陸玄磯對皇后一直贊賞有加。宮中的爭斗少了,陸玄磯治理起國家來也少了許多顧慮。
久而久之,檀思與羽后,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不就,羽后懷上龍種,檀思去她宮中的次數(shù)也愈漸頻繁起來。
而羽后總也催促她快些懷上,兩人剛好一并安胎。檀思每次都是抿嘴一笑,只道:這孩子哪是說懷就能懷上的,她還要再等幾年,等羽后的孩子長大以后她再懷,那時羽后孩子就可以保護妹妹。
羽后總是笑她,萬一是個弟弟呢?
檀思就會說,如果是個弟弟,就讓他保護哥哥。
羽后驚嘆于檀思的才智,檀思讓自己的孩子保護她的孩子,就是在告訴羽后她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爭奪儲君之位,心中對這個女子更加崇敬起來,不禁感嘆,后宮中人,再無女子比的過檀思,包括她自己。
羽后誕下陸上翎的第三年,檀思便也懷上了龍種,便是如今的三王爺,陸上?觥?
在陸上?銎咚曄保?檀思被太醫(yī)把出喜脈,全宮上下皆為之高興,陸玄磯更是親自帶著后宮妃嬪一起去宮外的感恩寺為檀思的第二個孩子祈福。
那日有些小雨,眾人正走在寺廟門前的石階上,檀思突然腳下一滑,旁的人未及反應(yīng),檀思便直直地從感恩寺的石階上摔了下來,孩子當(dāng)場流掉。
而檀思也因悲傷至極加上小產(chǎn)之后身子沒有調(diào)理好,從而一病不起,陸玄磯便每日衣不解帶地在床前親自照料。檀思不希望他為了自己誤了朝政,每日都催促他去上早朝。陸玄磯雖不舍離開檀思半步,但檀思用不喝藥來威脅他,他只能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檀思,然后迅速地結(jié)束早朝,便又急急返回檀思身邊。
那日,檀思深知自己已經(jīng)油盡燈枯,她知道陸玄磯一直想要將陸上?雋⑽?太子,彌留之際,她緊拉著陸玄磯的手,囑咐他在其身后一定將陸上?鏊統(tǒng)齬?去,而且永不讓陸上?齦燒?。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的平凡一些,這也是她能為自己的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陸玄磯不忍讓她掛心,只好含淚答應(yīng)。
燈熄之際,檀思吃力地撫上陸玄磯的臉,為他抹掉眼淚。
“玄磯,我不想走……我好想睡,可是我不敢……閉上眼睛,我怕我一閉眼就……就再也睜不開了。要是我走了……你怎么辦??齠?怎么辦?我不想……留你一個人……孤獨�!碧此济碱^緊蹙,眼皮越來越沉,但她卻強撐著不閉上,深情地望著陸玄磯,她只剩下這最后一口氣,但她看著陸玄磯,卻遲遲不肯咽下去,一直用力撐著。
她痛苦的模樣如一根針狠狠扎在陸玄磯心上,陸玄磯猛地抱住她,痛徹心扉,眼淚止不住往下流,嘴上卻強擠出一絲笑,取過玉笛放在她手上,“思兒,你去吧,去吧,你應(yīng)該好好睡上一覺,你太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會讓?齠?出宮去,我也會一個人好好地活著。你要回去我們初識的那座小橋,你要在那里等我,不要走遠,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
檀思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笑著點點頭,望向遠方,她看到了那座讓他們相遇的小橋,她伸出手,指著她所看見的地方,艱難說道:“玄機……我要去那座小橋上等你……你一定……一定要來找我。你說……我們再次相遇時,我穿什么衣服好……好……看?”檀思抬起的手沉沉落下,微笑著閉上了雙眼,而這雙曾經(jīng)那么靈動的眼睛,卻是永遠也睜不開了。
陸玄磯終是忍不住放聲大哭,緊緊抱著懷中溫度愈漸退卻的檀思,一個人喃喃道:“思兒,在我心中,你穿什么都好看。”
羽后將陸上翎和陸上?雋熗私?來。
陸上?隹吹剿?的父皇正抱著他的母妃,一個人喃喃自語。
他跑過去問道:“母妃,你不是說要陪?齠?一起讀書嗎?今日太傅還說我字寫的好,母妃你快起來,?齠?寫給你看�!�
陸玄磯滿臉淚痕,他看著年幼的陸上?觶?凄然道:“?齠?,你母妃要回去她來時的地方,以后的路,只有你自己一個人走了�!�
陸上?隼?著檀思的袖子不斷哭嚷:“母妃,你別去,那里沒有父皇,沒有?齠?,只要母妃不走,?齠?以后再也不頑皮,再也不捉弄公公,再也不惹母妃生氣。母妃讓我保護兄長,?齠?一定好好練武,長大保護兄長�!标懮�?鱟?過頭看著羽后,扯著她的衣角,哀求道:“嫡母,我以后一定學(xué)好武功保護兄長,你跟母妃說,讓她不要去那個地方好不好。”
羽后終是忍不住流下眼淚,蹲身抱著陸上?觶?“?齠?,讓你母妃去吧,你要好好聽父皇的話,母妃在那個地方可以看見你。”
陸上翎比陸上?齟罅剿輳?他已經(jīng)大概猜出發(fā)生了何事。檀思平日里待他與陸上?鲆謊?,他看到檀思緊緊閉上了眼睛,忍不住傷心起來,拉著陸上?齙氖鄭?安慰道:“?齙埽?你放心,我日后定不會讓人欺負你�!�
羽后輕聲抽泣:“妹妹你好好走,姐姐我一定替你照顧好?齠?�!�
陸玄磯木然地抱著檀思,回憶著他們的一點一滴,想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入骨相思知不知?
陸玄磯緊緊地抱著冰涼的檀思,久久不愿放開。他的思兒,走了。
皇室有規(guī)矩,妃嬪死后三日便要下葬,但因陸玄磯太過不舍,硬留了七日才將檀思的遺體葬入皇陵。
檀思死后,羽后悲痛了好些日子,從此后宮中再無懂她之人。當(dāng)她遇到難題之時,便會思考若是檀思,對于此事,她將會給出自己怎樣的建議。
羽皇后知道檀思死前讓陸玄磯將陸上?鏊統(tǒng)齬?去,她實在不舍,便央求陸玄磯能將陸上?黿揮謁?照顧,她此生一定將陸上?齙弊髯約旱那咨?孩子一樣。
陸玄磯態(tài)度卻非常堅決,“朕答應(yīng)過思兒,在她身后一定將?齠?送出宮去。不過,朕允許?齠?可常來宮中走動�!�
羽后深知陸玄磯絕不會對檀思食言,遂只能應(yīng)下。
檀思死后一月內(nèi),陸上翎被立為太子,陸上?霾岱馕?王爺,賜京城王府一座,陸上?鏨肀吖?女、太監(jiān)皆出宮去王府繼續(xù)伺候三王爺。而三王爺此生不得踏入朝堂,終生不允參政。
陸上?瞿晁昊剮。?對父皇突然要將自己送出宮去非常不解,質(zhì)問陸玄磯為何不能讓他留在宮中。
陸玄磯只是淡淡地告訴他這是他母妃的遺愿,等他長大后便能理解他母妃之意。
陸上?霾幌嘈牛?母妃那么愛他,怎會做出如此決定,心中一直對陸玄磯心存怨意。
陸上?齔齬?之日,羽后和陸上翎親自將他送到王府,那個讓他倍感陌生的地方。
羽后摸著他的頭,溫柔勸慰:“?齠?,你要理解你的父皇,你的父皇他很愛你,你萬不可恨他。你要是想父皇了,想嫡母了,想兄長了,你隨時都可回宮來看望我們�!�
陸上翎也道:“是啊,?齙埽?若是有人膽敢欺負于你,你就告訴兄長,我一定將那人痛打一頓�!闭f完還咬牙切齒捏出個小拳頭作打人狀。
陸上?齙屯凡揮錚?他開心不起來,母妃去世才一個月,父皇就狠心將他送出宮,他不明白。
打小就跟著陸上?齙男」?公、小宮女都圍到陸上?雒媲鞍參克?:“是啊王爺,奴婢們都在這里,你想玩游戲了,奴婢們還像以前一樣陪你�!�
陸上?鲆讕剎揮錚?現(xiàn)在不管別人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他只想母妃,只想父皇。
陸上?齦粘齬?那些日子,幾乎每日都要往宮中跑,想母妃了就去羽后那里。而陸上翎對這個弟弟也甚是寵愛,經(jīng)常瞞著陸玄磯,在羽后的幫助下跑出宮找陸上?鐾�。陆�?磯知他和陸上?魴值芮檣睿?知道了也從不阻攔。
羽皇后每次都會讓后廚準備他愛吃的菜肴,便如對待自己的孩子那樣貼心。
盡管檀思已去世多年,可每每一想到她,陸玄磯就會涌上一股悲痛,她,走的太早了。
檀思剛走的那兩年,陸玄磯都盡量不見陸上?觶?因為陸上?鏨砩獻苡刑此嫉撓白櫻?他一見到陸上?霰慊嵯氳教此跡?那個面若桃花、紅顏命薄的女子。后來陸上?雎?慢長大,他也漸漸從失去檀思的悲痛中走了出來。父子倆見面才次數(shù)逐漸增多,關(guān)系才稍微緩和一些。
這么多年,陸玄磯心里一直裝著那個小鎮(zhèn),那里有他和檀思當(dāng)年一起走過的地方,那里留下了陸玄磯此生最美好的回憶,可如今卻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陸玄磯看著現(xiàn)在的陸上?觶?和自己當(dāng)年是如此相像。作為皇帝,他身邊女子如云,但他唯一愛的卻只有她。
而陸上?觶?卻是連一個多余的女子都不要。
“思兒,單這一點,朕就比不上我們的兒子了。”陸玄磯這話像是說給檀思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飛來橫禍
那日在街頭,月曲對陸上?鏊ο潞莼昂螅?當(dāng)時雖轉(zhuǎn)身離開了,但暗地里卻派了人查霍水仙。
探子一路跟蹤霍水仙到了花不謝,只見進去時還是一名俊俏男子,片刻時間,再出來已變成了一名靈秀女子。
“公主,你讓屬下去查的那名男子實際上是一名女子,是一家名叫花不謝鋪子的掌柜。”
聽完探子的稟報,月曲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將身旁的花瓶扇到地上摔成碎片。
“好你個陸上?觶?居然敢騙我,說什么自己有斷袖之癖,喜歡的是男子,為了讓我相信,不惜自毀形象在大街上對那個狐貍精摟抱,當(dāng)真用心良苦。我月曲豈是隨意被玩弄之人?好,雖然我舍不得動你,那我便動她。既然你那么喜歡玩,那我月曲就陪你玩下去。”月曲胸中一團悶氣無處可發(fā),眼中怨毒之色濃如陰霾。
過了兩日,霍水仙正在柜臺數(shù)銀子,幾個衙門官差突然找上門來。
“你們誰是這里的掌柜?”一個看上去像是領(lǐng)頭的官差大聲問道。
霍水仙見對方來勢洶洶,當(dāng)下預(yù)感不妙,不知自己何時惹上了官府的人,腦中快速搜索了一遍近期所做之事,確定自己符合這個時代良民之稱后便掛上春風(fēng)般的笑容,“我是這里的掌柜,不知各位官爺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領(lǐng)頭卻毫不領(lǐng)情,側(cè)頭對后面的官差喊道:“帶走�!�
霍水仙還在愣神,便被兩名官差一左一右架上,她當(dāng)即驚慌大喊:“官爺就能隨便抓人?”
里面的溫子然發(fā)現(xiàn)了霍水仙那邊情況不對,當(dāng)下中斷為面前客人的問診,急忙從柜臺里面快步走了出來,拉住正欲架走霍水仙的官差質(zhì)問:“慢著,不知我家掌柜所犯何事,幾位官爺要強行將人抓了去?”
正在后院磨藥的靈兒也聽到前面的吵鬧,頓時也顧不上藥臼的中藥了,立馬甩下手中的石杵,慌忙跑了出來。
靈兒一出來便看見自家小姐?C弱的手臂正被兩名官差用力抬起,將人架在中間,淚珠兒簌簌往下流,她扯著嗓子放聲大喊:“不準碰我家小姐,你們要把小姐帶到哪里去?把你們手拿開�!膘`兒心急如焚地推開人群跑到霍水仙身邊,小手緊握成拳使勁打那兩位官差,用力去扯他們架在霍水仙手臂上的手。
領(lǐng)頭的官差輕蔑一笑,“她所犯何事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昨日有人在你們這里買了雪顏散,今日便中了毒,賣了害人的東西還敢問自己所犯何事?”
“不可能�!睖刈尤划�(dāng)即否認。他們所做的雪顏散皆是由溫子然親自調(diào)配,每位來買的客人都由他親自診斷過,不適用者他一律不會將藥賣與他,絕不會出現(xiàn)中毒的問題。
可現(xiàn)在霍水仙被官差押著,溫子然心想此時萬不可與官差起沖突,便立即掛上笑臉好聲好氣地解釋道:“幾位官爺,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誤會,官爺不妨先……�!薄皩⑽艺乒竦姆畔隆边@幾個字還未說出口便被領(lǐng)頭的官差打斷。
“誤會?有什么誤會去跟我們大人說,去跟苦主說,跟我說沒用,把她帶走。”領(lǐng)頭的官差毫不留情面。
霍水仙被那兩名官差架著離開了花不謝,靈兒追了上去。
還在鋪子等候的客人聽到官差說有人用了花不謝的雪顏散中了毒,哪里還敢再繼續(xù)買了去用,都臨時找了些借口跟溫子然告辭。
“那個……溫大夫,我突然想起我今日還有些事,便先走了,改日再來買�!�
“是啊是啊,我也剛好想起我還要去綢緞莊拿昨日便已做好的衣衫,我也改日再來�!�
………………
溫子然此時也無暇顧及雪顏散之事,心急如焚,但面上還是跟眾人和氣地說道:“無妨無妨,急事要緊,急事要緊�!�
一直在暗處的若塵見到霍水仙被官差架走后立即現(xiàn)了身。
“溫公子,方才發(fā)生了何事?”若塵語氣有些著急。
“若塵,你快回夕霧找齊公子,就說霍姑娘被官差抓走了,我現(xiàn)在要立即去一趟三王爺府�!睖刈尤粊聿患案魤m解釋事情的緣由,直覺告訴他此事定是有人計劃好了要害霍水仙,說不定還與官府勾結(jié)在了一起,只要若塵回去將霍水仙被捕之事告與齊天,齊天定會想辦法救她。但是,在不知是何人要害霍水仙之前,溫子然是不想齊天出手的,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去找陸上?�。虽赛S胩煲恢輩幌不羲?仙跟陸上?鲇腥魏謂喲ィ?更別說是要救她之事,但是溫子然更不想齊天冒險。陸上?鏨砦?王爺,就算害霍水仙之人與官府勾結(jié)在了一起,此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在一個王爺面前將罪行強加于人。
方才官差將霍水仙架走以及溫子然的話讓若塵心知此事絕對不簡單,不再多問,一路提氣奔回了夕霧。
要命的是,齊天此時并不在夕霧。
若塵找不到齊天,心里更加著急,他雖知作為下屬不該過問公子的事,但他更擔(dān)心霍水仙遭遇不測,問不得也要問了。
若塵找到白叔,急忙問道:“白叔,公子現(xiàn)在何處?”
“若塵,規(guī)矩都忘了嗎?公子的事也是我們能過問的?”白叔冷冷道。
“白叔,我深知我不該過問公子之事,但是現(xiàn)在霍姑娘被官差抓走了,我也是逼不得已了�!比魤m焦急萬分,生怕霍水仙生出個好歹,不然縱使他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
白叔大驚,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說官差抓走了霍姑娘?”
若塵不迭點頭。
白叔一時沒站穩(wěn),往后踉蹌了兩步,喃喃道:“難道還是被他找到了?”
若塵不知道白叔口中的他是誰,他也不想多問,他只想公子能及時趕去救霍水仙,便催促道:“白叔,你快說公子去哪里了,多耽擱一刻,霍姑娘就多一分危險。”
白叔當(dāng)下回了神,立即囑咐若塵,“你速速趕去衙門,務(wù)必保護好霍姑娘,我去找公子。”
“好�!比魤m幾步飛出了夕霧。
白叔見若塵走后,一個人來到齊天的書房,在書柜上抽出一本書。只見齊天平日里看書寫字時所坐的椅子下面的墊臺突然往右移動了兩步左右的距離,而椅子原先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條密道。
白叔掌著點燃的燭臺,踏著石階一步步朝暗道里摸索下去。
石階不長,十步左右,很快便可以走完。
走完最后一步石階,白叔就著燭火在墻壁上摸索片刻,手陡然停在了一塊石頭上,白叔握石朝左一轉(zhuǎn),書房椅子自動歸回原位,恍若從未動過一般。
這時,本還有一些亮光照下的暗道在門合上之后變得更黑,除了白叔手中還燃燒的蠟燭,周遭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
白叔在密道里走了約莫一刻功夫,終于看到亮光,白叔熄了燭火,朝著亮光而去。
暗道的出口被許多雜草遮擋了起來,白叔小心翼翼地撥開雜草走出暗道。
而在出口的不遠處,有一座看似毫不起眼的小木屋。
這個小木屋是齊天平日里與不方便露面之人會面之所,故而隱蔽非常。
白叔走近小木屋,卻并不走到門口,而是走到窗戶前,先是輕輕敲了三下,又敲了一下,再敲了五下。
里面?zhèn)鞒鳊R天的聲音:“何事如此著急要到此處找我?”
“公子,霍姑娘被官府的人抓去了�!卑资逍÷暥旨贝俚卣f道。
“夸擦”里面?zhèn)鞒龃善魉に榈穆曇簟?br />
“公子,是不是……”“他”字白叔還未說出口,只見木屋門里突然飛出一個身影,一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見,白叔不用看也知那個身影是齊天。
齊天在這個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只有小蝶,平日里小蝶咳嗽一下他都要擔(dān)心好一陣,更何況這次小蝶是被官差抓走,齊天不管到底是何人所為,他只要小蝶無事,哪怕她少一根頭發(fā)他都會心疼。
溫子然讓若塵回夕霧找齊天后,他也片刻不歇地往三王爺府趕去。
陸上?穌饣岫?正在府中與方墨下棋。
“王爺,有位叫溫子然的大夫說是有急事找你。”王府侍衛(wèi)向陸上?鮭鞅ǖ饋?
陸上?鮒窗茲胝螅?頭也不抬,“溫大夫找本王何事?”
“老奴不知,他只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親自對王爺說。”侍衛(wèi)如實答道。
“那去請溫大夫進來吧�!标懮�?黽絳?對陣。
侍衛(wèi)將溫子然領(lǐng)到了陸上?齟Α?
溫子然見到陸上?雋⒙砉笆種慮傅潰骸霸諳鹵疚摶獯蚪鐐躋?,但在下實在無他法。求王爺救救霍姑娘�!�
陸上?鼉倨鷲?欲將白棋下入棋盤的手猛地停在半空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此刻再無心思下棋,忙問道:“禍水發(fā)生何事?”
“方才來了幾名官差說有人用了花不謝的雪顏散中了毒,就將霍姑娘抓走了�!笔玛P(guān)緊急,溫子然挑了嚴重的說。
陸上?黿?棋子往棋盤上一扔,“走�!�
霍水仙被官差押到衙門后,恍惚看到堂下坐了一人,還有一人躺在地上,還未待她看清是何人冤枉于她,便被那兩名官差強行按住跪在了地上,護主心切的靈兒一邊哭一邊用力拉扯官差,想要將官差的手從霍水仙身上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