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齊臨淵將畫卷放入小蝶手里，“這幅《蝶戲夕霧圖》是我專為小蝶所作，臨淵哥哥答應(yīng)你，終有一日，會帶小蝶去畫上的地方�！�
小蝶又聽不懂了，她只知道這幅畫是臨淵哥哥畫來送給她的，她小心翼翼地捧著畫卷，目光仿若被吸入畫中，呆了好半晌，直到齊臨淵喚她，她才回過神來。
齊臨淵望向外面，入眼的是一片白茫，他掰過小人兒的腦袋，“小蝶留著慢慢看，哥哥帶你出去玩雪球好嗎？”
“好。”如小蝶這般大的孩子，大多心性不定，往往會因桃舍梨，但齊臨淵的這個小妹妹卻不太一樣，她和齊臨淵身上有許多共性。比如，除開彼此，他們沒有別的玩伴。比如，他們心中都有一桿秤，仿佛由生而來，他們能在滿目琳瑯之中，一眼斷出哪一件是來之不易之物，然后用盡全力去珍惜。于僅五歲的小蝶而言，此時此刻，齊臨淵的這幅畫卷就是一件珍寶，所以她懷揣著十二分小心，將畫卷的一側(cè)靈活卷起，剛卷上一角，驀然瞥見自己尚算干凈的小手，忙將畫卷放下，雙手垂下，欲將手覆于披風(fēng)之上，可低眼看見披風(fēng)上的夕霧刺繡之時，又觸電般把手縮回，探入披風(fēng)之下，覆于棉衣之上，用力蹭了數(shù)下后，將掌心抬至眼前仔細(xì)查看一番，方重新拿起畫卷將其卷好。
落了一整夜的雪已積起半尺之深，一腳踏進(jìn)去，腳踝頃刻沒入雪中。
小蝶如蝴蝶般張開雙臂，飛入雪中，帽尖紅穗在身后歡騰輕跳，她曲身捧滿一手雪，捏成小雪球，一個轉(zhuǎn)身，突如其來往后一擲，不偏不倚，正中齊臨淵胸懷。
見自己成功命中目標(biāo)，小蝶“咯咯”笑地前俯后仰。
齊臨淵瞬即反應(yīng)過來，也躬身捧起一個雪球，輕輕丟出，雪球打上小蝶肩頭，剎那綻放，一如煙花，些許雪粒飛到小蝶臉上，棲息眉睫，讓小蝶看起來活像個晶瑩剔透的小老頭。
齊臨淵快意極了，當(dāng)下?lián)嵝卮笮Α?br />
小蝶哪里又是甘于示弱之人，一把抹去臉上雪粒。瞬息間，一個雪球躍然手上，小蝶毫不遲疑地朝齊臨淵丟去，這個雪球仿似有吸力一般，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齊臨淵的臉上，只一個流星墜落之勢，方才的傅粉少年已變成了白眉老翁。眼見齊臨淵模樣變化，小蝶先是忍俊不聲，轉(zhuǎn)而捂肚大笑，未防腳下一滑，一個趄趔，面迎燦雪。
一時間，神色慌張的齊臨淵如脫兔附體，顧不得面傅涼雪，匆忙奔至小蝶身旁，將她一把扶起，拍去她沾在臉上的雪粒，急急問道：“摔到哪里了？”
小蝶伸出凍紅的小手撫平齊臨淵緊蹙的眉宇，“臨淵哥哥不急，雪軟軟，棉花，小蝶不痛。”
齊臨淵神色陡然松下，握住小蝶撫在他額間的小手，置于唇前，不斷地哈出熱氣，輕輕揉搓著，“暖和了嗎？”
小蝶見狀也學(xué)起齊臨淵的動作，將齊臨淵的雙手捧起，嘴里也哈出熱氣撲在齊臨淵手上，兩只小手揉搓著他的大手，問道：“臨淵哥哥暖和了嗎？”
“你乖�！饼R臨淵笑意漸濃。
注視著眼前小人兒的動作、神情，眸光落到小蝶輕顫的羽睫上、映雪的黑瞳上、粘有雪粒的披風(fēng)上，齊臨淵此時的雙手放佛被春日映照，暖意從掌心處延至心尖，心底最深處有一眼清泉在暗暗涌動。
☆、除夕之夜
朦朧中又過去八日有余，年至，除夕之夜，江河歡騰，草木結(jié)彩。
這一日，全府上下都換上了紅衣粉袍，處處貼滿了彩染年畫、丹紙窗花，府門上還貼了一副紅底黑字的吉祥桃符，人人笑逐顏開，一片喜氣之色盎然。
小蝶著了件蜻蜓點荷紅綢棉衫，腳下一雙芙蓉朱鍛繡鞋，最外面仍是那件帽墜如意結(jié)紅穗、白錦夕霧繡披風(fēng)，頭上雙髻處多了支桃雪含芳簪。如往常一樣，小蝶早早地敲響了齊臨淵的房門。
“臨淵哥哥，小蝶新衫，好看嗎？”齊臨淵開門后，小蝶站在門口轉(zhuǎn)著圈子，歡喜問道。
“小丫頭，好看。”齊臨淵今日身著一件暗花緋鍛長袍，外面是一件月白云錦披風(fēng)，瑪瑙扣朱襟襯得他雪膚更蒼白了些，他懷抱袖爐，半椅門框，病態(tài)微顯，欣賞著面前如仙童般的小人。
“臨淵哥哥好看，哥哥帶小蝶出去玩。”小蝶不待齊臨淵回答便一把拉起他的手將他往外面拽去。
街市上熱鬧非凡，叫賣聲不絕于耳，除夕之日的攤子所賣之物比往常繁了許多，小蝶耐心甚好，拉著齊臨淵一攤一攤地次第而觀，竟一個也不肯放過，齊臨淵便由著她拉著到處瞧。
俄而，一個賣燈籠的小攤引起了小蝶的注意，只見攤上的燈籠各式各樣，形狀大小皆不盡相同，小蝶將每一個都拿起仔細(xì)瞧看，最終目光鎖定在一只墜著淺紫蝶結(jié)綢帶的殷色手提浣花燈上。
小蝶拿起提桿一頭，撥弄著亂纏于花燈上的緞帶，緞帶飄然垂下，隨風(fēng)而動。小蝶眼笑成月，左右輕晃著這個浣花燈，愛不釋手。
“這個花燈現(xiàn)在是小蝶的了�！饼R臨淵不知何時已將這浣花燈買下。
“臨淵哥哥，好。”小蝶一手提著浣花燈，一手牽著齊臨淵，又往下一個攤子跑去。
“臨淵哥哥，小蝶吃糖葫蘆�！�
“好�！�
“臨淵哥哥，小蝶吃桂花糕�！�
“好�！�
“臨淵哥哥，小蝶吃青梅干�！�
“好。”
……………………
“臨淵哥哥，小蝶吃銀絲糖�！�
“好�！�
小蝶一路上將所看到的小吃都要了個遍，齊臨淵不厭其煩地將她所喜之物都買了下來，足足有二十來種，齊臨淵將這些零零散散的小吃打成一個大包袱，背在身上。
“小蝶累了？”齊臨淵察覺到小蝶的步子越來越慢，全然不似先前那般雀躍。
“臨淵哥哥，回�！毙〉徜交舻氖至Χ架浟藥追�。
“好�！饼R臨淵將包袱挎于胸前，背朝小蝶蹲下，轉(zhuǎn)頭看向她，拍了拍自己肩頭，“小蝶上來，哥哥背你回去�！�
小蝶毫不猶豫地拒絕：“娘親說了，不能讓臨淵哥哥累�！�
齊臨淵又拍了拍自己的肩頭，笑著安撫：“不礙事，哥哥力氣很大，能背起小蝶，快上來�！�
遲疑片刻，在齊臨淵的再三保證下，小蝶才提起浣花燈輕手輕腳地趴到齊臨淵背上緊緊攬住他脖頸。
齊臨淵剛起身那下，背后的重量委實讓他艱難了一把，連眉頭都不由得皺在一處，他暗暗凝了凝力氣，轉(zhuǎn)而換上一副輕松之態(tài)，起身之時雖趔趄了數(shù)下，但最終還是穩(wěn)穩(wěn)地站了起來，而彼時，額角已滲出一層密密涼汗。
“你看，哥哥沒騙你，我能背起小蝶的�！饼R臨淵辭氣故作輕松，為讓小蝶相信，他還背著小蝶緩緩原地轉(zhuǎn)了兩圈。
小蝶學(xué)著素日里母親贊揚(yáng)她的模樣，擺出一副大人之態(tài)，拍了拍齊臨淵的頭，“臨淵哥哥，出息�！�
這個拍頭的動作牽動小蝶身子，而至齊臨淵背上軟軟的一團(tuán)突然晃了兩下，齊臨淵病弱之軀陡然一躬，為背穩(wěn)她，齊臨淵手上力氣加大，卻激地喉中一癢，本該是一陣猛咳，但他生生忍了下去，蒼白的臉上霎時憋出一抹浮紅，不過須臾，又很快恢復(fù)如雪無暇。
“小蝶把花燈拿好了，因為臨淵哥哥要帶小蝶飛咯�！饼R臨淵剛說完，便覺脖子上一緊，他嘴角輕揚(yáng)，浮上一抹淺笑，當(dāng)真小跑起來，身上的月白披風(fēng)迎風(fēng)張開，竟真如一雙白翼振翅欲飛。
“臨淵哥哥，快�！毙〉β暼琥L，趴在齊臨淵背上指揮。
“好，那小蝶可要抓緊了。”齊臨淵果真加快了速度。
好在將軍府離街市不遠(yuǎn)，齊臨淵一路上跑跑停停，只一炷□□夫便到了，若是再遠(yuǎn)些，他這般跑下來，估計得歇上好幾日才緩的過來。
就是如此近的距離，這一路也將他累的不輕，將小蝶支走后，他一個人關(guān)著房門在屋里兇咳了好一陣才覺得喉中暢快了些，而早上才換的內(nèi)衫早已濕透。方才一路跑著，身體發(fā)熱，還未有所覺，這會兒冷下來后，全身陡然一陣冰涼，冷不丁打了個寒戰(zhàn)，他立馬取出一件干爽的內(nèi)衫換上。
“臨淵哥哥，開門�！辈欧珠_片刻功夫，小蝶又敲上了齊臨淵的房門。
齊臨淵快速扣上最后一顆瑪瑙扣，拉開門。
“臨淵哥哥，吃�！毙〉麑⒁粋�紙包遞到齊臨淵跟前。
齊臨淵接過一打開，里面正是他們在街市上買的桂花糕，一塊都沒有動過。
“小蝶不吃桂花糕？”齊臨淵捧著完好的桂花糕，顯得有些詫異，這個小丫頭平日可是愛極了這些糖糕。
小蝶搖了搖頭，認(rèn)真說道：“給臨淵哥哥�！�
齊臨淵恍然大悟，原來這小丫頭是沒舍得吃，齊臨淵心頭油然一暖，渾身疲累一掃而空，他取出一塊桂花糕放入嘴里，慢慢品嘗，突然覺得，世間美味莫過于此。
齊臨淵俯下身，將手中余下的桂花糕送到她面前，“哥哥吃了，這些都給小蝶。”
夜幕降臨，殷闋一家三人同齊欲來一家三人，共坐一堂，歡用年飯。
紅木圓桌上擺滿了玲瓏珍饈，香醪佳釀。
雖兩家人這些日子同在將軍府，但齊欲來每日都要在京城的各個藥鋪里查探記錄。
而殷闋這邊，雖無戰(zhàn)事，但他卻每日早早便出了府，深夜才歸，連殷夫人都甚是不解，不知其在做何事，所以齊欲來與殷闋這些日子交談甚少。
趁著合家歡慶之日，兩人當(dāng)然是要好好喝上一番，把酒言歡，而其余四人便在一旁邊用膳邊逗趣。
桌子中間擺了一盤清蒸鯉魚，小蝶剛將筷子伸向鯉魚，便立即被殷夫人投來的眼神制止，礙于娘親不允，小蝶砸了咂嘴，依依不舍地看了鯉魚一眼，小手一偏，箸子探入旁菜。
埋頭吃飯的小蝶突然抬起頭，望向殷夫人，“娘親，小蝶玩煙花棒�！�
殷夫人正色叮囑：“只能玩煙花棒，不許碰爆竹�！�
“小蝶不碰爆竹�！毙〉蛞蠓蛉它c頭保證，眼睛又轉(zhuǎn)向齊臨淵，對他扮了個鬼臉。
齊臨淵撲哧一笑，又覺喉中發(fā)癢，趕忙喝了勺雞湯壓住。
小蝶的小動作沒有瞞過娘親，殷夫人嚴(yán)厲輕斥道：“好好吃飯，不許搗亂。”
小蝶立即止色，乖乖埋頭吃飯，不再言語。
“妹妹對小蝶太過嚴(yán)厲了些�！饼R夫人在一旁笑道。
“姐姐不知，若是不對她嚴(yán)厲些，日后哪像個女子，出嫁前就不會安于閨中做些女子家應(yīng)當(dāng)要會的刺繡，讀女四書�！币蠓蛉宿o氣中頗有些無奈，殷闋以前是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幾乎從未插手過這個女兒小蝶的教管，都是殷夫人一直唇舌誨育，若是她管的嚴(yán)了些，殷闋還會勸她莫要對小蝶太過苛責(zé)。
“妹妹莫要憂心，小蝶是個乖巧伶俐的孩子，日后定會是一方碧玉閨秀�！�
“若小蝶真如姐姐所言那便是最好了。”
齊臨淵也豎耳悄聽母親和嬸嬸之言，他私心覺得小蝶若是一直這樣也沒有任何不好之處，而且不管小蝶日后依舊如此還是收了性子成為閨中之秀，小蝶依然是這個在他面前無所忌憚的小小姑娘。
小蝶吞下最后一口菜，放下箸子，“娘親，小蝶飽了�！�
殷夫人也放下箸子，對齊臨淵和小蝶招手，“淵兒、小蝶，來�！�
二人依言走到兩位夫人面前。
殷夫人笑盈盈地給了兩人一人一個錦繡荷包。
“小蝶過來嬸嬸這里�！饼R夫人也從懷中拿出兩個荷包，一個給了小蝶，一個給了齊臨淵。
小蝶麻溜地打開兩個荷包，驚喜喊道：“錁子�！�
“臨淵哥哥，你的�！毙〉Σ坏R臨淵手中瞧去。
“好�！饼R臨淵立馬將自己手中的兩個荷包挨個打開，只見殷夫人給的荷包里是筆錠如意式的錁子，而齊夫人給的荷包里是桃花式的錁子。
小蝶將頭湊近一看，歡笑道：“和小蝶的，一樣�！�
“給小蝶�！饼R臨淵將兩個荷包重新系好塞進(jìn)小蝶手中。
“臨淵哥哥，出息�！毙〉幌碌昧怂膫�荷包，歡喜地語無倫次。
“臨淵哥哥，玩煙花棒�！毙〉斐鍪窒肴ダR臨淵，可發(fā)現(xiàn)兩只手被四個荷包塞地一點空隙都沒有，一時躊躇不定，不知是該繼續(xù)抱著荷包，還是放下荷包去拉齊臨淵。
齊臨淵看出了她的猶豫，立即拿過她手中的荷包，不讓她自己選擇，“臨淵哥哥幫小蝶拿。”
“嗯�！毙〉麅墒挚湛眨话褷可淆R臨淵，朝著飲酒當(dāng)歡的殷闋和齊欲來喊道：“爹爹、娘親、叔叔、嬸嬸，小蝶玩煙花棒。”
“好。”已經(jīng)微醺的殷闋端著酒杯點頭，或許根本沒聽清小蝶說了什么。
“好，好，好。”齊欲來將酒杯放入嘴邊猛飲一口，他也不甚清醒了。
“只能玩煙火棒，不許玩爆竹。”殷夫人對小蝶再三叮囑。
“臨淵哥哥，走�！毙〉兆↓R臨淵的手暗暗地使了下力，眼睛偷摸眨了眨。
齊臨淵揉了揉肉她軟乎乎的小手，跟在座長輩禮別之后便牽著小蝶跑了出去。
潑墨蒼穹，又飄起了點點雪花。
小蝶兩只手都握著綻放的煙花棒在雪中轉(zhuǎn)圈揮舞，齊臨則立在一旁，拿著一把未點燃的煙花棒候著。
小蝶手中的煙花棒燃盡，又跑到齊臨淵面前，“臨淵哥哥，來玩？”
齊臨淵新點兩根煙花棒遞給她，“小蝶玩，哥哥看�！�
小蝶卻只接過一根，執(zhí)意拉齊臨淵加入。
玩了半晌，小蝶已經(jīng)玩膩，握著煙花棒甚覺無趣。
小蝶突然奇想，嘟了嘴拉住齊臨淵袖角，央求：“臨淵哥哥，出去玩�！蹦歉笨蓱z兮兮的模樣，像是生怕齊臨淵不答應(yīng)。因為在這之前，殷夫人從不允許她入夜之后出門。
齊臨淵卻是想也沒想，一口答應(yīng)。
兩人平日也老愛出府去街市上玩，下人和侍衛(wèi)都已習(xí)慣，只要有齊臨淵一路，侍衛(wèi)向來不會阻攔。
除夕之夜的街市，可比將軍府熱鬧得多，餃子攤比往常更多了數(shù)處，一堆堆的熱氣在街道兩旁不停上騰。小孩們都拿著綻放的煙花棒嬉鬧游戲，“噼里啪啦”的爆竹聲從西面八方傳來，此起彼伏。
齊臨淵將小蝶護(hù)得非常緊，生怕哪個淘氣的小孩突然沖過來撞到小蝶。
街角處，好幾個小孩圍成一圈，不知在做些什么，小蝶素來愛看熱鬧，這會子好奇心上頭，不管不顧地擠開人群往跟前湊，還未看清內(nèi)里，卻見圍成一團(tuán)的小孩捂了耳朵瘋狂四散，只聽“嘭”的一聲，一顆爆竹在小蝶腳邊三尺之距處轟然炸開。
小蝶先是一驚，瞬即撇嘴，再而嚎啕大哭。
齊臨淵霎時面色如灰，迅速將小蝶抱入懷里，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撫：“不怕，你乖，臨淵哥哥在�！�
小蝶死死地抱住齊臨淵，哭勢絲毫不減。
齊臨淵一顆心猛然揪成一團(tuán)，卻手足無措，只得不停安慰：“不怕不怕，你乖……”
“喲，這是哪家小娃娃，如此經(jīng)不起嚇，一顆小小的爆竹就能哭成這樣，沒出息�！币粋�滿帶挖苦的陌生聲音不適宜響起。
☆、小小秘密
“沒出息”三個字直接刺激地小蝶收了哭勢，兄妹二人齊齊朝聲音發(fā)出處看去，只見一位衣著錦麗不凡，年歲與齊臨淵相仿的小公子站在距二人一丈之遠(yuǎn)處，其人眉眼之中，毫不掩飾嘲諷之氣，渾身上下，端的是一幅觀好戲之態(tài)。而小公子身旁跟著的紫衣男子，個頭比小公子高出不少，似乎對小公子相當(dāng)恭敬。
“與你何干？”小蝶一把抹去臉上淚痕，狠狠地瞪了小公子一眼，心中余悸未定。
小公子挑嘴戲謔：“嘴還厲的很，方才爆竹聲響的時候怎不如此嘴厲，哭得像個淚缸子�！�
“小蝶，哥哥帶你去別處玩。”齊臨淵從小公子言語挑釁起就只看了他一眼，便轉(zhuǎn)回頭不再看他。
“嗯。”小蝶收回落在小公子身上的目光，轉(zhuǎn)而望向齊臨淵。
齊臨淵掏出袖中絹布，俯身為小蝶揩去眼角殘留的晶瑩。
“膽小還不讓人說了，真是無趣�！毙」佑眯馓吡颂咔嗍孛妫Z氣有些陰陽怪氣。
“小蝶，走吧�！饼R臨淵收好絹布，對小公子的繼續(xù)挑釁置若罔聞，甚至不屑一顧。
“嗯�！毙〉妄R臨淵早已有了默契，齊臨淵不予旁人理睬，小蝶亦是。
小公子見二人對自己視若無睹，心里一悶，邁步上前，堵住兩人的去路，厲聲道：“不許走。”
“為何？”齊臨淵辭氣不溫不火，淡如輕風(fēng)。
小公子低思片刻，一時也找不出讓兩人不許走的理由，三人由此僵在那里。
“若是無事，那我們便走了。”齊臨淵牽起小蝶，從小公子身旁繞過。
“我說不許走就是不許走。”小公子不依不饒地跑到兩人面前，再次堵在路上，辭氣中頗有些無賴樣。
“不許攔。”小蝶細(xì)眉緊蹙，厭惡地眼神甩向小公子，顯得極不耐煩。
“我偏要攔著，你待如何？”小公子雙臂相交環(huán)抱于胸前，黑瞳斜轉(zhuǎn)，嘴角輕挑，顯然來了勁。
小蝶委實見不慣小公子那副痞樣，卯足氣，飛上前兩步，朝著小公子的腳狠狠踩了下去，眼神凌厲地看著他。
“��！”小公子被猝不及防地踩了那么一腳，瞬間吃痛，不由發(fā)出一聲驚呼，當(dāng)下往后退了兩步，歪歪站立，惱道：“你在做什么？”
“小王……”紫衣男子急急上前，話猶在口，卻被小公子瞪眼止住。
“是你無禮在先，現(xiàn)在小蝶踩了你，扯平，所以你也莫再攔我們�！饼R臨淵看了紫衣男子一眼，不欲與小公子糾纏下去，霸道拉回小蝶，再次從小公子身旁繞過。
小蝶人小力氣輕，小公子腳上痛感很快消失，他瞬間站直身子望著小蝶背影，高聲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娃娃，如此不怕人？你且如實報上名來�！�
“不說。”小蝶轉(zhuǎn)過頭沖小公子扮了個鬼臉。
“哈哈哈哈�！毙」颖恍〉膭幼鞫盒Γ讲拍樕蠌�(qiáng)行繃起的冰霜瞬即消散。
小公子這般模樣似乎驚住了紫衣男子，只見其雙眼瞬即瞪大，詫異地看著小公子，似乎一時間不識得此人。
“笑什么？”小蝶氣惱地很。
“好玩，真真好玩�！毙」右琅f大笑不止。
“怪人，”小蝶猛瞪小公子一眼，轉(zhuǎn)即抬眼，看著齊臨淵，“臨淵哥哥，回�！�
“好�！饼R臨淵微微頷首，為小蝶攏了攏有些滑落的披風(fēng)，重新為她系好了松松的帶子，牽上她的手，繼續(xù)往前走。
小公子卻突然抓住小蝶的披風(fēng)，欺身上前，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小娃娃叫什么名字？”
正往前走的小蝶被小公子拉了一個踉蹌，又加上雪滑，一個沒站穩(wěn)，直直朝地上摔去，痛的她當(dāng)場大呼了一聲：“哎喲�！�
齊臨淵神經(jīng)一繃，慌慌張張抱住小蝶，說話的聲音微微發(fā)顫：“摔倒哪里了？走，我們?nèi)タ创蠓颉！?br />
小蝶顧不上去感受疼痛，而是伸手撫平齊臨淵眉心，“臨淵哥哥，小蝶不疼�！�
小公子雖是害小蝶摔倒的罪魁禍?zhǔn)祝此袂�，似乎也未料到�?br />
“欺人太甚�！饼R臨淵著急的眼神變成了從未有過的凌厲，使勁將那小公子往后一推，小公子登時往后倒去，但齊臨淵卻因心急之下又突然用上了猛力，胸中氣血大有上涌之勢，激得喉中發(fā)癢，忍不住猛咳了好一陣。
“小……”紫衣男子飛快地跑過去從背后扶住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