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9章

    畢竟這年頭沒有化肥農(nóng)藥,帶來的不是生態(tài),而是低產(chǎn)。農(nóng)具是木、石、骨、銅、鐵各種材料混用,耕作技術(shù)也有待提高。若想有好收成,只能用水利強行提升,有鄭國渠的關(guān)中,修了都江堰的成都平原,成了秦國最大的糧倉,支持著秦王發(fā)動一場又一場戰(zhàn)爭。

    如今黑夫一個人分到百畝土地,雖然乍一看挺美的,可仔細(xì)一想,他便一點耕種的欲望都沒了。

    “伯兄……就按你說的,這地,還是找人來種罷。”黑夫一想到這么多農(nóng)活,就頭皮發(fā)麻。

    衷點了點頭,說道:“此事不急,這兩個月我在鄉(xiāng)中問問,可有庸耕者愿來耕作。”

    雖然實行授田制,但秦國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土地,總有一些游蕩者、犯過罪的人被沒收了田地。因為秦律對待土地的觀念,就是不允許占著茅坑不拉屎,你種地不積極?好啊,別種了,收歸國有,分給別人種去!

    最典型的就是東門豹家,因為他父親醉酒溺死,算違反了律令,所以土地被收走,縣城附近可沒空地給他偷種,東門豹只能靠其他法子謀生。小陶家也是,父子二人在為人做庸耕佃農(nóng),隨時可能淪為仆役。

    大哥又指著田地的邊緣道:“今日喊你來看地,就是想商量商量,約點人手,先將田埒(liè)建起來。”

    黑夫的地雖大,但也有界限,田地的四角都被堆起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土堆,叫做“封”,其他人的田地沿著封,建立了四道土垣,這就是埒,用來標(biāo)示地界。

    兄弟二人指點田地的時候,正好身后有幾人經(jīng)過,其中一個頭扎椎髻,戴著木冠,像個高瘦老農(nóng)的人背著手,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們道:“這不是衷家兄弟二人么?”

    此人正是夕陽里里正,帶著幾個隸臣下地干活,衷和黑夫只好起身朝他拱手。

    “見過里正�!�

    里正卻面色不善地說道:“衷,黑夫,汝等在這封土邊上轉(zhuǎn)悠作甚?律令上寫了,若是破壞了封土,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都算‘盜徙封’,要被判處耐刑。假如汝等敢偷偷鏟掉它們,再把自己的田往外擴充幾步,那就是‘盜田’了,處罰更重!哼,休怪老夫沒有提醒過汝等!”

    哪有第一句話就將人當(dāng)賊的,黑夫心中頓生不快。

    這里正與自家的仇怨,源于八年前,里正的兒子也看上了大嫂葵,想要來做妾。但葵卻一心想嫁給大哥,最后在他們長姑姑的花言巧語……不對,是好言相勸下,葵家也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

    從那以后,里正一家就開始頻頻刁難衷兄弟幾人:春耕時借牛,只分給最羸弱的老牛,借鐵農(nóng)具,也盡給破破爛爛的。

    這也是黑夫得錢后,第一件事就是讓大哥買全套鐵農(nóng)具的原因,就是不想再看人臉色。

    黑夫還想到,自己在大過年時被分去服更役,恐怕也是里正從中作梗。

    他看里正的眼神有些不善,大哥卻只是作揖笑道:“多謝里正提醒,吾等絕不會知法犯法,倒是有件事想問問里正�!�

    衷說道:“我繼承了亡父的公士爵,里中每年都會分一個庶子(仆役)來幫忙耕作,可去年卻沒有。這且不提,我仲弟新得了公士爵位,他一個人可照顧不過來百畝土地,里正,今年總該分一個庶子予他了吧?”

    里正卻依然板著臉:“公士又怎樣,公士很了不起?老夫還是上造呢!庶子有限,里中有爵者卻有七八戶,哪分得過來?按照律令,庶子要優(yōu)先分給有官職者,而后再按戶籍編號一家家分配,遲早會輪到你家的,好好等著罷!”

    說著他冷笑了一下,便要離開。

    這時候黑夫終于有點忍不住了,大聲問道:“敢問里正,若是我也做了官吏,那庶子,是不是就要優(yōu)先分到我家來了?”

    “做官,就憑你?”

    里正轉(zhuǎn)過身,鄙夷地看了黑夫一眼,輕蔑地說道:“你家在楚時,乃是隸臣妾一般的庶民,世代為我家服役。入了秦后,才僥幸得了公士,如今還想做官吏?再折騰幾代人吧!”

    說著便仰著頭,帶著隸臣走了。

    這里正一家在楚國統(tǒng)治時,乃是這片地區(qū)的一個小氏族,人丁興旺。入秦以后,也被推為里正,他打心里,是瞧不起衷、黑夫這些世代貧民的。

    “芝麻大個小里正,就目中無人,還敢私下用小手段報復(fù)我家,呸。”

    里正走遠(yuǎn)了,黑夫感覺就像吃了只蒼蠅似的,這幾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不過想想也是,后世的村長、村支書,不也有許多如此么?貪贓枉法,相互勾連,儼然地方一霸。

    “畢竟是官啊,黑夫,家里就指望你為官吏了,或能讓他收斂收斂�!敝钥嘈χ鴵u了搖頭,這幾年家里生活愈發(fā)艱難,跟里正打擊報復(fù)也不無關(guān)系,他們卻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民不可與官斗,哪個時代都一樣。

    黑夫卻看著里正如同孔雀般的步伐,不怒反笑。

    “伯兄,你就等著罷,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家連里正都做不成!”

    ……

    PS:本章數(shù)據(jù)來自《秦漢糧食畝產(chǎn)量考辨》,因為所用記錄主要是漢代的,所以稍有削減。

    第0046章

    門縫里看人

    “仲兄你自己來學(xué)律令,將我拉來作甚?”

    驚捧著一個竹籃,里面放著四根肉干,一臉的不情愿。

    他本來得了把新劍,正想在伴當(dāng)們面前炫耀一番,結(jié)果仲兄來匾里找老吏閻諍學(xué)律令,卻死活要他跟著。

    “讓你來你就來,哪那么多廢話?”

    黑夫瞪了驚一眼,他帶著驚,自然有他的道理,然后向路邊的農(nóng)人拱手詢問:“敢問,閻丈人家在何處?”

    這“黑夫”學(xué)讀寫,是跟夕陽里呂嬰老先生,他大哥才是來匾里找閻諍學(xué)過,所以黑夫并不知曉其住處。

    好在這位閻諍在匾里名氣很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才問第一個人,就為他們指了路。

    “一直往前走,過了竹林,那家有高墻瓦檐,門上染著紅漆的就是閻丈家了�!�

    匾是竹篾編制的器具,圓形的下底,邊框很淺,可以用來養(yǎng)蠶、盛糧食等。匾里之所以得名,就是因為這附近竹子眾多,家家戶戶都能編匾。

    黑夫兄弟按照指示,一直往前走,卻見每家門前都曬著匾筐,而后途徑幾畝竹林,雖是深冬,竹葉黃了不少,但竹竿依然青翠挺直,枝干相接,疏密有致。

    驚可惜地說道:“若是在立秋前后,一定能挖到冬筍,再下河摸條魚,煮在一起……哎喲,仲兄你又打我。”

    黑夫敲了敲他的腦袋:“別整天盡想著吃食,你今日若乖乖聽我的,不要亂說話,我便給你五十錢,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此話當(dāng)真?”驚就像被許諾了糖果的小孩子,露出喜色。

    說話間,他們已來到了一家大宅前,高達一丈的墻垣,染著白灰,上面覆蓋著嶄新的瓦當(dāng),大門染著炫目的紅漆,可容三人并肩走入。

    就這外觀,休說黑夫家不能比,就連他們里的里正、田典家也要遜色不少,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黑夫暗道,幸好自己除了四根肉干外,還包了一百錢,即便如此,這點束脩依然顯得寒酸,閻諍恐怕會不放在心上。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開始叩門。

    過了好一會,門終于緩緩打開了一條縫,一個皂衣的仆役豎人透過狹窄的門縫看出來,見是兩個庶民,便沒好氣地問道。

    “汝等何人?來找誰?所為何事?”

    黑夫作揖道:“夕陽里公士黑夫,想找閻君求問律令之事,還望代為稟報�!�

    “又是來問律令的啊……”

    那豎人上下打量著黑夫兄弟,類似的泥腿子他見多了,大多是家人觸犯了某些律令,遭了官司,就來找閻君求助。

    黑夫好歹不是兩個月前的粗布褐衣了,穿著上個月新買的衣服,身后的驚也還算穿的干凈,可在這豎人眼中,他們身上好似有什么污點似的。

    “且等著罷,我去問問主人�!�

    紅色漆門砰的一聲,重重關(guān)上了。

    驚有些不忿地說道:“這豎人,一臉晦氣,就跟吾等欠他錢似的。而且他是多久沒出門了,匾里明明和夕陽里挨著,他卻連仲兄的大名都不知道?”

    “我那點名聲,也就能在市井人家里傳一傳,卻無法入吏士之眼啊�!�

    黑夫倒是看得清楚,他的那點事跡,也就能在普通士伍黔首面前吹一吹,像閻諍這種爵位為不更級別的老吏,又曾經(jīng)在鄉(xiāng)、縣當(dāng)過官,是見過世面的人,瞧不上眼的。

    何況今日他是有求于人,對方又是長者,放低姿態(tài),也是應(yīng)該的。

    驚卻抱怨連連,說夕陽里的呂嬰丈人要是沒去縣城就好了,他倒是與自家認(rèn)識,哪還用這么低聲下氣。

    又等了好一會,驚腳都站麻了,不耐煩地走來走去,那門才終于又一次打開。還是那豎人,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道:“隨我進來罷�!�

    黑夫朝驚比了個噤聲的姿勢,二人隨仆役入了宅門。

    進入閻宅后,黑夫立刻發(fā)現(xiàn),這戶人家,其實并沒有外面看上去那么富麗堂皇,反而挺普通的:入門西面是馬廄、雞塒;東面沿著墻開墾出一片菜地,用土壟分成了幾塊,種著蔥韭;正面則是一個堂宇,大概是用來會客的。

    不過豎人卻沒有將二人引入正堂,而是帶他們繞了過去,沿著走廊,來到了一間更小的屋宇。這大概是書房,因為透過窗扉,可以看見里面三面墻壁都有書架,上面全是一卷一卷的簡牘。

    閻諍雖然不任職了,但在任上時,卻將律令抄錄甚多,雖然比不上那位喜法官,但也是云夢鄉(xiāng)之最,這也是黑夫找上門來的原因。

    黑夫兄弟剛想進去,卻被豎人拉了回來,他瞪大眼睛,指著屋子的門檻搖頭,讓兄弟倆站在了外面……

    很顯然,他們沒有被當(dāng)做客人,沒資格登堂入室,豎人甚至害怕,害怕這二人呼出的氣息讓主人不快,害怕兩人泥濘的鞋履弄臟了干凈的地板……

    驚已經(jīng)氣得發(fā)抖了,黑夫卻讓他稍安勿躁。

    門簾被拉開,黑夫要找的閻諍就坐在這間書房里面,他年紀(jì)頗大,六七十歲,頷下胡須發(fā)白,穿著一件厚冬衣,還披著羊皮裘,顯得身材有些臃腫。

    他背后擺著一個青銅燈架,面前是一個矮腳的漆案,漆案上攤開竹簡,閻諍瞇著眼睛,持筆的手微微發(fā)抖,寫字很慢……

    豎人入內(nèi),長拜及地,說道:

    “主,那名夕陽里的公士帶到了�!�

    閻諍眼睛也不抬,問道:“公士,你說你認(rèn)得老夫?”

    黑夫站在屋外,朝他作揖道:“我不曾見過閻君,但家兄有幸,年少時在鄉(xiāng)中隨閻君學(xué)過讀寫�!�

    “你那家兄如何稱呼?”閻諍仍未抬頭。

    “衷�!�

    “衷?”閻諍總算停下了筆,低頭想了半天,復(fù)又道:“老了,不記得了�!�

    氣氛有點尷尬,不過那是十來年前的事情,閻諍還只是一個鄉(xiāng)三老,尚未去縣中做官。三老掌教化,給有爵者家的子弟授學(xué)都是大課堂,忘了個把人也正常。

    黑夫索性將束脩遞給豎人,直接道明了來意。

    “我今日來此,是久聞閻丈熟悉律令,每年新發(fā)布到郡縣的律令也有抄錄,故想來借《盜律》《捕律》等篇觀摩摘抄,并想請閻丈指點疑難……”

    閻諍終于抬起頭,詫異地看著黑夫,問道:“后生,你為何要學(xué)這些律令?莫不是要做吏?”

    “正是�!�

    閻諍是懂行的,黑夫笑道:“我因為捕盜立功,從士伍被拜為公士,又運氣好,被縣右尉看中,征召我做亭長,下個月便要參加考核。奈何我對律令知之甚少,故才來求助于閻丈,還望閻丈看在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指點一番……”

    “亭長?”

    閻諍瞇了許久的眼睛,終于睜開了,亭長說大不大,只是斗食吏。說小卻也不小,掌管著十里地方,直屬于縣上,還有武備。

    所以閻諍作為退下來以后,無權(quán)無勢,只有點名望的老吏,他可以不將本地的里正、田典放在眼里,卻不敢對一位未來的亭長太過怠慢。

    反過來,若他能指點出一位亭長來,對他的聲名也有裨益。

    閻諍又一次仔細(xì)打量黑夫,發(fā)現(xiàn)此子居然如此年輕:“你今年幾歲?”

    “過幾日便滿18了�!�

    “18歲就能被征召為亭長,了不起,了不起,老朽十八歲時,還只是個在學(xué)室學(xué)律的吏子呢�!�

    閻諍這下是真的吃驚了,一個士伍,毫無背景,竟然18歲就為亭長,假以時日,十年、二十年后,又會有怎樣的前程?

    他放下了手中的筆,突然對黑夫贊不絕口,而后狠狠地瞪著一臉諂媚、湊過來向他報告束脩數(shù)量的豎人,斥道:

    “無禮的奴婢,誰教你的待客之道?還不快快將這兩位同鄉(xiāng)后生迎進來,看座,上熱湯!”

    ……

    PS:關(guān)于秦的土地制度,歷史課本上說是商鞅變法,變井田為私有,土地可買賣,增加了勞動人民的積極性云云……但要找證據(jù),卻只有董仲舒的言論作為孤證……只是因為恰好迎合了馬列史觀,被強行削足適履了。近些年隨著對出土秦簡的研究深入,才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僅找不到買賣土地的交易契約,甚至連官府查封犯罪分子財產(chǎn)時,也不將田地算作私產(chǎn)查處……

    畢竟是,理論什么的不贅述太多,咳咳,編輯又要罵我把寫成畢業(yè)論文了T﹏T總之我是認(rèn)同《秦制研究》里的觀點:秦是普遍土地國有制,至于到了漢代漸漸變味,那就是后話了。

    第0047章

    秦之律令

    得知黑夫的身份后,閻諍不再將他當(dāng)做普通公士看待,變得熱絡(luò)起來,讓豎人將兄弟倆迎進書房,給他們一人一個蒲墊。然后便在奴婢的攙扶下,起身在三面墻壁上的書架,瞇著眼找了起來。

    沒多會,他就將六卷用布套著的竹卷擺到了矮腳案幾上,捋著胡須道:

    “秦律雖然繁多,但身為亭長,其職責(zé)主要是維護道路安全,緝捕盜賊,故而必熟悉《盜律》《賊律》《捕律》《囚律》《雜律》《具律》六篇,便是這六卷了�!�

    黑夫按著他的話,一一拿起來一看,的確是這六篇律令。

    閻諍的語速變得慢了起來:“這六篇中,王者之政,莫急于盜賊,故其律始于《盜》、《賊》。盜賊須劾捕,故著《囚》、《捕》二篇。其輕狡、越城、博戲、借假、不廉、淫侈、逾制以為《雜律》一篇,又以《具律》具其加減�!�

    一通解釋下來,黑夫大概也明白了,這六篇律令,就是秦律的基礎(chǔ),囊括了作為一切常見的犯罪及其懲罰方式,也是亭長必須背熟的東西。

    “閻丈真是對律令爛熟于心啊……”

    黑夫恭維了閻諍一句,又問道:“不知這六篇律令,可是最新的?”

    閻諍摸著胡須笑道:“這是自然,皆是去年正月(十月)時新抄的�!�

    原來,在秦國,律法可不是百年不變的,商鞅當(dāng)年就明確說了:治世不一道,便國不必法古!所以秦律每隔幾年都會進行損益填補。

    但這樣的話,問題又來了,法律經(jīng)常更易,卻沒有現(xiàn)代化的傳播手段,只能依靠人工傳抄律條。偏偏這些律條用語極為簡潔,有時候只要抄錯一個字,意思就會大不一樣。再者,若是律令已變,下面的人卻不知道,還在沿用舊律,產(chǎn)生了沖突,豈不糟了?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從商鞅變法伊始,就專門設(shè)置了“法官”,來保管和核對法律,以及提供法律咨詢。咸陽設(shè)置三名法官,朝堂,御史府、丞相府各一�?たh也各設(shè)一名,喜曾經(jīng)就做過一段時間的縣法官。當(dāng)然,眼前這位閻諍的資格更老。

    每年咸陽更改的律令,都要在“禁室”存放,平時大門緊鎖,嚴(yán)禁任何人出入。所有律令都被封存起來,若是有人擅自進入或者刪改一個字,就會被以死罪論處。

    禁室只在每年十月份開啟一次,屆時御史府會傳喚各地法官,讓他們來核對法律條文,并帶著更改的新律令返回地方,向各級政府傳達中央精神……

    閻諍雖然老邁退休,卻依然能得到每年最新的律令,是因為他也曾做過學(xué)室的老師,他的學(xué)生會將最新的情況告知他。

    這些秦吏,搞了一輩子的法,到頭來,法就成了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即便是退下來了,鄉(xiāng)里也會經(jīng)常有人來向其咨詢,這也是閻諍在當(dāng)?shù)芈曂芨叩脑颉?br />
    說到這,閻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來,他也懶得起身了,指點著黑夫去到書架邊,將擺在最高處的兩卷竹簡也取了下來。

    黑夫拿在手里一看,上面寫著“傳食”和“行書”,這跟亭長有什么關(guān)系?

    閻諍解釋道:“身為亭長,可不單單要緝捕盜賊,亭中常設(shè)有客舍、驛郵,故不可不學(xué)《傳食律》與《行書律》�!�

    所謂《傳食律》,就是針對客舍,應(yīng)依據(jù)過往官員身份爵位供給飯食的法律規(guī)定,黑夫曾經(jīng)在客舍借宿過,所以明白。

    至于《行書律》,主要是秦國關(guān)于傳送文書的規(guī)定。

    要知道,秦的郵政體系已經(jīng)相當(dāng)強大。除了政府公文必須準(zhǔn)時送達外,遠(yuǎn)在千里外的普通士兵,勞煩刀筆吏幫忙寫信,竟然能準(zhǔn)確地寄到家里!家里也能將衣服、錢物交給秦國郵遞員,沿著相同的路線送到前線,這可是公元前200多年啊,真是細(xì)思恐極。

    而黑夫要去的湖陽亭,剛好就是一個即有客舍,又有郵驛的大亭,說不準(zhǔn)主吏掾也會考校他這些。

    “還是閻丈替我想得周全……”

    黑夫連忙朝閻諍作揖,接著,什么誨人不倦、德高望重、春風(fēng)化雨,就從他口中說出,聽得閻諍十分高興。頓時覺得,這個年輕人能18歲就被征召做亭長,不是沒有原因的,恭維話都騷到了他癢處。

    他樂呵呵地擺手道:“你說你識字,還會寫,如此甚好,且將這八卷律令,在我這抄錄下來罷,然后拿回去背誦熟練,若有什么不解之處,盡管來匾里問我�!�

    “我若能通過考核,成為亭長,絕不會忘記閻丈,我定會告知縣中諸人,匾里閻君,便是吾之恩師……”說著,黑夫便朝閻諍行了一個大禮,而閻諍也笑呵呵地應(yīng)了下來。

    秦國的師生關(guān)系,遠(yuǎn)沒有后世那么重要,但他們都是明白人,既然大家各有所求,可以在此事里都得到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

    黑夫奉上束脩拜完師后,閻諍便有些倦了,打著哈欠說要小憩一會,讓豎人帶黑夫兄弟到了隔壁的一間客房。

    那豎人在見到主人和黑夫談笑風(fēng)生后,竟然認(rèn)下了這個學(xué)生,頓時對他們態(tài)度大變,不僅全程堆著笑臉,還主動為黑夫找來筆、墨、削,還問黑夫,需不需要竹簡?

    “這怎么使得……”黑夫推辭道:“竹簡我自己準(zhǔn)備好了,豈敢污了閻丈家的好簡牘�!�

    那豎人這才退下,虛掩著門。

    這時候,全程默然的驚這才捂著肚子笑出聲來:“仲兄,你看那豎人的嘴臉,真是個小人!”

    “你記住了么?”黑夫從帶著的竹筐里拿出來姊丈幫他削的木牘,在案幾上攤開。

    “記住什么?”驚一臉茫然。

    “記住此人的前倨后恭,記住閻丈對我的態(tài)度變化,然后想想,這是為什么?”黑夫?qū)⑦@個問題拋出驚后,拿起了一旁的毛筆。

    有人說毛筆是蒙恬發(fā)明的,但事實證明,這只是個謠傳。早在春秋時候,孔子就已經(jīng)“筆則筆,削則削”了,到了這時代,毛筆使用得更加普遍。

    至于墨,這時代還沒有那種蘸水就能化掉的墨,而是一些有相當(dāng)硬度的天然礦物,需要用研石在蚌殼、瓦片或石塊做的硯板上搗碎,再加點水,方能書寫。

    黑夫讓驚過來幫自己研墨,而后就在削得不粗糙也不完全光滑的木牘上,開始從《盜律》開始,一筆一劃地抄錄起來……每一卷其實只有二三十枚竹簡,簡明扼要,字?jǐn)?shù)并不多,但寫字速度實在快不起來,有時候碰上不會寫的字,就更慢了,萬一抄錯了,還得用刀削將其刮去,按這速度,今天他抄到太陽落山,頂多能抄完四卷。

    在兄長摘抄律令的時候,驚就一邊研墨,一邊歪著頭,思索兄長剛才的問題,還不等他想多會,外面卻傳來了小聲的說話聲。

    “我就是想看看,阿翁新收的弟子,是何人也。”

    接下來,虛掩著的門,突然打開了一條縫……

    一個結(jié)著發(fā)鬟的少女,將頭探了進來,好奇地打量著屋內(nèi)的二人,卻見她雖然容貌說不上多漂亮,卻皮膚白皙,頭發(fā)干凈,牙齒也整齊,穿著一身兩色襦裙,與驚平日里所見荊釵布裙的村姑大不相同。

    黑夫正埋頭專心抄著枯燥簡牘,壓根沒有在意。

    驚卻抬起頭,瞧著那少女,愣愣地看呆了……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