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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可怖!”

    匈奴人頓時覺得,秦人真是大大的狡猾,在他們眼中,秦軍車壘,儼然成了一頭滿是尖刺的豪豬。若想吃到里面柔軟的肉,必得被扎得滿手是血,匈奴人均面露驚恐,任由骨都侯怎么訓(xùn)斥,再也不愿意主動去沖擊。

    匈奴人的性情,其見敵則逐利,如鳥之集;其困敗,則瓦解云散,眼下亦如此,幾次嘗試碰壁后,呼衍欄也知道,秦軍準(zhǔn)備充分,就等著自己前來劫糧,若再固執(zhí)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于是在恨恨地嘆了口氣后,呼衍欄只能宣布撤退,隨著數(shù)聲呼嘯,匈奴人向西面退去……

    兩刻后,來自花馬池城的援兵也抵達了此地,擔(dān)憂甘沖和糧隊安危的羌華、傅直二人馳至近處,卻只看到,安然無恙,正在重新給牛馬套車,到處回收箭矢、鐵蒺藜的糧隊。還有枯草荒野上被匈奴人拋棄的上百具人、馬尸體……

    ……

    次日清晨,秦軍人馬數(shù)千人回到花馬池城時,昫衍君連忙帶著部眾出邑相迎。

    一隊隊的士兵精神抖擻,因為他們剛剛獲得了兩場戰(zhàn)斗的勝利,經(jīng)過精心裝飾的戰(zhàn)旗在冬風(fēng)中獵獵飛揚,更令人震怖的是,良家子都騎著馬,手持長矛,耀武揚威,矛尖上則扎著上百枚匈奴人的頭顱——這是昨日被后軍輜重部隊射殺的。

    昫衍君一行人拜在道路兩旁,久久不敢抬頭,心中卻是震撼非常。

    昨天秦軍與匈奴人在鹽灘上的交戰(zhàn),他站在城垣上看到全過程,但見那些劫掠凌暴昫衍時不可一世的匈奴控弦者,面對秦軍步騎時,卻只能狼狽而逃,不少人還被殺死擒獲,匈奴的大當(dāng)戶連營地都不敢回,一直向西遁逃到了百里之外。

    而后,義渠白狼押著從匈奴營地繳獲的大量昫衍人口、牛羊歸來,雖然大部分已被匈奴人送回賀蘭山,但能從虎口里奪食,亦是昫衍戎從未敢想的事。

    而秦軍糧隊,又以一己之力對抗兩千匈奴騎兵,擊退其進攻,并斬首過百,如此一來,依靠這些輜重糧食,秦人便能在花馬池站穩(wěn)腳跟了。

    “看來我舉族投靠大秦,是做對了�!�

    如此一想,昫衍君與族人膝行至黑夫馬前,朝他下拜頓首,滿口感謝的話……

    黑夫卻對這些戎人滿口的感激、忠誠不感興趣,等昫衍君說完后才道:“昫衍君勿要只謝我�!�

    他朝東南方一拱手:“最該謝的,是我大秦的皇帝陛下!再過些時日,等徹底將匈奴逐出花馬池后,便與我共赴咸陽叩闕罷!”

    烏氏延在旁幫忙翻譯,昫衍君一聽,這不是和匈奴單于要他去頭曼城如出一轍么?頓時心里一緊。

    但看看左右,自己的城頭插著秦軍旗幟,黑夫的將吏們已控制了他的城邑,接管了他手里的武裝,昫衍君只能滿臉是笑的頷首:“這是自然,蠻夷小人,能目睹皇帝天子的威儀,真是幾代人積累的幸運!”

    但黑夫下一句話,又讓他頭暈?zāi)垦!?br />
    卻見黑夫?qū)χ砗笫繗飧甙旱氖孔鋫円槐葎潱骸澳氵要謝這些遠赴異域,幫昫衍人趕狼的將士!昫衍君,士卒們苦戰(zhàn)一日,又累又餓,你且讓族人宰殺一千頭……不,殺兩千頭羊,我要大饗士卒!”

    ……

    PS:武王問太公曰:“步兵、車、騎戰(zhàn)奈何?”

    太公曰:“步兵與車、騎戰(zhàn)者,必依丘陵,險阻,長兵強弩居前,短兵弱弩居后,更發(fā)更止,敵之車騎,雖眾而至,堅陣疾戰(zhàn),材士強弩,以備我后�!�

    武王曰:“吾無丘陵,又無險阻,敵人之至,既眾且武,車騎翼我兩旁,獵我前后;吾三軍恐怖,亂敗而走,為之奈何?”

    太公曰:“令我士卒為行馬,木蒺藜,置牛馬隊伍,為四武沖陣。望敵車騎將來,均置蒺藜,掘地匝后,廣深五尺,名曰‘命籠’。人操行馬進步,闌車以為壘,推而前后,立而為屯,材士強弩,備我左右,然后令我三軍,皆疾戰(zhàn)而不解�!�

    ——《六韜·犬韜·戰(zhàn)步》

    第0423章

    如果我們的鐵騎繼續(xù)向前!

    “郡尉,據(jù)斥候來報,南北兩支匈奴人均已退卻,北面匈奴大當(dāng)戶所率兩千騎,退至兩百里外神泉山。南面骨都侯所率兩千騎,則退至西南百里外的小鹽池,又重立營地,徘徊不去!”

    在就著花馬池青鹽,大吃三天羊肉后,秦軍個個滿嘴流油,口腹之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探哨候騎也打足了精神,以百人為一隊,不斷向西伺探,終于尋覓到了匈奴人的行蹤。

    “小鹽池在何處?”

    神泉山黑夫知道,是從花馬池去大河、賀蘭的必經(jīng)之路,半年前,陳平曾經(jīng)過那兒,是曠原上一道天然屏障,且山上有泉百步,匈奴人襲擊花馬池,必飲馬于此。但他對小鹽池,卻不明其所在。

    黑夫讓烏氏延在地圖上為自己指出來,原來這花馬池周回八十里,是附近最大的一個咸水湖,故又謂之大鹽池,而西南百里處,距離城邑最遠的一處鹽池,池周二十七里,稱之為小鹽池。水草雖不如花馬池邊豐美,但附近也有一些水流、泉眼可以飲用。

    “匈奴屯兵于花馬池、蕭關(guān)之間,徘徊不去,無非是不甘心前些天的失利,想要繼續(xù)觀望,待我軍糧秣耗盡,糧隊南返載糧時,再伺機襲擾,看來這些匈奴人,被鐵蒺藜扎得還不夠疼啊……”

    黑夫此言一出,眾將都笑了起來,經(jīng)過前些天的一役,就連輜重部隊,對匈奴也沒有畏懼之感,雙方的武器裝備已經(jīng)可以用“代差”來形容了,且有一整套對付騎兵的戰(zhàn)術(shù)陣法,匈奴人光靠騎射,無法彌補這種差距。

    不過,匈奴人像食腐的烏鴉般在花馬池邊等待,也會讓人不安心,一日不將他們逐回賀蘭,大軍便不能撤回內(nèi)地。

    義渠白狼、羌華、傅直等紛紛請戰(zhàn),認(rèn)為應(yīng)該以騎兵深入荒野,先將小鹽池的那兩千匈奴人徹底消滅,但黑夫卻否決了這種冒進的戰(zhàn)術(shù)。

    他已經(jīng)守住花馬池,取得了斬首千級的戰(zhàn)果,獲得勝利后,容易產(chǎn)生輕敵之心,驕兵必敗,若讓騎兵孤軍深入,說不定反而會落入匈奴人的圈套里,雖然匈奴人上次誘敵玩脫了,但黑夫行軍打仗受王翦影響太深,他寧可做一個“見小敵怯”的將軍,也不愿優(yōu)勢亂浪。

    再說了,戰(zhàn)爭中,戰(zhàn)術(shù)上難以達成的目的,往往在戰(zhàn)略上可以輕松實現(xiàn)。

    “不出一月,匈奴必退�!�

    黑夫又一次發(fā)出了預(yù)言,目光超出了花馬池的地圖,看向了這一區(qū)域的東方,還有西方!

    “別忘了,這一次,可不止是我北地一郡在與匈奴作戰(zhàn)�。 �

    ……

    秦始皇二十九年正月下旬(農(nóng)歷十月),黑夫發(fā)出“匈奴必退”的預(yù)言后數(shù)日,在神泉山和小鹽池中點,一處名叫“石溝”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上百匈奴騎從,須卜盛邀呼衍欄來此見面,商議接下來的動作。

    二人對上次的失敗耿耿于懷,但又因為只損失了千人,己方尚有一戰(zhàn)之力,故都在百里開外徘徊未去。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他們帶著僥幸的心理,希望能乘著秦軍大意,再突襲其糧隊,或者引誘秦騎主動送上門來。

    除此之外,他們還寄希望于,來自頭曼城、河套的騎兵,可以帶著樓煩、白羊兩個仆從部落前來支援,只要湊齊了萬騎之眾,便不再懼秦人甲陣!

    但今日,須卜盛卻告訴呼衍欄,援兵來不了了……

    “林胡叛了�!�

    須卜盛宣布了這個二人猜測已久的消息,同時告訴呼衍欄:“秦軍派了上萬人進入林胡,一個叫章邯的秦將帶著刑徒民夫,伐木開路,又在各處要道險隘修筑碉樓哨塔。秦人的候騎在林胡人帶領(lǐng)下四出,甚至摸到了庫結(jié)沙的邊緣,有向樓煩推進的趨勢。大單于不得已,令河套萬騎入樓煩駐扎,謹(jǐn)防秦軍。”

    除了上郡接收林胡的軍事行動外,在匈奴本部的頭曼城、九原以東,也大量秦軍車騎調(diào)動的跡象。在蒙恬的授意下,秦軍正在逐個修復(fù)被廢棄的趙長城烽火臺,頭曼單于必須保證單于王庭的安全,所以匈奴主力也一動不能動……

    相比于受到威脅的心腹,丟失花馬池,反而只是肘腋之患了,頭曼單于現(xiàn)在最需要考慮的不是如何懲罰背叛的部落,揚匈奴之威,而是為明年秦朝勢必發(fā)動的全面進攻做好準(zhǔn)備。

    所謂“控弦十萬”,是匈奴全民動員,外加四個仆從部落的兵力,分布于廣袤的草原上。但今年冬天,頭曼單于手里能調(diào)動的,不過三四萬騎。

    既然沒有援兵,須卜盛和呼衍欄便失去了擊敗花馬池秦軍的可能性,他們眼下進退兩難……

    好在,一個從賀蘭匆匆趕來的斥候,給了他們退卻的理由。

    恐懼寫在那斥候的臉上,他匆匆跳下馬,拜在須卜盛、呼衍欄二人面前,聲音依然嘶啞。

    “大當(dāng)戶,骨都侯,不好了,賀蘭遭到了秦人襲擊!大河邊上,已有數(shù)個部落被摧毀,大火,一直燒到了青山峽!”

    ……

    仿佛一個月前,匈奴對昫衍的暴行重現(xiàn),哀嚎聲四處響起,大河邊寧靜的匈奴部落,在遭到秦軍突如其來的襲擊后,登時驚恐失措。

    部落的青壯都被大當(dāng)戶征走了,只剩下婦女和半大孩子手持小弓反抗,但數(shù)百騎秦人騎兵馳騁而入,手中的劍、鈹毫不猶豫地?fù)]向他們,四周頓時遍野橫尸。

    在殺掉所有還活著的人后,便輪到了羊群,上千頭羊被射殺,身上插滿了箭,羽毛豎立在尸體之上。

    肆意屠戮一番后,騎兵們翻身下馬,用燧石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把,往氈帳上投擲,干燥的氈帳遇上烈火,加上風(fēng)勢助陣,頓時燒了起來,一時間整個部落熊熊烈焰,滾滾濃煙升上天際,匯成了一片烏云,它將帶給山那邊的匈奴人以不安……

    尸體、氈帳、羊群、草料,一切都被大火席卷,變成焦炭。這意味著,即便那些逃走的牧民回來,面對的也是一個饑寒交迫的冬天。

    火光中,唯有一位白發(fā)蒼蒼的將軍身騎白馬,身披赤氅,立于戰(zhàn)場邊緣,目光注視著前方讓大河水流變得湍急,也擋住了騎兵前路的巨大山嶺。

    這兩道夾河的山嶺被匈奴人叫做“青山峽”,是由賀蘭山余脈、牛首山相夾而形成,十里長峽山水相依,兩岸懸崖峭壁,必須繞到東南方數(shù)十里,才能避開它,然后,就能進入賀蘭草原。

    但李信知道,自己沒那么多時間了。

    半個月前,在接到秦始皇“令隴西發(fā)兵助北地郡攻匈奴”的命令后,他便帶著一千騎兵,從隴西郡新筑的“金城”出發(fā),順大河而下,行八百里,一口氣殺到了大河同烏水匯合處,名為“眴卷”的地方。

    這里有匈奴人最靠南的部落,三百余帳匈奴人在此畜牧。

    因為戰(zhàn)爭發(fā)生在東邊,而北地郡在南邊,僅剩的少數(shù)匈奴控弦之士都到烏水上游駐牧,卻從未想到,敵人會從大河上游殺過來。

    李信帶人毀滅了眴卷的匈奴部落,將他們的牛羊統(tǒng)統(tǒng)殺死,囤積的牧草燒成灰燼,然后便馬不停蹄地繼續(xù)向下游走,一路上,如法炮制地摧殘了七八個小部落,直到他來到了青山峽腳下,馬蹄被這道天然屏障阻止。

    是時候回頭了,李信看看自己的部屬,來時整整一千騎,如今卻僅剩五百,大半掉隊,少數(shù)戰(zhàn)死,匈奴人十分勇悍,即便是女人,也能拉開強弓,對他們發(fā)動攻擊,不少秦騎就吃了虧。

    于是李信下令,不論婦孺,皆殺之!

    有秦騎不忍此事,有些抗拒,但李信卻沒有輕易動搖,戰(zhàn)爭是無情的,在敵后造成巨大的恐慌,是他這次孤軍深入的目的,所以手段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但這場冒險,終究有極限。

    “可惜啊,距離太遠,補給根本運不過來,我那四千徒卒,只能落在數(shù)百里之外,沿河修筑亭障,不然……”

    若再往前,他們就可能遭遇到匈奴聞訊返回的數(shù)千騎兵,孤軍深入的后果,李信多年前就嘗過。

    李信按捺住帶著五百騎兵,翻過這座峽谷,去襲擊賀蘭草原的念頭,看向揪著一個胡人回來的騎將羌璜——他是黑夫?qū)傧虑既A的兄長,兄弟二人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半。

    “郡尉,此人負(fù)隅頑抗,方才射殺了兩名袍澤!”

    羌璜將匈奴青年往李信面前一按,但這人卻尤不低頭,梗著脖子瞪向李信,細(xì)長的雙眼反射著火光,他是部落君長的兒子,奉命留守,不曾想,卻遭次滅族厄運。

    “是一條漢子,勿要難為他。”

    隨即,這匈奴人聽到了白頭將軍一邊說,一邊讓烏氏向?qū)Хg的話。

    “我聽人說,匈奴人有一句俗話,胡者,天子驕子也!”

    “匈奴有匈奴的驕傲,你們以為,只有匈奴能將毀滅和痛苦帶給中原人,奪九原,掠燕、趙。”

    “而中原人頂多在家門口擊退匈奴,只要你們馳回草原,便對汝等無可奈何?待明年秋高馬肥,又可以開始新一輪的劫掠?”

    “但從今日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李信一比手,下令道:“剮掉他的眼睛!剮掉所有幸存者的眼睛!”

    一聲聲痛苦的嚎叫從背后傳來,但李信,卻不為所動!

    “在他們手上拴繩,等待被回援的匈奴人發(fā)現(xiàn)。”

    “讓這些失去雙目的人,給全匈奴帶去一個消息!戰(zhàn)爭的消息!恐懼的消息!”

    “從今日起,即便是躲在草原最深處的匈奴人,也不再安全!”

    血與火中,李信回過頭,看著從緩和變得湍急的大河,看著高聳入云的青山峽,立誓道:

    “待明年再來時,秦軍的馬蹄,將不止于此!”

    第0424章

    初雪

    秦始皇二十九年第一場雪降下時,黑夫帶著六千兵卒回到了義渠城……

    上個月,隴西郡李信帶著輕騎一千,對賀蘭發(fā)動突然進攻,聽聞后院失火,游弋在花馬池附近的四千匈奴人再也呆不住了,立刻放棄神泉障、小鹽池后撤。

    見匈奴人遠遁,黑夫也沒有冒進,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雖然他讓烏氏商隊運來了大量糧食,囤積在城邑內(nèi),還敲詐昫衍君,讓他殺了兩千頭羊,秦軍吃了一半,另一半直接用花馬池的鹽腌上,足夠這個冬天食用。

    但上萬人需要的補給實在太多,兵卒思鄉(xiāng),黑夫不能讓他們久居塞外。于是在十一月上旬時,留給義渠白狼一千騎兵、一千徒卒守備外,其余人等,便隨他撤回北地。

    一同南下的,還有昫衍才到城門邊,黑夫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郡丞殷通特地來迎他凱旋而歸。

    黑夫飲下城中父老遞上的熱酒后,身材矮胖的殷通感慨道:

    “我來北地為郡丞數(shù)年,但聞塞外胡寇滋擾邊關(guān),劫掠商賈,將士僅能將其驅(qū)逐,卻從未深追。然自去年郡尉上任伊始,內(nèi)御戎騎,募良家子,遣商賈間諜深入匈奴,觀其虛實。”

    “今日郡尉以虎賁八千出塞,步騎滿道,旌旗如云,甲兵曜曰,震威揚靈,如風(fēng)行電照。不過旬日,便得聞捷報,擊破匈奴,如摧枯折腐,斬首過千,繳獲無算,威震塞外,開疆五百里!實為北地自滅義渠后,從未有過之功績!”

    黑夫拱手道:“黑夫能遠赴塞外,多虧了郡守和郡丞在內(nèi)調(diào)度,車馬糧秣供應(yīng)不絕。”

    “不然,郡守好比是相,郡尉好比是將,將相戮力同心,我這做下吏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殷通言語里滿是溢美之詞,已近乎諛了,黑夫有些奇怪,他和這位郡丞沒什么深交,他今日對自己,為何比往常更加熱情?

    二人相互謙讓地進了城中,郡守趙亥年老,受不了凍,但也在郡守府門外等待,黑夫過來朝他作揖,便被趙亥扶住,他白胡子一顫一顫,笑道:

    “郡尉旌旗所指,胡虜遁逃,實在是壯我大秦聲勢,老朽若能年輕二十歲,當(dāng)與郡尉一同出塞殺虜!”

    黑夫忙道:“老郡守謬贊了,君老當(dāng)益壯,若是出塞,便沒有吾等殺敵的份了�!�

    趙亥看黑夫很是順眼,黑夫來之前,他本以為年僅二十六七便驟登高位的皇帝新寵來到北地,和自己一個年過半百的先王老臣,會有些不好相處。

    但沒想到的是,黑夫擁有遠超他年紀(jì)的沉穩(wěn),從未仗著自己簡在帝心而在禮數(shù)上有所欠缺,平日里也只豫兵務(wù),在郡守管轄的民政上卻絕不插足。

    加上黑夫的妻子乖巧伶俐,時常出入郡守府,與郡守夫人作伴,帶些南方的特產(chǎn),贈點她家庖廚的獨特點心,上個月,甚至還讓工匠也為郡守家修了一間帶熱炕的屋舍。趙亥歸家時,還被老妻埋怨,說跟他來北地多年,第一次在冬天里如此暖和……

    一年下來,葉子衿都快同郡守夫人以母子相稱了。這樣的一對知趣得體的夫妻,自然讓人生不出厭惡來,更何況,黑夫此番出塞取得的戰(zhàn)果,也將給北地郡帶來源源不斷的好處。

    迎著黑夫進到郡府后,趙亥向他道明了自己的打算。

    “新歸降的昫衍戎,花馬池之地,我打算設(shè)置成道,讓昫衍君為昫衍縣長,再設(shè)置一縣尉,一縣丞。”

    說來也苦,北地郡雖然地域廣袤,但人口稀缺,且多為難以收取租賦的戎狄,是關(guān)西出了名的窮郡。最重要的財政收入,便是烏氏倮的口外貿(mào)易,但大頭都?xì)w了少府,郡中只能收取一點可憐巴巴商稅,每年向內(nèi)地賣的牛羊馬匹,也只夠換取戍卒的軍糧。

    現(xiàn)如今,多虧了黑夫,北地郡卻多了兩大財源……

    其一,便是方興未艾的羊毛紡織業(yè),自從去年黑夫行縣,游說烏氏倮后,烏氏也開始從羌中購長毛羌羊,在烏氏縣養(yǎng)了兩千多頭,義渠城這邊也養(yǎng)著一千頭。

    吸收羌人技術(shù),經(jīng)過兩年的嘗試,少府的東、西織室已經(jīng)研制出了較為成熟的毛紡工藝。雖然織出來的衣裳依舊又肥又大,但氣味倒是輕了不少。

    如今皇帝欲破匈奴,明年可能要發(fā)動三十萬人次!需要大量毛衣,即便戰(zhàn)爭結(jié)束,那些奉命戍守北方的士卒,至少也要達到二人一件,所以此物已成了軍需品,供不應(yīng)求……

    郡丞殷通也在一旁道:“齊魯中原有桑麻,出絹帛以為利。”

    “北地苦寒,桑蠶稀少,但依靠毛紡,亦能衣被北疆!”

    趙亥頷首,他也希望,未來毛紡業(yè)可以成為北地的一大經(jīng)濟支柱。

    其二,便是新奪取的花馬池,過去數(shù)十年,花馬池都是北地食鹽的主要源頭,如今昫衍歸順,花馬池便順理成章成了北地郡治下。趙亥決定,立刻在花馬池設(shè)鹽官,讓當(dāng)?shù)厝秩�、駐軍采鹽……

    黑夫又給趙亥出了個主意:“我留了兩千人在花馬池城,待明年開春后,又將有大軍北赴,牛馬車輛將往來不絕�!�

    “以往邊塞有事,內(nèi)地車馬載糧而往,載傷員而歸,但大多數(shù)輜車都空空如也,實在浪費。今后運往花馬池的車輛,去時載糧,歸時運鹽,如此便能節(jié)省運費!”

    “此策甚妙�!壁w亥頷首,在他眼里,那一車車運回來的,不是鹽,而是沉甸甸的半兩錢!

    其實對花馬池鹽,黑夫心中還有個計劃,等戰(zhàn)爭停止后,北地郡的鹽業(yè)官營可以放松一點口子,花馬池由官府以隸臣開采,但可以讓商賈販賣,零售權(quán)都交給商人,政府只控制批發(fā)這一環(huán)節(jié)。鹽商們?nèi)粝氲名},需要送運糧食到邊關(guān),再從郡守的手中換取他們手中的“鹽票”,再將鹽運回內(nèi)地……

    這樣,或能解決邊關(guān)缺糧,運費高昂的問題,也讓市場多一點活力。

    當(dāng)然,目前只是想想而已,這涉及到更改律令,對國策動手動腳的問題,法家肯定會加以反對。

    關(guān)于在花馬池設(shè)縣、道一事,三名封疆大吏商量了一會,眼看外面天就快黑了,趙亥才道:

    “老朽也是糊涂,一說起國事,便忘了時辰,郡尉遠征歸來,尚未歸家看看,且速去!待明日,老夫再在靖邊祠外,為郡尉,還有靖我北地邊外胡塵的將吏們擺宴,接風(fēng)洗塵!”

    北地郡靖邊祠,就建在義渠城北,在黑夫先前帶良家子們修的“敬老院”旁,今已改為“榮軍院”。再往北就是郊外的“忠士墓園”,埋葬那些戰(zhàn)場上難辨尸骨的無名戰(zhàn)士。

    這三個地方都是黑夫來到北地后張羅建的,儼然成了本地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每逢初一十五,本地學(xué)室的法吏都會帶著弟子去祭掃,郡兵戍卒也被要求為榮軍院的孤寡殘疾老卒挑水……

    黑夫也心念家中懷胎八月的妻子,便告辭而出,這時候外面已飄起了白茫茫的雪花,而他作戰(zhàn)用的戎車,為了表示與士卒同甘苦,是沒有華蓋的。

    這時候,郡丞殷通卻一定要送黑夫一程,邀他上自己寬敞溫暖的馬車。

    黑夫推辭不過,便坐上了車,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談著,黑夫感覺殷通今日舉止不同尋常,便一直在等他開口。

    車緩緩駛出郡府后,殷通才忽然嘆道:“北地寒冷若此,呼氣成霜,郡尉曾遠征江南豫章,那的冬天,不知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黑夫便道:“縱是寒冬,豫章依然滿山綠意,水暖鴨游,在贛水上游,當(dāng)?shù)氐脑饺�,話語里,甚至連‘冰’‘雪’二詞都沒有�!�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殷通笑道:“內(nèi)人最怕苦寒,早就想離開北地,此去豫章,想來她也會愿意�!�

    黑夫一年前就聽妻子談及,殷通的妻子一直在夸口,說自家丈夫很快就要調(diào)往內(nèi)地為吏了,后來卻遲遲不見動靜,看來如今總算有結(jié)果了。

    不過,在世人眼里,豫章只怕比北地還要荒蠻,殷通的妻子很是挑剔,恐怕去了那兒,又要嫌熱了。

    如此一來,殷通拼命向自己示好的原因,也找到了。

    但黑夫還是故意露出驚訝之色:“噢?莫非郡丞要高升……”

    殷通笑道:“不錯,也是下吏幸運,上個月,郡尉還在塞外征戰(zhàn)時,陛下有令,九江郡南北絕遠,往來不便,從正月(十月)起,以大江為界,江南新設(shè)豫章郡!丞相、御史大夫推擇諸長吏,令我南調(diào)豫章,出任郡假尉!”

    第0425章

    三窟

    在郡尉府門前,黑夫下了殷通的車,與之告辭,共敖連忙撐著一把布傘過來,替他遮擋天上飄落的雪花。

    黑夫與幕僚們進了府邸,卻沒有立刻去看妻子,而是讓留守義渠城的陳平過來,細(xì)細(xì)詢問他關(guān)于豫章設(shè)郡的事,共敖也豎起了耳朵。

    陳平知道黑夫一直心系遠在豫章的舊部,這些天早就打聽清楚了,便向他稟報道:“此事是丞相、御史大夫、廷尉所提議,以南郡、九江、會稽三郡地廣,一郡難以管控,不若添設(shè)新郡,以資控馭……”

    陳平說,這件事最大積極的推行者,是九江郡太守。秦朝規(guī)定,郡守每年必須行縣勸農(nóng),并且要在三年之內(nèi),去到治下每個縣邑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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