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縱橫者，無縱則無橫，無橫則無縱，橫能一變?yōu)榭v，縱亦能一變?yōu)闄M！這才是縱橫的真諦！
對縱橫家而言，大一統(tǒng)，是索然無味的。
對他們而言，最好的時代，應(yīng)當(dāng)是捐禮讓而貴戰(zhàn)爭，棄仁義而用詐譎。
是篡盜之人，列為侯王；詐譎之國，興立為強！
是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力功爭強，勝者為右！
那才是縱橫之士大放異彩的舞臺！
蒯徹笑道：“若真能鼎足三分，北秦、南秦、六國勢均力敵，各自為疆，那以后的縱橫之士們，都得感謝我蒯徹�！�
“謝我又給他們，開創(chuàng)了一片樂土！縱橫策士又能像張儀、蘇秦那樣，一言興邦，一言喪邦；所在國重，所去國輕；一怒則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了！”
至于這分裂帶來的兵革不休，詐偽并起，殺人盈野？
至于這紛爭帶來的天下無罪之人肝膽涂地，父子暴骸骨于中野，不可勝數(shù)？
對不起，這些東西，是儒家、黃老、法墨的事，不在縱橫家考慮之內(nèi)！
……
蒯徹只管挖坑不管埋，靠嘴皮子和陰謀術(shù)攪亂天下，卻不管今后如何變亂為治。
而膠東的曹參，卻輾轉(zhuǎn)反側(cè)，思慮如何保全膠東平安。
自曹參與陳平七月份聯(lián)合十三家大商賈，起兵奪取膠東以來，已過去三月有余，膠東局勢已完全穩(wěn)定。
依照陳平“唇亡齒寒”之策，曹參率師五千，支援瑯琊郡，與楚國莫敖龍且對峙于莒縣、諸城之間。因為楚兵主力隨項羽進攻中原，龍且雖擁兵上萬，仍難以突破防線，瑯琊城更被膠東控制，船只也籍此南下。
從瑯琊到會稽的航線古已有之，麻煩之處在于，千里海岸皆為楚國所占，好在東�？る钥h以東，有大島名云臺（連云港），荒無人煙，卻有河流淡水，樓船司馬羅輿占領(lǐng)了那，作為南北通航的樞紐，膠東與會稽，得以每月通航傳遞情報一次。
真正的麻煩在西邊，上個月，秦臨淄郡守接受了陳平的提議，雙方休兵，臨淄得以集中郡兵對付意圖奪取齊地的大野澤巨盜彭越。
但彭越狡猾而善兵，幾場仗下來，臨淄損失慘重，再加上龍且見瑯琊難取，遂派人越過東泰山，進攻臨淄之南，兩面夾擊下，臨淄難支，預(yù)計最遲開春前，臨淄便會陷落。
一時間，大量避戰(zhàn)禍的臨淄難民涌入膠東，陳平全盤接收，讓人組織他們到濰水以東居住，選拔青壯訓(xùn)練，以期為膠東增加新的兵源。
但郡守曹參卻有些悲觀：
“我倒是有把握守住南線，但西線，靠那些臨時組織起來的難民，以及商賈僮仆，能擋住來勢洶洶的群盜么？”
曹參已將煩惱寫信告知陳平，但陳平尚未回復(fù)。
正想著，門外卻有一軍吏來見，卻是盧縣（山東蒙陰）人虞廣，他本是瑯琊人，幾年前調(diào)到膠東做率長，是曹參的部下，陳、曹二人起兵時虞廣毅然反正，助他們奪取了即墨，遂升為司馬。
虞廣是曹參的左膀右臂，便讓他入內(nèi)，道明了來意。
“郡尉，下吏今日巡視軍營，竟遇到了一個舊日的同鄉(xiāng)，他是布衣文士，楚兵入瑯琊，他逃到這邊，被征入軍中為戍卒，行挽輅之事�！�
大車橫木為輅，前牽曰挽，說白了，就是個拉車賣力氣的，在軍中屬于最低級的戍卒。
“你是可憐他，想替他求情？”
曹參了然，他做事一向很靈活，遂笑道：“那就讓他去你營中做親衛(wèi)罷。”
“并非如此。”
虞廣拱手道：“我的確有意讓他免此苦力，但他卻反問了我近來膠東形勢，我挑能說的告知，他便說，膠東守、尉定是犯難了，說有一妙策，可讓膠東不必腹背受敵，希望我能將他引薦給郡尉�！�
“哦？”
曹參有些驚奇，軍中一黔首戍卒，竟通過局勢的三言兩語看出他正犯難？
但轉(zhuǎn)念一想，武忠侯、陳平等人，不都是起于微末么？遂來了興趣，讓虞廣將他那同鄉(xiāng)帶進來。
不多時，人已帶到，果然是個剛干完拉車重活，渾身散發(fā)著汗臭的黔首，三十余歲年紀，留著短須，頭扎扁髻，有些拘謹?shù)毓蛟陂T口，朝曹參長拜。
他衣著很不得體，虞廣有些尷尬，怕曹參生氣，忙解釋道：“下吏本欲與之鮮衣，讓他體面點，他卻說，‘臣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不敢易衣’�！�
曹參大聲問那人道：“不過是換身衣裳，為何不敢？”
此人抬頭，笑道：“能以衣欺郡尉，亦能以言欺之，小人不敢欺郡尉！”
“哈，倒是能說會道�！�
曹參令人賜食，問此人：“汝何名？”
戍卒再拜：“小人婁敬！”
曹參嘴里撕著根雞腿，含糊地問道：“婁敬，汝讓虞司馬引薦來見我，欲言何事？”
婁敬面前也擺著魚肉，但他只是咽了下口水，并未動手：“言膠東安危存亡之事！”
曹參吮著雞骨頭：“說下去。”
婁敬道：“小人雖是瑯琊人，但也曾聽聞，武忠侯治膠東，誅大族，興商賈，修農(nóng)稼，更使膠東避免了諸田之亂。近年來，又有陳、曹二君繼武忠侯之業(yè)，膠東遂從齊地最窮的郡，一躍能與臨淄比肩。”
“想來經(jīng)多年積蓄，膠東糧秣倒是不缺，所以陳、曹二君才會接納一切投奔的臨淄、瑯琊難民�！�
“但膠東雖富，畢竟僅有一郡之力，兵卒有限，縱接納數(shù)萬難民，一時半會也無法成軍作戰(zhàn)，曹君守諸城，使楚盜難越瑯琊一步，但只怕臨淄無力抵擋彭越，一旦失陷，齊楚兩軍結(jié)盟，夾擊膠東，龍且圍曹君于諸城，彭越長驅(qū)而入濰水，則膠東危矣！”
這婁敬不愧是讀過點書的，雖淪落為拉車戍卒，卻一語道出了膠東現(xiàn)在面臨的難題。
不知不覺，曹參已停下了動作，擦了擦油膩的指頭：“你有何良策？”
“很簡單�！�
婁敬道：“離間齊楚！”
“齊楚眼下雖看似齊心協(xié)力，共擊臨淄，實則各懷鬼胎�！�
“薛郡過去是楚國之土，如今卻為齊所占，瑯琊乃齊國之疆，如今則為楚所據(jù)，眼下還能共處，一旦臨淄失陷，為爭那七萬戶的大城，齊楚必生齟齬！”
“郡尉何不設(shè)法讓齊楚矛盾加劇，使之相互提防，無法合力進攻膠東？”
曹參聽完后，沉吟道：“倒是可行。”
又讓人給婁敬多賜食：
“看你面黃肌瘦，想來是許多天未沾油水了，吃罷！”
婁敬的確餓壞了，這下可不客氣，拿起一整只雞啃了起來，每一下都咬得很用力。
他背井離鄉(xiāng)，逃難的日子不好過，肚子里的韜略對拉車干苦力一點幫助都沒有，也幸虧今日遇到同鄉(xiāng)虞廣，得以面見曹參，只希望能靠出言獻策，改變現(xiàn)在的處境——這位曹郡尉看上去，還是很虛心納諫的。
等婁敬大快朵頤后，曹參敬了他一盞酒，復(fù)問道：“具體要如何離間齊楚，你可有法子？”
婁敬道：“郡尉可知百余年前，秦假道韓、魏以攻齊，齊威王使章子將而應(yīng)之之事？”
章子便是匡章，乃齊威王、宣王時齊國名將，有旬月破燕，垂沙敗楚，并大潰秦軍的戰(zhàn)績。
曹參是好學(xué)的，雖然入齊地前他不知曉，但幾年下來，齊地之事已了然于胸。
他想了想道：“我倒是聽人說過，當(dāng)初匡章與秦軍相對扎營，使者數(shù)相往來，更使齊軍變其徽章，以雜秦軍……”
靠著變徽章旗號衣甲，匡章成功讓齊軍混到了秦軍側(cè)方，在作戰(zhàn)時突然發(fā)難，取得大勝。
曹參恍然：“你的意思是……”
婁敬道：“然也，齊楚合擊臨淄，兵卒犬牙相錯，彼輩言語不通，平日里為了爭奪財物，難免會發(fā)生沖突。將軍何不派人偽作齊兵徽章，襲擊楚兵，又派人偽作楚兵徽章，襲擊齊兵呢！”
“好主意�！辈軈⑥哉疲@么做的話，齊楚兩軍將失去信任，就算不大打出手，也再難合作了。
“婁敬，你以后不必拉車做苦活了，到我身邊，做文吏主薄罷，出行有車，食有魚肉。”
婁敬大喜，向曹參道謝，而就在這時，長史叩門而入，原來是曹參盼了許久的膠東來信，總算到了。
展開一看，曹參不由大笑。
“離間齊楚，使之從散約敗，從而讓齊地呈三方鼎足而立之勢，好個婁敬，你的計策，竟與陳平想的一模一樣！”
……
那頭，曹參喜得智謀之士，而身在即墨的陳平，卻在為一個來自北方的消息大皺眉頭。
“你親眼所見？”
陳平看向齊地大賈刀間，九月時，眼看膠東局勢平穩(wěn)，陳平便讓刀間帶幾艘船北上，恢復(fù)與海東中斷數(shù)月的通航。
他也清楚，膠東一郡之力恐怕無力對敵齊楚群盜，想起海東還有三千秦軍留守，分別駐扎在西安平（遼寧丹東），列口，韓城三地，他們是扶蘇舊部，或可取得聯(lián)絡(luò)，接來膠東，共抗楚盜。
但十月份的最后一天，刀間返回匆匆回報，陳平才得知，有人趕在自己前頭，捷足先登了……
“郡君，千真萬確啊�！�
刀間神情嚴肅：“我在船上，遙遙望見海東韓城、列口的兩千駐軍，正緩緩北上，而西安平也已備警，入港船只統(tǒng)統(tǒng)扣留，我遂不敢入，只讓僮仆設(shè)法誘捕了一隊出來巡邏的兵卒，審問之下，他們說……”
“說什么？”
“他們說，長公子扶蘇，回來了！”
……
第0827章
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
……
滿番漢，秦帝國的東北界，它是大同江的入�？冢幸粋�很小的海港，只不過這兒并無一艘船舶，膠東的商船來了又走，一點靠岸的想法都沒有。
一位容貌比實際年齡大許多的中年將軍站在海邊，他被風(fēng)吹日曬變粗糙許多的皮膚，已不再懼怕冰冷的冬風(fēng)，干裂的嘴唇喃喃自語：
“今天是十一月初一。”
“很快，就滿一整年了！”
扶蘇能感受到，今天的冬風(fēng)，就象那天夜宴散場那么涼……
一年前，十一月十六日那天，天下稱賢的大秦長公子扶蘇，在咸陽失去了一切，因為他的幼稚、愚昧。
他升得太高，愛得太廣，怕得太多。
在大難臨頭時，他畏懼不前，卻回頭試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卻加速向深淵沉去，被人代替自己，做了最錯誤的抉擇。
結(jié)果就是，扶蘇變成了一顆飛速隕落的流星，離開咸陽滑落向南，最后在漢中失了蹤跡。
扶蘇出奔，成了秦始皇三十七年開年最大的政治事件，天下震驚，也決定了以后許多事情的走向。
唯獨他的去向，成了一個未解之謎，百姓或以為死，或以為亡。
其實那之后半年里，扶蘇一直形單影只，靠著偽造的驗傳，在關(guān)東漫無目的地游蕩。
扶蘇記得，多年前與黑夫相聚時，自己常抨擊秦始皇帝，說父皇“不知民間疾苦”，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很懂百姓黔首的喜怒哀樂。
當(dāng)時，黑夫總是露出一個禮貌的笑，不同意，也不否認。
后來扶蘇才明白，那禮貌背后，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以為然。
“我當(dāng)年，不過是無病呻吟，故作仁慈，哪知道什么疾苦�。俊�
半年游蕩，讓他深切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疾”和“苦”。
驗傳雖然好使，但身上的錢帛總有耗盡的一天，當(dāng)走到東郡時，扶蘇不得不賣馬，甚至賣了最后一身干凈衣裳，盡管那瘦馬蔽衣只為他換來了數(shù)日之食。
他真成了孑然一身了，除了手里的一把劍。
而后的日子里，扶蘇就不得不和天下蕓蕓眾生一樣，為填飽肚子而奔走了。
他在河上幫人劃過船，在碼頭幫人扛過包，一度還欲為傭耕，只是他根本不會種地，遂失了業(yè)。
這下扶蘇算是徹底明白韓非那句話了：“堯為匹夫，不能治三人；紂為帝王，足以亂天下�！�
更何況，他本非堯舜，只是個因為身體里淌著秦始皇的血脈，被包裹上公子身份的普通人。
脫了這冠帶，誰不是赤條條的匹夫呢？
“沒了公子身份，我果然什么都不是……”
自嘲的苦笑沒法填補饑腸轆轆，被逼無奈時，扶蘇甚至為了一口吃的，做了商賈的幫傭打手，與人在市肆上大打出手。
那天，他靠著從小修習(xí)的武藝，將那些只會三腳貓功夫的混混打得滿地找牙。
那是扶蘇流浪以來，最痛快的一次，他算是明白了，為何山東輕俠這么痛恨秦法了，那些條律簡直是個鳥籠，將他們的天性關(guān)了起來。
但當(dāng)?shù)刂刃蛉栽�，其結(jié)果便是，扶蘇與滋事的眾人一起，被官府緝捕，扔在牢獄里，又拴著繩索，作為刑徒，去修筑河防。
當(dāng)?shù)毓俑粫氲剑@個滿身臭味的游俠兒，竟會是咸陽暗中搜尋的扶蘇！
一個夜里，扶蘇和許多人一起逃了，但他也挨了追兵一箭，一瘸一拐，進了山澤。
這之后數(shù)月，傷痛和疾病糾纏著扶蘇，讓他身體孱弱，幾乎喪命。
不會有御醫(yī)軍醫(yī)巴巴地來救他，也不會有家人隸妾噓寒問暖，一個偶然路過的巫祝，也不過摘一把可疑的野草來熬成黑乎乎的湯，灌到他腸胃里。
沒有藥到病除，反而更嚴重了。
他就這樣，滯留在河濟之間的一個窩棚里，在傷病的折磨下形銷骨立，半夢半醒間，回憶自己的前半生，想到曾經(jīng)的豪言壯語，想到那些因天真犯下的錯誤，時而哈哈大笑，時而痛哭流涕。
當(dāng)?shù)乩镩偟娜硕加X得，這人瘋了。
標簽貼上是很難揭下來的，在眾人眼里，扶蘇真成了一個瘋子，玩水的孩子朝他扔石頭，洗衣的婦人看見他遠遠就跑開，村里的男人氣呼呼地用棍棒驅(qū)趕他。
扶蘇繼續(xù)游蕩在大河之畔，一路走來，受盡了白眼，也只有癘人村里的麻風(fēng)病人，才不嫌棄他，尤記得，當(dāng)他快要餓死時，一個滿臉瘡疤的癘人，還分了他一點吃的。
然后沖他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癘人憐王！”
“癘人憐王！”
扶蘇感受到了世上最大的諷刺，他再度放聲大笑，又哭得像個孩子，瘋得更厲害了。
昔日的貴公子，好像徹底從他身上消失了。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月余，直到盛夏時節(jié)，他坐在大河邊抓著身上的虱，卻從路過的漁夫閑聊中，得知了秦始皇崩逝的消息……
他一下子呆住了，手里掐住的跳蚤掙扎著，蹦蹦跳跳地溜走了。
旁邊漂絲的婦人們看到，這個披頭散發(fā)，又臟又臭的乞丐瘋子，竟一頭扎進了大河！
驚呼陣陣，但也就這樣，沒人來救他。
扶蘇會水，淚流在河中，而激蕩的濁水，也沖走了他用來包裹自己的臟殼。
良久后，當(dāng)扶蘇再上了岸，眼神已清醒了不少，他動作麻利，用樹藤扎起發(fā)髻，找出了那柄殘破的劍，離開滯留許久的窩棚，一路向東走去！
扶蘇走到了海邊，那一望無垠的湛藍喚醒了他的初心，現(xiàn)在扶蘇已記起，自己當(dāng)初一路東行，是想去哪了！
他欲走捷徑，渡海去海東，但正值咸陽使者緝捕膠東黑黨，對齊地政策改弦更張，海，被禁了，臨淄、膠東、濟北，片板不得下海。
仿佛老天注定不想讓他走得太輕松。
也正是在海濱，扶蘇聽聞了黑夫“叛亂”的消息。
沒有難以置信，沒有不可思議，扶蘇只是默默掉頭，轉(zhuǎn)而向北走去。
他算是恢復(fù)了健康，恢復(fù)了神智，但行事卻與過去大不相同。
過大河時，因身無分文，船家罵罵咧咧，扶蘇直截了當(dāng)，橫劍在膝，脅迫船家載他渡河。
到了河北，為了填飽肚子，扶蘇更開始持劍搶掠行人，掏空他們的錢袋，搶奪其車馬，只在離去時，扔下一把錢，只當(dāng)是回家的盤纏。
若在平日，他恐怕又要遭官府緝捕，可現(xiàn)在，已沒人顧得了小小一起搶劫案了。
在關(guān)東流浪時，扶蘇見識過秦律重壓下的民怨民憤。
而眼下，他開始見識到，比苛政秩序更可怖的，是這些秩序，一夜間蕩然無存！
巨鹿郡，趙人舉義，意欲復(fù)國，與郡兵相互攻殺不休，尸橫遍野。
廣陽郡，盜賊橫行，虎狼食人，莊稼被大火燒毀，濃煙直沖天際。
漁陽郡，早已忍耐多時的燕趙戍卒造反，長城沿線烽火繚繞，這里沒有孟姜女，但女人的哭聲為何仍如此響亮？
遼西郡，東胡王乘機入寇，大掠不休，胡馬踐踏邊民，彎刀斬落無數(shù)頭顱，婦女橫于馬背上，嚎叫著被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