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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

    回漁陽的路上,欒布一直在思索臧荼的話。

    “大王說扶蘇或會在途中殞命,是何意也,莫非……”

    欒布心中了然,雖然他為人方正,對此略有排斥,但兵者詭道也,若能就此消解扶蘇對燕地的威脅,也不失為好事。

    但等五月中旬,欒布回到“燕國”都城無終時,卻從北方,聽聞了一件令人驚訝的消息。

    “東胡,已在上谷漁陽之北,為匈奴所破!”

    ……

    第0870章

    “天之驕子”

    廣陽郡薊城(北京)以北四百里的地方,有一片廣袤的沙地(渾善達克沙漠)。

    雖然沙地里分布著眾多小湖,自然條件比大戈壁好了許多倍,但牧民更愿意尋找肥美的草場,于是此地遂空,成了匈奴和東胡兩部天然的分界線,匈奴語稱之為“甌脫”。

    在甌脫邊緣,盛夏的草原上,凝結(jié)著干涸的血,數(shù)不清的人馬尸體倒伏在沒過小腿的草叢中,禿鷲和烏鴉在空中高高盤旋,成群結(jié)隊的豺狼不斷出沒,啃食拖拽尸體……

    項梁帶著侄兒項莊騎行其間,所見觸目驚心,項梁不由嗟嘆:“冒頓單于有勾踐之相,能忍辱負重十年,而終破東胡而報大恥,真桀雄也!”

    原來,自從開春后,冒頓便帶著整個部族,開始了長途跋涉,從漠北苦寒之地,越過大戈壁,來到漠南草原,一路走走停停,終于在四月底抵達甌脫——這里是匈奴每年向東胡王進貢的地方。

    往年冒頓便供奉大量牛羊馬及皮革,今年尤為屈辱,東胡王竟向他索要寶馬和閼氏。

    匈奴部落里不乏反對的聲音,冒頓卻說什么:“柰何與人鄰國而愛一馬、一女子乎?”

    匈奴的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等見大單于如此懦弱,皆十分失望,右骨都侯出言不遜,怒火沖天,拔刀要去斫殺東胡使者。

    冒頓立命拿下,拖到帳前,親自鞭打數(shù)十下,直打得右骨都侯全身鮮血淋漓,暈了過去,又喝令將其關到羊圈里,改日拖出去喂禿鷲。

    于是冒頓便十分大方地將閼氏、愛馬及大量牛羊送予東胡王,又派一名能言善道的使者,命他向東胡王說什么:“今后兩族務須親如一家”。

    但東胡使者帶著哭哭啼啼的閼氏一走,冒頓便變了臉色,將右骨都侯放出,向他鄭重謝罪。

    “經(jīng)數(shù)年休養(yǎng),匈奴控弦之士已不亞于東胡,然直接進攻恐怕?lián)p失太大,不如偷襲。我寧損失閼氏、寶馬,也不肯多死一個匈奴人,于是才贈閼氏、好馬與東胡王,就是為了讓他以為匈奴懦弱,不設提防,眾人集合部眾,明日便去襲擊東胡!”

    諸將俱都拜服,右骨都侯更是雀躍不已,伏地拜謝,求為前鋒。冒頓允了,當下兵分三路,皆為精騎,晝停夜宿,繞小路從甌脫沙漠中行軍,遇到牧人,盡數(shù)捉了隨軍而行,以免泄露軍機。

    而東胡人那邊,本來還作提防,但見冒頓二話不說就將閼氏、名馬獻上,又聽匈奴的使者言辭極盡卑屈,頓時大為寬心,撤了守軍,連日在帳中飲宴作樂,笑話冒頓懦弱無能。

    據(jù)說東胡王醉酒后,竟將千里馬與匈奴閼氏一塊騎,好不快活……

    哪知匈奴人突然發(fā)動了襲擊,在天明時分猶如天崩地裂般沖殺進來,東胡人或醉或睡,慌亂之下,士無斗志,登時潰不成軍,東胡王也死于亂軍之中。

    大戰(zhàn)之后,東胡王帶來的數(shù)萬騎被殺大半,其余潰逃,冒頓又乘勝追擊,讓手下騎兵一路逐東胡殘部至數(shù)百里外的東胡神山赤峰,推倒石冢,焚燒氈帳,縷縷黑煙騰涌翻滾,直上湛藍天空。

    隨后,匈奴人騎馬往來奔馳,揮舞手中長鞭,驅(qū)策生還者離開冒煙的氈帳,殺死青壯,將沒來得及逃走的婦孺統(tǒng)統(tǒng)帶回甌脫,向冒頓獻功。

    東胡女人們面無表情,死氣沉沉,步伐踉蹌地拉著啜泣不停的孩子,作為草原居民,她們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冒頓是一個慷慨的單于,他宣布,眾人奪取的人口,將歸他們自己所有!

    此舉贏得了匈奴人歡呼,東胡的女子盡數(shù)被瓜分,而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強暴狂歡,幾乎每個氈帳里,都有暴行發(fā)生,項梁聽了一整晚的女子的嚎哭啜泣。

    匈奴男子在報復,在匈奴小弱之時,東胡不也這么對待被消滅的匈奴部落么?

    和東胡一樣,匈奴人也以搶婚為俗,負責給項梁叔侄充當翻譯的匈奴人蘭氏便不無自豪地說:

    “許多年前,一位遠方部落的男子,攜帶妻子來蘭部做客,我父親看中了他的妻子,在客人離開后,立刻帶著兄弟們?nèi)⒘四悄凶�,將男子之妻搶回……�?br />
    “六個月后,那女子生下了長子,那便是我的兄長,而我,則是女人的第三個孩子,沒錯,她便是我母親�!�

    蘭氏的老大顯然是前任的孩子,但他父親卻不以為忤,視若己出。

    這是項梁無法理解的風俗,在中原,搶掠強暴會被處以刑罰,以秦國尤甚,但在草原上,這些惡行卻是匈奴人、東胡人理所當然的生活方式,甚至會得到贊譽。

    而到了次日,項梁再度見識到了匈奴人的殘酷,他們將擄來的數(shù)千東胡孩童脫了褲子,女孩是幸運的,推到她們母親懷中,至于男孩?只要高過車輪,便只有死路一條。

    那群東胡少年是被帶到沙漠里屠殺的,而他們的母親,卻只是抱著自己的女兒,含淚目送他們遠去,去時黑壓壓的一大群,回來時,卻只剩下談笑不已的匈奴騎手。

    還有血淋淋的青銅劍。

    蘭氏的翻譯聳了聳肩,不以為然:“若是匈奴被東胡所破,也是這下場�!�

    項梁算徹底理解草原了,這里的居民,把弱肉強食作為生活的準則。在他們眼里,他人只是獵物,殺一個人比殺一頭羊要容易的多。

    當對手強大時,如果不能殺掉對手,就用最謙卑順服態(tài)度巴結(jié),騙取對方的信任。然后找機會在干掉他們。在他們眼里,就算奉上妻子給敵人淫樂,只要能最終取勝,也是值得稱道和自豪的事。

    至于勝利之后,也少有寬恕和大度,而是歇斯底里的發(fā)泄報復,以殘暴還之殘暴,所以胡人所到之處,往往無建設而有破壞,文明化為丘虛。

    “楚國對秦,也該如此么?”

    項梁如此思索,他從中原來人處聽說,侄兒項籍,已進軍中原,而秦朝在內(nèi)外叛離下,已經(jīng)搖搖欲墜了,若再被匈奴從北方給予一擊……

    于是項梁向冒頓請求:“請大單于讓吾等從代地南下,借道趙國去往中原,為大單于聯(lián)絡楚國!”

    冒頓允諾,讓五十騎護送項梁叔侄南下。

    但冒頓自己,卻不急著走,至五月中,這場大追剿持續(xù)了半個多月,東胡王之下各邑落在廣袤數(shù)千的草原上四下逃散,不知多少東胡人死在這次剿殺中。

    還活著的東胡人已經(jīng)不敢回赤山了,他們分為兩撥,開始朝東胡的兩處駐牧地撤離。

    一處在極東草原深處,叫烏桓山。

    一處在東北大興安嶺深山老林,叫大鮮卑山……

    類似的故事,未來千年間,還會在草原上演無數(shù)遍。

    但現(xiàn)在,是匈奴取代東胡,成了草原上最強大的部落……

    經(jīng)此一戰(zhàn),冒頓算是威震草原,引弓之民莫不畏服。

    ……

    五月下旬,在最后一支追擊的部隊返回后,甌脫邊響起了巨大的呼聲。

    “撐犁孤涂單于!”

    “撐犁孤涂單于!”

    “撐犁”,匈奴語之“天”,“孤涂”意為“子”,“單于”意為“廣大”。

    廣袤蒼天之子!

    天之驕子!

    匈奴人以為,現(xiàn)在的冒頓,已當?shù)闷疬@名號了!

    但冒頓在做什么呢?他正站在帳篷里,對東胡王頭骨做成的尿壺撒尿。

    而冒頓身后則跪著她的閼氏,衣衫不整,方才冒頓以粗暴的方式臨幸了她,一面還在她耳邊詢問,東胡王之前是如何做的?

    閼氏覺得,丈夫應該已經(jīng)“原諒”自己的失身了。

    畢竟也是他親手將她,送到東胡王處的啊……

    “閼氏,你為匈奴立下了大功勞�!�

    冒頓轉(zhuǎn)過身,笑容里仍不失柔情。

    “所以現(xiàn)在,我要將你安置到北海(貝加爾湖)去�!�

    閼氏的面色頓時一片慘白,北海是匈奴極北的領地,原本是丁零人的地盤,冒頓破丁零后,那兒就成了流放地。

    當?shù)貥O其苦寒,八月便有飛雪,藍色的冰直到次年三月都不化,最冷的時候人撒尿都會凍成冰柱,豈是人待的地方?

    她抱著冒頓的腿求情:“大單于,你不是說,我立下了功勞……”

    冒頓捏著她的下巴,滿是心疼:“但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曾被東胡王凌辱過,心中發(fā)痛,還是不見得好。”

    閼氏絕望了,嘶聲力竭:“單于不是還曾說過,我是你的月亮么……”

    冒頓低頭,憐惜地看著她:

    “閼氏,你知道么?在你之前,冒頓還有過一個女人,他是我第一個閼氏,被稱作賀蘭山的月亮。”

    “但后來,我將她送給了月氏王,換取了容身借兵的機會,這才殺死了頭曼,奪得單于之位。”

    “在月氏滅亡后,她來投靠我,帶著幾個月氏王的孩子,我也十分大度,讓她和一眾孩子,去了北海居住,還承諾,只要公羊能下崽,就能歸來�!�

    他拍了拍閼氏的臉蛋,拭去她的淚:

    “所以放心,你在北海,當不會寂寞,當然,前提是她們還活著�!�

    “而冒頓,永遠會有新的閼氏。”

    “我一定會像之前疼愛你一樣,疼愛她們!”

    言罷,不管閼氏的哭號,冒頓讓人將她拖上高車,往北方駛?cè)ァ?br />
    而現(xiàn)在,他可以在“撐犁孤涂單于”的呼聲中,高高舉起單于鷹旗,宣布匈奴接下來的去向了。

    “胡者,天之驕子也!”

    “北到北海,南至賀蘭,皆是蒼天所賜牧場!”

    冒頓大單于戴上了裝飾綠色羽毛的鷹冠,揮動黃金裝飾的利刃:

    “向西,回陰山下,回頭曼城去!”

    “父親丟掉的東西,兒子要取回來!”

    “單于王庭,要遷回到漠南了!”

    “讓中國之人,再度在匈奴人的馬蹄聲中,戰(zhàn)栗罷!”

    ……

    扶蘇這邊,也方才得知東胡為匈奴所破的消息。

    “這下東胡人自身難保,就沒法入長城劫掠了。”

    在屬下都面露喜色,覺得遼東、遼西自此無虞時,扶蘇的擔憂更愈發(fā)加重:

    “九年前,我曾在黑夫軍中為監(jiān)軍,逐匈奴數(shù)百里,漠南遂無王庭,而后匈奴消停了近十年,如今冒頓已并東胡,實力大漲,草原再無強敵,而中原擾亂,戍卒多叛,長城已空,匈奴人,是否會乘機南下襲擾,欲重奪朔方?”

    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操心匈奴的時候,眼下扶蘇已離開了陽樂(遼寧義縣),帶著前鋒三千人抵達徒河(遼寧錦州)。

    徒河是進入遼西走廊的入口,憑依山海,隔絕戎胡,地大物繁,屹然要會。

    不過在此往西近四百里,直到碣石,一個月的路程中,幾乎沒有其他城邑,頂多在馳道沿線有些許驛站,且多在動亂中被毀。

    他們?nèi)粝脒^遼西走廊西進,后勤補給是一大難題。

    更何況,西面的“燕國”絕不會輕易讓道。

    所以扶蘇決定,且先讓大軍在陽樂休整訓練,他自帶著數(shù)千人來徒河,待查明燕軍動向后,再做決策。

    和遼東、遼西一路來許多城邑一樣,徒河已沒有秦吏了。

    不過得知扶蘇抵達,當?shù)馗咐线是出城相迎,幾年前扶蘇東征曾途徑此地,數(shù)月來他的名聲越發(fā)顯赫,徒河人紛紛出城圍觀,一時間城門口擁堵不堪。

    扶蘇的風格,一向欲得黔首親和,但也不似以往那么單純,警備工作得到位,親衛(wèi)將城門三十步圍一圈,不得擅入,父老們的酒也是派人提前準備好的,由親衛(wèi)傾倒,以免下毒。

    他的確變了,在處事上,和某個人越來越像。

    尤其記得,當年在花馬池見到這一幕時,扶蘇還質(zhì)疑說黑夫疑心太重,傷了當?shù)夭孔宓男�,讓他們好意白白浪費。

    “我的公子啊。”

    黑夫當時是這樣說的:“如果真出了事,堂堂郡尉橫死當場,事后追究起來,今日來迎我的人不管有辜無辜,都會被論罪,那才真的是辜負了他們的一片好意呢!小心駛得萬年船!”

    小心駛得萬年船,聽上去慫慫的,現(xiàn)在想來,其實還蠻有道理。

    眼下,扶蘇接著父老們敬過來的酒水,還未及飲下,卻忽聽旁邊一人大喊:

    “大王小心!”

    扶蘇一瞥,卻見站他身側(cè),近來頗得信任的劉季忽然抽刃,箭步?jīng)_到自己一步內(nèi),高高將刃舉起,眼看就要往扶蘇跟前劈下!

    驚呼陣陣,扶蘇是有些本領的,察覺危險后,立刻扔了酒盞,一個翻滾避開。

    “叮當!”卻聽一聲巨響,竟是劉季雙手一揮,擋下了一支不知何處擲來的短戟!

    它的目標,自是扶蘇方才所站的位置!

    “有人行刺!”

    城門邊上,變起肘腋,事發(fā)突然,眾人或呆或驚,唯獨劉季大聲吆喝,讓親衛(wèi)門保護扶蘇。

    而三十步外,圍觀人群之中,除了那忽然發(fā)難擲戟的刺客太過醒目,已被親衛(wèi)發(fā)弩射死外,更有十余個褐衣大漢猛地掏出所藏的兵刃,欲突破眾人,朝扶蘇擁來。

    他們口里還用燕地口音大喊著:

    “殺秦虜!”

    ……

    第0871章

    不臣之心

    “我知道行刺大王的主謀是誰�!�

    徒河縣寺內(nèi),軍醫(yī)在為劉季包扎傷口,他在與刺客搏斗的過程中力擒二人,只是受了點小傷,老劉渾然沒當回事,說唾口唾沫抹上就完事了,扶蘇卻讓醫(yī)者為其好生診治。

    劉季一邊包傷口,嘴里可沒閑著,篤定地說道:

    “定是黑夫所為!”

    扶蘇抬起眼:“何以見得?”

    劉季咬牙切齒:“我深知黑夫此人,看似忠良,實則心狠手辣。”

    普天之下,劉季恐怕是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黑夫這廝,真是無緣無故,毀他生活,不就在外黃城頭多瞪了你一眼么?至于如此記仇?

    說起往事,劉季有些悲憤:“大王,你不知黑夫曾做了些什么,他在膠東做郡守時,已生出異心來,四處招攬門客,將沛縣蕭何、曹參等人納入麾下,還有那陳平,更是個喜用陰謀之人,以三人為首,大肆培植黨羽,搞得膠東只知黑夫而不知皇帝�!�

    “他還曾因一點小過,就將我害得家破人亡,流放海東。后來的事我所知甚少,但肯定也將膠東那一套,搬到了南征軍中,市恩于下,讓士卒仰慕他追隨他,就這樣慢慢將朝廷的公士,變成了自己的私卒!”

    扶蘇靜靜聽著:“公器私用……你以為黑夫如此做,是為了什么?”

    劉季一揮手:“還不是因為他的勃勃野心!”

    “我聽聞,黑夫一年前就在南郡起兵了,如今已占有了整個南方,日夜進攻北方,與胡亥的軍隊為敵,他雖然還打著秦的旗號,不過是假借忠臣之名,收攬人心,可依我看,黑夫早有不臣之心!”

    “他啊,是想篡位,自己做皇帝!”

    “黑夫欲為帝?”

    扶蘇似有所動,站起身來,望著外面的庭中樹木,久久無言。

    劉季卻更來勁了:“黑夫如今占了十來個郡,麾下有十幾二十萬大軍,南人無不服從。他若聽聞大王復起,非但不會歡喜相迎,反而會心生懼意,生怕大王回到中原,繼承秦始皇之業(yè),他便不復今日權勢。”

    “于是黑夫才讓膠東的陳平,收了所有海船,不欲讓吾等渡海回中原。而今日的刺客,也必是黑夫指使陳平派來的,欲殺大王,徹底斷絕后患!”

    劉季說得有鼻子有眼,不過扶蘇卻不置可否,他只是在等,等屬下的審訊結(jié)果。

    很快,司馬高成來了,作揖道:“大王,還活著的刺客中,有一人松了口……”

    “主謀是誰?”扶蘇現(xiàn)在對結(jié)果,更加關心了。

    高成道:“他們是偽燕王臧荼所派,奉命在此伏擊大王!”

    “臧荼么……”扶蘇點點頭,這是前方的一頭攔路虎。

    他轉(zhuǎn)而笑道:“想通過刺殺來解決,這的確是燕人,很擅長的事啊……”

    當年扶蘇要喊“叔父”的燕太子丹,不也干過一樣的事么。

    扶蘇又回頭看向劉季:“看來,這次并不是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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