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誒,她是不是還沒出嫁�。俊�
旁人議論紛紛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響起,秦姝落的臉色便一次比一次煞白。
五公主剛要制止,就聽有人冷嗤一聲道:“你居然還有臉出來!”
秦姝落抬眸,只見一個身著天水碧羅裙的女子帶著一臉不屑和隱約的恨意走了過來。
五公主也是一驚,“秀蓮,你怎么來了?”
知道皇兄要來,她可是特意沒邀請她來的啊。
“還說呢,五公主接連舉辦兩場宴會都不邀請我,難不成是瞧不起我李家?瞧不起我李秀蓮?”
蕭沁忙擺手,別說,她也有些怕李秀蓮,磕巴道:“沒、沒有,我這不是怕打攪你嘛……”
“哼�!崩钚闵徶苯釉竭^她,然后站在了秦姝落面前,譏諷道,“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怎么,忘記你當(dāng)初是被拖出午門的了?”
當(dāng)初搶了她的頭先被太子看中不說,還丑到了太子的眼睛,害得太子都沒心情看剩下的秀女!
秦姝落一瞬間好像就回到了當(dāng)初那個時候。
耳邊一下是那人薄涼又惡毒的聲音。
“秦家女面相刻薄,必然陰險善妒。孤瞧之不喜,母后若是喜歡,賜給七弟如何?”
一下又是世家公子小姐們肆意嘲笑的聲音在回蕩。
“得虧她秦家就她這么一個女兒,不然殿前失儀,被人丟出午門,誰還敢娶她家的女兒。”
“可不,魏老將軍要是知道自己的遺脈這樣不爭氣,恐怕得氣得從墳里爬起來!哦對了,忘記了,老將軍驍勇善戰(zhàn),戰(zhàn)死沙場,早就找不見墳頭,只留一座衣冠冢了�!�
“還有臉出門,我聽說她爹最近都不敢在朝堂上說話,真是丟人現(xiàn)眼啊。哈哈哈哈——”
……
秦姝落緊緊掐住自己的雙手,指尖用力至泛白,啞聲道:“你住嘴�!�
“我住嘴?”李秀蓮直接捏住秦姝落的手腕,卻不小心瞧見她手上的疤痕,“呦,這還尋死膩活上了,怎么著,你害得我當(dāng)不了太子妃,你還委屈了?你怎么不劃爛你這張尖酸刻薄的臉呢!”
“放開我!”她用力地掙扎著,耳朵里的那些混亂的聲音,卻越來越響,她一時間甚至都分不清是誰在說話。
眼前好像有無數(shù)個人在指指點點。
“是不是她�。俊�
“長得也不算刻薄嘛?難不成是性子刻��?誒誒誒,還是別盯著她看了,這樣刻薄的女人萬一記恨上咱們了怎么辦?”
“呦,還有臉出來��!長得這么丑,這么刻薄也不怕嚇著別人�!�
秦姝落聽著那些混亂的聲音,身體搖搖欲墜。
李秀蓮擰眉道:“裝什么?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伎倆?”
可下一瞬秦姝落便眼前一黑,直接倒地。
“阿落!”
她眼眸半閉半睜之間好像有人在喚她的名字,會如心焦擔(dān)憂她的年輕男子,也只有那一個人了。
“宋鈺�!彼裏o聲呢喃道。
隨后便徹底不省人事。
第10章
涼亭之中,眾人紛紛落座。別說這五公主安排宴會倒是安
涼亭之中,眾人紛紛落座。
別說這五公主安排宴會倒是安排得極好。
不僅備了冰塊降溫,就連飲品也是多種多樣,除去酒水清茶,還準(zhǔn)備了酸梅湯、蓮子粥等清熱解渴之物。
不過蕭洵不大喜這些酸甜之物,便還是喝的茶水。
他淺抿一口清茶,然后望著涼亭入口處,唇角透著些無奈。
他知道這秦家姑娘待他疏離,大抵是初見之時被山匪嚇著了,有些害怕卷入是非之中,便也不好逼得太緊,嚇著人家了。不過沒關(guān)系,他有的是耐心。
一旁的沈陵川也自斟一杯,可他喝的卻是酒。
四公主在對面瞧著,冷嗤一聲。
可蕭洵都喝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蕭沁和秦姝落等人過來,不免有些不快。
他倒也不怕秦姝落先走,以小五那丫頭的性子,多少能猜出一點他的心思,定會留人,否則今日這場宴會便見不到秦姝落了。
偏還不等他喝完手中這杯茶,就聽見不遠(yuǎn)處的爭吵聲。
蕭洵眉峰一皺,起身去查看,卻不想瞧見秦姝落的第一眼便是她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阿落——”
他情不自禁地呼喊。
秦姝落眼眸半睜半閉,喚出了“宋鈺”兩個字。
蕭洵抱住她的手微微一緊,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良久才把人打橫抱起來,冷眼看著周圍的人,尤其是李秀蓮。
“殿、殿下……”李秀蓮瞧見那冷如寒冰的眼神,不自覺咽了口口水,辯解道,“是她自己暈倒的,又不是我推的。”
一旁的五公主也是心急道:“還吵什么呀,趕緊叫太醫(yī)呀�!�
蕭洵這才把人抱回平南王在此處的別院。
南安別院。
秦姝落煞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蕭洵勉強給她喂了些藥,沈陵川和五公主也在一旁看著。
太醫(yī)來瞧過,可只開了些安神靜心的藥,說這姑娘身上有舊疾,常年心神郁結(jié),這才導(dǎo)致氣血兩虧,容易體虛暈倒,日后要多開懷,補氣血,多走動才好強身健體。
五公主瞧著這場面,也不好說些什么。
只是門口卻忽然又喧鬧了起來。
“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我家小姐在里頭!”
“你通報一聲也行啊!”
“太、太子……也在里面?”
碧書登記完禮品回來,自家小姐就不見了,一問人才知道,小姐竟是暈倒了,還被太子給抱了過來。
這才趕忙跟過來。
蕭沁皺著眉走了出來,只見是一個小丫鬟在吵鬧。
便道:“怎么回事?”
碧書一眼就瞧見了她,見她衣著氣度不凡,不知是哪位貴人,忙行了個禮,道:“貴人安好,奴婢是秦家小姐的貼身侍女,名喚碧書。聽聞我家小姐暈倒了,奴婢帶了藥,煩請貴人讓我見一見小姐!”
蕭沁見她臉上的焦急不似作偽,點了點頭:“進來吧。”
碧書一進去,就看見自家小姐面無血色地躺在床榻上,一旁還坐著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想來那便是太子。
蕭沁把人領(lǐng)到了跟前,對蕭洵道,“秦姑娘的貼身侍女來了,說是有藥�!�
然后又轉(zhuǎn)頭沖著碧書說:“還不見過太子�!�
碧書跪地,“奴婢見過太子。”
蕭洵這才回頭,面容冷淡地看向她,“太醫(yī)說你們家姑娘有舊疾,常年心神郁結(jié),是什么緣由導(dǎo)致的?”
“什么緣由?”一聽這話,碧書就氣得火冒三丈,什么緣由他這個始作俑者還能不知道?
她氣得直起身子,想要不顧身份和規(guī)矩破口大罵一頓。
卻在瞧清楚了蕭洵的那張臉之時,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碧書驚道。
這不是那日在竹林里救下的那個討厭鬼嗎?
“放肆,敢對太子不敬�!边是五公主先開口斥責(zé)。
碧書這才收回目光,然后不情不愿道:“奴婢不敢。”
她狠狠地咬著牙,就知道第一眼瞧這人就不是個好人。
蕭洵倒是不曾生氣,而是重復(fù)道:“你還沒回答孤的問題�!�
回答?始作俑者居然讓她回答受害者為何落下舊疾,碧書氣得眼睛都漲紅了。
脖子一梗,恨道:“殿下這么想知道,倒不如等小姐醒了親自問一問她是為何�!�
蕭洵擰眉,肯定道:“你討厭孤。”
碧書氣急,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人,做了壞事還能裝無辜扮可憐來怪別人!難不成他真忘記了自己做的那些惡心事兒不成!
一旁的五公主也有些懵,瞧這小丫鬟義憤填膺的模樣,應(yīng)當(dāng)同知道當(dāng)年那些事兒的,可皇兄……
她舔了舔唇,道:“皇兄,不如讓她把藥先給秦姑娘吃了吧,有什么話咱們之后再說�!�
聞言,蕭洵輕嗯了一聲。
他起開身,碧書便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包,站在床尾的沈陵川瞧見了,眼眸微瞇,不由得收緊了袖中的香包,那香包和他袖中這只一模一樣,只是顏色略有不同。
碧書將香包放在秦姝落的鼻尖,輕輕晃了好幾下。
這可是老爺和夫人特意為小姐求來的藥包,里面放了大量提神醒腦的草藥,只為了能讓姑娘不要常常陷入噩夢之中心悸驚慌。
秦姝落醒來的時候,額角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發(fā)絲也被汗水浸濕成一溜溜的搭在兩邊。
她方才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的一個夢。
夢里有無數(shù)的人在跟她說話。
他們質(zhì)疑她,“你居然還有臉活著?”
滿臉橫肉的婦人指責(zé)她:“秦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拿著糖葫蘆的小孩在傳唱:“喲喲喲,刻薄鬼,沒人要!秦家有個刻薄鬼,雙十年華變惡鬼!”
母親說:“阿落,你別擔(dān)心,娘沒事兒,魏家親族也只會心疼你,不會怪你的�!�
父親說:“哎呀,不就是落選了嗎?我的阿落最乖了,往后爹一定替你選一個好夫君!再說了,嫁不出去又如何!爹養(yǎng)你一輩子!”
宋鈺笑著對她說:“阿落,他們不敢娶你,我敢!”
“爹娘!宋鈺!”
秦姝落驚醒,眼神四散無神,而后緩緩聚攏,她轉(zhuǎn)動眼球看了看周圍的人,這些人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蕭洵的手在袖中緊握成拳,手臂青筋暴起。
“小姐,你終于醒了!”碧書看著她,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的思緒緩緩回神,張了張嘴,嘶啞道:“我怎么在這兒?”
碧書剛想開口,就聽蕭洵道:“太醫(yī)說,你舊疾犯了。”
秦姝落眼睫一顫,許久沒出聲。
她抿了抿唇,讓碧書將她扶起來,勉強道:“今日身子實在不適,耽擱了諸位的雅興,還望殿下和公主不要怪罪�!�
“你把身體養(yǎng)好最要緊�!笔掍瓚�(yīng)道。
秦姝落斂眸,“臣女自覺身體已經(jīng)好了許多,便先行回府休養(yǎng),不打攪諸位了�!�
“你的身子不宜走動,孤已經(jīng)命人通知秦大人了,你就在此歇下吧,這南安別院風(fēng)景秀美,于你養(yǎng)身體有好處�!�
秦姝落的手緊緊攥著被子,既沒應(yīng)好也沒回不愿。
倒是蕭洵多問了一句,“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秦姝落腦海中的弦立馬崩塌了。
她抓著碧書的手,整個人都在顫抖,碧書忙喊道:“姑娘!姑娘!醒醒!姑娘!”
她啞聲道:“碧書,送我回家,我要回家……回家……”
蕭洵似也是瞧出她不對了,“秦姑娘?”
“秦姑娘!”他伸手想要扶住秦姝落卻被她猛地拍開,手背上留下一道鮮明的紅痕。
秦姝落喘著粗氣望著他,那眼神里的恐懼害怕和怨恨完全不似作假。
蕭洵有些不明所以。
秦姝落用盡全力才道:“求殿下讓我回家,臣女不勝感激�!�
蕭洵看著她這模樣,實在不好強留,便喚道:“馮春,送秦姑娘回去�!�
“是。”門口的大太監(jiān)才進門迎道。
就聽秦姝落又道:“不……不要他……我自己能回去……”
“秦姑娘,你這……”馮春也有些為難道。
秦姝落勉強從床榻上站起身,根本顧不得他們的想法,她盡可能扶著碧書,自己一步又一步地走出去。
她的腿腳格外沉重,就像是綁了石頭一樣。
可這回她卻沒有猶疑,也沒有喊停,她不是被人拖出去的。
秦姝落挺直自己的脊背,她這回沒有被拖出去。
父親,母親,我是自己回家的。
她眼角一片猩紅,身材纖瘦,卻又如此固執(zhí),固執(zhí)得讓人心疼。
沈陵川捏緊了袖中的香包,沉默不語。
蕭沁看著她的背影都有些難受。
等人走了,蕭洵才忽的一抬手把床邊的藥碗給掃到了地上。
“哐啷”一聲響,沒喝完的半碗湯藥同碎片一塊兒在地上流動蔓延。
馮春嚇得立馬跪在地上。
其他人也大氣不敢喘。
蕭洵嗤笑一聲,聲音冷寒道:“原來不是疏離�!�
而是恨。
她連在自己身邊待上片刻都不愿,卻能在那個男人身邊笑靨如花。
蕭洵甩了甩手上沾上的藥汁,伸手讓婢女擦拭干凈,然后踏在碎片上便離開了。
蕭沁膽戰(zhàn)心驚的,根本不敢說話,只瞧了一眼沈陵川,卻見他也面色鐵青,不出聲地跟著太子走了。
等人都退去了,她看著這滿地狼籍的場面,頭疼得很。
第11章
秦姝落回到家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昏睡一場。
秦姝落回到家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昏睡一場。
她實在是太累了,精神異常疲憊。
往日的噩夢卷土重來,讓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懼和虛幻之中。
她害怕自己變得和三年前一樣,害怕自己再回到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tài),她害怕自己再讓父母親朋擔(dān)心。
她更害怕自己撐不住遲早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