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偏蕭洵道:“無妨,我讓太醫(yī)隨行,路上慢慢來便好,時間也還算充裕�!�
秦姝落望著他,瞧這不容拒絕的模樣,也只能道:“也好�!�
她也確實有些想表姐了,自端午一別,發(fā)生了太多事,又不好叫父親母親擔憂,身邊連個可肆意傾訴的人都沒有。
還有便是……她想問一問,宋鈺究竟如何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般貪心,可是如今父親母親對此人都閉口不提,她也不敢胡亂打聽,便只能從表姐這兒入手了。
而且她發(fā)誓,她真的只是想知道宋鈺過得好不好,只要他還安好,她便放心了。
從此各自婚嫁,各自安心。
也算是她最后一點心愿了。
往后她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著這個太子妃,再不記往事,不憶過去。
蕭洵見她筷子半天不動,喚道:“阿落�!�
“嗯?”秦姝落抬頭,他不知何時掏出一支簪子,瞧著是支桃木簪子,上面好似還雕刻了桃花的花紋。
蕭洵親自為秦姝落戴上,他分明可以送更貴重的物品,可只是在造辦處瞧見了這支簪子,便覺得它是屬于秦姝落的。
他看著秦姝落戴上,與她這一身暗紅的衣衫極配,雅致又高貴。
他輕聲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阿落,我們會有一個家的�!笔掍粗难劬φJ真道。
就像是他父母在亳州之時的模樣,溫馨和睦。
秦姝落的呼吸也停滯了一瞬。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此刻的蕭洵,他似乎在自己身上傾注了很多情感,可是這些她都不大能回饋。
她只能是出于現(xiàn)下的情況,能和他不論快樂或痛苦,都捆綁在一起,過完這輩子。
如果這也算是承諾的話,那也算是有一個家了吧。
秦姝落不禁抬手摸了摸那簪子,而后嗯了一聲。
那聲音很輕微,可蕭洵還是聽見了。
他執(zhí)拗地要牽著秦姝落的手,弄得她都不好吃飯,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然后乖乖吃飯。
第36章
盛京城的雪下得好大好大,這是秦姝落見過的下得最久的一場雪。
盛京城的雪下得好大好大,
這是秦姝落見過的下得最久的一場雪。
這年的雪讓她這一生都足以銘記于心。
她和蕭洵之間,這些時日也算是和平相處。
兩人不曾發(fā)生爭吵,也沒有什么摩擦,
準確的說應該是秦姝落并不太在意蕭洵的看法和觀念,她大多數(shù)時候都如同伺候主子一般伺候蕭洵,
他開心了便算是任務完成了。
如此日子也算是舒心。
轉眼便到了臘月,聽人說南城的戰(zhàn)亂已平,
秦姝落心底也松了口氣,
江城南城兩地離得不算遠,
姑父如今又任江南總督一職,這戰(zhàn)事能平是最好不過的了。
畢竟也快年關了,
誰也不想在戰(zhàn)火紛飛中度日。而且算算日子,如春也就快到南城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出什么事。
父親近些時日好像也不再那么忙碌了,前兩天還忙得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好幾天,
叫她擔憂了好一陣呢。不過從今早來看,
他出門上朝之前還主動和自己說話,
問自己近日心情如何,
應當沒什么大問題。
秦姝落自己瞎琢磨著。
*
已近年關。
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起年貨過年節(jié)了,
街頭巷尾地不是煙花就是鞭炮,小孩子們到處瞎跑,熱鬧得不行,
充滿了煙火氣。
秦家也一樣。
還因著婚事的事情,
近日來往拜訪的客人格外的多。
按說今年除夕該是在宮里參加宮宴的,可秦姝落以要好好準備出嫁為由,
拒絕了宮中的宴會。
這已經(jīng)是她出嫁前的最后一個團圓夜了,
她不想浪費時間在外人身上,只想好好地陪陪父親和母親,
以盡孝道。
她看著府里的下人們折騰,心情也好了許多,她跟著一塊打掃衛(wèi)生、貼窗簾,剪窗花,玩得不亦樂乎。
碧書瞧她歡喜了也跟著歡喜。
秦敬方也不再那么忙碌,一家人團團圓圓地預備著過年。
宮里頭和蕭洵都賜了不少年節(jié)的禮過來,這回秦姝落倒沒駁他的面子,也回贈了一條腰帶給他。
也算是禮輕情意重。
除夕那夜。
秦家人都在一塊兒守歲。
秦姝落還自告奮勇地剪窗花,她剪完之后還掛在窗邊,美美地欣賞,然后呈大字一般懶洋洋地躺在床榻上,心情極好。
房間里炭火聲偶爾響動,父親在一旁看書,母親和碧書還在剪剩下的窗花。
桌上還擺著蕭洵送的紅梅,給這屋里增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秦姝落又一轱轆爬起來,靠在母親肩頭,只覺得眼前一切的安穩(wěn)生活都很來之不易。
這世上實在是沒有什么比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康自在更令人幸福的了。
她摸著手上的那道疤,此處原該有個碧玉鐲子的,可如今戴的卻是雕鳳的金鉗鐲,也是蕭洵送的。
秦姝落微側著眸,看著窗外的雪,靜靜無言。
婚服她已經(jīng)試過了,很繁復很貴重,一看就是宮中的繡娘們用過心的了。
宮中送來的聘禮,秦家也收了,庫房里多得都堆不下,還是放進了魏家的祠堂。
碧書說,母親把聘禮放進祠堂那日還在里頭哭了。
她蹭了蹭魏粱雨的胳膊,眼睛有些酸,魏粱雨停下剪窗花的手,低頭問她:“怎么了?”
秦姝落搖頭,“脖子有點麻了�!�
魏粱雨笑著放下窗花,然后抬手給她按脖子,斥了一句,“你呀,真是個長不大的性子�!�
秦姝落躺在母親懷里,望著高高的屋頂,呢喃道:“長不大不好嗎?長不大就可以一直陪在爹娘身邊了。”
魏粱雨給她按脖子的手一頓,道:“你這孩子說什么傻話�!�
她忽然也冷不丁地嘆了口氣。
屋內(nèi)一瞬間就彌漫著一絲苦悶。
秦敬方也被這氣氛感染了,放下手中的書本,接過魏粱雨手中的那把小銀剪,也開始剪起紙來,他道:“快過年了,舊日的事兒如塵掃,新年開春又是好氣象。好了,都別垂頭喪氣的了,看我給你們剪一個窗花�!�
“你還會見窗花?”魏粱雨不屑道,“這么多年怎么都沒見你剪過?”
秦敬方挑眉,不服道:“我怎么就不會了?我這叫藏拙!明白嗎?往日不常剪,今日露一手才能叫你們刮目相看!”
“切——”魏粱雨噓他一聲,和秦姝落相視一笑。
秦敬方也不把她們的嘲笑放在心上,瞇著眼細細地剪著,不過三兩下,就把母女倆剪得活靈活現(xiàn),反倒叫魏粱雨大吃一驚。
她一胳膊肘就錘在秦敬方肩上,“好你個秦敬方,竟是瞞了我這么些年!”
“哪里是瞞了!你也沒問�。 鼻鼐捶綋嶂绨蛭�。
他自幼家貧,和妹妹會剪幾朵窗花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兒嗎?
“我不問你就不說是吧!還不快速速坦白,你究竟還有多少事兒瞞著我!”魏粱雨審問道。
“沒有了沒有了!”秦敬方連連求饒,都生活在一起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哪兒有那么多秘密,不過是往日也沒想起來這一回事兒罷了。
秦姝落在一旁看得咯咯直樂,碧書和桃息也跟著笑。
魏粱雨冷哼一聲,秦敬方羞得老臉一紅,原是想裝個厲害的,沒想到被收拾了個厲害。
丟人吶。
這屋內(nèi)倒是歡聲笑語的好光景。
門外,蕭洵長身而立。
他漏夜而來,撇下百官和賓客,手上正捧著一束最新開的紅梅花,只是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秦姝落。
如今看著屋里熱鬧的人影,竟有一瞬間不想去打攪她。
他不禁想起了從前在亳州時候的場景。
也是年關,他們一家人都在一起守歲,父王和母妃下棋,大哥背書,二姐繡花,他吃東西……好像也曾這般溫暖過。
可第二年,父王就遠上盛京登基為帝了。
蕭洵的眸光瞬間變得冷冽了起來。
秦家的管家低著頭,站在一旁,瑟瑟發(fā)抖,他摸不著這位的心意,也不知道這殿下來了也不讓通傳的,究竟是想做什么。
只敢立在一旁,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馮春,看著屋里的倒影,約莫覺察出了殿下當是想娘娘了。
他在心底微嘆,宮里頭,陛下同皇后還有七皇子其樂融融,殿下瞧了實在食不知味這才跑了出來,如今在秦家瞧見這和睦美滿的一幕,便更覺殿下凄慘孤寂了。
屋里,秦姝落拾起父親剪的窗花,覺得可愛無比。
她樂呵呵地放在手中賞玩,忽聽窗外一道巨大的“嘭”聲傳開,然后猶如天女散花一般,細密地散開。
她一抬頭,只見天上竟是放起了盛大的煙花。
秦姝落愣在原地一瞬,驚呼:“煙花!”
碧書也湊到窗邊,正巧看見一朵煙花綻放,大驚道:“誰在這處放煙花呀,好漂亮!”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一啪即合,秦姝落立馬穿上鞋,道:“爹娘,我出去看煙花了!”
魏粱雨應道:“慢著點,披上披風別著涼了!”
“知道了!”秦姝落歡快道。
她披著大氅出門,一出府門就看見一個男子的背影,他長身玉立地站在眼前,背影在煙花的光亮下忽明忽暗,秦姝落頓住腳步,碧書也是一愣。
兩人收起撒歡的隨意,立馬變得端莊賢淑起來。
只見眼前的人緩緩回頭,然后微微一笑,他身后數(shù)不盡的煙花在綻放,
蕭洵朝秦姝落伸出手。
在無聲之中邀請她參與這場璀璨的宴會。
那雙手指節(jié)分明,大而厚實,秦姝落猶豫了片刻,緊緊地握著拳,最后還是把手放上去了。
蕭洵立馬回握住她的手,兩個人一道并肩而立,看著天上的煙花。
秦姝落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情景,大抵也算是歲月靜好吧。
她看著那一朵一朵的煙花綻放在眼前,如流星般絢爛又匆匆而逝,身側的人容貌俊朗,棱角分明。
門口也逐漸出來了許多看熱鬧的孩子們,在到處歡呼鼓舞。
蕭洵看著秦姝落的側顏,然后從馮春手中的紅梅枝摘下一朵開得最艷的花,然后悄悄地插在了秦姝落的耳邊。
秦姝落有些呆呆地回頭,眸光望過去,恰恰與蕭洵四目相對。
面頰情不自禁地發(fā)熱。
她猛地低頭,小聲道:“旁邊還有很多小孩子們看著呢……”
蕭洵揚唇,道:“讓他們看,天下夫妻都如你我一般才好�!�
秦姝落眉眼含笑。
此夜除夕,紅梅花開,煙花璀璨,歲月靜好。
秦姝落的心也沉靜了下來。
蕭洵把她攬在懷中,低聲道:“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秦姝落雖不言語,卻也沒有抗拒,她眼眸溫柔地看著天上月,雪中花,猶如慈悲的神愿意低頭俯瞰這世間,愿意接受一切的不美好。
如果人生有后悔藥,蕭洵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愿意用盡一切去換時光倒流,重回此刻。
可人生沒有如果。
第37章
除夕過后,盛京城就正式迎來了太子的大婚。 又是正月又是大
除夕過后,
盛京城就正式迎來了太子的大婚。
又是正月又是大婚的,整個盛京城都熱鬧非凡。
而且天家大婚是會普天同慶的,那幾日自皇城起每日都有無數(shù)的賞賜出來,
而且夜晚的宵禁也取消了,徹夜狂歡。
秦家更是貼滿了喜字紅綢,
處處都是喜慶歡欣的氣氛。
在這熱鬧的氛圍中,范南汐也回到了盛京城。
黑甲衛(wèi)親自護送回京,
那排場不可謂不大。
就連李秀蓮在茶樓喝茶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