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秦姝落自然而然道:“你肯定是幫不上忙了,父親也去西南了,怎么辦呢,還有誰能幫忙呢?”
她揪著頭發(fā),苦思冥想著來回踱步。
蕭洵看不過眼,把人拉到身邊坐下,勸道:“說不定明日就放出來了,你何必為這事傷神,中午用過膳了嗎?”
秦姝落點點頭,“說的也是。朝堂里的事兒,我總是猜不透……不過……我怎么記得以前姑父也被困過呢?”
她皺著眉,喃喃道:“也不知道那時候是怎么救出來的。腦袋好疼啊,想不起來了�!�
蕭洵垂眸,替她揉按著腦袋,溫柔勸慰道:“想不起來了就不要想了。你傷還沒好,思慮過多,肯定會難受的。大夫給你開的藥都吃了嗎?”
秦姝落乖巧點頭,“我都喝完了,不過好苦啊……宋鈺,你給我?guī)呛J了嗎?”
蕭洵敲了敲她的腦袋,笑道:“就知道吃這些。”
秦姝落摸著額頭,“疼~人家傷還沒好呢。”她偏了偏身子,坐到一旁去,故作委屈道,“果然是到手了就不珍惜了,表姐,你看,成親了連根糖葫蘆都吃不上了�!�
范南汐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唇瓣中都透著苦澀,如果這一切都不曾發(fā)生,如果阿落真的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嫁給了宋鈺,那眼前的一切便都是最真實的幸�!�
她忍不住眼角微紅……只可惜,沒有如果。
蕭洵從身后掏出一根糖葫蘆,寵溺道:“吃完不許撒嬌不吃飯!”
秦姝落接過糖葫蘆,回眸笑眼瞇瞇道:“遵命!”
她樂呵呵地啃著糖葫蘆,還想分范南汐一半,像小時候一般,你一口我一口的,倒是范南汐嚇得根本不敢張嘴。
蕭洵也淡聲道:“表姐,若沒別的事兒便先回去吧。”
范南汐只覺如臨大赦,剛要離開,就聽秦姝落開口道:“宋鈺,你怎么這么不禮貌,你從前都是喚嫂嫂的�!�
“這不是成親了,隨你叫么�!笔掍S口解釋道。
秦姝落皺著眉,邊啃糖葫蘆邊數(shù)落道:“那也不行,你不許這么跟表姐說話!”
蕭洵抿唇不言。
范南汐迫不得已出來打圓場,道:“阿落,沒事的,他不過是……”
“表姐,你不許慣著他�!鼻劓鋰�(yán)肅道,“他這是趕你呢�!�
范南汐:“……”
沈陵川也頗為無奈地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秦姝落蹙眉問道。
沈陵川并未解釋,他只是覺得這場面格外滑稽。
分明他們彼此階級分明,身份尊貴自生而有之,也并不熟絡(luò),可此刻只是因為秦姝落而不得不帶上面具演繹著各自的戲碼。
就連府中的陳設(shè),太子也讓馮春盡可能地按著秦家布置和擺放。
這場戲碼,不止秦姝落一個傻子,還有另外一個瘋子,和一群看客。
可秦姝落才不在意他怎么想呢,她只是很生氣道:“嘉榮哥哥,原來你平日里都是當(dāng)面一套背面一套,根本沒有好好照顧表姐!宋鈺這般對她,你都不護著她,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連糖葫蘆都直接甩沈陵川身上了。
沈陵川:“……”
他看了一眼蕭洵,然后輕輕點頭,沈陵川會意,撿起糖葫蘆,誠懇道:“我錯了。阿落妹妹,你別生氣�!�
蕭洵也趁機道:“阿落,我也錯了,方才是我說話不對。”
秦姝落見他二人都認(rèn)錯了,臉色這才好些,“下不為例�!�
蕭洵剛松了口氣,又聽她道:“不過有錯就要認(rèn)罰,就罰你這幾日都不許來我屋!”
蕭洵愣了一瞬,只見秦姝落挽著范南汐的胳膊,傲嬌道,“表姐,這幾天,我跟你睡!”
第46章
這安排在場的人里就只有秦姝落一個人是高興的,范南汐惶恐無比,卻又不
這安排在場的人里就只有秦姝落一個人是高興的,
范南汐惶恐無比,卻又不敢拒絕,蕭洵微嘆了口氣,
也只好默認(rèn),沈陵川最像是局外人,
可他也拿捏不準(zhǔn)這一切。
他看著屋中的陳設(shè),府中多了好些符紙和銅鏡,
門口還掛著桃木劍,
聽說是因為太子妃病好之后一直無緣無故的喊著頭疼,
太醫(yī)來查了好幾趟也查不出病因,太子這才出此下策。
聽說過幾日等道場建設(shè)好,
還要請朝云觀的無為子大師前來做法驅(qū)邪。
他微微斂眸,轉(zhuǎn)頭不小心還瞥見西窗邊的小桌上擺了好一排木雕,各個都奇形怪狀的,
也看不出來模樣,
瞧著應(yīng)該太子妃打發(fā)時間的玩意兒。
秦姝落才不管他們呢,
她還有好多話想和表姐說,
“快走快走��!”她催促著趕人。
蕭洵無奈,
叮囑道:“那你別忘了喝藥。”
秦姝落不滿地把人推出去,“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我今天要和表姐玩�!�
話落,
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
蕭洵摸了摸鼻子,
同沈陵川對視一眼,輕咳一聲,
“真是寵得她無法無天了�!�
沈陵川扯了扯嘴角,
“太子妃比從前活潑了許多�!�
蕭洵唇角微揚,嘴上嫌棄道:“就是有些活潑過頭了,
如今都不怕我了。”可眼中的得意卻絲毫不掩飾。
他又看了一眼沈陵川,篤定道:“你來找孤是為了西南一事吧?”
沈陵川輕嗯一聲,壓低聲音道:“西南瘴毒橫行,咱們派去跟著秦大人的人已經(jīng)跟丟了�!�
蕭洵蹙了蹙眉,“去書房說�!�
“是。”
沈陵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然后又回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房內(nèi),秦姝落正拉著范南汐看自己的木雕,兩人坐在小桌邊,她興致勃勃道:“表姐,你看這個,像不像一匹馬?”
范南汐瞧著,說像也像,說不像也不像的。
只不過秦姝落如今也就是小孩心性,便哄道:“像,我記得你以前宋……”范南汐一頓,阿落心中的宋鈺已經(jīng)不是宋鈺了,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她垂眸,想說些別的轉(zhuǎn)移話題,卻聽阿落道:“表姐,要不我們回江城吧?”
她眨著一雙澄澈的眼眸,就像是小孩子一樣,想一出是一出的。
范南汐一愣,“阿落,你想回江城……為什么?”
“許是……盛京與我相克吧……想換個地方生活了�!鼻劓浒T著嘴胡言亂語道。
她把玩著手中的木雕,木雕刻得很粗糙,像是一個人,但又有好些都沒刻出來形態(tài),只隱約模糊地能瞧出是一個人牽著一匹馬。
語氣有些低沉道:“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晚上總是睡不著覺,頭也疼得厲害,夢里好像總有一個人在跟我說,你快來啊,你快來啊的,好生奇怪……他還穿著一身婚服,看著甚是可怕�!�
聞言,范南汐渾身一震,后背涼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依稀間,她記得,好似阿落并不知曉宋鈺是帶著婚服回盛京一事……是有誰告知了阿落,還是這個世界上真的心有靈犀,宋鈺那孩子真的給阿落托夢了……
她睜大一雙杏眼看著秦姝落,滿是不可置信。
又聽她續(xù)道:“我都跟宋鈺說了,可他說不過是夢魘罷了。還說是我想太多了�!�
秦姝落忽的抬眸,看著范南汐,表情無比嚴(yán)肅和認(rèn)真道:“表姐,你說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嗎?”
范南汐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又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樣,她該怎么說呢,說不是的,說宋鈺那孩子真的是帶著一身婚服回來的,以他的性子,必定是想要以最好的模樣迎你回家,可……
可他已經(jīng)死了。
遺體是他們這些家眷親自去領(lǐng)的……
等他們到的時候,那具尸體早就看不出人樣了,不止是無數(shù)的傷口,更是還有被野狗啃食的痕跡……
如果不是他的里衣上還有她替他縫補過的痕跡,她是怎么也不敢認(rèn)那個幾近殘破的軀體居然是她的小叔子……
她更不敢信,那個說著要娶自己最愛的女子回家,要和這皇權(quán)、要和太子斗一斗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最后居然會落得這樣一個結(jié)局。
秦姝落看著她沒等到答案,倒也不氣餒,只是將手上的木雕擺放在小桌邊,她雕刻了好多,可大多都只雕刻了一半便放下了。
蕭洵曾問過她,“為什么不雕刻完呢?”
那時秦姝落是怎么回答的?
她摸著下巴,虔誠道:“因為夢里也只有模糊的跡象,我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范南汐看著秦姝落,眼含熱淚。這些時日,是她此生落淚最多的時刻,父親被監(jiān)禁在府,丈夫還臥病在床,而她想回去也不得。
她摸了摸秦姝落的臉,此時此刻,她身邊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阿落了。
只有阿落了。
秦姝落看她又哭了,忙心疼地把人抱在自己懷里,她安慰道:“表姐,你別哭啊,你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輕聲地呵護著,眸光深邃而幽遠(yuǎn)地越過范南汐的肩頭看向那一排排木雕,就好像在看著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宋鈺說,他還替我請了無為子大師來給我做法事,驅(qū)邪祈福呢。到時候,我就不會頭疼,更不會胡思亂想了�!�
“做……法事?”范南汐呢喃道,“驅(qū)邪祈福?”
呵……驅(qū)邪……
究竟誰是邪啊……
范南汐抱著秦姝落泣不成聲。
秦姝落聽著她的哭聲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由自主地落淚了,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召喚著她一樣。
她透過那些木雕,仿佛有人在和她說話,有人在沖著她招手,有人在親切地呼喊著她:“阿落,你快來啊~”
“阿落,你快過來啊!”
“你來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那好像是一個容貌很是俊朗的男子,他笑著,秦姝落明明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能感覺到他就是在笑著的。
就好像他周身的氛圍就是不一樣。
可是秦姝落久不回應(yīng)他,他也會難過。
他看了看周圍的符篆和桃木劍,輕聲問:“阿落,你是不是害怕了?”
“阿落……我知道我這樣是不對的……可我忍不住……”
他語氣變得輕微,情緒也低沉了下來,就好像已經(jīng)預(yù)見了結(jié)局,然后掩藏好自己所有的傷心和難過,又微笑道:“不過沒關(guān)系,那我就一個人走吧�!�
他沖秦姝落搖搖手,像是告別一樣,“阿落,你要好好的哦�!�
這是秦姝落第一回睜著眼的時候看見他,可他卻要走了,她心一急,伸出手想要去抓他,卻不想直接把那一排的木雕都掃倒了。
“不要!”
秦姝落猛地站起身大叫。
范南汐也被嚇了一跳。
“阿落,你怎么了?”
可下一秒,秦姝落便眼前一黑,倒在了范南汐的懷里。
“阿落!”
“阿落!”
第47章
晌午時分,太子府中,西院里被擠得水泄不通�! ∫淮笕喝嗽谠�
晌午時分,
太子府中,西院里被擠得水泄不通。
一大群人在院外候著,院內(nèi)還站滿了守衛(wèi)。
屋內(nèi),
以秦姝落為中心圍滿了人,張?zhí)t(yī)擦了擦額角的汗,
收起脈枕,朝蕭洵拱手道:“回殿下,
太子妃只是起身太急,
氣血不足,
這才暈厥,并無大礙�!�
“那她怎么還沒醒?”蕭洵擰著眉問道。
張?zhí)t(yī)答:“許是近來久病初愈,
又常常夜不能寐,導(dǎo)致氣脈虛浮,如今便多昏睡了片刻,
不妨事的�!�
蕭洵握著秦姝落的手,
擺了擺手,
“你先退下吧。”
“是�!睆�?zhí)t(yī)先行離開。
馮春原是要送太醫(yī)出去的,
可瞧著太子臉色不大好,
便將屋里的人都帶出去了,他謹(jǐn)慎小心的把門關(guān)好,然后不許人靠近。
屋內(nèi),
窗外的太陽透過小西窗照在木雕上,
方才被砸亂的木雕此刻還維持著混亂的原狀。
范南汐站在一旁瑟瑟發(fā)抖。
沈陵川冷眼看著,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