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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死,還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

    一旁的馮春瞧著,也是眉頭緊蹙,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第65章

    蕭洵喝了海貝湯,當(dāng)夜倒是不曾在秦姝落房中留宿。秦姝落也沒留……

    蕭洵喝了海貝湯,

    當(dāng)夜倒是不曾在秦姝落房中留宿。

    秦姝落也沒留他,只是溫柔繾綣地送人離去。

    等人走了之后,碧書才輕聲道:“小姐,

    那海貝不是你特意叫我買的嗎?”

    秦姝落挑眉,“所以呢?”

    她望著碧書,

    一臉無辜之態(tài),這下倒叫碧書也不好說什么了。

    只是聽說當(dāng)夜府中就叫了太醫(yī)過來,

    而當(dāng)時(shí)秦姝落正睡得香呢,

    倒也不曾被吵醒。

    第二日聽說消息之后,

    倒是心懷歉意地送上了慰問,叫送去一碗梨花羹,

    這回沒有發(fā)物。

    午后時(shí)分,秦姝落原是在屋里收拾東西的,從前都不曾好好收拾擺放過,

    如今真準(zhǔn)備在這兒過下去了,

    便也不能虧待了自己。

    她從那些箱木之中拿出許多物件,

    好些還是母親在時(shí)親自給她繡的衣裳。

    還有父親作的畫,

    秦姝落拿起旁邊放置好的宣紙,

    里面還有父親上回年節(jié)之時(shí)給她剪的窗花。

    想不到這些物件,母親都給她收攏了進(jìn)來。

    秦姝落看著窗花久久失神,可還不等她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

    就聽門口傳來了喧鬧聲。

    她秀眉微蹙,

    沖一旁的碧書抬了抬下巴,“你出去看看�!�

    “是�!�

    未久,

    就見碧書回來,

    道:“小姐,宮里來人了�!�

    只見她身后跟著一個(gè)宮女打扮的小丫頭,

    瞧著倒是個(gè)趾高氣揚(yáng)的,聲音高亮道:“奴婢見過太子妃,明陽公主有請(qǐng)�!�

    聞言,秦姝落唇瓣緊抿,她頓了頓,然后放下手中的東西,朝屋里其他的婢女吩咐道:“這些東西誰也不許亂動(dòng),等我回來再收拾。”

    “是�!�

    “還有,碧書,平南王妃甚喜浦海玉露,你去將屋里的茶包起來,給她送過去。”

    碧書也立馬明白了秦姝落的意思,應(yīng)道:“是。”

    秦姝落交代好一切之后,才沖那小宮女道:“走吧�!�

    她坐在去宮里的馬車上,緊了緊袖子,約莫猜到了今日會(huì)有一場(chǎng)惡戰(zhàn)。她倒也不怕,只是為避免吃虧,還是得做好萬全之策。

    偏不巧,蕭洵這兩日又病著……

    而她在盛京的好友也不多,從前同表姐表弟一道玩耍,如今身邊連知交都沒幾個(gè)。

    秦家也不是什么鼎盛勛貴人家,魏家也早已落敗,從前還有幾分英烈遺孤的名頭,如今更是煙消云散。思來想去,也只有如春能幫上一幫了。

    秦姝落閉著眼,思索著自己見到明陽公主之后應(yīng)當(dāng)怎么做。

    不想窗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秦姝落睜開眼,馬車晃晃悠悠,不知何時(shí)已近宮門,她掀開簾子一瞧,竟是沈陵川同常一銘。

    這常一銘乃是刑部尚書常嚴(yán)之子,兩家父親官職相近,常有往來,是以她還算是認(rèn)識(shí)此人。他雖身量不高,長(zhǎng)得卻極其精神,尤其是一雙眼睛同他父親一樣,總是冒著精光,往日里父親總是打趣,這常嚴(yán)真是大狐貍生出了個(gè)小狐貍。

    沈陵川先行禮道:“見過太子妃。”

    常一銘也隨之道:“參見太子妃�!�

    秦姝落頷首:“見過兩位大人。”

    她偏頭看向常一銘,“小常大人,好久不見�!�

    如今常一銘也在刑部任職。

    常一銘聽見她這么喚自己,忙道:“不敢不敢�!彼赣H在刑部任職,自己也在刑部,是以對(duì)秦敬方的案子還是知曉一些內(nèi)情的。

    聽聞當(dāng)日秦敬方是被人追殺才導(dǎo)致逃入深山,而且仵作驗(yàn)尸之時(shí),還說大人生前還被人逼著吸食大煙,那可是極其下作的玩意兒,只怕正是因?yàn)榇宋�,他躲入深山之后,才煙癮發(fā)作,出現(xiàn)幻覺,最后失足跌下山崖……形成意外之死。

    而如今,西南鹽案徹查受阻,秦大人拼命徹查出來的證據(jù)也不見了,短時(shí)間內(nèi)只怕再無人能動(dòng)彈西南總督等人。朝廷的賦稅恐怕還是收不抵支……

    太子也不允許任何人談?wù)摯耸隆?br />
    常一銘在心底喟嘆一聲,這都什么事啊。

    他這般見外拘束,秦姝落也不覺意外,如今秦家本就是落敗之家,撇清干系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沈陵川的手,上面的舊傷瞧著是要消散不少,秦姝落莞爾,“沈大人近來可好?”

    沈陵川不自覺地將手藏在身后,垂首回道:“臣一切都好。”

    秦姝落輕笑一聲,那便夠了,只見她就欲放下簾子,又聽人問道:“太子妃,這是要……”

    秦姝落挑眉,“明陽公主相邀,自是要見見的�!�

    話落,沈陵川的眉頭緊皺起來,他看著秦姝落,眸中不由得帶了些擔(dān)憂,可自己卻又沒有任何能擔(dān)憂的資格,唇瓣張了張,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能說出口。

    秦姝落頷首,放下簾子,“本宮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恭送太子妃�!鄙虺6嘶氐�,而后看著馬車駛緊宮里。

    常一銘收回目光,正準(zhǔn)備同沈陵川一道離開,不想他卻忽然追著那馬車又回宮里了。

    他忙問道:“哎,你干嘛去?”

    沈陵川敷衍道:“我還有些朝事未回稟,你先回去吧�!�

    常一銘滿臉不解。

    朝陽宮,殿宇巍峨森嚴(yán),里面的陳設(shè)奢華又精致。

    秦姝落一進(jìn)門,就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氛。

    只見不止是明陽公主在此,竟連皇后和李秀蓮都在場(chǎng)。

    瞧著倒像是鴻門宴。

    秦姝落看著眾人,厚實(shí)的鞋底落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往前,步伐又沉又緩。

    然后行禮道:“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公主。”

    偏還不等她二人開口,一旁的青銅就厲聲喝道:“還不跪下!”

    秦姝落看向她,眼眸陰冷,“本宮為何要跪?”

    青銅細(xì)數(shù)她的罪責(zé):“你明知太子殿下身受重傷,卻故意熬制海貝湯,讓他舊傷復(fù)發(fā),傷口痛癢難耐,難道不是故意謀害太子!”

    “你對(duì)太子府中之事倒是了解得頗為清楚?”秦姝落諷道。

    青銅避而不答,“既是有罪,還不認(rèn)錯(cuò)?”

    秦姝落嗤笑道:“我何罪之有?你既是清楚太子府發(fā)生的一切事情,自當(dāng)知道,本宮是好心好意為太子熬制湯藥,有意與太子重修舊好,太子也不曾責(zé)怪本宮。”

    “他不怪你,我這個(gè)做姐姐的可不能不管!”蕭沅氣急道,“你這樣的女人,從前我還不知你竟是如此惡毒!太子為了救你,親自踏入火場(chǎng),你居然還害他,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公主這說的哪里話�!�

    良心?她要是沒有良心,蕭洵此刻就該見閻王了。

    “本宮對(duì)太子,一片赤誠(chéng),日月可鑒�!�

    “你還好意思說!”蕭沅瞧著她這般不在意的模樣,氣得恨不得上手打她。

    “好了,明陽,咱們是來問正事的�!被屎筝p咳一聲提醒道。

    明陽公主這才將自己揚(yáng)起來的胳膊又狠狠收回。

    然后又叫人拿出一個(gè)黑匣子,扔到她面前,問道:“里面的東西呢,是不是你拿了!”

    秦姝落看著那匣子,眼眸一瞬間冷若二月寒潭,冰冷刺骨。

    只消有心人看上一眼,便知,這黑匣子與那日秦家二老下葬時(shí),秦姝落放置的盒子一模一樣。

    而它此時(shí)此刻卻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換句話說,秦家二老的墳被人掘了。

    秦姝落喉間艱澀至極,她緩緩蹲下身,撿起那黑木匣子,上面還沾染著黃土,那是她雙親的墳土。

    她甚至連上面的一丁點(diǎn)泥土都舍不得擦掉。

    她抬眸看向蕭沅,看向這殿內(nèi)的每一個(gè)人,手指緊緊地掐著手心,倘若眸光可以化為實(shí)質(zhì),此時(shí)此刻,她們就是死八百回都不足以泄她心頭之恨。

    第66章

    蕭沅被她這么看著,頓時(shí)也有些心慌�?伤龑�(shí)在是沒辦法了�!�

    蕭沅被她這么看著,

    頓時(shí)也有些心慌。

    可她實(shí)在是沒辦法了。

    李家逼得緊,阿木拉那兒要斷她的金絲熏,她要是再拿不到賬簿,

    遲早會(huì)叫所有人都看見自己的丑態(tài)!

    蕭洵又一直護(hù)著她,蕭沅想想便生氣,

    難不成一個(gè)不愛他的女人竟是比自己的親姐姐還重要嗎?

    如此一想,蕭沅便又覺得更恨秦姝落幾分了。

    若不是她父親非要來西南查案,

    何至于有如今的局面!

    蕭沅厲聲道:“你交出賬簿,

    本宮可以不再跟你就計(jì)較!”

    刑部如今一直在追查賬簿的下落,

    本以為秦敬方死了之后,此事也就會(huì)煙消云散,

    未曾想他死之前居然暗中將賬簿寄回了盛京。

    一旦追查下去,不僅是西南總督等人牽連其中,就連阿木拉也會(huì)被牽扯,

    因?yàn)槔锩孢記載著這些年來金絲熏的交易。

    也是此事之后,

    她才知曉原來阿木拉居然一直暗中跟李家的人來往,

    她素來是看不上李家人的,

    可如今卻不得不跟李家捆綁在一塊兒。

    她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大庸朝的嫡長(zhǎng)公主居然是一個(gè)被藥物控制的廢人。

    那金絲熏每斷一日,便如毒癮發(fā)作,蛇蟲鼠蟻在身上攀爬啃咬一般,

    那種痛感是從骨子里傳出來的,

    就好似有人在拿著刀砍自己的骨頭,吸自己的血,

    整個(gè)人完全被金絲熏控制,

    半點(diǎn)神智也無。

    蕭沅咽了口口水。

    她受不了。

    那樣的日子,她一天都受不了。

    秦姝落抱著盒子狠狠地瞪著這些人,

    盒子里什么都沒有,有的只是一柄破舊的匕首。

    她咬著牙,啞聲道:“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么,可是殿下這樣無故掘我父母剛下葬的新墳,是否也應(yīng)該給我一個(gè)交代!”

    一旁的李皇后也是咳嗽一聲,解釋道:“姝落啊,這沅妹妹掘了你父親的墳是有不對(duì),可是她同本宮說,你父親在西南為官之時(shí),曾在她府中小住過,恰是不巧,那些時(shí)日,她丟了好幾樣心愛的物品。哦,你別誤會(huì),本宮這話的意思不是說你父親有偷盜之嫌,只是沅妹妹丟了心愛之物,做出如此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她將話說得這樣體貼完美,話里話外便都是父親的不對(duì)了,可偏偏她連讓秦姝落反駁的機(jī)會(huì)都不給。

    秦姝落雙目圓睜,看著李后,這樣惡心的話她也說得出口,不說她父親絕沒有偷盜的可能,就算是有,人已經(jīng)死了,竟是要恨到掘墳嗎?

    “皇后娘娘當(dāng)真是宅心仁厚,掘墳這樣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竟也能輕拿輕放�!鼻劓渲S刺道。

    一旁的李秀蓮不客氣了,“喂,秦姝落,你別不知好歹了,你爹拿了人家什么東西趕緊還回去不就沒事了,偷人東西可不是你爹死了就能賴賬的,還父?jìng)畠斈兀饕呀?jīng)算是法外開恩了。”

    她不知內(nèi)情,她真以為只是偷盜了東西,原是有些可憐秦姝落的,畢竟她近來實(shí)在凄慘,可她居然敢對(duì)自己的姐姐這樣說話!

    秦姝落眸光一掃,冷如霜刀,“你閉嘴�!睔鈩�(shì)如龍。

    一時(shí)間叫李秀蓮都心顫一瞬,不敢出聲。

    蕭沅看著她,她也是趁著洵兒病了才有機(jī)會(huì)把人叫來宮里,今日若還是拿不到賬簿,便不會(huì)再有這樣好的機(jī)會(huì)了。

    秦家他們已經(jīng)找盡了,就連被火燒過的斷壁殘?jiān)膊辉胚^,可還是沒有下落。

    也不是沒猜想過那賬簿是否因?yàn)榛饎?shì)太大而被燒毀了。

    可阿木拉卻篤定這證物絕不曾被銷毀。而如今有可能知道這東西下落的只有秦姝落。

    那日有人來報(bào),秦姝落在秦家二老下葬之時(shí)曾放下一個(gè)黑木匣子,她便以為會(huì)是此物,這才鋌而走險(xiǎn),不想……

    被耍了!

    蕭沅與秦姝落四目相對(duì)的那一瞬,心中便有此感。此時(shí)此刻,她也篤定,秦姝落絕對(duì)知曉她在說什么,而且知道賬簿的下落,甚至她很有可能是故意挖坑等她們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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