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是一枚銀質(zhì)的,小小的風(fēng)鈴,棗核大小,非常小巧精致。
這是陳諾到加德滿都的第一天買的。
“本來是想送你的生日禮物,但你生日那晚十二點我跑掉后,嗯……第二天沒好意思去你家參加你的生日宴會。”
孫可可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陳諾苦笑道:“剛把老孫的玻璃砸了,我也實在不敢再去參加她女兒的生日宴啊。這東西呢,就沒來得及給你�!�
說著,陳諾舉起手,輕輕一抖,鈴鐺上拴著一根細(xì)細(xì)的繩子,被陳諾指尖掛著,鈴鐺就垂了下來,發(fā)出叮鈴鈴清脆而微弱的聲音。
陳諾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低了嗓音,低沉的聲音道:“可可,你看著它�!�
這聲音里,仿佛帶著磁性一樣,隱隱的,雖然溫柔,卻隱隱的有一種叫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孫可可就覺得心中一抖,下意識的眼神就聚焦在了陳諾手下的那個垂著的鈴鐺上。
陳諾的聲音,此刻落入孫可可的耳朵里,仿佛忽遠(yuǎn)忽近,明明是那么清晰,但卻總有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
“今晚的事情,你會忘記。
你只會記得,你放學(xué)后,來車行找我,然后我們一起,在這里散步,然后吃了燒烤。
我拉著你的手,帶著你騎了摩托車兜風(fēng),然后,我在街頭,親吻了你。
你很害羞,但是你很高興。
我們一起喝了酒。
你喝完酒后,你就睡著了。
這些,就是今晚發(fā)生的一切……
當(dāng)你明早醒來后,你也只會記得這一切�!�
陳諾說著,風(fēng)鈴在他的指尖輕輕搖擺,然后他的另外一只手,靜靜的繞過了女孩的秀發(fā),在她的后脖子上輕輕的撫摸。
孫可可眼皮越來越沉,終于,閉上了眼睛,就倒在了陳諾的懷里。
陳諾接住了孫可可,然后將風(fēng)鈴掛在了她的脖子上,起身來,留下了一張鈔票在桌上,將女孩輕輕的橫抱起來,緩緩邁步離開。
“你的那個簡簡單單的小世界,我會盡力保護(hù)著的�!�
·
老孫有些不耐煩的抬頭看墻上的鐘。
已經(jīng)快八點半了。
老孫一直給女兒有個規(guī)定,哪怕是出去和同學(xué)玩,但是晚上九點之前必須回家。
平日里女兒就是個乖乖女,也很少出門。
最近倒是跑的勤。不用問,多數(shù)都是跑去跟陳諾那個家伙見面去了。
老孫心中又是不爽,又是無奈。
在客廳里來回踱步走了幾圈,眼看著八點四十了。
老孫拿起電話就要打給女兒。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拍響了。
一開門,就看見陳諾那個小子站在門外,一手架著自己的女兒。
老孫當(dāng)時臉色就有些變化。
“可可怎么了?”
陳諾把孫可可扶著交給了老孫,這一次出乎老孫意料的,說話沒有半點不正經(jīng),也沒有平日里那種懶散的樣子。
“放學(xué)她去磊哥那兒找我玩,就一起吃了飯。也怪我,帶著她吃了燒烤,然后她喝了一杯啤酒�!�
“�。亢染屏�?”老孫有些擔(dān)心。
“沒喝多,就一杯啤酒�!标愔Z正色道:“對不起,是我做事沒考慮周全,怪我怪我�!�
態(tài)度出奇的恭順。
老孫看著女兒,仔細(xì)的看了兩眼后,確定女兒的衣服是整整齊齊的,就先把心放進(jìn)了肚子里。
深深的看了陳諾一眼,沉聲道:“年輕人以后哪怕在一起玩,也要知道分寸!”
“我明白�!标愔Z老老實實點頭。
把孫可可交給了老孫,陳諾沒有多留,就告辭離開了。
·
張林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回家的,總之就是失魂落魄。
他甚至不知道今晚在遮風(fēng)堂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只是最后看見陳諾帶著孫可可出來,騎著摩托車走,還對自己揮了揮手。
就這么……解決了?
沒有想象中的那種下龍?zhí)度牖⒀@天動地的大打出手,遮風(fēng)堂里一切都看著安安靜靜。
張林生回到家的時候,還因為回來晚了,被父親訓(xùn)斥了兩句,不過隨后就被母親拉開了。
少年人也沒有心思頂嘴,今晚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時能硬著頭皮演那么一出,已經(jīng)超水平發(fā)揮了。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就覺得自己整個人身子都是虛軟的。
一半是后怕,還有一半……是難受。
五十萬也好,李青山也罷,什么要人的一只手……那樣的地方,那樣的場面,那樣的人,還有那樣的事情……‘
這一場,距離八中浩南哥的生活和世界,也都太遙遠(yuǎn)了。
遙遠(yuǎn)的仿佛是電影里的故事。
還有陳諾最后出現(xiàn),那么舉重若輕的姿態(tài)。
仿佛那個家伙,距離自己太遠(yuǎn)太遠(yuǎn),也太高太高了。
高到了自己需要竭盡全力仰起頭來,才能看到。
孫可可……
唉。
再想這些,似乎就沒什么意義了。
張林生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有幾分悵然若失的傷感,也有幾分劫后余生般的解脫。
心情低落的張林生,在書架上翻了好幾盤磁帶,翻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沒有一首歌能唱出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郁悶的把東西一扔,重新仰倒躺在了床上。
就在這個時候,窗戶啪嗒一聲。
張林生起身,仿佛是心中有預(yù)感一樣,就看見陳諾在窗臺外,瞧著自己,面帶微笑。
張林生嚇了一跳,趕緊跳了起來,跑過去打開窗戶,讓陳諾翻了進(jìn)來。
“你……你怎么找我家來了?”張林生有些害怕。
“還挺難,我問了兩個同學(xué),才打聽到你的住處。”陳諾看了一眼房間的門。
門關(guān)著的。
“你……你找我做什么?我……”張林生忽然心中一動:“今晚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諾的神色很和氣——不管如何,今晚張林生所做的一切,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算是幫了忙的。
“我也是一個意思,今晚的事情,你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忘記吧�!�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你……你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唉算了算了,不問不問……不該我問的�!�
陳諾拍了拍張林生的肩膀:“忘了吧,相信我,你睡一覺,醒來之后,壓根就不會記得今晚發(fā)生的事情。”
“嗯……啊?你說啥?”張林生點了下頭,然后又抬頭看陳諾。
就看見面前陳諾嘴角的笑容,帶著一絲古怪。
幾秒鐘后,張林生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過去。
而陳諾無聲無息的從窗戶翻了出去,窗戶也靜靜的合上。
一切,靜悄悄。
·
不列顛,倫敦。
威斯敏斯特公學(xué)。
窗戶外就能看見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午后略帶些慵懶的陽光照射進(jìn)來,加上這原本就屬于教區(qū)的古老的仿佛城堡一般的建筑,更顯得有些枯燥陰沉。
妮薇兒坐在走廊上,靜靜的等待,然后房門打開,一個穿著藍(lán)色毛衣神色古板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
“好了,你可以進(jìn)去了。”
妮薇兒起身,點了點頭:“謝謝,洛蘭女士�!�
她身上穿著威斯敏斯特公學(xué)的特有的深色套裝校服,而這套衣服,也按照傳統(tǒng),女士的套裝的條邊是玫瑰粉的——這是為了紀(jì)念這所古老貴族學(xué)校的創(chuàng)始人,伊麗莎白一世女王陛下。
(之前寫蜂鳥妹子的學(xué)校是伊頓公學(xué),有誤,我忘記了那是家男校,沒有女生的。所以從這里開始改過成威斯敏斯特公學(xué)。)
走進(jìn)這扇沉重的木門,里面的房間其實并不寬大,甚至還有些局促。大概是那些厚實而滿是沉穩(wěn)風(fēng)格的英倫老式的書柜,占據(jù)了太多的面積。
妮薇兒進(jìn)門后,先穩(wěn)穩(wěn)的鞠躬,然后走到了桌前。
“午安,校長先生�!�
“德文希爾小姐,下午好�!�
校長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女孩,然后嘆了了口氣:“所以,你決定退學(xué)了?”
“是的�!�
“雖然我并不認(rèn)為這是個正確的選擇……畢竟你之前只是休學(xué),而現(xiàn)在選擇了退學(xué)。嗯,我可以問問原因么?”
妮薇兒想了想:“我想,繼續(xù)留在學(xué)校里,并不能讓我追尋到我人生的方向�!�
校長沉吟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少女:“你的病情才剛穩(wěn)固下來,我原來以為你會回到學(xué)校里完成你的學(xué)業(yè)……妮薇兒,我和你的祖父曾經(jīng)是好朋友,你的父親也是這個學(xué)校畢業(yè)的校友,我真的不希望德文希爾家族出現(xiàn)一個從威斯敏斯特公學(xué)退學(xué)的學(xué)生�!�
“但在我看來,追求人生的方向,比一切都重要�!蹦蒉眱簱u頭:“請您不要再勸說我了。”
“好吧。”校長嘆了口氣,隨即老頭子仿佛笑了笑:“不管如何,你能重新走回到陽光下,總是一件好事情。順便問一下,你已經(jīng)找到了你人生的方向了么?既然不在學(xué)校的話,那它是在……”
“在該在的地方�!蹦蒉眱簻\淺一笑。
校長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愿上帝保佑你�!�
幾分鐘后,妮薇兒走出了校長辦公室,她穿梭在走廊,卻并沒有立刻離去,而是走進(jìn)了一間盥洗室。
站在洗手臺前,妮薇兒擰開銅色的水龍頭,雙手捧了水潑在自己的臉上,然后長長的出了口氣。
妮薇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身上的那件古老的深色套裝校服,此刻卻越看越不順眼,輕輕解開了領(lǐng)口的第一個扣子,年輕的女孩才稍微舒了口氣。
“我一直都不喜歡這件校服�!蹦蒉眱嚎粗R子里的自己,低聲自語。
幾秒鐘后,少女的口中,居然用另外一種奇特的語調(diào),帶著嘲弄的味道。
“別忘記了,我們一家都穿過這個學(xué)校的校服啊……
我的……
妹妹!”
妮薇兒冷冷看了鏡子里的自己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我們說好的,白天,是我的時間�!�
“好吧,如你所愿,我可愛的小南瓜。”
鏡子里的妮薇兒,對自己擠了一下眼睛。
·
·
第62章
·
第五十九章
日子啊,其實就這么平凡的過去的。
陳諾坐在操場邊的草地上。
體育課的時候,男女生分組,女生組正在操場上打排球。而男生則跑完了步后,老師隨便發(fā)了兩個籃球給大家,就放鴨子了。
陳諾懶得再去籃球場裝逼,一個異能人士用能力打籃球,別說在一個高中的籃球場上了,就算是去NBA也能嚇?biāo)廊说摹?br />
已經(jīng)是四月份,草地上已經(jīng)一片青翠,雖然學(xué)校一再要求大家不得踐踏草地……
可是,草地長的那么青翠,就是想讓人上去打個滾呀!!
草地不能在上面奔跑,打滾,嬉鬧,那豈不是就失去了意義?
陳諾的眼神飄向女生組,看著孫可可正在那兒蹦蹦跳跳的樣子,就覺得十分可愛。
嗯,催眠術(shù)的作用,還是有的。
催眠術(shù)是陳諾掌握的技能力,比較雞肋的一個。
其實沒太大用處……尤其是真的遇到重要的事情的時候。
催眠術(shù)并不能徹底讓人失去記憶,也并不能給人洗腦。
只是用一直心理暗示后,讓對方將某一段記憶,暫時的掉,而且最好是,有另外一段更深刻的記憶作為替代,讓對方在意識中,對另外一段記憶印象更深刻,就會忽略掉次要的記憶。
比如那晚,陳諾親吻了孫可可后……
初吻這種事情,自然在少女的心中是比天還大的。
有了這么一個更強(qiáng)烈的記憶,才能用催眠術(shù),讓她將那晚其他的事情忽略掉。
這是一種心理暗示。
而且并不是萬能的。
如果有人找來,將那晚的記憶重新翻出來,強(qiáng)行刺激一下的話,女孩還是會想起來的。
所以,這個技能有點雞肋。
之前在南高麗也好,在EBC也好,陳諾沒有對螢火蟲或者蜂鳥使用。
沒法用啊。
比如對螢火蟲使用催眠術(shù),讓她忘記當(dāng)晚自己去拯救她的事情?
當(dāng)時是可以這么做。
可人家的父親李東赫死了,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忘記?
河正宰也死了。那么一個和李家有著深厚糾葛的人死掉了……警方也好,公司也好,事后都會把這事情要查一遍的。
牽扯的太多,然后總會有各種社會關(guān)系扯進(jìn)來。
一旦想起來,連帶反應(yīng)下,催眠術(shù)就會失效,會被重新喚起記憶。
陳閻羅就算再牛逼,也總不能把和李家有關(guān)系的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催眠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