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拜，再拜——”

    渡邊爺爺剛給自己沏好一杯茶，被宮隼扯住袖子一拉。

    嘩啦啦——

    “……”

    他從一地冒燙氣的石子上收回腳，慶幸沒把自己燙到，又沏了一杯。

    他剛放下茶壺，將杯子放在嘴邊，問一旁眼巴巴的宮隼：“怎么突然想學(xué)這個了？”

    宮隼唏哩呼嚕爬起來：“因為好帥�。　�

    他復(fù)刻從DVD里看到的姿勢，一下這樣，一下那樣，小手在半空中激動地?fù)]舞。

    邦一下捶到渡邊爺爺?shù)母觳病?br />
    嘩啦啦——

    渡邊爺爺半張著空落落的嘴。

    宮隼原地老實：“對不起爺爺，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倍蛇厾敔敯参克�，自顧又沏了一杯。

    接應(yīng)啊，接應(yīng)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聞著杯壁內(nèi)漸漸滿上來的沁鼻茶香，點點頭：“好�！�

    宮隼像是被晴空的太陽照射到，瞬間明亮起來。

    他興奮地繞著渡邊爺爺跑兩圈，然后徑直奔去后院：“耶！”

    離開前，那雙高興到收不住的小腿跑得可高，渡邊爺爺剛吹了吹茶面想喝一口。

    嘩啦啦——

    “………”

    小孩子歡呼雀躍的聲音很快遠去。

    渡邊爺爺沉默看著手里空空蕩蕩的茶杯，面前的石子地緩緩蒸騰起裊裊白煙。

    半晌，他嘆一口氣。

    畢竟還是個孩子。

    孩子能找到自己喜歡的興趣，高興點也正常。

    渡邊爺爺平和地提起茶壺，往杯子里一倒，空。

    他不信邪地抖了兩下，抖出來兩滴水。

    渡邊爺爺：“……”

    這小搗蛋鬼。

    全給霍霍完了。

    渡邊爺爺站起身，他拿著杯盞，準(zhǔn)備去前廳接點水，剛走一步，就看見那搗蛋鬼又轉(zhuǎn)頭跑回來。

    宮隼神神秘秘地拉著他坐回去。

    “怎么了？”渡邊爺爺問。

    宮隼幫他把杯盞放到一邊，很認(rèn)真的坐直身子：“爺爺，我要跟你說一件正事�！�

    渡邊爺爺也不由坐直了身。

    宮隼擺正臉色，很認(rèn)真的說：“爺爺，我想讓小植和我們一起去上學(xué)�！�

    小植的年紀(jì)比宮隼要大，但除了之前的運動會，他還從來沒有去過學(xué)校，也沒有機會和其他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小智老師也說了，小植很聰明的�！睂m隼揚起期待的眼神，“爺爺，小植也不想一直待在家里的。”

    面前的老人面容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渡邊爺爺悠悠嘆出一口氣：“這件事，我會考慮一下的�！�

    渡邊爺爺不是會敷衍孩子的人，他說會考慮，那就一定會考慮。

    宮隼放下心，繼續(xù)跳跳蹦蹦地走了。

    -

    最近的天氣都很好，舒爽的微風(fēng)和暖人的太陽一直延續(xù)到周一。

    排球隊的大家剛結(jié)束午訓(xùn)，坐在地上聽教練說話。

    宮侑和宮治一言難盡地看著黑須教練的懷里，宮隼嚼吧嚼吧著花生，一邊偷看紙上寫著的東西。

    注意到來自親哥的注視，宮隼抬起頭，在教練看不見的角落朝兩人扮出鬼臉。

    宮侑宮治：“……”

    黑須教練意識到什么，下意識低頭，又看見宮隼正乖乖地坐在臂彎里，見他看過來，朝他一笑，還伸手幫忙扶了扶有點掉下來的眼鏡。

    黑須教練被感動到，又往他手里倒了點花生米補貨。

    目睹全程的排球隊眾：“……”

    宮隼最近特別喜歡吃黑須教練的花生米，每次過來都會有意無意地在辦公室門口晃一圈，黑須教練就把他叫進來吃點，一來二去，一老一少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

    現(xiàn)在連開個會都要抱著了，跟親孫子一樣。

    黑須教練翻閱著手中的記錄表，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接著他放下手，抬頭看向眾人：“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下周安排隊內(nèi)合宿，有一支東京的隊伍會過來，打兩天的訓(xùn)練賽�！�

    ……

    會議結(jié)束后，黑須教練回去了，宮隼把最后一點花生米吃完，走到門外拍干凈花生屑，然后才繞到宮侑和宮治的腿邊。

    他拉了拉兩人的衣擺：“哥哥，你們?nèi)ツ睦锖纤扪�？�?br />
    宮治一眼看出他的心思：“你又想去了？”

    宮隼發(fā)誓：“我絕對不會搗亂的�！�

    宮侑低頭覷他：“不，行。”

    “嘁�！�

    宮隼撇頭走了。

    不帶他去就不帶他去，他又不是非得去，嗯，又不是非得去。

    下一周又延續(xù)了好天氣。

    合宿的地點在城郊的一處場館，開車過去需要一個半小時。

    大巴上，宮侑和宮治黑著臉。

    兩人的中間，宮隼吃著宮媽媽準(zhǔn)備好的便當(dāng)。

    得知三個兒子這幾天都不在家，宮媽媽特地準(zhǔn)備了三份不同的便當(dāng)，每份都分別裝著他們各自最愛吃的東西。

    宮隼吃完自己的，不敢動宮治的那份，于是偷偷摸摸撬開宮侑的。

    他不知道兩個哥一直都在看他，這一下直接被抓了個現(xiàn)行。

    宮侑拎著他，左思右想，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跟過來的？”

    宮隼無辜地看著他。

    前排的小智老師回過頭，笑呵呵道：“保育室這周也在組織出游，正好和排球部去同一個地方�！�

    “……”

    兩人懷揣著最后的期望。

    宮治：“住宿呢？”

    宮侑：“不會也跟我們住同一個地方吧？”

    小智老師笑著回答：“嗯吶�！�

    宮侑宮治：“……”

    臨下車前，宮隼收拾好自己的小背包，看著兩個哥哥，無奈攤手：“哎，這也不是我想來的，誰知道這么巧呢，真是沒有辦法�！�

    說完，捂著屁股先一步溜了。

    小智老師把孩子們帶到住宿的房間，里面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床鋪和簡單的生活用品，隨行的家長們住在隔壁。

    宮隼和小布丁自己解開被套，又幫其他小朋友一起鋪好床和枕頭，收拾好一切，和正在開茶話會的家長們知會一聲，大家就排排隊出門探險。

    宮隼和小布丁因為幫大家鋪了被子，被視為保育室里最能干的小朋友，當(dāng)即被選為探險隊的正副隊長。

    大家排成長長的一列隊伍，跟著探險隊隊長走，一路走到排球隊哥哥們的房間。

    對方學(xué)校的球隊明天才來，排球部今天的任務(wù)就是繼續(xù)訓(xùn)練，順便組織幾場隊內(nèi)的2V2練練手。

    宮隼這群小孩過來的時候，隊長和北哥哥被叫去開隊長會議了，剩下的一群人正在房間里群魔亂舞地打枕頭大戰(zhàn)。

    這群年輕氣盛的小伙轉(zhuǎn)頭看見門外粉雕玉琢的孩子們，先是愣了一會，接著發(fā)出‘桀桀桀’的笑聲。

    保育室的孩子們：“……”

    另一邊。

    隊長會議開到一半，黑須教練接了一通電話，不知道對面說了什么，穿上衣服喜笑顏開的就走了。

    隊長和北信介面面相覷，轉(zhuǎn)身下樓。

    樓里的隔音不是特別好，依稀能聽見樓下某個房間傳來的打鬧聲。

    隊長撓了撓頭：“我倆不在，那群人不會玩瘋了吧？”

    北信介淡淡地說：“嗯，快點回去吧�！�

    路上，兩人碰見正好路過的小智老師。

    小智老師很抱歉地說：“孩子們好像跑到樓下去玩了，辛苦你們了，我收拾完東西就下樓把他們帶回來�！�

    兩人突然騰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yù)感。

    果然，隊長和北信介剛走到門外，就看見那群孩子整整齊齊地站在屋里，隊員們則是站在對面。

    孩子們的面前，宮治揚起一只手：“拜——”

    小不點們嘩啦啦跪了一片，虔誠地低了兩秒頭，又認(rèn)真地起身站直。

    宮治又揚起手：“再拜——”

    嘩啦啦又跪了一片。

    “繼續(xù)拜——”

    嘩啦啦。

    隊長：“……”

    北信介：“……”

    北信介把孩子們都送回樓上，隊長在屋里頭指著幾人的腦袋訓(xùn)斥：“小孩子難道是你們的玩具嗎？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等北信介走遠了，他還氣沖沖地踱來踱去，恨鐵不成鋼：“都不叫上我！”

    -

    與此同時。

    黑須教練一腳油門回到市區(qū)，輕車熟路地停好車，打開渡邊家的大門。

    渡邊爺爺禮儀周到地接待他，兩人在矮桌的兩側(cè)坐下。

    黑須教練難以按捺心中的雀躍，眉間都舞著激動，他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渡邊先生剛才的那一通電話，是有什么想法需要交流一下嗎？”

    渡邊爺爺深沉地點點頭：“深夜叨擾十分抱歉，本來是想在電話里解釋的，沒想到您能直接過來�！�

    黑須教練擺擺手：“不不，沒事，也是我正好想到有好些天沒來拜訪您了，而且今天順路，其實還是我突然的登門拜訪比較唐突，不知道渡邊先生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guī)兔δ�？�?br />
    “啊，這個啊�！倍蛇厾敔攪@出一口氣，“其實是關(guān)于我的孫子�！�

    黑須教練聽完他的話：“這樣啊，學(xué)校的保育室似乎都只接收老師們的孩子，但您畢竟很早之前也在學(xué)校里擔(dān)任過教練，這件事情我會幫您問問�！�

    渡邊爺爺朝他鞠躬：“萬分感謝……關(guān)于你這幾個月一直提議讓我返校任教的事情，如果是必須的話……”

    黑須教練一聽這個，嘴角都難壓，下意識客氣幾句：“沒關(guān)系的渡邊先生，哈哈哈，我會先去詢問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有您退休教練的職稱在，肯定不用這么麻煩�！�

    渡邊爺爺松了一口氣：“那就這么辦吧，實在是太麻煩您了，如果不必要任教，我也可以交兩倍的學(xué)費。”

    黑須教練：“？”

    “啊不，其實說不定可能，一定需要是在職的呢？”

    渡邊爺爺：“？”

    “你剛剛不是說不用那么麻煩嗎？”

    -

    下午，小智老師和家長們帶著孩子去場館隔壁的農(nóng)場玩。

    宮隼和小布丁的爸爸媽媽沒有來，一人牽著小智老師的一只手，在田地里走得歪歪扭扭。

    走一圈回來，宮隼身上不僅沾滿泥巴，還汗涔涔的，發(fā)絲黏在額角，小臉累得通紅。

    他洗完澡，見屋外的天已經(jīng)黑了，就抱起小枕頭溜下樓。

    排球隊正在訓(xùn)練，房間里沒有人，他繞了幾圈才找到宮侑和宮治的床位。

    宮隼把兩張床鋪拉近，又把自己的小枕頭擺在兩個大枕頭中間，裹著被子躺下，睡覺了。

    第45章

    “和井闥山的訓(xùn)練賽�！�

    宮侑和宮治晚上訓(xùn)練回來，進門就發(fā)現(xiàn)他們的床鋪中間凸起來一團。

    宮隼已經(jīng)睡熟了，大大咧咧地仰躺在那，一只腳放在宮侑的被子上，一只腳放在宮治的被子上，鼻子都睡出了泡泡。

    宮治走過去，捏住宮隼的鼻子。

    過了幾秒，宮隼抻了抻腳，換個姿勢，張大嘴巴繼續(xù)睡。

    他張著大大的嘴巴呼吸，沒一會兒就淌下來口水。

    一旁的宮侑跳腳：“喂！他口水滴到我枕頭上了！”

    宮治松開宮隼的鼻子，宮侑立馬跑上前拯救自己的枕頭。

    才短短幾秒的工夫，潔白的枕頭角落已經(jīng)濕出來一塊小地圖。

    宮侑嫌棄地丟給宮治，又把宮治干凈的枕頭搶過來：“我們交換一下�！�

    宮治：“……喂。”

    時間不早了，房間里還有一個熟睡中的宮隼，眾人輕手輕腳地洗漱好躺下，關(guān)燈睡覺。

    一片昏暗中，宮隼不知夢到什么，一邊囈語著嘰里咕嚕聽不懂的東西，轉(zhuǎn)頭來一個大翻身。

    胳膊啪一下掄上宮治的臉。

    腳哐當(dāng)一下踹上宮侑的腰。

    黑暗中突然齊齊傳來兩道疼痛的吸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