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不愧是國手，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問題。
池賢霖是有點急了，他來翔天后，并沒有受到想象里眾星捧月的對待。
就連這次的直播，明明特意請了張老師，聽起來像是為自己量身定制的人氣直播。結(jié)果呢？冷策非要喊上什么司有年？
論熱度，他的確不如司有年。
可自己的粉絲基數(shù)也是辛苦耕耘幾年攢下的！不是司有年這種曇花一現(xiàn)的藝人能比。
池賢霖連忙穩(wěn)住心態(tài)，禮貌回應(yīng)道：“多謝張老師指點�！�
彈幕還有些人不太理解：“雖然聽說了張老師的大名，不過我外行看個熱鬧，實在瞧不出來池賢霖的字有啥問題？感覺比他發(fā)在�！�
池賢霖正巧抬眼掃到了這條彈幕，立刻心生一計，刷好感道。
“張老師，我最近練字到了瓶頸期，總覺得怎么寫都不太對勁。”他指了指面前的字，“您瞧，例如這個字，我寫了很多次……感覺運筆沒什么靈感�！�
說著把筆主動遞了過去：“能否請張老師指點一二？”
張國文很喜歡他謙虛好學(xué)的態(tài)度，點頭接過，提筆運氣，一字呵成。
鏡頭特意給了兩人的字特寫。
網(wǎng)友對池賢霖的態(tài)度好了起來，紛紛贊他禮貌懂事。
一時間，增加了不少路人粉！
張老師又走到公孫萍的桌前，為這位好學(xué)的小姑娘提供了同樣的疑難解答。
最后，鏡頭追隨著張老師的步子，停在了司有年面前。
他的字單看還好，但有池賢霖和公孫萍做對比，就屬實有些差距了！
前兩人已經(jīng)開始練習(xí)行書等飄逸的字體了，司有年卻還停留在寫正楷的階段。
張國文站在他面前的時間最久，表情一直很嚴肅，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老師不講話，司有年也不說話，安安心心練著自己的字，仿佛外界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一般，進行著屬于他的“修行時間”。
294
眾星請的大佬來了
網(wǎng)友們嘮嗑期間，池賢霖和公孫萍已經(jīng)寫完了兩頁的字，正準(zhǔn)備換紙來攻第三張。
抬頭望去，張老師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司有年，連一點轉(zhuǎn)頭看其他人的意思都沒有。
表情竟還寫滿了贊賞？
這孩子的字……雖然寫的不夠好，但內(nèi)里風(fēng)骨甚佳，似乎是被誰指點過一般？
張國文耐心看他寫滿一整篇，在換紙間隙時，才緩緩開口道：“你叫有年，對吧？”
司有年聞言放下筆，禮貌地拱手：“張老師好�！�
“我瞧你這個字……像是被誰指導(dǎo)過一般？”張國文伸手，指著紙上的幾道字跡上，“下筆的神韻，還有彎折的小技巧，都讓我覺得有些熟悉。不知，有年師從何處�。俊�
“我沒有師傅�！彼居心昶恋捻邮M了追憶，“她不讓我叫她師傅……”
旁邊兩人停頓了下來。
見張老師有些費解的表情，司有年認真解釋道：“是一名女子，我很羨慕她的一手好字，她也留過幾本字帖給我，讓我勤加練習(xí)……在我心里，她就是師傅，可惜她淡泊名利，不愿意這樣稱呼……我便也只能隨她了�！�
“這樣啊。”張國文點點頭，表示理解。
司有年的字，很有自家?guī)熃愕娘L(fēng)范。
可惜她早些年出國了，那一派的不少筆鋒字體，后人只學(xué)到了形而沒有學(xué)到神。
司有年不一樣，他學(xué)到了神，在形字上偏又差了些。
按道理來說，師姐沒有回過國，司有年自然也不會是她的徒弟。況且，他剛剛還用“女子”而非“老者”來形容留字帖的老師，估計是年輕一輩的人，就是不知道那人與師姐有無關(guān)系？
張國文忍不住追問道：“那位女子多大？有沒有提過師從何處？”
司有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細密的長睫輕輕垂下，遮住眼底暗涌的情愫。
他耳朵有點發(fā)燙，輕咳一聲道：“對方……比我年紀還小些……是個小姑娘。我們相遇匆匆，她也沒能多教我一些時候，才兩三天便離開了……我并不知道她師從何處，那以后也沒有再見過面了……”
語氣有些遺憾和傷心。
網(wǎng)友們見他反應(yīng)，立馬哇塞一片。
張國文聽完也有點失落：“原來如此……”
可惜，和師姐的聯(lián)系再一次斷掉。
司有年的頭垂得更低了：“她希望我能成為一代書法大家，可惜入圈后我便沒有什么時間練字了，白白辜負她的期待……今天再次提筆，心中感慨良多，若有不足之處，還請張老師細細指點�！�
這話說的謙卑極了，別說是張國文，就連彈幕都心疼了起來。
甭管網(wǎng)友們熱鬧成什么樣，張國文對司有年的態(tài)度倒一如剛開始時清潤和氣。
他主動教對方如何運筆如何調(diào)整心態(tài)寫字。
接連幾段指導(dǎo)下來，司有年的字肉眼可見在進步！
張國文越是指導(dǎo)，越覺得教他的小姑娘可能和師姐有關(guān)系。
畢竟，這獨樹一幟的練字風(fēng)格，積年累月的下筆習(xí)慣，不是三兩下就能培養(yǎng)出來的。
唉……
也不知道這小姑娘究竟是誰？能不能替他聯(lián)系到師姐�。�
當(dāng)初師傅教他和師姐時，總批評自己不夠聰慧靈性，不能像師姐那樣一點即透。
有些特殊的筆法和領(lǐng)悟傳承，也只教了師姐。
等師姐出國后斷了聯(lián)系，師傅才開始慢慢教自己這個天賦不佳的……
沒曾想，還沒學(xué)上一半呢！師傅因病去世，很多典籍珍品就此失傳了。
張國文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找回師姐，奈何如大海撈針般困難……加上自己的弟子們雖也有聰慧的，到底領(lǐng)悟不了那些即將失傳的筆法。
唉……
說起來就只剩下嘆氣了。
翔天這邊在慢慢練字溝通著，小曼時不時會讀上兩句有趣的彈幕來調(diào)節(jié)氣氛。
但總體而言，練字需要平心靜氣，網(wǎng)友們聊得再厲害也跟嘉賓們無關(guān)。
而眾星那邊，在得知翔天和自己對播后，姜傳寧一點都不帶急的，安排大家先坐下，看看翔天那邊的練習(xí)情況。
聽到司有年的話后，他突然頷首，朝閻月清的方向看去。
這個動作很細微，目光也是藏在鏡片后面微微挪動，根本沒有多余的表情，不會讓人猜到他在做什么想什么？
瞧小丫頭坐的筆直。
姜大佬輕輕勾起唇角——搞了半天，有人還在華國給自己收徒弟�。�
等翔天那頭聊的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體開口：“看了十多分鐘，想必大家對練字這事有了初步了解�！�
目光靜靜掃過眾人，語氣十分和藹。
“不過啊，咱們和他們不一樣，無論是池賢霖、公孫萍還是司有年，三人都是有一定的練字基礎(chǔ)。眾星的藝人里，卻有很多連基本的握筆都不會。咱們呢，也不要求立刻融會貫通，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方式，以字練心才是最要緊的！
好了，接下來讓我隆重地為大家介紹，即將教諸位習(xí)字的老師——馮書珍老師！”
張國文突然停住了腳步！
295
國文老師跑惹（1）
馮書珍穿著一套白色旗袍，布料柔軟溫潤，上面繡著幾朵淡雅的小花，瞧起來極有氣質(zhì)。
雖說是上了年紀的人，頭發(fā)卻依舊梳的一絲不茍，在腦后盤了個髻，用一支樸素的銀簪束著。
快八十歲的老奶奶，面容十分和藹，淡然走來的那幾步，頗有以前貴族小姐那種精心培養(yǎng)的風(fēng)范！
閻月清一看到她，條件反射性地站了起來。
其他人不解其意，但出于對老師的尊重，還是紛紛從位置上站起。
“大家好�！瘪T書珍笑瞇瞇地伸出手，朝著面前的孩子們打招呼。接著朝姜傳寧微微頷首，儀態(tài)溫婉端莊，“小姜，好久不見�！�
姜傳寧客氣有禮：“馮老師，好久不見�！�
網(wǎng)友們議論紛紛。
馮書珍走到講桌前，溫柔地和大家打招呼：“孩子們好，我叫馮書珍，受閻月清小姐的邀請，來眾星和大家一起渡過三日的書法練習(xí)課程……”
閻月清在心里嘆了口氣……
好家伙，姜老師你請人就請人嘛！干嘛要以自己的名義哦……
還是馮老師這種頂級大佬？！
姜傳寧假裝看不到小狐貍抓狂的小表情，心里早就樂開了花。
要不是現(xiàn)場有這么多人，他都想好好跟閻月清聊聊：“為什么會請馮老師來呢？肯定是因為馮老師想你了�。〔灰阅愕拿x請，她怎么會離開姜家來華國呢？是吧？”
閻月清：心里苦，還說不出口……嗚嗚嗚嗚。
馮書珍的目光慈愛地掃過全場，掠過閻月清時，只稍作停頓便笑著挪開。
說話溫柔和藹：“請我過來時，眾星的姜老板曾與我聊過大家的情況。有的人頗有基礎(chǔ)，有的人一竅不通，但都沒有關(guān)系，練字是練心的一個階段，需要大家持之以恒的堅持。不需要習(xí)字取悅他人，只需要從中獲得平靜，讓快節(jié)奏的自己慢下來，享受身心愉悅的過程……”
誰也沒想到，馮老師簡短的一番話，不僅很讓觀眾受用，還如沐春風(fēng)般讓藝人們悄然松了口氣。
他們可不像翔天精選的三位，有出色的練筆技巧。
姜傳寧選擇讓兩邊對播，看起來挽回了些眾星的口碑，實際卻無形中給藝人們增加了壓力。
現(xiàn)在臺前的幕布正無聲地播放著翔天那邊的教學(xué)情況。
鏡頭之下，池賢霖、公孫萍，一個比一個寫的好看！就連瞧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司有年，寫下的字也算可圈可點。
等到他們開始練習(xí)，連握筆姿勢都不對，還不定怎么被網(wǎng)友嘲笑呢！
如今馮老師的話，總算叫大家安心。
見孩子們進入到一種松弛的狀態(tài)，馮書珍才笑瞇瞇地開口：“練字呢，首先要從磨墨握筆開始。大家的桌前都備了一套筆墨，咱們?nèi)∫恍└蓛羲谷氤幣_……”
她取過杯盞，輕輕往里面倒了一些水。
“初學(xué)者不要倒太多的水，如果拿捏不好量的話，將茶盞的蓋子翻過來，接一半茶蓋的水倒下去就好……”
眾人紛紛照做。
馮書珍放下杯子，右手取墨握平，在硯臺上垂直90°角：“接下來便是磨墨，將墨條置于水痕邊緣，從這里輪滑打圈，依次往里磨墨……”
她像是知道大家會問什么問題一般，一邊示范，一邊坦然解釋：“為什么不直接從里面磨呢？因為大家拿捏不好力度的話，容易使墨汁飛濺出來弄臟衣服……”
“磨墨的過程會比較枯燥無味，大家可以把它想象成山川河流，你的一舉一動，皆如盤古開天地般，將硯臺里的東西化作實像……”
“第一圈磨墨，墨與堅硬的硯臺相互碰撞，撞出混沌的天地……第二圈，是星星之火，微小的力量下，墨暈一點點散開……大家需小心，新墨初用有膠性和棱角，不可重磨，也盡量避開內(nèi)圈，以免傷了硯面……”
彈幕哇塞一片。
“第六圈，墨汁與清水逐漸交融，大家可以看到墨色漸濃，從清稀變濃，接下來呢，咱們保持著最適合自己手腕的速度，持續(xù)磨，一直磨到墨汁濃郁起膠的狀態(tài)。”
從馮書珍出現(xiàn)，張國文就一直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屏幕。
兩家雖然選擇對播，到底默契地把聲音開到最小，以防對方影響到自己。
張國文離屏幕很近，自然聽到了眾星介紹馮書珍的聲音。
296
國文老師跑惹（2）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馮書珍那張年邁卻慈祥的臉，躍然于屏幕中央。
闊別幾十年，張國文其實有些不太確定，這位到底是不是師姐？
聽起來名字一樣，瞧起來模樣卻變化太多。
師姐還是自己記憶里喜歡穿紅色長裙的明艷少女，現(xiàn)在一轉(zhuǎn)眼，卻已變得垂垂老矣。
他不由停下所有動作，專心致志地看著直播。
翔天的人還在沉浸式練字，偶爾抬頭，瞧張老師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以為他在關(guān)注眾星那邊的學(xué)子進度，并沒有過多在意。
尤其是池賢霖，越寫越入佳境。
字寫漂亮后，人就有點飄了，時不時地還會對著鏡頭凹幾個造型，展示他的賣力。
粉絲們果真吃這套。
還沒等彈幕吵起來呢，張國文突然動了。
看了好幾分鐘的眾星直播，在瞧見馮書珍教大家磨墨的樣子、聽到那些熟悉的話語后，雙目漸漸有些濕潤。
他終于確定——屏幕里的人，就是與自己闊別幾十年未見的師姐……
胸膛里有種熱血在滾動！
張國文甚至覺得——是師傅在天有靈，才會在日漸沒落的傳承里，重逢當(dāng)年帶走許多孤本的師姐！
一時間，竟也顧不上自己是被請來上課的了。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快步走過去問向小曼：“你知不知道，他們練習(xí)的地方在哪里？”
小曼啊了一聲，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張老師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國文見她愣住，有些失望道：“你不知道么？”
眾人見他舉止奇異，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我——”小曼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張國文急啊，師姐來無影去無蹤，要是離得遠，過去晚了，指不定人又飛到國外去了。
連忙走出鏡頭，朝請他來的導(dǎo)播問道：“請問你知道么？”
路導(dǎo)下意識地從凳子上彈起：“知道……那個……張老師是有什么事情么？”
張國文不欲多說：“孩子們練習(xí)的都差不多了，我想去眾星那邊看看�！�
“�。�！”
眾人皆懵逼了。
張國文的衣服上還別著麥克風(fēng)呢，說的話自然被盡數(shù)錄下，傳達到了直播間里。
網(wǎng)友們沒見過這種劇情啊。
路導(dǎo)沒來得及看網(wǎng)友評論，腦子嗡嗡響著。
按道理，張國文老師是冷策劃請來的國手，今天本應(yīng)該在直播間待足兩小時，現(xiàn)在卻……
“那個，張老師啊……”
路導(dǎo)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畢竟，張老師又不像是那種簽約了的主播，有固定時長。
他平時去參加講座什么的，也是發(fā)言完就走，沒誰會去攔他�，F(xiàn)在人家準(zhǔn)備去眾星，路導(dǎo)一時間居然找不出什么話來阻止。
張國文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安撫道：“放心，他們?nèi)齻�孩子的進步很快，等今天的字練完，讓人送到我的辦公室里去，有什么問題我再跟他們挨個說�，F(xiàn)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去眾星一趟，你們?nèi)绻滥沁叺牡刂�，麻煩告訴我一聲好么？”
路導(dǎo)還在猶豫呢，彈幕已經(jīng)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