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記得寧恒是禮部侍郎，僅次于禮部尚書，不知道書院這塊直管人是不是他。

    宋承煜抬眸道：“禮部侍郎一共兩位，分左右侍郎。大舅是左侍郎，負責(zé)今年的科舉事宜，學(xué)院的管理是右侍郎。”

    寧晚意外道：“這么說起來好像還是你大舅更厲害點？”

    管科舉的含金量可比學(xué)院高多了，這個位置也是最容易被人鉆空子的地方。

    宋承煜看了看墨澤道：“這個爹應(yīng)該最了解。”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爹早就在幫皇上批閱奏折。

    皇上對朝政不怎么關(guān)心，爹批過的奏折皇上基本都會同意，所以爹權(quán)利大到甚至能換掉一個禮部尚書。

    墨澤看了看妻子好奇的眼光道：“寧恒的表現(xiàn)確實比較突出，禮部尚書也很看中他，有意將他當接班人在培養(yǎng)。”

    “今年是他第一次主持科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近拜訪伯爵府的人應(yīng)該比往年多很多�！�

    寧晚嘴角抽了抽，果然這個職位適合被走后門，沒點定力太容易被人賄賂了。

    寧晚突然想到：“那明日審戶部尚書，寧恒是不是就沒時間來大理寺了？”

    要是缺席了寧懟懟，他們的戰(zhàn)斗力恐怕要下降不少�。�

    墨澤輕笑道：“你覺得我們沒有寧恒靠譜嗎？”

    “我們？你也要下場？”

    墨澤嗯了聲，揉揉她的頭道：“別擔(dān)心，你就當來看戲就好�！�

    寧晚本著相信墨澤的原則，真的去看戲了。

    只不過墨澤更過分，不僅在旁邊給她擺了一張四四方方的大桌子，還放了一盤瓜子。

    寧晚：“……”

    她要當庭嗑瓜子，大理寺卿還不得把她叉出去�。�

    第290章

    墨澤，逼問戶部尚書

    寧晚讓人搬了張椅子放在一旁，給張爺爺坐著。

    宋承煜跟沈睿則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后。

    大理寺卿臉上的青筋直跳，要不是秦知言拉著他，他都想辭官不干了！

    知道的是定王帶來了幾個人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領(lǐng)著一家老小過來看戲了！

    秦知言瘋狂的在旁邊勸道：“證據(jù)都在定王手里，還有臺下那兩個小少年可是今年的解元和亞元，對本案的幫助也很大……”

    大理寺卿這么一聽，才勉強冷靜下來。

    他默默給自己催眠：定王官比他大！

    然而手下拍板子的力度只增未減：“帶兇手！”

    兇手名叫鄭毅，是青竹書院的一名學(xué)子，因著在四院聯(lián)考中發(fā)揮失常，拿起刀捅死了長相和宋承煜相近的南院學(xué)子馮凌，也就是戶部尚書唯一的嫡子。

    戶部尚書一見他上來，眼睛瞬間猩紅不已，他恨不得將此人千刀萬剮！

    可大理寺的人在這，丞相又一再阻撓他結(jié)案，這口氣他足足憋了有半年！

    大理寺卿道：“鄭毅，你將為何殺害馮凌的原因再交代一下！”

    鄭毅被關(guān)押了半年，精神狀態(tài)依舊很好，想來在獄中并未受到太多折磨。

    鄭毅惋惜道：“我本來是因為嫉妒想砍宋承煜兩刀解氣的，結(jié)果失手殺錯了馮凌了，對不起啊馮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鄭毅說這話的臉上很誠懇，但是低頭時側(cè)眼看了戶部尚書一眼，這一眼寫滿了得意。

    戶部尚書氣的捂著心臟跳起來，叫道：“你胡說！你分明是故意要殺我兒！”

    鄭毅抬起頭又是那副惋惜的模樣：“對不起，我知道馮大人難以接受，我也十分后悔當初殺錯了，是吧宋承煜？”

    宋承煜接到他遞來的挑釁眼神，眉心跳了跳。

    沈睿倒是想上前再教訓(xùn)他一次，卻被宋承煜拉住，沈睿這才又停在原地。

    宋承煜朝大理寺卿道：“是，鄭毅是故意來殺我的，只是殺錯了人，我與馮凌確實長相相似�！�

    戶部尚書一聽這話，差點又氣瘋了：“宋承煜！這鄭毅是你親爹嗎你這么護著他！他可是殺人兇手！”

    真正的親爹墨澤，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寧晚看了看他一眼，又很快瞥了過去。

    宋承煜淡淡道：“我知道他是殺人兇手，只是他非故意殺馮凌，失手殺人罪不至死。”

    鄭毅殺人死不足惜，什么時候殺他都來得及，但他今日的目的是逼戶部尚書供出北境真相。

    沈睿抱著拳靜靜看這小子演戲，他倒要看看戶部尚書這老東西能撐到什么時候！

    戶部尚書早前就聽過宋承煜給鄭毅作證，他當然也準備的很充足，只是憤恨的瞪了他一眼，這才道：“大理寺卿，我有證據(jù)證明鄭毅是故意殺害我兒！”

    大理寺卿問：“何種證據(jù)？”

    戶部尚書將手中的供狀遞了上去道：“這是鄭毅的同窗所述，鄭毅平時就不愛讀書，不可能因為記恨宋承煜成績好才動殺心，他的目標本就是我兒！”

    “還有這個，是鄭毅的身世背景調(diào)查，他無父無母是個孤兒，青竹書院一年學(xué)費要二十兩，要是背后沒有人供他讀書，他怎么可能讀的起青竹書院！”

    大理寺卿皺眉：“你是指鄭毅背后有人？”

    戶部尚書道：“正是，我戶部掌管朝廷財政支出，平日里與不少部門有過沖突，有人想害我斷后，簡直其心可誅！”

    戶部尚書越說眼睛越紅，他可憐的兒子才十歲！說沒就沒有了！

    那是他的老來子，唯一的嫡子��！

    大理寺卿皺眉道：“戶部尚書具體都與哪些人起過沖突？”

    戶部尚書果斷道：“是丞相！我兒出事的前幾日我剛給皇上遞了彈劾丞相的奏折！”

    誰知道沒過兩天，丞相的報復(fù)就來了！

    狠絕到不給人一點念想！

    寧晚眼睛一下就亮了，她看了看墨澤，很是意外，戶部尚書竟然這么快就招出了丞相，可見真是積怨已深，徹底要撕破臉了。

    墨澤坐在一旁淡淡的問道：“戶部尚書為何要彈劾丞相？”

    戶部尚書氣憤不已：“丞相仗著自己官職，更是為了一己之私強行強壓官員，我彈劾他結(jié)黨營私是再正常不過了！”

    墨澤抬眸，清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說實話。”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落下，正在氣頭上的戶部尚書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下，無形的威壓鋪天蓋地的朝他襲來。

    他重重的跪在地上道：“老臣一輩子為朝廷鞠躬盡瘁，還求定王殿下還老臣一個公道��！”

    墨澤冷冷道：“那便將你與丞相的恩怨，完完整整的都交代清楚。”

    戶部尚書還想解釋，一本賬冊直接扔在他面前。

    墨澤冷冷道：“十一年前，自夏末開始，戶部尚書的家族親信便一路高升，如果快且集體升官的速度，是戶部尚書做了什么讓丞相開心的事？”

    戶部尚書一見那升遷賬目，當即三魂去了兩魂：“殿下，這……這都是巧合啊，我親信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升職的……”

    墨澤冷冷道：“十一年太久了，久到戶部尚書已經(jīng)忘記了具體升職細節(jié)吧，不若現(xiàn)在好好看看呢！”

    戶部尚書拿起賬目趕緊快速瞥了一眼，結(jié)果就見他的親信有一年連升兩級的，還有連升三級的，如此密集的被整理在一起，想不看出問題都難。

    他當即扔了賬本道：“殿下，如今是在審理我兒的被殺案，還望殿下不要偏了重點，請先為我兒討回公道！”

    墨澤聽完這話，臉色更冷了：“你兒子有你來討公道，北境的三萬大軍有誰來為他們討公道！”

    墨澤這一聲落下，戶部尚書當即站起身要往后退：“什么北境！這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殿下休要血口噴人！”

    戶部尚書邊叫邊朝大理寺吼道：“大理寺卿！我乃朝廷命官，你豈敢審我！”

    敢對朝廷重臣私設(shè)審案，這可是重罪！

    第291章

    北境案，招了

    戶部尚書已經(jīng)開始慌了，頭上的細汗忍不住的往外冒。

    大理寺卿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幸好定王早已為他解決了這個問題，他當即開口道：“請圣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圣旨如見圣上，所有人在這一刻都齊齊跪了下來。

    戶部尚書愣了一下，等他跪在冰冷的地上時，才突然恍然大悟：“原來你的圣旨是為我而請！”

    才不是為了丞相！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要是還不明白大理寺的心思，那才是其蠢如豬！

    大理寺卿赫然道：“馮冀，我奉皇上密令，特審北境案，你若識相便如實招來！”

    雖然知道馮冀不會馬上招認，但該說的話也還是要說的。

    戶部尚書緩過來勁以后，這才冷然道：“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北境有何冤情，與我又有何干！”

    一旁不怎么說話的鄭毅突然開口：“與你無關(guān)你扯什么丞相，以潑臟水之名誣陷重臣嗎？”

    馮冀見他還敢說話，當即憤怒道：“你閉嘴，這哪有你這個畜生說話的份！”

    鄭毅冷笑著，不屑的朝他吐了一口口水：“老東西，敢做不敢認，活該斷子絕孫！”

    “你！”

    馮冀氣的兩眼冒星，直要拔劍砍死這個殺人犯，大理寺卿快速派人將他攔了下來。

    墨澤朝宋承煜看了一眼，小少年拿出一個賬本，這是開審前大舅給他送來的東西。

    宋承煜道：“戶部尚書不如先看看這個�！�

    馮冀接過冊子一看，手里當即抖了一下，冊子掉在了地上。

    他眼里露出了驚慌。

    宋承煜接著墨澤前面說過的證詞，又冷冷地補充道：“十一年前，不止你的親信升遷快，你家的銀兩支出也遠遠超出了你的俸祿范圍�！�

    “不知馮大人家多余的銀兩是怎么來的？”

    宋承煜說這話的時候，張爺爺已經(jīng)明顯坐不住了。

    他知道北境案有冤情，卻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冤情，若是上面貪污了軍餉，前線士兵得不到供給，又怎么可能打的贏勝仗！

    戶部尚書還想解釋，一旁的鄭毅又陰惻惻的開口了：“馮冀，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貪污軍餉只是你一人出事，不會禍及滿門。”

    “若你不認，你以為你能逃的過那人的手掌心？”

    寧晚等人當即朝鄭毅看了過去，這人難道不是丞相的人嗎？

    他怎么好像在逼戶部尚書賣丞相一樣？

    鄭毅不在乎那些人是怎么看他，只是依舊冷笑著提醒道：“你彈劾了丞相半年，有用嗎？連殺子之仇都報不了，廢物一個！”

    馮冀被他罵的雙眼猩紅，原本想要狡辯的信念也沒了原本那么強烈。

    墨澤也道：“此時招認，大理寺有圣旨在手，什么人都能審�！�

    否則錯過這一次機會，以戶部尚書的能力想搞掉丞相簡直是天方夜譚！

    戶部尚書很掙扎，一旦承認后，按律例全家都要流放，他自己官位不保不說，只怕連性命都保不��！

    家里還有妻子在等他，他還有他未盡到的責(zé)任，不能為了已經(jīng)去世的嫡子，再毀了現(xiàn)在這一切！

    正當他打定主意要否認時，外面突然傳來通報：“報大理寺卿，尚書夫人在門外撞墻自盡了！”

    大理寺卿大驚失色：“什么？！”

    尚書夫人怎么會在這！

    馮冀也眼紅了一旁直往外奔去，他不知道妻子今天會來，也不知道她竟然就在門外聽著他們的話。

    寧晚等人也趕緊跑出去看著，外面果然有名四十多歲的婦人，正滿頭鮮血的躺在了地上。

    馮冀跪著撲了過去，他痛苦的喊道：“夫人！你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就……來人！請大夫！請大夫！快救救我夫人！”

    馮冀邊哭邊喊，臉上的絕望令人動容。

    寧晚沒有想到戶部尚書一個做出那樣滔天大罪的人，也會有這么一面。

    尚書夫人奄奄一息道：“老爺，對不起，我先下去找凌兒了，這半年我等的太久了，久到看不到希望�，F(xiàn)下……老爺既然已經(jīng)做了決定，那就堅定的走下去吧，您……照顧好自己……”

    尚書夫人說完，一只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戶部尚書大叫道：“夫人！！”

    寧晚皺了皺眉，心情有點沉重，墨澤上前攬著她的肩膀，握了握她的手心。

    大理寺卿見狀，也知道今日這案子審不下去了，只是嘆了口氣道：“此案明日再……”

    他話音還沒落，一旁心如死灰的馮冀突然開口道：“我招！我全部招認！”

    大理寺卿伸了伸手，也有些于心不忍：“不若先安排好夫人的遺體……”

    馮冀?jīng)鰶龅男χ�，就這么在院子里跪著，小心翼翼的給已經(jīng)死去的那人，安靜的擦著額頭的鮮血。

    半晌，只聽他一字一句道：“如你們所想，北境案的銀兩是我貪污的，北境的三萬士兵也是間接死于我手�！�

    這一聲說完，張爺爺?shù)谝粋�站了起來：“你！你！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們！害死了我的三個兒子！”

    張爺爺?shù)难蹨I也重重的砸了下來。

    他就知道十一年前的事情有冤情！

    他就知道他們大燕本不該輸?shù)貌幻鞑话祝?br />
    大理寺卿問道：“你為何要貪污這些銀兩，你……究竟所為何事？”

    他本想逼問馮冀，可見他如今痛苦的樣子，到底沒說太狠。

    馮冀卻不在意了，他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死氣，卻還是將當年的原委給娓娓道來：“十一年前，我妻子有孕卻身體很差，需要救命的千年人參吊著才能活下來。丞相知道此事后，便給我送來了兩株，我雖知收了不好，可妻子病危，我別無他法！”

    “后來，妻子逐漸好轉(zhuǎn)，卻仍然需要千年人參續(xù)命，我便又去找丞相，丞相卻向我提出了貪污軍餉的要求�！�

    “我當了二十多年的官，從未貪過一文錢，可那是與我從小青梅竹馬、陪伴了我三十多年的妻子，我不能放任她的死活不管，所以我答應(yīng)了�！�

    馮冀的眼睛閉了閉，沉聲回憶道：“后來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丞相怕我泄露此事，給我的親信升職，給我府中也塞了無數(shù)小妾，明為贈送實為監(jiān)視�！�

    “我以為只要我乖乖聽話，丞相就會放過我，可是入了窮巷又哪有這么好脫身？”

    第292章

    審案就是要這么快

    馮冀痛苦道：“我試圖擺脫丞相對我的控制，可他卻不斷的派人傷害我的妻子，我忍無可忍遞上了彈劾他的奏章，他卻直接害死了我唯一的兒子！”

    寧晚靜靜聽他說完整個過程，一時竟不知是該恨他還是可憐他，因為夫人病危而走錯了路，又因為夫人的自盡而終于愿意招供。

    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整個大理寺院子安靜的仿佛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沒有人主動出聲說些什么，直到秦知言將供狀擬好，放在了他面前。

    馮冀自嘲道：“早知如此……我方才便不猶豫了。”

    那樣，起碼她還有活的可能。

    他看了看懷里早已沒了生機的妻子，毫不猶豫在供狀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大理寺卿將那供狀拿在手里時還有些難以置信，他還以為戶部尚書要再審幾次才會出結(jié)果，沒想到快的完全超出他預(yù)期。

    他看了墨澤一眼，看到墨澤點頭，這才不再管院內(nèi)的尚書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