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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老夫人�!痹茓邒咝÷曁嵝�,“眼下三姑娘也到了,您是不是應(yīng)該問清玉佩之事的緣由?”

    康氏明悟,松開裴元惜的手,讓她站到一邊。

    裴元惜懵懵懂懂的,乖巧地跪到沈氏的旁邊�?凳弦娝绱耍嗔藥追窒矏邸_@孩子瞧著傻,其實(shí)不是那等沒有規(guī)矩的。

    人心易偏,面對這張和蓮兒長得有七八分像的臉,康氏的心不知不覺已經(jīng)傾斜。

    “二娘先說�!�

    裴元君含著淚把之前的說辭又說了一遍,末了還是那句話,“祖母,孫女并非舍不得一塊玉佩。只是那玉佩意義非同一般,是外祖母送給孫女的十歲生辰禮,孫女愿意拿別的東西和三妹妹換。”

    康氏一臉凝重,問裴元惜,“三娘,你說�!�

    裴元惜的臉上已然是憤怒和委屈,像被大人冤枉不能辯解的孩子,“祖母,我沒有。明明是二姐姐送我的,我沒有偷拿�!�

    各執(zhí)一詞,同先前一樣。

    見證人都是軒庭院的下人,雖說是言之有物不是說看到裴元惜出去時(shí)籠著袖子,就是真真切切看到裴元惜拿了玉佩。

    裴元惜梗著脖子,小臉憤怒,“那個(gè)人說看見我拿了,她為什么不阻止?”

    裴元君心頭一跳,下意識掐著掌心。

    那丫頭被帶上來,康氏嚴(yán)厲地接連問了三遍同樣的話。剛開始一口咬定看得真真切切,后來在被質(zhì)問為何當(dāng)時(shí)不說時(shí),又改口說沒怎么看清楚,所以不敢聲張。

    康氏大怒,命人將其杖責(zé)二十大板,拉下去就在院子里打。

    木杖打在皮肉上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肉跳,那丫頭的嘴沒被堵。剛開始還喊冤,后來是不停地喊著二姑娘救命之類的話。

    沈氏浸淫內(nèi)宅多年,心知此事怕是并不全如元君所說。

    裴元君心緊了又緊,一張臉白得嚇人,像是無意識般看了一眼那邊的證人。

    這時(shí)先前那個(gè)說看到裴元惜離開時(shí)籠著袖子的丫頭認(rèn)罪,說她看不慣裴元惜不敬自家姑娘,替自家姑娘與庶女同住一院覺得委屈,故意把那玉佩給裴元惜說是裴元君送的。

    沈氏大怒,她自是不會懷疑自己的女兒,只道是下人們逢高踩低為難裴元惜。一個(gè)丫頭居然敢擅自替主子做主為難庶出的妹妹,如此逾矩直接發(fā)賣便是。

    “這些個(gè)黑心爛肝的奴才,連主子們都敢上瞞下欺。兒媳先前查處不嚴(yán),差點(diǎn)被這些奴才欺瞞。幸虧母親出手,這才沒讓她們姐妹二人生了間隙�!�

    聞此言,裴元君也是低頭認(rèn)錯(cuò)。說自己相信下人們說的錯(cuò),差點(diǎn)冤枉裴元惜。那丫頭原是要被發(fā)賣的,她苦苦求情最后被發(fā)貶到莊子上。

    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

    康氏和宣平侯都是一副惱怒又松口氣的表情,唯有裴元惜茫然著一張小臉,看看這個(gè)看看那個(gè),好像不明白發(fā)生什么事。

    “是這樣的嗎?”她疑惑著,像是弄不清這一出出的事情。

    沈氏軟聲溫語賠過禮,答應(yīng)補(bǔ)償她另外的玉佩。

    她面上不見高興,反倒是咽了一下口水,“母親,玉佩著實(shí)麻煩,這一時(shí)說送我,一時(shí)又說我拿的,我的頭都被繞暈了,還不如冰酪好�!�

    一個(gè)視冰酪比玉佩好的孩子,要說是見財(cái)起義偷拿東西誰也不會相信。

    康氏可不是沈氏,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身為局外人看得比誰都明白。正是因?yàn)槊靼�,她對裴元君很失望�?br />
    如果說謊的是三娘,倒是情有可原。因?yàn)槿锉揪蜕裰怯械K,記不住事亂說話也是有可能的。但倘若說謊的那個(gè)人是二娘,那么則表明二娘的品性有問題,不可原諒。

    “府中的姑娘們,原是各生的各養(yǎng)。這些年我瞧著你們都做得不錯(cuò),咱們侯府的姑娘說出去也是被人交口夸贊的。如今看來,還是有些不妥之處,還望你們以后嚴(yán)加管教,莫要等出了大錯(cuò)丟了侯府的臉面�!�

    這是在敲打沈氏。

    沈氏和趙姨娘齊齊受教。

    “事情已然清楚,都是這些下人們作梗,害得主子們差點(diǎn)起齟齬。我看你養(yǎng)著二娘實(shí)屬辛苦,三娘以后便養(yǎng)在我身邊。”康氏再次開口,間接認(rèn)可裴元惜入住水榭。

    一場鬧劇結(jié)束,沈氏滿腹激憤而來,一臉羞愧離開。

    裴元君跟在后面,咬著唇,“勞媽媽,母親是不是生我的氣?”

    為何母親從長暉院出來后沒有同自己說話?

    沈氏確實(shí)有些生氣,她氣的不是這件事情誰對誰錯(cuò),她氣的是元君手段不過關(guān)。即使是要達(dá)成某個(gè)目的,或是想借機(jī)懲治什么人,那也得思慮周全面面俱到。如此漏洞百出,一擊即潰簡直是丟人現(xiàn)眼。

    勞媽媽目光隱晦,“二姑娘,你可是侯府的嫡女,是夫人唯一的女兒,夫人怎么可能會生你的氣�!�

    “那母親為何不肯同我說話,是不是我令她失望了?”

    “二姑娘,夫人就你這么一個(gè)女兒,她萬般呵護(hù)只為你一生富貴榮華。你是嫡出的姑娘,同庶出的妹妹計(jì)較本就失下乘。今日之事鬧到后來卻是你房里的人奴大欺主,老夫人和侯爺心里焉能沒有想法。后宅心術(shù),不論過程手段如何,不讓人瞧出端倪捉到把柄才是正理�!�

    這番話實(shí)實(shí)在在說到沈氏的心里,有些話有些事包括后宅的那些齷齪她很少同元君提起。她以為她的元君在娘家有她相護(hù),以后嫁回侯府亦不會受委屈。所以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她不愿意女兒知道。

    思及今日之日,她是又惱又愧,惱元君處事不當(dāng),愧自己沒有教好女兒。看來日后有些事情她還是教教元君,免得日后在內(nèi)宅上吃虧。

    勞媽媽掰開揉碎的講一通,裴元君總算明白沈氏為何生氣。她心里還是不舒服,要不是父親和祖母有心維護(hù),何至于弄得她自己沒臉。

    “可是我覺得母親似乎很喜歡三妹妹,還有父親和祖母,他們都很喜歡三妹妹。我這個(gè)嫡女,反倒事事要靠在一邊�!迸嵩褐^,身為嫡女的驕傲不容她垂頭喪氣。但是她不知為何有些擔(dān)心,擔(dān)心那個(gè)庶出的妹妹會搶走屬于自己的一切。

    “二姑娘怎么會這么想?三姑娘是個(gè)傻子,侯爺和老夫人不過是憐憫她。她再是在府中得寵,又怎么能越得過二姑娘你。二姑娘你不僅是侯府嫡出的姑娘,還是昌其侯府嫡嫡親的外孫女。放眼東都城,同你這般出身優(yōu)越的姑娘能有幾個(gè),你又何必在意一個(gè)庶出的妹妹�!�

    裴元君心里好受多了,臉上的傲氣越發(fā)端得厲害。勞媽媽說得沒錯(cuò),她可是母親唯一的女兒,無論她做什么母親都是向著她的。她還是侯府唯一的嫡女,誰也不能越過她。

    昌其侯府身為她的外家,自然是事事給她做臉。

    為了她的及笄禮,顧氏已經(jīng)跑了第二回

    。這一次是來送賀禮的,大大小小的箱籠和隆重的儀式表明昌其侯府對她這個(gè)外孫女的看重。

    顧氏到長暉院見康氏時(shí),看到裴元惜。

    作為娘家人,她自然是聽到一點(diǎn)風(fēng)聲。關(guān)于宣平侯有多看重自己庶出的傻子女兒,還有裴元惜被養(yǎng)到康氏身邊的事。

    其中的內(nèi)情,她也知道一些。

    見那祖孫二人和樂的模樣,她眼神閃爍。

    外家給孫女作臉,康氏也是一臉的榮幸。期間宣平侯帶了裴濟(jì)過來,康氏笑著說裴元惜有點(diǎn)鬧人,讓裴濟(jì)帶妹妹出去玩。

    顧氏聽出康氏話里的疼愛和親昵,心里微微吃驚。再一聽宣平侯又在夸女兒字寫得如何如何她是驚了又驚,等到裴濟(jì)稱呼裴元惜為妹妹時(shí),她已經(jīng)不吃驚了。

    合著不僅是宣平侯看重這個(gè)庶出的三姑娘,便是康老夫人和裴家的大公子都是極為看重的。

    出了長暉院,她對自己的心腹感慨,“這宣平侯府也是奇葩,放著嫡出的姑娘不看重,反而抬舉一個(gè)庶出的傻子�!�

    “夫人可是替表姑娘不平?”她身邊的婆子問。

    “我倒不是替元君不平,說實(shí)話元君的性子不討喜。不溫柔體貼也不乖巧可人,我怕以后寅哥兒受苦。別說我只是個(gè)舅母,就算是我的親侄女,我也是要事事以寅哥兒為重。她既無胞兄依靠,又無長輩憐惜,能給寅哥兒帶來什么?”

    昌其侯府日漸落敗,她的寅哥兒有才情有抱負(fù),需要的是一門得力的姻親。姻親若不能帶來倚仗和勢力,結(jié)來有何意義。

    她看不上元君,也看不上小姑子這些年的作為。身為侯府主母,即便沒有生下嫡子又如何。挑個(gè)忠心的丫頭抬為姨娘,再將生下的庶子抱到自己膝下?lián)狃B(yǎng),給自己的女兒培養(yǎng)能依靠的兄弟才是正理。

    哪有像小姑子這樣的,成日只知寶貝女兒,把個(gè)嫡女養(yǎng)得眼高于頂不知變通。這樣的姑娘嫁到別人家,同樣不顧大局,僅知道盯著自己院子里的一畝三分地,如何能成為寅哥兒的賢內(nèi)助。

    她臉色不虞,“別看是嫡出的姑娘,我看還不如庶出的。要是裴家的三姑娘是個(gè)好的,我看倒是比元君合適�!�

    那婆子不解,“夫人,庶出的哪里比得上嫡出的金貴?”

    “這你就不知道了,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康老夫人對裴三姑娘的態(tài)度,那可真是放在眼里疼的,聽說是長得像裴姑爺早逝的親姐姐。這人的造化真說不清,侯府四個(gè)姑娘,偏就裴三姑娘像那個(gè)姑姑。說什么命薄,依我看是命好福深厚。”

    “還有裴侯爺,左一個(gè)我家三娘右一個(gè)我家三娘,我記得他稱呼元君就只呼其名。裴家公子對裴三姑娘的憐愛是個(g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叫的是妹妹,不是三妹妹。別說是元君,就是裴家大姑娘也沒這個(gè)待遇。有長輩父兄寵愛的姑娘家,便是個(gè)庶出,也比孤芳自賞的嫡女來得強(qiáng)。若是換成三姑娘,這門親事我看還有幾分劃算�!�

    婆子頻頻點(diǎn)頭,深覺自家夫人說得有理,“只可惜裴三姑娘是個(gè)傻的。聽說她寫得一手好字,這次送給那邊的賀禮還是世子爺挑的�!�

    沈長寅對裴元惜的字贊不絕口,并不因?yàn)樗莻(gè)傻子而看輕。顧氏暗道,如果裴三姑娘不是傻子,哪怕是個(gè)庶女,也比元君強(qiáng)。

    “是啊,我聽寅哥兒提起過,對她滿口夸贊。要是換上一換,倒是比現(xiàn)在要合心意�!�

    主仆二人自以為私下說的話無人聽見,卻不知處處有耳,恰巧有人密切關(guān)注著她們的舉動。這番話以最快的速度傳到裴元君的耳中,她是氣得亂砸一通。

    她配不上長寅哥哥,那個(gè)傻子卻可以?

    原來在舅母的心中自己是如此的不堪,怪不得這么多年來明明兩家都有意結(jié)親,一直遲遲沒有過明路,卻不想是舅母不滿意。

    那個(gè)傻子到底有什么好!

    一室噤若寒蟬,下人們都不敢出聲。

    她冷冷地看著人收拾殘局,陰沉沉地看著人重新?lián)Q上新茶具,泡好茶水替她斟上。她一連喝了兩杯,目光越發(fā)陰冷。

    “那個(gè)傻子,也配和我爭!”

    沈氏聽她說要親自送賀禮去水榭時(shí)覺得很欣慰,再聽她說是想借機(jī)和裴元惜和好時(shí)又莫名心疼。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縱使知道她做錯(cuò)事,身為母親也不忍心苛責(zé)。

    顧氏送賀禮上門,因?yàn)橹芭嵩юB(yǎng)在軒庭院,所以昌其侯府那里也備了一份禮。禮是一套文房四寶,看得出來用過心思。

    裴元君打開禮盒一看,見到那如竹青玉的狼毫筆,瞳孔猛縮。

    親自挑選的,還真是用心。

    長寅哥哥……

    她不允許有人搶她的東西,更不允許有人和她搶長寅哥哥。那是她從小到大都想嫁的男人,誰也不能破壞她的姻緣。

    玉管狼毫,那個(gè)傻子不配。

    水榭是侯府最清靜涼爽之處,炎炎夏日之中,唯獨(dú)這里還有一絲涼爽。樹蔭郁郁、花草繁盛、假山奇石,小橋流水自成一景。

    比起此地,別說是軒庭院,就是老夫人住的長暉院也不過泛泛。

    裴元君每走一步,心里的恨就深一分。等到她看到那涼亭之下愜意吃著點(diǎn)心賞著魚兒的裴元惜時(shí),所有的恨到達(dá)頂點(diǎn)。

    裴元惜額前的發(fā)已經(jīng)梳上去,露出嬌憨又迤邐的五官。一身輕煙細(xì)紗的粉色輕快衣裙,頭上還簪著玉和珍珠鑲成的珠花。

    清清爽爽,悠閑自在。

    一個(gè)庶女,還是個(gè)癡傻的庶女。住的地方比嫡女好上不止一倍。還享受著嫡女都不曾有的榮寵,到底是憑什么?

    文房四寶被擺在桌上,裴元惜臉上乍現(xiàn)歡喜。

    “送給我的?”驚喜之中又有懷疑和陰影,那雙迷茫不聚焦的眸子看著裴元君,臉上閃過一絲心有余悸,“不會又要誣陷是我偷的吧?”

    裴元君擠出笑意,“那件事情純屬誤會,祖母已經(jīng)查明真相,三妹妹該忘記才是。這套文房四寶是我外祖家送的賀禮,念在你同我一日出生,順便給你備下的。”

    “真是送給我的就好,我可不想再被人說是偷東西的壞人。”裴元惜不滿地嘀咕著,貓著眼就打開盒子。

    待見真是成套的文房四寶,喜不自勝。

    裴元君故意拿起那只玉管狼毫,聲音很低,“你看這只筆,筆管用上好的青玉制成,握在手里冬暖夏涼,你喜歡嗎?”

    “喜歡�!迸嵩нB連點(diǎn)頭,伸手去接。

    “三妹妹,有些東西不是你應(yīng)得的。這套文房四寶是長寅哥哥親自挑選的,你可知道他是誰?他是昌其侯府的嫡子,五歲上我舅父就請旨冊立他為世子。他出身高貴儀表堂堂,豈是你這等庶出的傻子可覬覦的。他選的東西,你怎么能配擁有�!�

    裴元君嘴角泛起奇異的笑,手那么輕輕一垂,玉管狼毫落在地上。清脆的響聲之后,是斷成兩截的筆。

    裴元惜驚呆了�!澳憔谷凰嗔宋业墓P!你賠!”

    “三妹妹,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你不能誣賴我�!迸嵩瓷先ゼ钡秒p眼通紅,在看向裴元惜卻是暗含深意,“三妹妹,一而不能再。玉佩的事情才過,沒想到你又故技重施。我好心好意送禮上門想同你重修舊好,沒想到你還想害我。我……真是看錯(cuò)了你!”

    裴元惜懵懂的臉蠻橫起來,一副氣急敗壞的孩子樣,“明明就是你,是你摔斷的,你還怪我。我要去找爹,我要去找祖母!”

    “發(fā)生什么事?”沈氏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她有點(diǎn)不太放心跟過來。還沒進(jìn)院子就聽到裴元惜的聲音,她心里一個(gè)咯噔。

    等她看到地上的斷筆時(shí),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怎么又鬧這樣的事?

    “元君,怎么回事?”她厲聲問。

    裴元君紅著眼,“三妹妹歡喜過頭,一時(shí)沒有拿穩(wěn)摔斷了筆。她定是怕母親責(zé)罵,想把錯(cuò)處推到我的頭上。我……”

    “不是,不是這樣的�!迸嵩Ш捌饋�,“母親,是二姐姐故意摔斷的,她就不想把筆送給我。”

    沈氏一個(gè)頭兩個(gè)大,又是這樣各執(zhí)一詞。而且更頭疼的是,兩人的丫頭也在,丫頭們也是各執(zhí)一詞。

    “三娘,你二姐姐特意給你送生辰禮過來,她不會故意這么做的�?赡苁撬恍⌒�,也可能是你沒有接住。一只筆而已,母親再買給你便是�!�

    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又因?yàn)檫@樣的小事鬧到老夫人那里,平白惹得老夫人心里不痛快。

    只是她的一片苦心,裴元惜理解不了,裴元君也不愿意。

    “母親,二姐姐說是什么世子選的東西,還說我不配。那什么世子我也不認(rèn)識,我管他什么配不配的,我要我的玉筆!”

    沈氏心一沉,下意識看向裴元裴元君大恨,哽咽起來,“母親,上次確實(shí)是下人們欺瞞,可是這次是女兒親眼所見,難道母親還要由著三妹妹誣陷女兒嗎?明明就是三妹妹自己摔碎的,她還想賴在我的頭上。母親,你可要替我討個(gè)公道!”

    “不是的,母親,是二姐姐做的�!迸嵩獾锰_,小臉脹紅。

    沈氏很頭疼,又很難受。她對裴元惜道:“三娘,你二姐姐這次是親眼看到的,你可不能誣蔑她。一只筆而已,母親補(bǔ)你兩支,你趕緊向你二姐姐認(rèn)錯(cuò)。”

    裴元君的臉上閃過得意,眼神略帶一絲挑釁。她就知道母親是向著她的,她可是母親親生的女兒。

    這個(gè)傻子,哪里配和她相提并論。

    裴元惜聲音悶悶,“母親,我不撒謊,撒謊的是壞人�!�

    沈氏的心鈍痛,她最看不得三娘這個(gè)樣子。只是為什么這兩個(gè)孩子就是八字不合,碰到一起總沒有好事發(fā)生。

    她正是因?yàn)閾?dān)心才跟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一步。

    “元母親,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難道不信我嗎?”

    信。

    自己的親生女兒如何能不信,不信也要信。

    沈氏為難起來,試圖再次說服裴元惜。裴元惜不干了,迷茫的眼神無辜又可憐,一副要哭的樣子,眼淚含在眼眶中。

    “母親,我不是壞人。我是傻子,但我不是壞人。”

    “母親沒有說你是壞人……”沈氏想安撫她,待見她眼淚像珠子一樣串串滾落,一顆心像是在刀尖上走,鮮血淋淋痛而不自知�!拔抑廊锊皇菈娜�。”

    “你有,你不相信我,你覺得我才是說謊的壞人。母親,傻子不是壞人,不傻難道就一定是好人嗎?”

    沈氏的心再一次痛起來,揪成一團(tuán)無法呼吸。三娘……三娘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在她的心上,那已然血乎乎的心終于感受到鋪天蓋地的痛。

    裴元君眼神中滿是恨意,母親在心軟,母親在對這個(gè)傻子心軟。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個(gè)庶妹很礙眼,仿佛只有對方消失才能彌補(bǔ)她心中的恐慌,她伸出手鬼使神差推了裴元惜一把。

    裴元惜頭一歪,撞在涼亭的柱子上。

    事情就發(fā)生在一瞬間,沈氏愣了。

    “元君,你……”

    “母親,女兒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三妹妹如此不經(jīng)推,這可怎么辦……祖母和父親知道后定是要怪罪我的�!�

    不等春月叫出聲來,沈氏對勞媽媽使了一個(gè)眼色。勞媽媽捂著春月的嘴拖到一邊,然后趕緊派人去請大夫。

    沈氏的心突突直跳,說不出的難受。面對女兒驚慌失措的臉,她迫使自己狠下心來。三娘再是可憐,也沒有她自己的親生女兒重要。

    “不怕,元君,有母親在�!�

    沈氏的話安撫裴元君心里的慌亂,她慢慢平靜下來,心里閃過瘋狂惡毒的念頭,要是三妹妹醒不回來該多好。

    康氏和宣平侯趕來的時(shí)候,裴元惜還沒有醒。額頭纏著白布,面色如紙。無聲無息毫無醒來的跡象。

    沈氏在哭,自責(zé)痛心。

    在她的哭訴中,康氏和宣平侯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裴元惜收到賀禮后十分開心,手舞足蹈蹦蹦跳跳,誰知道一個(gè)沒站穩(wěn)摔了一碎,摔碎玉筆的同時(shí)自己也磕到頭。

    裴元君死死掐著手心,不停責(zé)怪自己沒有看好裴元惜。

    這是意外,康氏沒辦法怪她們母女。

    宣平侯遞了帖子請來太醫(yī),還是上回替裴元惜看診的那位龔太醫(yī)。龔太醫(yī)一聽受傷的是侯府的三姑娘,暗想著也不知這位裴三姑娘犯什么太歲,命運(yùn)怎生如此波折。

    診了脈,施了針,開了藥,裴元惜還沒有醒來。

    眾人坐在外間等,皆是一臉沉重。好好的摔一覺就醒不過來,龔太醫(yī)都說額頭的傷不重,也不知道為什么人不醒。

    “夫人,奴婢有些擔(dān)心,李姨娘不是說過三姑娘的命格……”勞媽媽小聲在沈氏跟前道�!耙膊恢朗遣皇歉馓^,她壓不住�!�

    康氏凌厲的眼神看過去,“什么命格?”

    勞媽媽低著嗓子把李姨娘的那套說辭說了一遍,越說越是憂心忡忡,到最后眼里全是擔(dān)憂和懷疑。

    除了命薄不積福,實(shí)在沒辦法解釋裴元惜自打被人重視以來的一波三折。剛住到軒庭院就高熱,得到侯爺?shù)目粗睾罄钜棠锊铧c(diǎn)自焚。還有這一次,才搬到水榭就摔一碎,偏偏太醫(yī)都說傷得不重愣是醒不過來。

    宣平侯送龔太醫(yī)回來,聽到勞媽媽的話臉色是猛地一沉,“胡說八道,明明是意外摔倒,怎么就是命��?”

    他是不信的,此事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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