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必是公子如玉,引得姑娘們競相愛慕。
“大人,可好了?”
公冶楚輕輕嗯一聲,道:“若水鎮(zhèn)的那個員外,讓人處理掉�!�
柳則驚訝不已,大人頭疼之癥已解,難道不是因為見血方休,了卻那位員外之后才緩解的嗎?那員外沒死,大人方才去了哪里?
他一肚子的疑惑,看著那白衣出塵的男子進(jìn)屋。
另一間屋子門后,商行靠在門背。一直屏著氣聽著外面的動靜,在柳則疑惑的時候,他卻是唇角含笑。
爹必是去娘那里了。
真好。
縱然他做過最壞的打算,然而哪個為人子女的不希望自己的爹娘在一起。他盼著爹娘這一次也能相愛,因為他知道他們曾經(jīng)有多愛對方。
只不過過程注定漫長,結(jié)局尚有許多未知。
裴元惜一夜睡得不太踏實,陪康氏用早飯的時候明顯精神不是很好�?凳弦詾樗窃谒轮胁涣�(xí)慣,倒也沒多問什么。
普恩寺的齋飯較有名氣,素三鮮的包子,用菌菇腌制的小菜還有熬得恰到好處的粥。祖孫二人用完齋飯后便去跟著僧人們上早課。
早課上完,康氏帶著裴元惜去見寺中的老方丈。期間有個小和尚捎來一句口信,說是那兩位客人天未亮已經(jīng)離開。
那兩位客人,指的自然是公冶楚和商行。
裴元惜聞言,心中劃過惆悵。她只道是自己舍不得兒子,卻不知腦海中浮現(xiàn)的不止是商行那張帶笑的臉,還有另一張冷漠清貴的臉。
她們祖孫二人去負(fù)了老方丈時,遠(yuǎn)遠(yuǎn)看到白須的老方丈送一位男子出來。那男子年約二十五六的樣子,一身青衫書生模樣,身姿挺拔氣質(zhì)極佳。
便是只看到半張側(cè)顏,亦不難判斷他出色的長相。那男子同老方丈應(yīng)是在話別,離開時走的是另一個方向。
康氏上了年紀(jì),眼神不如年輕時好使。只覺得那位公子有些眼熟,一時之間沒看清楚也沒想起來。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長得真好。”她感慨著。
裴元惜的眼前仿佛出現(xiàn)另一張臉,若說長得好,那人才是真正的翹楚。就是太冷權(quán)勢太大,讓人忽略他的長相。
康問老方丈那位公子是誰,老方丈只說是舊識之子。
裴元惜微微皺著眉,因為她感覺到那個男子在走遠(yuǎn)之后似乎回頭看了一眼。而那看過來的目光所及,正是自己。
她不認(rèn)識那人,這一點可以肯定。只是對方的眼神……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那人分明是認(rèn)識她的。
那邊康氏已同老方丈寒暄完畢,老方丈引著她們進(jìn)入佛殿。普恩寺的香火旺盛,寺中的符簽皆很靈驗。
康氏帶裴元惜來寺中,一則是添香油圖心安,另一則是想替自己的孫女求個平安符,平安符是老方丈親自開過光的。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轉(zhuǎn)身交給裴元惜,裴元惜鄭重地接過,小心翼翼地收好。
既然來到寺中,自然少不得要問問簽。
姑娘們來寺中,問的當(dāng)然是姻緣簽�?凳嫌行淖屪约簩O女問一問姻緣,裴元惜便從簽筒中抽出一只。
簽才遞到老方丈的手中,老方丈的臉色已然變化。
是鳳簽。
裴元惜自是不會感到驚訝,她可不就是要做皇后的,大楚的皇后。只不過是命太短,沒當(dāng)幾年就死了。
康氏心中突突直跳,她實在沒想到會是鳳簽。須臾間穩(wěn)住心神,除去拜托老方丈保守秘密之外,更是叮囑裴元惜不要亂想。
皇帝已認(rèn)二娘為干娘,二娘的鳳簽是何意?
鳳為后,二娘若真母儀天下,那天下之主又是誰?絕不可能是皇帝,因為皇帝是二娘的義子。母子名分放在那里,皇帝不可能行背逆人倫之事。
所以,這天下難道是要易主嗎?
幾乎是在一瞬間,她立馬想到自己同云嬤嬤私下說過的話。如果天下真的易主,非公冶大都督莫屬。
若是日后大都督真為帝,那么二娘……
出了佛殿她差點沒站穩(wěn),裴元惜和云嬤嬤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她看看自己的孫女兒,想說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瞧著自家孫女一臉平靜的樣子,她心里是暗自稱奇。
卻不想她們離開之后沒多久,那位書生模樣的公子去而復(fù)返。他問起老方丈裴家祖孫說過什么,做過什么。
出家人不打逛語,老方丈一言不發(fā)地取出那支鳳簽。男子接過后反復(fù)查看,輕輕挑了一下眉,似乎也不意外的樣子。
“還真是如此。”他說。
“老衲曾受你父親之恩,僅此一回,下不為例,阿彌陀佛�!�
“多謝方丈�!蹦凶与p手合十回佛禮,不多時再次離開。
老方丈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再一看身后的佛祖長長地嘆息一聲。就地盤坐下來,不知誦了多少遍懺悔經(jīng)文。
那邊祖孫回到客房,康氏拉著裴元惜的手左看右看,恨不得在自己孫女臉上看出花來�;屎竺�,天下女子之最。
“二娘,你怎么想的?”
“一只簽而已,能說明什么?”
她輕拍著孫女的手,突然笑了,“怪不得你爹自小看重你,枉祖母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還不如你看得通透。你說得沒錯,一只簽而已確實不能太過當(dāng)真�!�
云嬤嬤在一旁露出笑意,她就知道二姑娘是個有福氣的。能如此處事不驚,才是真正福澤深厚之人。
方才康氏心亂之時,還想著即刻帶孫女下山。眼下受孫女淡定的模樣影響,決定還是按原計劃的不變。
接下來的幾日,祖孫二人日日跟著寺中僧人上早課晚課,仿佛那鳳簽之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每當(dāng)她看到孫女虔誠認(rèn)真的樣子,一再感慨這孩子當(dāng)?shù)闷鹑魏味鲗櫋?br />
短短幾日,祖孫二人的感情突飛猛進(jìn)。
若有人現(xiàn)在問起康氏孫輩之中最看重最喜歡的是誰,康氏必會毫不猶豫地告訴那人。她最喜愛的不是唯一的孫子裴濟,也不是自小長在眼前的大孫女,更不是活潑嬌俏的小孫女,而是自己的二孫女。
偶爾她還會同云嬤嬤感慨,濟哥兒雖好,穩(wěn)重懂事,但一來是庶子身份,二來觀其能力僅能是守成之人。說若是裴元惜是孫子該多好,嫡子嫡孫,又如此擔(dān)得起大事,才是侯府之幸。
山中不知時辰,只聽晨鐘暮鼓。
幾日時間流水般淌過,終于到了下山的日子。
回去的路同來時的路一樣,卻更是樹葉枯黃冬意逼近。途中自是還要經(jīng)過那家茶棚,依舊在那里歇息打尖。
馬兒被牽去喂草料,祖孫二人坐在茶棚里休息。她們不用茶水點心,下人們卻是要用的。茶棚的老漢端著茶水點心過來的時候,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些沒走穩(wěn)灑出一些茶水來。
老漢討好地賠著不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康氏心善,自是不會苛責(zé)他。
一行人歇了一刻鐘,馬兒喂好草料后重新套在馬車前,這才重新趕路。接下來還有近一半的路程,路倒是不難走。
突然馬兒四蹄一跪,車夫跟著往前面栽倒飛出去竟然連聲音都沒有。馬車在空中翻了半個圈,然后往右邊側(cè)翻。
驚變之時,裴元惜立馬護住康氏。祖孫二人在馬車?yán)镱崄淼沟�,馬車側(cè)倒之后康氏壓在裴元惜的身上。
“怎么回事?二娘你怎么樣?”康氏驚呼著,叫著云嬤嬤等人的名字。
沒有人回應(yīng)。
裴元惜心道不好,便聽到人有走近的聲音。聽腳步聲來的不下五六人,且還有馬車的聲音�?凳象@愕不已,下意識緊緊抓住孫女的手。
來的幾人有婆子有家丁,看著像是某個府上的下人。只不過這些人并沒有看那些倒在地上的下人,而是直接走向馬車。
“裴二姑娘,我家主子請您去做客�!蹦瞧抛拥�。
“敢問我家主子是誰?”康氏提著心,更是抓著孫女的手。
那婆子似乎在輕笑,“我家主子名諱不便告之,裴二姑娘去了便知�!�
康氏心中已是驚駭萬分,哪有這樣請人去做客的,很顯然是來者不善。眼下不用細(xì)想,也知他們必是在那茶棚里著了道。
除了她們祖孫,余下的無一人幸免。
“我自同你們?nèi)ィ請你們放過我祖母和府中下人�!迸嵩У�。
康氏拼命搖頭,聲音又急又怒,“二娘,不能去,他們不安好心!”
“祖母,眼下咱們是別人的甕中之鱉,我不去也得去。你放心他們既然沒有選擇傷及我們性命,或許此事還有轉(zhuǎn)寰的余地�!�
康氏急得眼睛發(fā)紅,哪有什么轉(zhuǎn)寰的余地。行此強盜之事,又藏頭露尾顯然不是什么善類。二娘跟他們前去,別說是名節(jié)難保,怕是性命也堪憂。
“二娘,祖母拼死也要護你�!�
“祖母�!迸嵩Х次兆∷氖�,“我不要祖母為我死,那豈不成了孫女的罪過。人活一世不容易,能活著我必不會去死�!�
康氏急到流淚,“二娘……”
裴元惜對外面的人道:“你們?nèi)舸饝?yīng)放過我祖母及下人性命,我便跟你們?nèi)�。否則你們就抬著我的尸體去見你們的主子。”
外面的婆子笑道:“裴二姑娘言重了,我們主子是真心誠心請姑娘去做客的,又怎么會傷及你家人性命�!�
康氏緊緊拉著孫女的手,不肯放。
裴元惜輕輕搖頭,掰開她的手,“祖母,我會好好的�!�
馬車外果然不出所料,那馬抽搐著,所有人暈倒在地,有人倒下的地方離馬車還有點路。好在應(yīng)該都只是暈過去,看上去性命確實無大礙。
來的人以那婆子為首,那婆子的打扮和氣度并不輸任何世家里管事的老嬤嬤。在裴元惜驚訝時,婆子也在震驚裴元惜的長相,笑得越發(fā)開心。
怪不得主子惦記,原來是個如此出色的小美人。
“裴二姑娘請�!彼锨皝斫o裴元惜蒙上眼睛,然后扶著裴元惜上了旁邊的青油布馬車。
一個家丁問,“這些人不殺,他們會報官的�!�
“怕什么?你太不了解這些世家貴族,他們不僅不會報官反而會將此事捂得嚴(yán)嚴(yán)的�!蹦瞧抛诱f道,語氣很是篤定。
比起子孫的生死,世家更重的是名聲。一個孫女死了不要緊,若是連累整個家族蒙羞才是罪過。這種事情擱在哪個世家中,那都是捂死不外露的。
“把他們一個個捆了丟到旁邊的樹林里,等他們得救之后便是再報官,也追不上我們�!逼抛臃愿乐瑢ε嵩У溃骸芭岫媚锓判�,我們是講信用的人。
裴元惜被蒙著眼,很是配合。
馬車遠(yuǎn)去,她還能聽到祖母的哭聲。
約摸是七八天之后,她似乎被帶到目的地。期間無論她吃飯睡覺,那個婆子緊跟著她不錯一步。她的眼睛一直被蒙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到了什么地方。
她被安置在一間屋子里,屋子外面有來來回回的腳步聲。
一道極輕極穩(wěn)的腳步朝屋子走來,她聽到婆子喚了一聲公子。顯然來人正是這些人的主子,那個所謂的接她來做客的人。
來人離她不遠(yuǎn),她清晰感覺有兩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極其的令人不舒服,帶著強烈不適的熟悉感。
“小美人,我們又見面了�!�
一聽這聲音,她的心沉入谷底。
第63章
哄她
蒙著眼睛的布被解開,長時間沒有視物她下意識用手遮住光亮。瞇起眼盡量適應(yīng)屋內(nèi)的光線,朦朧之中只見一男子如芝蘭玉樹。
正是在普恩寺匆匆一瞥的公子。
顏如冠玉、豐采高雅的男子,實難與她見過的那個面黑貌丑的兇徒相提并論。然而他的聲音不會錯,分明是那個曾經(jīng)挾持過她的程禹。
程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唇角的笑意越發(fā)擴大,“裴二姑娘果然與眾不同,這般遇事不驚著實令我感到意外�!�
她微斂著眼皮,“程公子費盡心思請我來做客,我自然是要給主家面子。”
十五歲的少女,恰如那欲綻還羞的花骨朵兒,明明應(yīng)是最懼風(fēng)雨的嬌嫩,卻好似歷經(jīng)滄桑般從容淡定。
鳳命。
好一個將來可能母儀天下的女子。
程禹嘴邊的笑不及眼底,越發(fā)的幽深。陳陵的那個妹妹去而復(fù)返,為留在東都城竟然告訴自己那么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曾聽過有人夢中預(yù)示災(zāi)難發(fā)生從而逃過一劫之事,卻不想陳陵的妹妹竟然能夢到改朝換代的大事。
陳遙知說商氏必將滅亡,公冶楚會是取而代之。公冶楚當(dāng)上皇帝后,立皇后裴氏,即裴家的二姑娘裴元惜。她說裴元惜注定要當(dāng)皇后,誰娶了裴元惜誰就是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靠一女子擇選,他是不信的。
不過裴元惜的鳳命之說,他在普恩寺老方丈那里得到答案。鳳命確有,但江山易主非一女子所能主宰。
陳陵的那個妹妹……嫉妒之心頗重,略有些心術(shù)不正。
他人意圖如何,又有什么目的,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程家的血海深仇,勢必要讓公冶楚血債血還。
“裴二姑娘如此配合,實屬難得。如此便請裴二姑娘在我這里小住幾日,你我也算得上是過命的相識,容過略盡地主之誼款待姑娘。”
過命的相識,還真是。
他確實差點要了她的命。
“既然程公子誠心款待,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叨擾了。”裴元惜說得自然之極,仿佛真是來他這里小住幾日的客人。
程禹的笑意越發(fā)的興味,眼神如鉤子一般生生折損了玉樹臨風(fēng)的氣質(zhì),倒叫人生出一種假臉戴面具之感。
“我怎么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東都城還有你這么有意思的姑娘,聽說你曾經(jīng)癡傻十年,一朝清醒過來立馬揭穿那姨娘的陰謀。我心中略有疑惑,你真的傻過嗎?”
一個傻子再是好了,也不太可能聰明到如此地步。
裴元惜神色未動,眉眼神情如常,“傻過。”
程禹舔了一下唇,笑得有些邪肆,“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聽說你清醒過后還能清楚記得癡傻時候發(fā)生的事,我很好奇那是怎么樣的一番滋味?”
裴元惜聞言,極其認(rèn)真地看著他,“這種滋味別人不知,程公子難道不知嗎?程公子將自己偽裝成另外的樣子,從高高在上人人稱贊的國公府世子,變成痞氣無賴般的藏頭露尾之人,其中滋味如何?”
此言一出,程禹臉一變。臉上的笑容收起,原本略有些放浪無形的姿態(tài)微微站直,露出一種十分古怪的表情。
他一步步走近,眼神陰鷙,“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偽裝成另外的樣子,這原本就是我真正的樣子。”
“我以前未曾見過程公子,卻也聽過程公子之名。世人云:四方神柱,東都程郎。東都城的百姓景仰傾慕你,將你比成四方神柱,喻你如神柱一般頂天立地豐神偉岸。你說現(xiàn)在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那你將過去那個你置于何地?”
裴元惜的話讓他停住腳步,他陰鷙的眼神不掩恨意,“景仰傾慕我?他們哪里是在稱贊我,不過是畏我國公府的威名。國公府一朝落敗,我便如同長街的過街老鼠一般,誰還記得我曾經(jīng)是誰?天下人天下事,唯當(dāng)權(quán)者為大。好比公冶楚那等殘暴之徒,卻能高高在上,又置世人于何地?”
公冶楚殺盡商氏皇族,天下百姓朝中眾臣一個個裝聾作啞。若如陳陵的妹妹所說,將來公冶楚還能坐上龍椅稱帝。
這世間哪有公平可言?
既然如此,他要那好名聲有何用?反倒不如學(xué)那陰險狡詐之人,痛快一日是一日。等報了家仇,一切再從頭來過。
宣平侯府的這位二姑娘何嘗不是趨利逐波之人,不是為權(quán)為勢為富貴,以后又怎么會嫁給公冶楚?
“裴二姑娘自是不會認(rèn)同我說的話,想必你心中真正傾慕的是公冶楚那樣的男子吧?你傾慕的是他的人嗎?我看未必,你必是看中他的身份權(quán)勢。”
“我不喜歡公冶大人。”她說的是實話,“公冶大人也不喜歡我�!�
程禹冷笑,“試試看便知。”
裴元惜看著他,單憑長相而言他無疑是很出色的。除去公冶楚,他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的男子�!拔衣犎苏f過,以前程公子若是出行,東都城多少姑娘涌上街頭想一睹公子的風(fēng)采。她們?nèi)糁莻驚才絕艷的世家公子,如今不過是個挾持女子威脅他人的歹徒,不知該有多傷心?”
“她們自傷心她們的,與我何干?”程禹滿不在乎,眸底的那一絲悵然逃不過裴元惜的眼。
“程公子真的不在乎嗎?時至今日,你仍是多少人的春閨夢里人。你可知有多少人替你惋惜。曾經(jīng)你唾棄那些紈绔子弟,斥他們不學(xué)無術(shù)。你不與奸邪之人為伍,一身清正如同清風(fēng)朗月。如今你摒棄曾經(jīng)的自己,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你真的開心嗎?”
程禹臉一沉,“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你怎么知道我不開心?我不知道有多開心,看到你們不開心我就越高興。你不是傾慕公冶楚嗎?你費盡心機同皇帝交好,還讓皇帝認(rèn)你為干娘,你不就是想趁機親近公冶楚?若是你現(xiàn)在成了我的人,你猜公冶楚還會不會要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將她欺近。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自己真的要了她,那么她的鳳命依附的是誰?
裴元惜的瞳仁中倒映出他的樣子,越來越清晰。她用一種同情的目光回視著他,那同情中還有幾分憐憫。
“最無用的男人,才會以征服女人為樂。程公子以為這么做,我便無路可走嗎?”
“怎么?你不會是想以死保清白吧?”程禹的眼中露出一絲嘲諷。
她搖搖頭,“不會。任何東西都沒有我自己的性命重要,我也不會因為失去清白就覺得活不下去。當(dāng)然我也不是那種從一而終之人,更不可能因為曾經(jīng)委身于你而對你死心塌地�!�
“你……”程禹眼中的嘲諷實實在在變成驚訝,“你可是侯府出來的姑娘,竟然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想法?女子以男人為天,你不從一而終,不忠貞自己的男人,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我。我為何要以男人為天?你們男人有把自己當(dāng)成天嗎?你若真當(dāng)自己是天,那便應(yīng)該頂天立地?zé)o愧于心,如此下作逼迫一個女子,口口聲聲說著要報家仇,行的卻是小人之事,你配為天嗎?”
她神情依舊平靜,說出來的話不徐不緩卻一字一字清楚無比。
程禹驚訝之色轉(zhuǎn)為陰鷙,已然欺到她的眼前。她的眼神無懼,靜靜地看著他。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她并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