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陳遙知突然指向程禹,“大都督,那些話都是他教我說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他狼子野心威脅我們陳家藏匿他,我們是被逼無奈的�!�
“不愧是兄妹,連推罪的說辭都一樣�!背逃聿谎谘壑械淖I笑,“這就是百年清流的陳家,這就是陳家書香門第出來的嫡子嫡女,真是讓人長了見識�!�
陳映雪一臉慚愧,“是我這個做姑姑的沒有教好他們。我們陳家一念之仁收留了你,是我們陳家的罪過。此事我自會向大都督請罪,不勞程公子落井下石。”
程禹看她的眼神尚有幾分尊敬,“我并非有意針對陳家主,實在是他們……罷了,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你我皆是他人手中魚肉,何時殺何時剮端看公冶大人的心情�!�
他一把打開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的未雨綢繆四字清清楚楚地展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斑@便是我家先祖留下的遺訓(xùn),凡事未雨綢繆是我們程家歷代家主的金科玉律。你若是知道我們程家財富還有多少,而知道藏寶之地的唯我一人,你便不會拒絕得如此之快。”
陳陵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很快在明白眼下的處境時僅余懊悔。
“天下盡在我的腳下,區(qū)區(qū)一個藏寶之處我還能找不出來。”公冶楚這話說得霸氣,裴元惜不合時宜地想到。他要是找不到,還可以讓他的兒子找,兒子之后還有孫子,孫子之后還有重孫,子子孫孫無窮盡。她不自覺地笑起來,完全無視劍拔弩張的氣氛。
她這一笑,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
陳映雪倒是平靜,陳陵和陳遙知兄妹二人則是一臉見鬼的表情。陳陵想的是公冶楚果然寵著這個女人,連辦如此緊要的事都任這個女人跟著。陳遙知自知自己不堪的模樣都被對方看了去,這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
程禹眼神越發(fā)復(fù)雜,以為公冶楚霸氣果決的態(tài)度令她心悅。天下男人逐權(quán)爭利,女子又何嘗不是。
如果他還是衍國公府的世子……
很快心頭浮起一抹惱怒來,大事當(dāng)前他竟然在想著如何取悅一個女子。惱怒之余,面上帶出戾氣。
“與其費時費力找尋多年,公冶大人難道不想我將東西雙手奉上嗎?”
陳陵倒抽冷氣,程禹到底想從公冶楚身上得到什么?公冶楚的命,那自然是不可能。替程家平反,以公冶楚的性子定不會同意。至于掌政朝堂之權(quán),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大人,您何不讓他說一說條件?興許是很容易辦到之事……”他不敢看公冶楚,又對程禹道:“程公子,你何必藏著掖著,事到如今你哪有什么資格同大都督談條件。識相的就趕緊說出來,大都督可沒功夫和你耍嘴皮子�!�
程禹嘲諷地看著他,“真該讓陳家的列祖列宗看看你這副小人的嘴臉�!�
“我什么嘴臉不用你管,你該擔(dān)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到天明�!标惲暌才�,要不是實在被那寶藏勾得心癢,便是自己得不到也想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何至于冒這樣的風(fēng)險。
“活著有什么好,死了也沒什么不好……”程禹低喃著,有時候真想自己早就死了。不用獨活于世,不用背負(fù)著報仇血恨的重任。
陳陵心下惱恨,他可算是知道為什么姓程的沒能成事,這樣的一副優(yōu)柔寡斷的樣子,哪里比得上公冶楚殺伐果決。
“我想要一個人,公冶大人給嗎?”程禹的目光越過所有人看向裴元惜。
公冶楚殺意大盛,“找死!”
“大人,先別動手!”裴元惜走到他身邊,淺淺一笑,“殺人這么簡單的事,你著什么急啊。凡事別和錢過不去,和氣生財嘛,消消氣�!�
在所有人的震驚中,公冶楚真的沒有再動。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天下人皆知。
一個敢冒天之大不韙以上犯上的大侫臣,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心狠手辣之人。逆他者亡順?biāo)呱趺纯赡苈犚粋女人的話。
“堂堂公冶大都督,原來會聽一個女子的話,我今日算是開了眼界�!背逃硇Σ患把鄣祝跋胛页碳�?guī)状e累,說句富可敵國亦不為過。為了一個女人,大人竟然愿意放棄這樣的好機會,難道不覺得可惜嗎?”
“不覺得�!惫背涞�。
陳映雪看著裴元惜,若有所思。
裴元惜道:“程公子真是可笑,你要的是一個人,不是一樣?xùn)|西也不是一件物品。便是公冶大人愿意給,可曾問過那人愿不愿意跟你�!�
“我若強求呢?”
“強求啊……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被強求之人或許從此以后畏懼你的強勢而言聽計從,但有的人則會趁機殺了你。你如果不想以后日日懸著腦袋睡覺,還是莫要為難別人,免得什么時候做了孤魂野鬼也未可知�!�
程禹咳嗽起來,“如果我寧愿牡丹花下死,那又該如何?”
“不如何,正好用來當(dāng)花肥。”裴元惜似笑非笑。
“當(dāng)花肥啊,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程禹咳嗽得更厲害。
陳遙知嫉妒得眼睛都快滴血了,她就不明白裴元惜哪里好。一個獨寵的公冶楚不夠,還有一個愿意拱手家產(chǎn)的程禹。
嫉妒使人發(fā)瘋,也會讓人失去理智,還會讓人忘記恐懼。
“裴元惜,你這個禍水!你這么做對得起大都督對你的寵愛嗎?犧牲你一個人,成全的是大都督的大業(yè),你怎么能不愿意?”
陳陵大急,沖過去踢了她一腳,“你這個禍家的禍水,你怎么這么不怕禍大,信不信我殺了你……”
陳遙知信,因為她大哥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沒有半點兄妹之情,比看仇人還要可怕。這就是她的親哥哥,她若不拼命為自己打算,難道還能靠他嗎?
公冶楚冷冷地看著這些人,甚是不太想和這些人費什么力氣。若不是想給兒子積點德,有些人哪里還能開口說話。
他周身寒氣一升,屋子里徒然冷了許多。
“看來我還是太過仁慈了,什么阿貓阿狗的都敢和我談條件,還不知死活地亂叫�!�
這話一出,殺氣橫竄。
死亡地恐懼再一次籠罩在陳遙知的心頭,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陳陵的身體也抖了好幾下,面色白了又白。
“這才是公冶楚�!背逃淼溃骸拔以具納悶?zāi)阍趺磿p易放過陳姑娘,原來是一念之仁。我確實想用手中的東西大人換個人,不過并非令夫人,而是我的一個世仆�!�
這下氣氛又變了,陳陵臉上說不出的古怪�!澳阏f的那個人……不會是何嬸吧。”
“沒錯,是她�!背逃砜人圆粩�,“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東都城,她只是一個下人,一切皆是聽從我的命令行事。若有得罪尊夫人之處,全是我一人之過。我愿意將手中之物交出來,只求大人莫要派人追殺她,放她一條生路�!�
程家的萬貫家產(chǎn),換的竟是一個下人的生路。
陳陵很不解,這才發(fā)現(xiàn)沒有看到自己的小妾�!澳恪闶遣皇且辉绨才藕昧�?雅兒呢?是不是和何嬸一起跑了?”
“你自己的人自己看不住,問旁人做什么。”程禹不看他,而是看向公冶楚,“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這樣的條件,沒有什么不能答應(yīng)的。
不追殺,派人跟著不算違背承諾。若那何嬸此后真能安安分分做個尋常百姓,那自是性命無憂。如若不然,難保不會出什么意外。
“既然你誠心相求,我似乎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一個誠心相求,又好一個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公冶大人一諾千金,我自是信得過�!背逃碇匦麓蜷_手中的折扇。“先祖若知有我這等不孝子孫,該是何等失望!”
陳陵像是想到什么,瞪大的眼睛中盡是后悔。好一個程禹,怪不得他找遍了都找不到,原來竟然日日在眼皮底下晃。
“難道這個扇子里藏的就是那圖?”
程禹點頭,“陳公子,你看看你找了那么久,你為什么不像公冶大人一樣開門見山?反倒是學(xué)那等鼠輩之人偷偷摸摸翻別人的東西。若是你光明正大的問我,我自然會告訴你�?上阈械谋M是宵小之事,實是讓我很痛心。等我下去碰到你們陳家的祖先們,少不得好好和他們聊一聊,讓他們早點把你接到身邊教導(dǎo)�!�
陳陵眼睛瞪得都快滴出血來,這個程禹,都到了如今的地步還不忘諷刺他�!澳恪氵@個逆賊,我同你勢不兩立!”
“就憑你?我還真不放在眼里。你真當(dāng)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公冶大人不知道。有給別人潑臟水的閑功夫,好好想想自己怎樣才能保得一命�!�
陳陵縮著肩,退到陳映雪身邊。
陳映雪悲憫著,低聲道:“不怕的,陵哥兒,姑姑拼盡全力也會護著你�!�
所有程家人之中,能讓程禹還有幾分敬意的便是她。如此性命攸關(guān)之時,還能聽到這樣的安慰,讓他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
父母拼盡了全力,將他送出了東都城。
他盯著手中的折扇嘆息一聲,“好一個未雨綢繆,只可惜再是謀算萬全終難抵住狂風(fēng)暴雨。罷了,這或許都是天意�!�
他雙手奉上折扇,“昔年我父親將圖藏于這扇面之下,扇面遇火則圖顯�!�
柳則過去,欲從他手中取過折扇。
突然一支袖箭朝公冶楚飛過來,與此同時程禹將折扇朝火盆丟去,自己則一個躍身從窗戶跳出,很快外面?zhèn)鱽砺渌穆曇簟?br />
“追!”
一行柳衛(wèi)翻窗而去。
公冶楚擋掉袖箭后飛過去搶奪折扇,折扇被丟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打開。正如程禹所說當(dāng)真是遇火則顯,無字的另一面慢慢顯現(xiàn)出一張圖來。
“藏寶圖!真的有藏寶圖!”陳陵激動地叫出聲來,恨不得上前去搶。
突然折扇無火自燃,須臾間化成灰燼。
第123章
暗戳戳
裴元惜不知何時已經(jīng)過來,聞著灰燼中殘存的氣息,道:“是磷粉。扇子上涂滿了磷粉,遇火即燃�!�
“好心思�!惫背䦶棻M手上的灰,望著大開的窗戶冷冷一笑。
陳陵死死盯著地上那小小的一撮灰燼,不敢相信方才發(fā)生的事情。藏寶圖啊,那可是程家?guī)状朔e聚下來的寶藏。好好的圖轉(zhuǎn)眼就沒了,他連個囫圇樣都沒看清楚。
該死的程禹,臨死之前還�;ㄕ小2贿^一想到那寶藏也沒落在公冶楚的手里,他心里又舒暢了許多。
他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得不到。
陳映雪看向開著的窗戶,悲憫的眼中劃過一抹深思。
姑侄二人皆沒有注意到公冶楚和裴元惜夫婦的眼神交流,縱然只有一瞬間的功夫,足夠那幅藏寶圖被牢牢記刻在裴元惜的腦海中。
追出去的柳衛(wèi)沒有找到程禹,雖說天氣已暖,但青龍湖的湖水依舊很冷。人在水里,除非是尸沉湖底淪為魚腹中的食物,否則無論死生都要浮出水面。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是公冶楚的命令,他說完這句話后看向陳家人。
屋內(nèi)寒氣又起,陳陵知道自己先前的說辭根本不可能讓對方相信,若是對方得到想要的東西后心情大好,說不定會放過他。
可是眼下藏寶圖燒了,公冶楚必定會遷怒他們陳家。
“大都督,那程禹真是該死。他們程家狼子野心處心積慮……”他在公冶楚冰冷的眼神中慢慢止住話,恐懼再次籠罩在他的心頭。程禹說得對,公冶楚豈是能輕易糊弄的人。他腳往后挪,聲音顫抖著,“姑姑,你說過會護著我的�!�
陳映雪輕輕嘆息,朝著公冶楚跪了下去,“大都督,此事是我不察。我以為程公子只是陵兒的一位朋友,并未深究他的身份。陵兒為人單純,一心想替朝廷排憂解難。他思慮不周引狼入室,我身為長輩難辭其咎。還望大都督念在陳家和公冶家過去的情分上網(wǎng)開一面,陳家上下感激不盡�!�
陳陵已完全不會思考她話的意思,只知道姑姑是在替自己開罪。他忙不迭地承認(rèn),“求大都督饒命!”
“饒命?”公冶楚慢慢踱過來,“陳姑娘妖言惑眾、陳公子藏匿程氏余孽,無論哪一樣都是抄家滅族的死罪,你們可知?”
聽他提起陳遙知,陳陵怨恨的目光射向自己的妹妹。所有的一切都是遙知惹出來的,要不這個蠢貨跑到公冶楚面前胡言亂語,他們陳家哪有今日之禍。
他腿一彎,跪在陳映雪的后面。
陳映雪道:“我陳家皆是白身,實在不值得大都督動手。但陳家百年清貴,在清流中還能說得上幾句話。若大都督能饒陵兒一命,我陳家愿為大都督鞍前馬后�!�
“對,對,我們陳家以后誓死效忠大都督�!标惲昝Ω胶�。
公冶楚背著手,雙手交疊在身后。修長如玉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說不出的好看。他身后的裴元惜悄悄握住他的一根手指,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奇異的感覺從手指傳來,他反手一握控制住那作亂的小手。裴元惜面上一片嚴(yán)肅,小臉板得倒是像模像樣。不甘心被他握住手,食指輕輕摳著他的掌心。
剎那間,他心神一晃。
“我饒你一命,你們陳家才效忠我?”森冷冷的聲音飄忽著,在場之人誰也沒聽出其中輕微的晃蕩。
陳遙知在裝死,不著痕跡地往一邊縮,試圖和陳映雪陳陵拉開距離。
陳映雪神情哀切,眼神越發(fā)的悲憫無奈,“大都督,陵兒不會說話。他們兄妹二人年少無知,許多事情并不知厲害。我們陳家多年來一直居在云倉,族中子弟無一人出仕為官,不敢違背先祖遺訓(xùn)。大都督宅心仁厚,連罪臣家奴都不忍追究,想來也不愿為難我等草民。我們陳家感念您的恩情,愿奉上除云倉之外所有的產(chǎn)業(yè),此后族人永居云倉不再踏入東都城半步。”
陳陵倒吸一口冷氣,被她的決絕感動。
她悲憫地看著他,“比起你的性命來,什么都不重要�!�
陳遙知糊涂了,姑姑為了哥哥真能做到這個份上。那可是陳家?guī)状说男难�,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他們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然而她不敢開口,她的命還是四間鋪子換回來的。想到這個突然心里有點不舒服,姑姑為救大哥的性命竟然用陳家全部家當(dāng)去換,程家兩個家奴程禹也愿用寶藏去換,為什么她只值四間鋪子?
她瞪著那姑侄情深的兩人,越發(fā)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原來在姑姑的心里,她竟然是如此的不值錢。
裴元惜在公冶楚的手心里比劃著:答應(yīng)她。
陳家雖是清流,但大大小小的產(chǎn)業(yè)鋪子加起來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蒼蠅再小也是肉,何況是這么一大塊肉,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公冶楚被她撩得心火起,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
“聽起來不錯,不過我嫌麻煩且后患無窮,不如抄家滅族來得省事�!�
陳陵嚇得伏在地上,“大都督饒命!”
陳遙知再也沒心思糾結(jié)自己值不值錢,也跟著求饒。
陳映雪高呼,“大都督,三思!”
“殺人而已,何需三思�!惫背淅淇粗麄儯澳銈冴惣胰怂拦饬思耶a(chǎn)自然充公,哪里來的這么多廢話�!�
“大都督,得天下易得人心難。您的威名四海皆知,如今正是收服人心之時。我陳家雖無權(quán)無勢,但名聲一向不錯。我們死不足惜,只怕會污了您的名聲�!标愑逞┍笾�,眼神決絕,“如若大都督不放心,我愿以死明志!”
“姑姑!”陳陵驚呼。
“陵兒,為了你姑姑什么都愿意做。以后你自己要好好的,看好遙知別讓她再惹事,我們陳家真的再也經(jīng)不起任何風(fēng)雨了。都怪我……怪我一直對她狠不下心來,才讓她捅了這么大的禍?zhǔn)隆?br />
陳陵殺人般的目光看向陳遙知,陳遙知瑟縮著不敢與其對視。“姑姑,程公子可不是我招來的……”
“你閉嘴!你這個禍家的喪門星!你和母親一樣……你們對陳家半點用都沒有。你怎么沒有早死……你怎么沒和母親一起死!”陳陵怒喊著,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妹妹怨恨讓他面容扭曲。
裴元惜一直覺得陳映雪這個人有些奇怪,此時她隱約知道哪里奇怪了。
“大人,我看陳家主一片誠心,不如饒他們一命吧。”
陳陵聞言,眼中升起生的希冀巴巴地看過來。
公冶楚冷道:“死人和廢人,你們選?”
一陣死寂。
陳陵不想死,也不想變成廢人。陳遙知發(fā)了瘋似的往外面跑,被兩個柳衛(wèi)提在手里,像個垂死掙扎的螞蚱。
“我不要……我不要割舌頭,我不要斷手?jǐn)嗄_……”
她凄厲地叫著,陳陵全身冰涼。
陳映雪悲憫著,匍匐在地,“大都督,我陳家丹書鐵券仍在……”
“既然如此,我便網(wǎng)開一面。留下陳公子的一雙腿,饒你們一命�!�
比起割舌頭斷手?jǐn)嗄_,只廢一雙腿倒顯得容易接受一些。可再是容易接受,卻是生生的兩條腿。陳陵面色慘白著,爛泥一般倒在地上。
產(chǎn)業(yè)上交,丹書鐵券也沒了,他們陳家還有什么資本立足。所有的落敗都是自遙知進京開始的,為什么她可以完好無損?
他聽到姑姑在謝恩,聽到公冶楚說什么瘋子就應(yīng)該好好關(guān)起來。他恍恍惚惚看到公冶楚和裴元惜離開,突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爬起來沖過去死死掐往陳遙知的脖子。
“你這個災(zāi)星,我應(yīng)該早點弄死你!”
“陵兒,你這是干什么……”陳映雪過來拉他,“遙知是你的親妹妹,她已經(jīng)瘋了,你還想她怎么樣……”
“我想她去死!”陳陵下著死力,掐得陳遙知翻白眼。
死亡的窒息傳來,陳遙知眼神開始渙散。她好像看到姑姑在對自己笑,那笑太過詭異令人心里發(fā)毛。
“你……你這個賤人!”
“你還敢罵姑姑!”陳陵加著力,“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陵兒,你快放開她,她要是有什么事我以后怎么向你母親交待?”
“什么母親?那也是個喪門星。她養(yǎng)出這樣一個禍家的女兒,她是我們陳家的罪人!等我回了云倉,我要將她從陳家的族譜上除名�!�
陳遙知渙散的目光中看到她笑得越發(fā)詭異,已經(jīng)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說:“陵兒,姑姑都聽你的,你快放開遙知�!�
陳遙知意識模糊時,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們快幫幫我,可不讓陵兒掐死自己的妹妹,你們大都督可是饒了他們性命的。”陳映雪求那些留下來的柳衛(wèi)。
一個柳衛(wèi)將陳陵扯開甩在一邊,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雙腿一痛,他痛得暈死過去。被他掐得快去半條命的陳遙知倒在地上喘氣,翻著白眼瞪著陳映雪像一條瀕死的魚。
陳映雪看著他們兄妹二人,悲憫的眼中劃過滿意。
那邊裴元惜一回去立馬著手畫圖,她鋪好紙準(zhǔn)備下筆時感覺身體被人抱離。“別鬧,正事要緊�!�
“你還知道正事要緊?”他心火旺得緊,當(dāng)下將人抱進內(nèi)室。
那圖像刻印在她腦子里一般,倒也不用急于一時。她在他身上戳來戳去,“公冶大人,你這么不經(jīng)撩,定力不行啊�!�
他眼中暗云翻滾,“在你面前,我有定力嗎?”